(完)他是天上的云,我是地底的泥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02 11:56 1

摘要:十七岁这年,我的人生像一座被抽空了地基的烂尾楼,轰然倒塌,只剩下漫天呛人的尘土。

十七岁这年,我的人生像一座被抽空了地基的烂尾楼,轰然倒塌,只剩下漫天呛人的尘土。

曾经也算富足的家,一夕之间破产清算。

我爸,林建国,因为经济问题锒铛入狱。

我妈,在四处奔波借钱填窟窿的路上,遭遇车祸,再也没能回来。

天塌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学业?自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学费交不起,也没那个心境。

我办了退学,名字也从光荣榜跌进了街坊邻里茶余饭后的闲谈里。

我开始跟着附近几条街上的混混们瞎晃悠,他们叫我“烬哥”,林烬的烬,灰烬的烬。

烟呛得肺疼,酒烧得喉咙辣,但好像只有这种强烈的刺激,才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是谁。

我有个近乎自虐的习惯,每天下午,总会鬼使神差地溜达到我就读过的市一中门口。

看着那些穿着干净校服、背着书包、脸上带着或忧虑或兴奋表情的学生们放学出来,仿佛就能隔着遥远的时空,触摸到一点我早已失去的、正常生活的模糊影子。

当然,我也成了他们指指点点的对象。

“看,那就是林烬,以前他们家好像还挺有钱的。”

“嘘!小声点,听说他爸坐牢了,妈也没了……”

“现在跟混混一起,彻底废了。”

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那些压低了却依旧清晰传入耳中的议论,我照单全收,然后吐个烟圈,嗤笑一声。

名声?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让我爸妈回来?去他妈的,谁爱要谁拿去。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陈星。

那个名字,那个人,几乎刻在我整个苍白青春期最亮眼的那一页上。

他是标准的别人家孩子,成绩顶尖,长相清俊,是升旗手,是学生代表,是哪怕只是经过走廊都能引起女生窃窃私语的存在。

我曾经过于普通,只敢把那点懵懂的好感死死按在心里。

此刻,他正和几个同学说着话走出校门,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干净得和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呼吸一滞。

几乎是本能,在他视线可能扫过来的前一秒,我猛地转过身,狼狈地躲到了旁边粗大的电线杆后面,心跳如擂鼓。香烟差点烫到手指。

艹。林烬,你他妈真没出息。

我暗骂自己一句,用力吸了口烟,试图用尼古丁压下喉咙里的哽塞。

算了,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是天上的云,我是地底的泥,连被他看一眼,都好像会玷污了他的干净。

混混朋友打电话来催,说城西公园有场“架”约好了。

我把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外套,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场架毫无悬念,我们这边人多,对方没几下就怂了,撂下几句狠话跑了。我没什么参与感,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却越来越盛。

完事后,大家吵吵嚷嚷着要去吃烧烤喝啤酒。我摆摆手,说累了,想自己走走。

一转身,却猛地僵在原地。

陈星竟然站在不远处的巷口,似乎正要经过,目光恰好落在我身上,以及我身后那群还没散尽、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同伴身上。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有惊讶,有复杂,还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几乎是条件反射,我拔腿就想跑。

“林烬!”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急促,穿透了傍晚嘈杂的空气。

我脚步一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几步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温热,力道不大,却像烙铁一样烫得我浑身一颤。

“回来吧。”他看着我,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恳切,“别这样混下去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用麻木和不在乎伪装起来的所有硬壳。

“别他妈管我!”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了一下。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迅速转过身,把背影留给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瞬间的心慌和狼狈全部甩掉。

街边的路灯啪地亮起,昏黄的光线切割出长长的影子。

走着走着,眼前越来越模糊。我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妈的,风真大,沙子迷眼睛了。

自那天被陈星撞见并发生短暂拉扯后,我更加刻意地避开市一中附近区域。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越来越重,像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在胸口,闷得人喘不过气。

那群狐朋狗友似乎也察觉到我情绪不对,但没人会细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建立在无所事事的厮混和虚张声势的“义气”上,从不交心。

这天下午,我们常去的台球厅里烟雾缭绕。黄毛,我们这群人里最咋呼的那个,狠狠把球杆摔在桌上:“妈的!西街那帮孙子太嚣张了!敢撬我们看上的‘场子’,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所谓的“场子”,不过是学校后街一家新开的、生意还不错的奶茶店,我们盘算着去收点“保护费”。

“晚上放学点,他们店后巷,‘谈谈’。”黄毛咧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烬哥,你得来镇场子。”

我兴致缺缺,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我因为一点小事耽搁了,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几分钟。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

刚拐进那条熟悉又肮脏的后巷,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喊声、咒骂声和拳脚到肉的闷响。打起来了?比预想的要快。

巷子深处,几个人影扭打在一起。黄毛他们明显占了上风,对方两三个人已经被揍趴在地上。而黄毛正揪着一个穿着校服、瘦弱男生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另一个混混则在抢那男生紧紧抱在怀里的书包。

“妈的,穷鬼一个,就这么点钱?” “这书包牌子不错,抵了!”

我皱紧眉头,对这种欺负弱小抢东西的行为本能地感到不适,正准备出声制止——

“哥!哥!你们放开我哥!把钱还给我们!那是我妈……”

一个尖锐又带着哭腔的女声猛地响起。

我这才注意到,巷子更深的阴影里,还有一个女孩。她也被我们这边的两个人围着,推搡着,其中一个混混似乎想抢她手腕上那块看起来还挺新的电子表。

女孩拼命挣扎,头发散了,校服外套也被扯得歪斜,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却异常倔强地护着自己的手表和那个被打倒在地的男生。

就在那一瞬间,巷口老旧的路灯闪烁了一下,光线恰好照亮了女孩的脸。

那张脸,我曾在校门口的光荣榜旁边见过无数次。她是陈星的妹妹,陈雨。每次期中期末考放榜,陈星的名字后面不远处,总跟着她的名字。兄妹俩都是学霸,是学校的骄傲。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头皮发麻。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我厉声吼道,冲了过去。

黄毛他们愣了一下,动作停住,不解地看向我:“烬哥?怎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另一个更加焦急、愤怒甚至带着恐慌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巷口炸响:

“小雨!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

陈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巷口,显然是跑过来的,额头上都是汗。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被围在中间、狼狈不堪的妹妹,眼神瞬间变得赤红。

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推开挡在陈雨面前的混混,将妹妹紧紧护在身后。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黄毛,扫过地上呻吟的男生,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站在施暴者的人群里,刚刚赶到,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而陈星看到的,就是他妹妹被欺负,而我,林烬,这个他前几天还劝过“回来吧”的混混,正站在欺负他妹妹的这群人中间。

他眼里的情绪剧烈翻腾,从最初的惊恐,到确认妹妹安全后的后怕,最后全部转化为一种近乎实质的、针对我的失望和愤怒。

黄毛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陈星紧紧抱着还在发抖的妹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微微颤抖:“没事了,小雨,哥在。”

他抬起头,不再看其他人,只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冷得能冻伤人:

“滚。” “林烬,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想开口,想说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想说我刚来,想说我正要阻止。但所有的语言在他那双写满了“果然如此”“你无可救药”的眼睛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他根本不会信。在他眼里,我早就和这些人渣画上了等号。

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像吞下了粗糙的沙石,磨得生疼。

陈星不再看我,小心翼翼地扶起妹妹和那个受伤的男生,捡起散落的东西,一步步走出了阴暗的巷子。自始至终,他没有再回头。

雨点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打湿了地面,也打湿了我的肩头。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很久,很久。黄毛他们什么时候讪讪离开的,我都不知道。

巷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和尘土混合的腥气。

我想上前看看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脚下却像灌了铅。

呵。林烬,你看,这就是你选择的路。连最后一点可能的光,都被你自己亲手掐灭了。

那场雨之后,我病了三天,高烧不退,浑浑噩噩。

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病,不如说是心里那点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念想彻底烧成了灰。

陈星那个“滚”字,和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像循环播放的电影,在我脑子里反复上演。

病好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那群混混彻底断了联系。

黄毛来找过我几次,被我拒之门外后,骂骂咧咧地走了,说我“不够义气”

“装清高”。

无所谓了。义气?那种东西,我们何曾真正有过。

我翻出几乎快要遗忘的姑姑的电话号码。她是远嫁外省的姑姑,听说我家出事后,曾来信说要接我过去,被我当时自暴自弃地拒绝了。

电话接通,听到姑姑熟悉又焦急的声音时,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半晌,才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姑姑……”

三天后,姑姑风尘仆仆地赶来了。看到我住在廉价出租屋里,瘦得脱形,她抱着我哭了很久。

没有多问,她利落地帮我收拾了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买了车票,带我离开了这座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

火车轰鸣着向南驶去,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我靠着车窗,看着逐渐模糊消失的城市轮廓,心里一片死寂的平静。

过去的林烬,好像就死在了那条雨夜的巷子里。

新的城市,阳光很足,和北方故乡的干燥冷冽完全不同。姑姑家条件普通,但给了我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暖和一个安静的小房间。

她帮我联系了学校,插班进了高三。重新拿起课本时,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艰难。落下的功课太多,周围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备战高考,而我连很多基础公式都忘了。

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像是一种赎罪,也像是一种发泄。我把所有的时间都埋进了书本里。白天听课,晚上刷题到凌晨,困了就用水冲脸,或者狠狠掐自己胳膊。姑姑心疼我,劝我注意身体,我只是摇摇头。

我必须跑起来,才能把那个不堪的过去远远甩在身后。

我必须证明,我不是只能活在阴沟里的烂泥。

高考成绩出来,不算顶尖,但也足够我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填报志愿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工科,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我喜欢那种一切都有精确标准、能用图纸和公式构建出坚实事物的感觉。

大学四年,我依旧是拼得最狠的那个。奖学金、竞赛奖项拿了不少。

课余时间,我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打工。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靠抽烟喝酒来麻痹自己的少年,沉默、专注、目标明确成了我的新标签。

也有人对我表示过好感,一个同系的学长,阳光开朗,对我很好。试着接触后,我们在一起了。

他很好,但我心里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那段晦暗的过去,我从未对他提及。

大学毕业那年,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凭借一个智能机械臂的创业项目,拿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创业维艰,但我们熬过来了。技术攻坚、跑市场、拉投资……所有能吃的苦都吃了一遍。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了进去。

五年后,我们的小工作室发展成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科技公司,专注于工业自动化和高端机械制造。我成了公司的技术总监和最大股东。

我在南方买了房,买了车,账户里有了一长串数字。姑姑以我为荣,当年的同学提起我,是“那个逆袭的狠人”。

我拥有了曾经失去的一切,甚至更多。

外表光鲜,事业有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某个角落,始终埋着十七岁那年冰冷的雨,和那句“滚”。

我很少再回故乡,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

直到公司决定在北方开拓市场,设立分公司。经过评估,故乡的城市成为了备选地点之一。

男友(或者说未婚夫更合适,我们已订婚)周维揽着我的肩膀,温柔地说:“小烬,我陪你回去看看吧,正好也见见你以前的亲戚朋友。”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是时候,回去了结了。

飞机落地,踏上故乡的土地,一种混合着陌生与熟悉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十二年过去了,这座城市的变化天翻地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昔日的破旧街巷被宽阔的马路和繁华的商业区取代。记忆中的地标模糊难辨。

周维拉着行李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感叹几句变化真大。我则显得有些沉默,目光掠过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试图寻找一点点过去的痕迹,却又害怕真的找到。

我们先去看了姑姑(她后来也搬回了老家城市),陪她吃了饭,住了两天。然后我开始处理公事,考察分公司选址,会见当地政府人员和潜在合作伙伴。一切都很顺利。

忙完正事,周维拉着我逛街,说要多感受一下我长大的城市。

走在重新规划过的商业步行街上,霓虹闪烁,人流如织。周维看到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摊,眼睛一亮:“诶,你们北方的糖葫芦,好久没吃了!尝尝?”

他买了两串,山楂饱满,糖壳晶莹。他递给我一串,笑得很暖。

我接过,刚送到嘴边,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低头一看,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正站在不远处,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糖葫芦,小嘴巴微微张着,模样可爱极了。

我被他那眼巴巴的小模样逗笑了,蹲下身,把还没吃过的糖葫芦递到他面前:“小朋友,想吃吗?给你。”

小男孩眼睛瞬间亮了,但还是有点怯生生地看着我,又回头望了望。

“拿着吧,没关系。”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他这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软软糯糯地说了声:“谢谢阿姨。”

看着他开心地舔着糖壳的样子,我心里某处似乎也柔软了一下。周维在一旁看着,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没过几分钟,一个焦急的女声传来:“睿睿!睿睿!你跑哪里去了!吓死妈妈了!”

一个年轻女人快步跑过来,一把抱起小男孩,又是后怕又是生气。

紧接着,另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品牌店里快步走出,声音带着严厉和担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乱跑!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坏人?!”

这个声音……

像是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尘封的记忆。

我的身体猛地僵住,缓缓站起身,看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放缓了脚步。陈星的变化不大,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更加深刻,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但也添了些许世故和……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显然生活得不错。

他先是紧张地检查了一下儿子,确认没事后,目光才落在那串糖葫芦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然后,他抬起头,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随即那错愕迅速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惊讶,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仿佛看到什么不洁之物的厌恶和警惕。

他一把夺过小男孩手里的糖葫芦,语气冷硬地教训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你怎么知道有没有人会往里面下毒?”

“下毒”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像两根冰冷的针,直直刺向我。

小男孩被爸爸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到了,嘴一瘪,哇地哭了起来。

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被他扔在地上,糖壳碎裂,沾满了灰尘。

我盯着地上那串彻底毁掉的糖葫芦,盯着它狼狈不堪的样子。十二年前那个雨夜,巷子里那种冰冷的、被彻底污蔑和践踏的感觉,排山倒海般地回来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从来都是那个阴沟里的渣滓,是会给孩子糖里下毒的恶人。

周维显然也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恶意,皱起眉,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这位先生,你……”

陈星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周维,他打量了一下衣着光鲜、气质温和的周维,眼神里的讥讽更浓,仿佛在说“你居然也能找到这样的人”。

他抱起哭闹的儿子,拉着妻子,冷冷地瞥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我们走。”

他转身离开,没有半分迟疑。

周维担忧地握住我冰凉的手:“小烬,你没事吧?那人是谁啊?怎么这样……”

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胸中那股压抑了十二年的怒火和屈辱,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这一刻,被那句“下毒”彻底点燃,汹涌咆哮着,即将喷薄而出。

陈星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周围嘈杂的喧闹声仿佛瞬间被抽空。

我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冰冷到极致的心跳声,和地上那串沾满灰尘、如同我过去一样被随意践踏的糖葫芦。

“小烬?你还好吗?手这么冰……”周维担忧地握紧我的手,他的温暖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刺痛。

他干净的世界里,大概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白的、充满恶意的羞辱。

我缓缓抽出手,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让周维陌生的决绝。

“我没事。”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一丝波澜,“维,你先回酒店等我。”

“可是……”

“回去。”我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冷厉。

周维愣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温和与偶尔的沉郁,而是一种他完全陌生的、近乎冷酷的幽深。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担忧地点点头:“好,那你……早点回来。”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助,是我。”我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下达最普通的工作指令,“三件事。第一,立刻调取步行街XX段十分钟前的监控,锁定一个带着小孩、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他叫陈星。我要他目前所有的资料,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社会关系,半小时内发给我。”

“第二,通知考察组,原定与‘星晖科技’的初步接触会谈取消。对,就是那家我们评估认为技术尚可但创始人品需要背调的公司。”

“第三,准备一份收购要约,目标,‘星晖科技’。价格,按他们上一轮估值的三折。”

电话那头的助理没有丝毫迟疑:“明白,林总。”

效率极高。不到二十分钟,陈星的所有资料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星晖科技,创始人兼CTO。呵,原来他混得不错,公司规模不大,但在细分领域小有名气,正处在寻求A轮融资的关键阶段。家庭住址,妻子是高中老师,儿子在市中心一家昂贵的私立幼儿园。

而我,林烬,创立的“烬宇科技”,正是他梦寐以求想要接触的、实力雄厚的潜在投资方之一。他甚至不知道,前几天让他公司上下兴奋不已的“初步接触”机会,是我在看到合作名单时,刻意留下的一个钩子。我本想看看,他是否还是当年那个眼里有光的少年。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我开车,直接去了那家私立幼儿园。放学时分,门口停满了豪车。我靠在车边,看着陈星的妻子接走了那个叫睿睿的小男孩。

然后,我跟着他们的车,到了他家所在的、一个还算不错的中档小区。

第二天,上午九点。 星晖科技公司前台。

我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身后跟着两名助理和一名律师,气场强大地走了进去。

前台小姐显然被这阵仗惊到了:“请、请问您有预约吗?”

“告诉陈总,烬宇科技,林烬。”我淡淡地说。

陈星很快从办公室里出来,脸上带着商业化的热情笑容,但在看到我的瞬间,那笑容彻底僵在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

“陈总,不请我进去谈谈?”我勾起嘴角,弧度冰冷。

在他的会议室落座,律师直接将那份收购要约推到他面前。

陈星快速扫过文件,脸色越来越白,手指都在颤抖:“三折?这不可能!这是恶意收购!林烬,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身体前倾,目光如刀,直直刺向他,“你的公司,你的技术,你团队这几年的心血,现在在我看来,只值这个价。或者,更低。”

“你混蛋!”陈星猛地站起来,额角青筋暴起,“就因为昨天……就因为一串糖葫芦?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报复?”我轻笑一声,也站起身,与他平视,“陈总,商场上讲的是实力和规则。你觉得是报复,那就是吧。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签了它,你还能拿到一笔钱。否则……”

我的目光扫过他这间不大的办公室,扫过外面那些正紧张张望的员工。

“否则,烬宇科技会启动对贵公司核心专利的无效诉讼,同时,我会以双倍薪资接收你们团队里任何愿意跳槽的员工。你知道的,我做得出来,也耗得起。到时候,星晖科技还能剩下什么?一堆债务和一个空壳?”

陈星踉跄一步,跌坐回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个林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他可以随意呵斥“滚”开的落魄少年。我掌握着他奋斗多年的一切,并且可以轻易将其碾碎。

“为什么……林烬……当年的事……”他语无伦次,试图寻找一丝转机。

“别提当年。”我打断他,声音冷得掉冰渣,“你不配提当年。签不签,给我句话。”

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很久,他才发出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我签。”

律师上前,指导他签署文件。

我拿起其中一份副本,看了一眼落款处他颤抖的签名。

“对了,”临走前,我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他,“你儿子很可爱。放心,我没那么下作,不会对一个孩子怎么样。毕竟……”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他死寂的心里。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内心阴暗,看什么都是脏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惨淡的脸色,带着人转身离开。

走出星晖科技的大门,阳光刺眼。我深吸一口气,胸中积郁了十二年的那口浊气,终于彻底吐了出来。

收购事宜交由律师和助理团队跟进处理,我不再关心陈星后续如何。他选择了套现离场,虽然价格远低于预期,但也足够他安稳度过余生。

据说他带着家人离开了这座城市,至于他是否会在无数个深夜后悔当年那句充满偏见和恶意的“下毒”,已经与我无关。

周维在了解了全部过往后,沉默地抱了我很久。他说:“小烬,那不是你的错。你值得所有的好。”

我回抱住他,心里最后一点坚冰终于融化。是的,我值得。

我没有用那些铁去造什么挖掘机,那太幼稚,也太污染环境。我用了更符合我现在身份和方式的手段,快、准、狠,并且合法合规。

分公司顺利成立,选址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那天下午,我独自开车去了市一中。

学校变化很大,盖了新的教学楼,操场也翻新了。但校门口那棵老槐树还在。

我看着放学涌出的学生,青春洋溢,无忧无虑。他们不会知道,很多年前,这里有一个少年,曾怎样地挣扎和绝望。

但那个少年,最终靠自己,一步一步,从泥泞里爬了出来,走到了阳光之下。

过去的,真的过去了。

回到酒店,周维正在收拾行李。“接下来想去哪里?回南边,还是再去别的城市考察一下?”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不考察了。我们去看极光吧,不是说好了要补上蜜月旅行吗?”

周维惊喜地转过头:“真的?公司那边……”

“公司离了谁都能转。”我笑着亲了他一下,“现在,林烬的人生,第一位是享受生活,还有陪你。”

我们真的去了冰岛,看了绚烂梦幻的极光。在漫天流转的绿光下,周维单膝跪地(虽然早已求过婚),拿出了一对新的戒指。

后来,我们在故乡城市最好的地段,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别墅。不是建在谁家的废墟上,而是真真正正,属于我和周维,属于我们未来新生活的家。

阳光好的周末,我会在花园里喝茶看书,周维则在旁边笨手笨脚地摆弄他新买的烧烤架,偶尔会把肉烤糊,然后被我嫌弃。

有时,我会想起过去,但不再有怨恨和疼痛,只剩下一种恍如隔世的平静。

我曾跌落谷底,曾被所有人看轻,曾失去一切,曾被人用最恶意的眼光审视。

但那又怎样?

我亲手把自己活成了爽文主角。那些打不倒我的,最终都让我更强大。

窗明几净,身边人是心上人。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来源:冬瓜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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