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小姨才生下五天,就被外公送了人,母亲一个举动,她来到我家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01 09:38 1

摘要:我出生在辽河边的一个小镇。那是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进这片黑土地,人们的衣兜里还揣着粮票和布票。我们家住在县城靠南的一排砖瓦平房里,青砖黛瓦,门口有一棵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夏天能撑起一片茂密的树荫。

"你知道吗,她其实不是你亲小姨。"父亲突然说出这句话时,我手中的搪瓷碗差点掉在地上,滚烫的稀饭险些泼了一身。

我出生在辽河边的一个小镇。那是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进这片黑土地,人们的衣兜里还揣着粮票和布票。我们家住在县城靠南的一排砖瓦平房里,青砖黛瓦,门口有一棵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夏天能撑起一片茂密的树荫。

我家条件不算好,父亲在县机械厂当钳工,每天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上下班,裤脚总是沾着机油;母亲在县供销社当售货员,整天跟各种票证打交道,晚上回来常常掰着手指头点算账目。家里最让我自豪的是有个小姨。小姨比我大十岁,从我记事起,她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她长得很秀气,瓜子脸,大眼睛,笑起来眼角会弯成月牙。门前老槐树下,她给我讲故事的样子,像极了课本里描绘的仙女。

"你姨这模样,挺有福气的。"隔壁李大娘常这么说,"从小被你妈带在身边,跟亲闺女似的。"

小姨很疼我,每次发工资都会给我买奶糖,那种用蜡纸包着的大白兔奶糖,一毛钱三颗。有时她还会偷偷塞给我几毛钱,说:"别告诉你妈,自己买冰棍吃。"那时的冰棍才五分钱一根,是夏日里最大的享受。上小学时,她经常帮我检查作业,教我背课文。她的字写得特别好,像印刷体一样工整。母亲常拿我们比较:"你妈就没你小姨写的好,人家初中毕业就能写一手好毛笔字。"

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住着两间小平房,家具也没几件,但过得其乐融融。电视还是黑白的,每到《新闻联播》的时间,院子里的左邻右舍都挤到我们家来,彼此搬着小板凳,屋子里人挤人。每到周末,母亲会包饺子,面皮擀得薄薄的,透着光。小姨总是包得最快,一边包一边哼着歌,那是她从收音机里学来的《同桌的你》。父亲常笑着说:"你小姨倒是挺有艺术细胞的。"粮票不够的时候,母亲会掺着玉米面,饺子皮儿发黄,但馅料从不减量。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一切都变了。那是个炎热的夏天,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知了整天"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吵得人心烦。小姨在县毛巾厂上班,一个月工资四十多块钱,却总舍得买一瓶"奇异"香波来洗头。那年厂里来了个从南方来的技术员,说是支援内地建设的。那人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说话带着南方口音,在我们小镇上很是显眼。他穿着当时少见的的确良衬衫,口袋里别着钢笔,走路带风,惹得厂里不少姑娘偷看。

母亲知道后,脸色立刻变了,像结了一层霜。她把小姨叫到屋里,关上了木窗户,但隔着门我只听见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像是压抑了很久的锅一下子沸腾了。

"你不能跟他处对象!"母亲的声音很严厉,像是在训斥犯了错的学生。

"为什么不行?他人很好,有文化,工作也稳定。"小姨反驳道,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倔强。

"他是外地人,南腔北调的,将来肯定要回去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母亲的语气不容反驳。

"那我跟他一起走啊!广东多好,发展快,工资高。"小姨的声音里带着向往。

"不行!你哪都不能去!你忘了咱们家的情况了?"母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连院子里乘凉的邻居都听见了。

那天晚上,隔着薄薄的土墙,我听见小姨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声音,像是压抑在喉咙里的低低抽泣。第二天早上她眼睛红肿,却拿湿毛巾敷了敷,假装若无其事地去上班了,临走前还给我塞了两颗水果糖。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像是暴雨前的闷热。母亲的脸板得像块石头,眉毛拧成疙瘩;小姨也不再唱歌,每天低着头进进出出,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鸟。父亲夹在中间,一声不吭地吃饭看报,有时抽着"红塔山"香烟,眯着眼睛看烟雾缓缓上升,仿佛那里有什么答案。

"让她自己拿主意吧。"有天晚上,我听见父亲小声劝母亲,"现在是新时代了,不比咱们那会儿。"

"你懂什么?"母亲的声音里透着倔强,"她要是走了,我这心啊,就像被挖去一块。"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远远地就看见院子里堆着小姨的行李。那个旧皮箱是她18岁生日时母亲送的,平时藏在床底下,这会儿露出了陈旧的棕色,箱扣已经锈迹斑斑。母亲坐在门槛上发呆,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一条白手绢,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角。

"小姨呢?"我问道,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走了。"母亲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的白菜多少钱一斤,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

"去哪了?"我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跟那个南方人走了,去什么广东。"母亲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去做饭了,你写作业去。今天炖了排骨,多吃点。"

母亲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瘦小,微驼的肩膀像是扛着看不见的重担。那天晚上,透过土墙的缝隙,我听见母亲在房间里小声啜泣,像是被子里藏了一只受伤的小兽。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人各有命,由她去吧。当初不也是你自己选的路吗?"

母亲带着哭腔说:"我答应过爸的,要照顾好她。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父亲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总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小姨走后,我总是想起她。想起她坐在煤油灯下陪我做作业的样子,灯光映照在她秀气的脸庞上,投下细长的睫毛阴影;想起她偷偷塞给我零花钱时的笑容,眼角弯成了小月牙;想起她穿着花布裙子在院子里晾衣服的背影,细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红绳编的手链。有时候我在街上看见背影像小姨的人,心里就一阵恍惚,忍不住加快脚步追上去,却总是失望而归。

时间像从指缝中流走的沙子,怎么也抓不住。爸爸的自行车旧了,换成了长城牌二八大杠;妈妈原来的白衬衫旧了,换成了一件蓝底碎花衬衫;我也从小学升到了初中。县城通了程控电话,但父母没舍得装,邻居家有了彩电,我们还在看黑白的。

一年后,小姨寄来了第一封信。信封是淡蓝色的,上面的邮戳来自广东,还带着一股南方特有的潮湿气息。母亲接过邮递员送来的信,在手里摩挲了很久,眼神复杂。最后她默默地拆开信封,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的抽屉里,上锁,钥匙挂在贴身的内衣带上,什么也没说。

"小姨在信里说什么了?"我忍不住问。

"说她很好,工厂里发展不错。"母亲的回答很简短,眼神却飘向远方,"你写作业去,别管大人的事。"

又过了几个月,小姨又寄来了一个包裹,是用牛皮纸包着的,结实厚重。拆开后,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和一盒南方特产的糕点,看上去精致漂亮,还有一封信。母亲把毛衣给了我,虽然大了些,但质地柔软,比县城供销社里卖的好多了。糕点分给了全家和邻居,蜜饯一样甜腻,大家都赞不绝口。唯独那封信,母亲又锁进了抽屉,仍然没有回信。

那年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啸,窗户上结了厚厚的冰花。夜里睡觉,即使盖着厚棉被,脚还是冰凉的。母亲把小姨寄来的毛衣拆了一部分线,给我织了一双厚袜子。穿在脚上,暖和极了。

"你小姨惦记着你呢。"母亲一边织一边说,眼睛里闪着光,"长大了可别忘了她。"

"我不会忘的。"我低声说。那双红袜子我一直穿到春天,即使线头起毛了也舍不得扔。

春节前,小姨又寄来一封贺年卡,彩色印刷的,上面是广东著名的白云山。卡片上写着几行字,字迹依然清秀工整:"姐,新年好。我和他结婚了,过得不错。厂里发了奖金,给您和爸买了补品,快递寄回来了。外甥学习好不好?别太宠他。小姨想你们。"

母亲看了贺年卡,嘴唇紧抿,眼里有泪光闪动,最终没掉下来。她把卡片夹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你妈这人,倔得很。"父亲有一次悄悄对我说,"心里惦记着你小姨,嘴上却不说。"

"那为什么不回信呢?"我不解地问。

"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父亲摸摸我的头,"人心比天高,面子比地厚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上了初中,又上了高中。小姨的信和包裹仍然会定期寄来,但次数越来越少。母亲把所有的信都锁在抽屉里,从不让我看,但有时我能看见她偷偷拿出来读,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思念。

1995年的冬天,我高三了,正埋头准备高考,日以继夜地做题,手上的冻疮裂开了都顾不上擦药。那天放学回家,远远地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出租车,旁边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心头猛地一跳,我加快了脚步。

是小姨。

岁月没有辜负她的美丽,却在她眼角留下了痕迹。她变了很多,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爱笑的姑娘。她的脸瘦了,眼角有了细纹,眼睛里的光彩却依然如故,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她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小男孩,穿着鲜亮的红色小棉袄,白净的小脸蛋冻得通红,像个瓷娃娃。

看见我,小姨怔了一下,然后笑了:"大外甥,都这么高了,比我都高了。"她的普通话里还带着一点南方口音,软糯好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这时母亲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围裙上沾着面粉。看见小姨,她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惊喜,又像是委屈,还有一丝隐藏很深的怨恨。

"回来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姨怀里的孩子。

"嗯,回来了。"小姨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姐,我回来了。"

母亲上前一步,放下擀面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小姨怀里的孩子:"这就是小峰吧?长得真像你,眼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姨点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了下来。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抱着孩子,轻声说:"进屋吧,外面冷。我烧了炕,暖和。"

小姨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街坊。邻居们纷纷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问着南方的情况。小姨说那边热,一年四季都像夏天,大冬天还能穿单衣;说那边的人爱吃甜的,连菜都要放糖;说那边发展得快,到处都在盖楼房,工资比北方高一大截。

"那边的房子贵不贵?"李大娘问道。

"贵得很哪。"小姨苦笑着摇摇头,"一个月工资买不了一平米。"

"那你们住哪?"又有人问。

"厂里有宿舍,一间小屋,十几平米,我们一家三口挤一挤。"小姨的声音低了下来。

母亲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看一眼小姨,又看看在炕上爬来爬去的小峰。晚上,等客人都走了,炕上只剩下一家人,母亲才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他呢?"

小姨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们离婚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连墙角的老鼠都不敢出声了。

"工厂倒闭了,赔了不少钱。他...他找了个广东本地的女人,说是为了户口方便。"小姨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但指尖却抓紧了衣角,"我不想在那边待了,就带着孩子回来了。一直没敢给家里写信,怕你们担心。"

母亲叹了口气,那一口气仿佛从心底最深处呼出来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去厨房热了一碗用老母鸡炖的汤,放了红枣和枸杞,端到小姨面前:"喝点润润嗓子,你从小嗓子就不好。"

小姨接过碗,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滴进汤里。母亲也哭了,她抱住小姨的肩膀,两个人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和思念都哭出来。我和父亲默默退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抽烟。寒风中,父亲的烟头明明灭灭,像是夜空中孤独的星星。

"你妈和你小姨,啧啧,这姐妹情深啊。"父亲感叹道,"你长大了,有些事可以告诉你了。"

就是那时,父亲告诉了我那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小姨在家住了下来。她说要找工作,但带着孩子很难找到合适的。母亲说:"不着急,先在家带孩子,等他大点再说。人已经回来了,其他的慢慢来。"

开始时,邻居们还会对小姨指指点点,背后议论她的婚姻。"就说了,跟外地人结婚没好事","看吧,南方人靠不住","带个孩子回来,以后可怎么嫁人"。这些话传到母亲耳朵里,她从不在意,反而处处护着小姨。

"我妹妹再嫁怎么了?离婚的人多了去了。再说有我这个当姐姐的在,不愁她和孩子过不好。"母亲对着说闲话的刘婶直接呛了回去,从此再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

慢慢地,闲言碎语少了,生活回到了正轨。小姨的笑容多了起来,特别是看着小峰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母亲对小峰疼爱有加,像是对待自己的孙子一样,常常偷偷塞给他糖吃,害得他乳牙都有点蛀了。

"你这么惯着他,以后可怎么得了。"小姨假装生气地说。

"我乐意。"母亲理直气壮,"你小时候比他还馋呢,吃坏了一个牙,还记得不?"

小姨捂着嘴笑:"记得,那时候疼得我直哭,是姐姐你背着我去医院的。"

两人相视一笑,那默契的神情让我突然明白,亲情不需要血缘的维系,它来自于相濡以沫的日子,来自于患难与共的经历。

我高考那年,小姨的孩子小峰已经会跑会跳,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缠着我玩。他喜欢趴在我背上,让我驮着他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咯咯地笑,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小姨找了份幼儿园老师的工作,工资不高,每月一百多块钱,但离家近,照顾孩子方便。她教孩子们唱歌跳舞,常常回来还哼着童谣,脸上有了当年的笑容。

高考结束后的一天晚上,父亲破天荒地买了两瓶啤酒,说是庆祝我高中毕业。喝了点酒,父亲的话就多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说起了年轻时的事,说起了他和母亲如何相识,如何结婚。突然,他放下酒杯,正色对我说了那句话:"你知道吗,她其实不是你亲小姨。"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姨一直是我家的一分子,是我从小崇拜和依赖的亲人,怎么会不是亲的?

"那年你小姨才出生五天,就被你外公送人了。"父亲的声音低沉,带着酒气,"那时候农村重男轻女,你外婆已经生了五个女儿,你外公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你小姨是第六个女儿,一出生就被送给了乡下一户姓朱的人家。他们想要个闺女,就把刚出生的你小姨抱走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听着。

"你母亲那时才十六岁,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得知小妹妹被送人后,她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偷偷跑去朱家,把刚出生五天的妹妹抱了回来。"父亲的眼里闪着光,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往事,"你外公气得不行,说这孩子已经送人了,不能再要回来,会折寿的。还说朱家肯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没法交代。你母亲就说,那我自己养她。她是我的妹妹,我来照顾她。"

父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外公拗不过你母亲,只好由着她。后来朱家果然找上门来,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你外婆想了个办法,说两家平摊养,孩子姓朱,但可以经常回娘家住。就这样,你小姨在朱家和娘家之间长大,但她最亲的还是你母亲。十六岁那年,朱家要给她说亲,她一听就跑到你母亲这里来了,说什么也不回去。"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当年那么反对小姨和南方人在一起。她怕小姨离开后,再也回不来了,就像当年险些被送走一样。

"那小姨知道这些吗?"我问道,心里有些沉重。

"知道。她十二岁那年,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朱家的孩子,她就知道了。"父亲摇摇头,眼里有一丝怜悯,"你母亲怕她想不开,告诉她说,不管怎样,姐妹就是姐妹,血浓于水,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从那以后,你小姨更加粘你妈了,哪也不愿意去。后来上班了,自己挣钱了,就更不愿意回朱家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小姨那张秀气的脸,和她帮我擦眼泪时温柔的笑容。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伤痛和挣扎。

第二天,趁母亲和小姨都不在家,我鼓起勇气,偷偷打开了母亲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信,按日期排列得很仔细。小姨的笔迹工整清秀,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姐,广东这边很热,但工厂里有电扇,还行。这边的水果特别多,有你没见过的荔枝和龙眼,甜得很..."

"姐,我和他定亲了,厂里的人都来贺喜,说我们是模范工人,还拍了照片。他对我很好,说要带我去看海..."

"姐,我怀孕了,有点害怕,但他很高兴,说要生个儿子。我好想你,要是你在该多好..."

"姐,小峰出生了,像我,但眼睛像他爸。我很想家,很想你,但他说再等等,等存够钱买房子了就带我回去看你们..."

最新的几封信里,她提到丈夫变心,工厂倒闭,她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的艰辛。

"姐,我想回来了。我好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孩子都会叫妈妈了,却还没见过姨姥姥。如果可以,我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

看完这些信,我的眼眶湿了。原来小姨一直没有忘记家,忘记母亲。她的心一直牵挂着这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地方。

夏天的夜晚,我坐在院子里乘凉。老槐树下摆着几把竹椅,小姨在一旁给小峰扇扇子,用的是当年看露天电影时常备的蒲扇。小峰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脸蛋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安详。

母亲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吃点西瓜吧,解暑。刚从井里提上来的,冰镇的。"

小姨接过一块,转头递给我一块,然后问母亲:"姐,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冰棍吗?一分钱一根的那种,用报纸包着的。"

母亲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记得啊,那时候供销社门口卖,你总是吃得满嘴都是,还不让我给你擦。"

"那时候一分钱能买一根冰棍,两分钱能买一把糖葫芦,五分钱就能看一场露天电影。"小姨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怀念,"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穷,但挺快乐的。"

"是啊,快乐。"母亲点点头,看向远处,眼神悠远,"日子总是要过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这一辈子,能在一起的日子才最珍贵。"

"姐,对不起,我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小姨突然说道,眼里含着泪。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傻孩子,姐姐只是怕你受委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和小峰。"

小姨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扇着扇子。蝉鸣声此起彼伏,夜风轻轻吹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大自然的摇篮曲。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十六岁的母亲,顶着烈日,抱着刚出生五天的妹妹,穿过田间小路,穿过村庄集市,一步一步走回家的样子。那个小小的背影,在我心中慢慢变得高大而温暖,像极了旧时光里所有勇敢而执着的灵魂。

我高考成绩出来后,被省城的大学录取了。临走前的晚上,母亲给我收拾行李,细心地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里。她突然说:"大学毕业后,如果有合适的工作,就留在省城吧。这小地方没什么发展,年轻人得往外走。"

我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惊讶。以前母亲总说家乡好,山清水秀,人情浓厚,希望我将来回来工作。现在她却主动让我留在外地,这变化让我有些不解。

"人嘛,总要往前走的。"母亲继续说道,手里不停地收拾着,"但无论走到哪里,记得家在哪就行。"

"妈,你放心,我不会像小姨那样..."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地看着我:"你小姨没错。她只是选了自己的路,虽然走得艰难,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回家的方向。人生不也是这样吗?绕再大的圈子,最后惦记的还是那个叫家的地方。"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小姨走过来,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姨给你的压岁钱,五百块,不多,但是姨的心意。到了省城好好吃饭,别省钱。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咸,你可以带点老干妈去。"

我接过信封,厚厚的,心里暖暖的:"谢谢小姨。"

小姨摸摸我的头,笑着说:"长这么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

开学那天,全家人送我去车站。站台上,母亲拉着小姨的手,目送着我上车。小峰趴在小姨肩头,不停地喊着:"哥哥,拜拜,给我带糖!"火车缓缓启动时,我透过车窗,看见她们的身影渐渐变小。母亲和小姨,一个高一个矮,站在那里挥手,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多年后,当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再回想起那个九十年代的夏天,那个充满槐花香气的院子,那盘冰镇西瓜,和母亲讲述的故事,我才真正明白,家人之间的爱,并不需要血缘的维系,它源于责任,源于坚守,源于一个十六岁少女毅然决然的选择。

而那个抱着妹妹走在回家路上的背影,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温暖且有力量,像是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每当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茫时,那个背影都会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

来源: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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