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铜镜中心光滑,边缘均匀分布五枚如钥匙齿般尖锐凸起的锯齿,每个齿上阴刻一字:天、兵、财、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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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和太子早已弃他而去,只有太监婢女瑟缩在旁。
见我来之后,他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把我叫至榻前。
颤抖地从枕头下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铜镜,按进我的掌心。
那铜镜中心光滑,边缘均匀分布五枚如钥匙齿般尖锐凸起的锯齿,每个齿上阴刻一字:天、兵、财、情、民。
「昭云…这枚铜镜是昭国之宝,找到这五钥对应的五枚铜镜残片,就能合成一枚完整的圆形铜镜…你一定要找到太子…将铜镜转交予他......复国大业就看他了!」
他喘息着,指尖划过刻字。
「『天』掌星象…『兵』握精锐…『财』控钱粮…『情』织谍网…『民』聚众志…集齐…契合…可召…国…」
话音未落,污血喷出,气绝身亡。
「父皇——!」我悲呼,泪水涟涟,眼底深处却是冰冷寒潭。
这枚象征复国正统的铜镜,终于到手了!
宫门在一刻钟后就碎裂!金甲卫寡不敌众,被萧国士兵屠戮殆尽!
所有身穿锦衣华服的皇子公主都被乱箭射死。
血染宫闱,只有我幸免于难。
我伪装成琴师混在投降的婢女太监之中,成了萧军的俘虏。
2
萧军主将镇北王杨铮,萧帝杨照的胞弟,玄衣如墨,深眸似渊,身着铠甲,威风凛凛地进入昭阳殿内。
我混在俘虏中伏地磕头,姿态卑微如尘,袖中紧攥着那枚冰冷铜镜。
未曾想,昭阳殿的一个老太监为了向萧军表忠心,当众戳穿我的身份:「大人,她是昭国公主姜昭云,不是琴师」。
杨铮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捏住我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昭国公主,扮琴婢?绝色美人,有点意思!」
恐惧让我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我膝行上前,额头重重砸地:「王爷明察!昭云知罪!求王爷开恩!亡国之人如丧家犬,只求苟活!」
我挤出最卑微谄媚的笑,抛出诱饵:「昭云…深知昭国旧部散落!他们只认姜氏血脉!若王爷留我一命,许在王宫为琴师…昭云定竭尽全力,为王爷招抚他们!助王爷成就大业!」
招抚是假,借王府为巢,卧薪尝胆,寻找铜镜才是真!
杨铮审视我,如同打量有趣猎物。
我卑微泪眼、谄媚姿态、看似有用的价值,让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琴师?可以。本王倒要看看,你这把『亡国琴』,能弹出什么调子。」
3
萧军大获全胜之后,萧国皇帝将皇宫赏赐给杨铮,更名铮王府。
作为特殊「琴师」,我在府内受尽下人欺凌和冷眼,管教的张嬷嬷刻薄,乐伎们也与疏离。
每一次抚琴,都如履薄冰。
目前的情形我自身难保,首要任务只有站稳脚跟。
我偷偷从之前宫里取出一部分藏匿的金银细软,私下收买了一些爱财之人,向他们打听杨铮的所有喜好。
杨铮成了我必须攻略的第一个目标。
一次宴席上,萧帝使者言语傲慢,暗讽杨铮是凭借哥哥上位。
杨铮面沉似水,心中早已怒火中烧。
萧国这些年之所以版图扩张如此迅速,全靠杨铮骁勇善战,用兵如神。
当年他深受先帝喜爱,本有机会夺得帝位,却因其母出身卑微,被几个当朝顽固强烈反对。
最后只能屈居镇北王之位,替萧国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
我深谙杨铮心思郁闷。
轮到我抚琴时,便摒弃战歌,指尖流淌一曲婉转哀戚的《孤雁吟》,乐声如泣如诉,暗合杨铮被兄长压制的郁结。
曲终,我飞快抬眼,递去一丝混合着仰慕与同病相怜的微光,随即惶恐低头。
杨铮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当夜,便召我进后花园奉茶。
杨铮凭栏,语带倦意:「今日之曲,甚合本王心意。」
「能解王爷一丝烦忧,是昭云的福分。」
我垂首,声音低柔温顺,恰到好处地流露一丝脆弱。
「福分?」
他转身,目光落在我脸上。
「亡国公主,屈居于此,委屈了。」
「不委屈!」我猛地抬头,泪光盈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能得王爷庇护,昭云感激涕零!只恨身为女子,不能为王爷分忧更多!」
「你可知本王为何郁烦?」
「奴婢不知。」
「你可知我皇兄为何要将这昭国宫殿赏赐与我?」
「奴婢愚钝。」
「他只是忌惮我,想让我永远留在北境苦寒之地,不得返萧!」
「奴婢只知王爷为兄长长年征战沙场,劳苦功高,萧帝可能只是暂时听信小人谗言,晚些时候定会意识到王爷的赤诚。」
我身体微微前倾,想要上前安慰杨铮,却不敢。
他看了看我,不发一言,只是默默饮茶。
4
从那夜之后,杨铮看我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几乎隔两天就要召我去抚琴,偶尔会跟我讲讲心事。
我有时候会温言宽慰他,有时候只静默倾听。
尽管我仍然是王府的琴师,但是我的地位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铮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摇摇头,「只求为王爷弹琴,常伴王爷左右」。
最后他将听雪阁赏赐与我做宅邸,毗邻他的寝殿澄心堂。
一时间我成了铮王府最炙手可热的人。
那些曾经欺凌我的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了,反而主动上门来讨好巴结我。
他们送我的礼物,我照单全收。
王府的日子日渐平稳,我便开始筹谋铜镜之事。
大海捞针,我只能打赌,在我放出消息之后,五片碎镜之中,擅长收集情报的「情」镜会最先找到我。
于是借杨铮宠幸,以「赏玩奇珍」为名,让府中管事四处散播消息:「愿花重金求古镜。」
府里的下人送来了很多铜镜,全都不是我要寻找的碎镜。
正当我心灰意冷之时,下人回报:「有人愿献上家传古镜,但必须亲手呈交给我。」
我在后花园会见了献镜之人,此人是一名气质温婉的女子。
我屏退左右:「不知姑娘想要献上的是什么古镜,可否让我一睹镜貌?」
她看着我,目光沉静锐利:「我的镜是一片碎镜,寻找的是有缘人。」
我毫不掩饰激动:「上面可是有『情』字?」
她点头,眼中温婉尽褪,锐利如冰,拔下素银簪,指尖在簪头莲花花蕊精巧一按!
「咔哒!」簪头绽放!花心处,一片边缘如柔韧藤蔓缠绕、形态正与「情」字钥匙齿完美契合的铜镜碎片!
我随即也从袖口里侧掏出碎镜,将两块镜子合二为一。
「掌『情』使李师师,参见主上!」她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坚定。
「我负责的流云秀坊执掌织情网,人心似线,情丝为引。都城内外,皆在情报网中!静待主上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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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绣坊有绣娘五十名,通过与全国各地商客往来。
在出售绣品的同时也会购买和出售情报,普天之下,没有流云绣坊探查不出的秘密。
我让李师师多方打听,不出月余,就得知了剩余四枚掌镜人的下落。
分别是:富可敌国掌「财」使王大陆、掌「民」使慈恩寺住持了尘、掌「星」使堪舆师宋天、掌「兵」使安丰寨大当家张吉安。
我故意制造偶遇,暗中一一拜访四位掌镜人。
第一个拜访的是了尘大师。
一场暴雨「困」我于慈恩寺中。
了尘邀我入禅院避雨。论及佛法众生苦,我眼含「悲悯」泪光:
「大师,昭国旧民如飘萍……昭云不忍见其饥寒。恳请大师以寺名设粥棚施药,资费我全担。」奉上巨额银票。
了尘深深看着我,良久,宣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悲悯,老衲感佩。此举大善。」
半月后,慈恩寺广设粥棚药局,名声大噪。
再访,了尘邀至后山静室。
檀香袅袅,他将那古朴木匣推来:「此乃前朝高僧手抄《地藏经》,可安魂定魄,助施主所求圆满开匣,经卷下一片边缘圆润刻莲纹、与「民」字钥匙齿完美契合的铜符碎片!」
「民心如水,载舟覆舟。施主引之聚之,水到渠成。此物当归。」
了尘目光澄澈。
6
第二个拜访的是王大陆。
在王府护卫「簇拥」下,我踏入喧嚣赌坊。
王大陆肥胖身躯挪动,精明绿豆眼堆满谄笑。
雅室内,他展示琳琅满目的铜镜收藏,不乏珍品。
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终于,在一面布满绿锈的汉代铜镜旁,一片边缘呈独特波浪起伏状、其波浪的弧度与铜镜核心上「财」字钥匙齿的轮廓惊人吻合的残片映入眼帘!
我屏退王府护卫(只留于门外),雅室仅剩二人。
我直视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王掌柜,可还记得昭武三年的『漕银案』?那笔消失的五十万两官银…最终流向了何处?」
(这是我通过李师师未来情报网查到的王大陆致命把柄)。
王大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肥胖身躯剧烈颤抖,豆大汗珠滚落!
他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残片和我冰冷的眼神。
我缓缓从袖中取出铜镜核心,将波浪形残片的边缘,轻轻靠近「财」字钥匙齿的缺口——严丝合缝!
「噗通!」
王大陆双膝一软,瘫跪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财』…『财』字使王大陆…参见…参见贵人!愿…愿效犬马之劳!」
他哆嗦着从贴身内袋掏出一枚金镶玉的扳指,用力旋开——波浪形铜符赫然在内!
接着我又与宋天、张吉安会面,言辞恳切,又有铜镜为证,他们也都立即被我收入麾下。
7
我一面私下推进铜镜之事,一面借情报帮助杨铮,替他解决不少找他麻烦的世家。
于是他对我更加信任了,看我的眼神已经有些柔情蜜意,只要在都城的时候每天都会召见我。
我知道他喜欢我,想得到我,但是始终没有以王爷身份压制我,一直对我彬彬有礼。
若是在以前,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但现在我的心早已坚硬如铁。
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酒,强行将我压在身下,撕掉我的衣衫。
尽管我怎么拼命嚎叫撕打都无济于事,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下,濡湿了枕头。
事后他拼命向我道歉,为了复国大业,我只有擦干眼泪,低头做了他的宠妾。
我步步为营,面对杨铮的时候,假装真心实意待他,差点让我自己都信以为真!
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夫君,而是整个帝国!
而杨铮就是我登顶路上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我一面假意温存,一面暗中派亲信传递消息。
先是让张吉安带领五百号人,以流民的身份混入城,静待时机加入杨铮军队。
然后让王大陆利用钱财大量囤积粮草,同时去境外招兵买马,豢养私兵,以备战时。
李师师的绣坊全面关注从萧国传递来的任何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信使。
宋天留在都城大肆宣扬自己的堪舆之术,挣得头号堪舆师的名声。
至于了尘大师,则是让他收留、联络昭国的旧部,暗中帮助他们,以备后期不时之需。
一切竟在我的掌握之中。
8
杨铮生母的遗骨葬在距离皇家陵墓十里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常年漏雨,坟冢已有坍塌之势。
此次大修皇陵,杨铮请旨将生母遗骸移至皇陵。
遭一众大臣反对,萧帝也驳回了他的请旨。
杨铮大怒。
连日失眠都梦到母亲托梦:声泪俱下求儿子去救她。
为了缓解杨铮的失眠之症,我命下人去城里寻最好的堪舆术士。
一切正如我所料,下人找来了宋天。
宋天被恭敬地请入铮王府。
他一身素色道袍,手持古朴罗盘,自带一股神秘超然的气度。
杨铮屏退左右,只留我侍立一旁(以示信任,亦是监视)。
宋天绕着王府堪舆,又细细询问了杨铮生母的坟茔方位、下葬时辰、托梦细节。
最后,他登临王府最高处,夜观星象,一站便是数个时辰。
翌日,宋天面色凝重地对杨铮道:「王爷,恕贫道直言。令慈之墓,非但风水欠佳,更因离龙脉主陵太远,势单力薄,已成孤魂野鬼觊觎之所。其魂魄在地下饱受欺凌,寒彻骨髓,怨气郁结,故频频托梦于王爷。此乃『阴宅受欺,阳人不安』之凶兆。长此以往,不仅令慈永世难安,恐……恐亦有损王爷自身气运根基。」
杨铮脸色铁青,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母亲的遭遇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与愧。
宋天继续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化解之道,唯有令慈遗骸迁入皇陵正位,得龙脉庇护,享皇家香火,方能平息怨气,魂魄安息,福泽后人。否则……」他顿住。
杨铮眼中挣扎与怒火交织。
9
就在杨铮内心煎熬、动摇最甚之时,李师师的情报网发挥了致命的作用。
萧帝派往北境、斥责杨铮「妄议皇陵,心怀怨望」的秘使,在距离都城百里外的驿站被「流寇」截杀。
张吉安的人手干净利落,调换了秘匣中的真正圣旨。
一份字迹、玺印皆以假乱真的「圣旨」被快马加鞭送入铮王府。
圣旨措辞极其严厉:「……镇北王杨铮,不思君恩,妄图僭越,窥伺皇陵,其心可诛!赐白绫一条,凌迟处死,以儆效尤!王府上下,尽数株连!」
当那冰冷的、充满杀意的字句被王府长史颤声宣读出来时,整个王府死寂一片,随即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杨铮猛地站起,脸色由铁青转为骇人的惨白,最后化为一片绝望的赤红。
他死死盯着那份「圣旨」,仿佛要将那薄薄的黄绢烧穿。
「好!好一个皇兄!好一个『凌迟处死,尽数株连』!」
杨铮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充满了恨意。
「我为你萧家江山浴血奋战,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母亲不得安宁,我也要粉身碎骨?!休想!」
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斩断。
母亲在地下受辱的「事实」与兄长不留活路的「旨意」,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点燃了压抑多年的野火和求生欲。
他一把撕碎假圣旨,双目赤红,犹如困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传令!点兵!本王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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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北境。
杨铮多年的威望和积累瞬间爆发。
他以「清君侧,正朝纲,安母魂」为名,竖起「梁」字大旗,自立为帝,称梁帝。
王府私兵、北境驻军中他的嫡系、以及闻风而来的地方豪强武装迅速集结。
这正是我等待已久的时机。
早已潜伏城中的张吉安,立刻带着那五百名精悍的「流民」投效。
凭着过人的武勇和「义气」,迅速在杨铮(现在该称梁帝杨铮了)新组建的军队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成为一支悍不畏死的先锋力量。
王大陆庞大的财富帝国开始疯狂运转。
巨额金银如流水般涌出,从境外雇佣的骁勇佣兵、打造的锋利兵甲、囤积的如山粮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杨铮的「大梁」军中。
他成了杨铮背后看不见的金主,支撑着这场仓促而庞大的叛乱。
而杨铮,在最初的狂怒之后,面对萧帝迅速调集、由名将统帅的二十万平叛大军压境,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兵力悬殊,新军缺乏磨合,粮道漫长,每一样都足以致命。
他焦躁、易怒,帅帐之中气氛凝重如铁。
这时,我「适时」地出现在他身边。
「陛下,」
我声音轻柔地为他奉上一杯宁神茶。
「妾身虽不懂军国大事,但听闻陛下忧心军情,寝食难安。妾身……斗胆有些想法。」
我依偎在他身侧,指尖在他紧锁的眉间轻轻抚过,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
「哦?昭云有何见解?」
杨铮疲惫地握住我的手,此刻的他,需要一个倾听者,更需要一个能分担压力的人。
而我,是他「患难与共」的宠妃,是他唯一能放下部分心防的人。
我拿出李师师通过绣坊网络日夜不休传递来的、关于萧军统帅性格弱点、各部协调间隙、粮草囤积点、甚至行军路线预判的绝密情报。
这些情报之精准、之详尽,远超杨铮麾下斥候的能力。
「陛下请看,」
我指着地图,声音清晰而冷静。
「萧军看似势大,然其主帅刚愎,副将怯懦,中路与左翼素有嫌隙。其粮草主力囤于此处——飞雁谷,守备看似森严,实则外紧内松。若陛下遣一支奇兵,绕过正面战场,由熟悉小道的张吉安将军率领,星夜奔袭,焚其粮草……萧军二十万大军,顿成无根浮萍,军心必乱!」
我又点出几处萧军布防的薄弱环节和可能的进军路线:「届时,陛下可佯装主力在此处与其对峙,吸引其注意力。待其粮草被焚,军心浮动之际,陛下亲率精锐,从此处峡谷突然杀出,直捣其中军!萧军首尾不能相顾,纵有二十万之众,亦不过待宰羔羊!」
我的计策,充分利用了情报优势,精准狠辣,直指要害。
杨铮听得眼中精光爆射,顾不得疑心我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猛地将我搂入怀中,激动不已:「昭云!朕的福星!朕的智囊!此计若成,朕与你共享这万里江山!」
11
战局的发展,几乎完全按照我的「献策」进行。
张吉安率领的精锐小队,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自然有李师师提供的最详尽地图)。
如幽灵般穿越封锁,成功突袭飞雁谷,一把大火将萧军堆积如山的粮草付之一炬!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消息传来,二十万萧军瞬间陷入恐慌。
军心动摇,主帅暴怒却束手无策。
杨铮抓住战机,依计而行。
他亲率最精锐的玄甲铁骑,如同利刃,从预设的隐秘峡谷中咆哮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插萧军混乱的中军大营!
一场惨烈至极的大战爆发了。
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双方都杀红了眼,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透。
杨铮勇猛异常,身先士卒,但萧军毕竟人多,困兽犹斗,战况异常胶着,伤亡极其惨重。
鏖战持续了近一个月,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尸骸枕藉,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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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当杨铮的「梁」军和萧帝的平叛大军都精疲力竭、伤痕累累之际。
我,姜昭云,终于亮出了最后的獠牙!
信号发出,五面铜镜碎片掌镜使,迅速开始集结。
「天」镜使宋天,以「天命所归」之名,在残军和惶恐的百姓中散布「紫微星落,新帝当立」的谶语,瓦解着双方最后的抵抗意志。
「兵」镜使张吉安,瞬间从杨铮的「梁军」中撕裂出来,反戈一击,狠狠捅向杨铮的后背!
同时,了尘大师以慈恩寺为据点,发动早已联络好的昭国旧部。
被煽动起来的流民,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后方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萧军阵线!
「财」镜使王大陆,掐断了输送给杨铮的最后补给,并以其庞大的财力,瞬间武装起一支由雇佣兵和亡命徒组成的生力军,由他亲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带领,如一把尖刀,直插战场最混乱的中心!
「情」镜使李师师掌控着信息洪流。
流云绣坊的「飞针」们将精心炮制的流言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到战场每一个角落——梁帝杨铮弑君谋反,天理不容!
萧帝无道,残害忠良,气数已尽!
唯有天命真女姜昭云,乃昭国正统,悲悯苍生,方能结束乱世!
真真假假的消息彻底搅乱了人心。
战场局势瞬间天翻地覆!
杨铮正奋力拼杀,忽闻身后大乱,惊见张吉安的战旗倒卷,自己的「嫡系」竟在屠杀袍泽!
他目眦欲裂:「张吉安!你——!」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钉入他的胸膛!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箭簇。
再抬头,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遥遥望向了高坡——
那里,我一身素衣,迎风而立,正冷冷地俯视着这片修罗场,眼神平静无波,再无半分昔日的温顺与情意。
一切都明白了!
巨大的背叛感和锥心刺骨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
「姜…昭…云…!」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毒,轰然坠马。
几乎同时,萧帝派来的平叛大军主将在乱军中被王大陆的亡命徒斩杀,帅旗折断。
失去主帅又被前后夹击的萧军彻底崩溃,如同被驱散的羊群,四散奔逃。
13
硝烟渐渐散去,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我,姜昭云,在掌镜五使和簇拥着他们的精锐力量拱卫下,踏过浸透鲜血的土地。
缓缓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临时搭建的高台。
身上沾血的素衣被褪下,一件绣着五爪金龙、以玄色为底、金线勾勒出山河日月的崭新龙袍,被李师师和王大陆亲手披在我的肩上。
沉重的十二旒冕冠戴在了我的头上,珠玉垂落,遮挡了部分视线,却让我的目光更加深邃难测。
了尘大师双手合十,高宣佛号,声音洪亮,传遍四野:「天降圣人,扫清寰宇!女帝临朝,万民归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吉安、宋天、王大陆、李师师以及所有汇聚而来的力量。
无论是昭国旧部、江湖豪强、雇佣兵卒,还是被裹挟的流民。
此刻都朝着高台之上那唯一的身影,山呼海啸般跪拜下去!
声浪如潮,震动着劫后余生的山河。
我抬起手,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枚铜镜核心冰冷的轮廓和其上未干的血迹——父皇的,杨铮的,还有无数在这场棋局中化为齑粉的亡魂的。
指尖缓缓拂过冕冠垂下的玉旒,冰冷的触感直抵心底。
站在权力的绝巅,俯瞰着匍匐的众生,听着震耳欲聋的「万岁」之声,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内心深处,那个在冷宫雪地里瑟瑟发抖、被塞入雪球、被众人嘲笑戏弄当作替死鬼的卑贱公主,终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这一切,都是我的计谋!
是我亲手将昭国的边防图卖给了萧国!引来了灭国的铁骑!
是我在国破家亡的尸山血海中,踩着父皇的尸骨,攥紧了复国的钥匙!
是我忍辱负重,委身仇敌,将杨铮的野心与痛苦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我以「复国」为饵,聚拢人心,编织罗网!
更是我,亲手点燃了这场席卷萧梁两国的战火,让他们在自相残杀中流尽最后一滴血!
最终,由我这个最「卑贱」的公主、最「忠贞」的宠妃、最「隐忍」的复仇者,来收拾残局,登顶这染血的帝座!
寒风卷起龙袍的下摆,猎猎作响。
我缓缓抬起眼,望向远方残阳沉落的地平线。
那里,一个由我亲手缔造。
也必将由我牢牢掌控的新时代,正伴随着无边的血色,缓缓拉开序幕。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