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上文,将她关冷库,毁声带也没闹?助理:总裁,夫人揭露你丑闻,你名誉扫地,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合集查看)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接上文,将她关冷库,毁声带也没闹?助理:总裁,夫人揭露你丑闻,你名誉扫地,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合集查看)
她看了一眼,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第12章
傅时凛疯了一样找遍了整个城市。
他先去了和周宜安同居的公寓,指纹锁还能打开,但里面空荡荡的。
她的拖鞋整齐地摆在门口,衣柜里只剩下他的衣服,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不见了。
他冲进卧室,发现连床头柜上他俩的合影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相框印子。
“安安?”他在空荡的房子里喊她的名字,只有回声作答。
他又去了周宜安最爱去的那家书店。
店员说周小姐很久没来了,倒是前几天来把会员卡里的余额都取走了。
傅时凛愣在原地。
接着他跑遍他们常去的餐厅、咖啡馆、甚至公园的长椅。
所有他们有过回忆的地方。
但哪里都没有周宜安的影子。
最后他冲进银行,对着柜台工作人员大吼:“查周宜安的账户!立刻!”
经理战战兢兢地调出记录:“傅总,周小姐早就来办理解绑手续了。”
傅时凛猛地想起五年前,他拉着周宜安来开联名账户时的情景。
那时他信誓旦旦地说:“这样我们的钱就永远分不开了,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周宜安当时笑得很甜,但在第三次婚礼延期后,她突然很认真地说:“傅时凛,我只给你100次机会。如果第100次婚礼还没举行,我们就完了。”
当时他只当是气话,还笑着吻她说:“怎么可能有100次,下次一定成。”
“不可能……”傅时凛喃喃自语,“哪有100次。”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打给秘书:“立刻查一下,我的婚礼延期了多少次?”
秘书在那头沉默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说:“傅总,正好100次。每次都是我和周小姐去善后的,所以记得特别清楚。需要我把记录发给您吗?”
傅时凛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想起上次延期时,周宜安安静地看着工作人员撤掉婚礼布置,轻声说:“下次就是第100次了。”
当时他正忙着接傅以柔的电话,根本没在意。
“不会的,安安不会真的离开我。”他疯了一样捡起手机,不停地拨打周宜安的号码。
一开始是关机,后来变成了空号。
他换了好几个手机打,都是一样的结果。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傅时凛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声音带着狂喜:“安安?是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傅以柔的哭喊:“哥!快来老宅!爷爷要家法处置我!他们说要把我赶出傅家!”
傅时凛愣在原地,手机里傅以柔的哭诉变得模糊不清。
他望着银行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哥?你听到没有?爷爷说要打死我!”傅以柔在电话里尖叫。
傅时凛缓缓挂断电话。
第13章
傅时凛的车猛地刹在老宅门前,管家早已候在门口,面色凝重:“少爷,老爷让您直接去祠堂。”
老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穿过熟悉的回廊,傅时凛的手心全是冷汗。
祠堂的门大开着,里面黑压压站满了族亲,正中央跪着瑟瑟发抖的傅以柔。
“逆子!还不跪下!”傅老爷子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傅时凛扑通一声跪在傅以柔身边:“爷爷,都是我的错,不关以柔的事。”
“哥!”傅以柔抓住他的手臂,眼泪簌簌落下,“爷爷要打死我。”
傅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她是你妹妹!你们,你们简直不知廉耻!”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傅以柔突然抬头,声音尖利,“我喜欢哥哥有什么错?我想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错?”
祠堂里一片哗然。
傅老爷子踉跄一步,被管家扶住:“荒唐!我们傅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傅时凛急忙磕头:“爷爷,都是我的错。那晚我喝了被下药的酒,才会干出这样的错事。”
“下药?”傅老爷子敏锐地抓住重点,“谁下的药?”
傅时凛下意识回答:“是安安,周宜安她——”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周宜安?就因为傅以柔哭着指控吗?
“放屁!”傅老爷子一拐杖打在他背上,“宜安那孩子我清楚!被你们折腾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默默忍着?她图什么?图你婚礼延期一百次?图你带着妹妹招摇过市?”
傅以柔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揪着衣角。
傅老爷子对管家挥手:“去查!那晚所有监控、酒水记录,全部调出来!”
傅时凛看着傅以柔躲闪的眼神,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是啊,周宜安有什么理由给他下药?她明明最讨厌这种手段。
不到半小时,管家捧着平板回来:“老爷,查到了。”
屏幕上开始播放监控录像:派对那晚,傅以柔鬼鬼祟祟地在傅时凛的酒杯里倒进白色粉末。
随后她尾随醉醺醺的傅时凛上楼,进了客房。
另一段购买记录显示,傅以柔一周前就在网上买了某种强效催情药。
“不,不是这样的。”傅以柔瘫软在地,“我不知道,不是我。”
傅老爷子闭上眼睛,声音疲惫:“我们傅家,没有你这种谎话连篇的人。家法伺候!”
两个家仆拿着藤鞭上前。
傅老爷子看向傅时凛:“你亲自监刑。”
傅时凛的手紧紧攥着那根沉甸甸的藤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傅以柔,她单薄的背影微微发抖,呜咽声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清晰。
“哥,哥。”她回过头,泪眼婆娑,哀求得看着傅时凛,希望能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往日的怜惜。
但傅时凛的眼神冰冷得让她陌生。
里面没有心疼,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和压抑的怒火。
他想知道的,是她究竟还隐瞒了多少谎言,是如何一步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是如何将他真正珍视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任何温度,“把你知道的,做过的,都说出来。”
傅以柔只是拼命摇头,哭得更凶,企图用眼泪软化他。
傅老爷子重重一顿拐杖:“执刑!”
藤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抽在傅以柔的背上。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前一躬。
傅时凛面无表情,手腕一抖,第二鞭紧随而至,力道没有丝毫减弱。
每落下一鞭,他脑中就闪过一个画面。
周宜安独自面对空荡婚礼现场的身影。
她病床上苍白沉默的脸。
还有她最后看他时,那双彻底平淡无波的眼睛。
而这些,竟然都源于眼前这个女人的算计和谎言!
“不是我,哥真的不是我下的药。”傅以柔在鞭挞间隙哀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傅时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狠厉了几分。
疼痛让傅以柔几乎蜷缩成一团,她的哭喊从尖利逐渐变得嘶哑。
打着打着,傅时凛的动作猛地一顿。
孩子。
她口口声声说怀了他的孩子。
可这结结实实的家法已经落了不下二十鞭,她除了喊疼,没有任何护住小腹的本能动作,脸色虽苍白,却丝毫没有流产的迹象。
一股更深的、被愚弄的暴怒瞬间席卷了傅时凛。
他盯着地上蜷缩的傅以柔,眼神阴鸷。
连孩子,都是假的?
这个念头狠狠刺穿了他最后一丝犹豫和怜悯。
他猛地扔掉了手中的藤鞭。
藤鞭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傅以柔以为结束了,艰难地抬起头,气若游丝:“哥,我知道错了。”
傅时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祠堂里的爷爷和其他族人,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哥?!哥你去哪?你别扔下我!”傅以柔在他身后爆发出惊恐的哭喊,挣扎着想爬起来追他,却被家仆按住。
傅时凛对身后的哭求充耳不闻,径直穿过庭院,拉开车门,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他需要知道,她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第14章
傅时凛冲回公寓,玄关的感应灯亮起,照亮一室空荡和死寂。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是助理发来的加密邮件,标题是傅以柔小姐相关事件完整调查报告。
他颤抖着手点开,第一页就是傅以柔在某个高级会所包厢里的照片,时间戳赫然是所谓“学乖班受折磨”的期间。
照片里的她妆容精致,举着酒杯笑得肆意,裸露的肌肤光洁无比,哪里有一丝一毫被电击虐待的痕迹?
下面附着化妆师的证词,详细供述了如何为她化出逼真的淤青和伤痕。
傅时凛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眼前瞬间闪过从那个地狱般的“学乖班”接出周宜安时的画面。
她瘦得脱了形,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像一片随时会碎的纸,脸色惨白如雪。
看向他的眼神空茫茫的,没有了恨,更没有爱,只有一片彻底的死寂。
而这一切,竟然是他亲手造成的!就为了一个处心积虑的谎言!
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他也毫无所觉。
他颤抖着手指向下滑动屏幕。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故意开车撞击周宜安的行车记录仪数据恢复分析。
无数次婚礼前故意找借口激怒他或者装病装失踪的通话记录和聊天截图。
长期雇佣私家侦探跟踪偷拍周宜安,并精心挑选角度制造暧昧误会照片的发件记录。
甚至还有她与私人医生的加密通讯记录,计划着如何在“恰当”的时间伪造流产并嫁祸给周宜安。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冷得他浑身发抖。
那个他从小护到大、以为单纯任性只是有些娇气的妹妹,皮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副恶毒到令人发指的心肠!
而周宜安,那个被他一次次质疑、斥责、伤害的女人,竟然真的一次都没有骗过他,一次都没有对不起他。
她只是安静地、一次次地吞下所有委屈,直到再也吞不下去。
“啊——!”傅时凛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暂时从那灭顶的窒息感中挣脱出来。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出门,一路疯了一样飙回老宅。
祠堂外的气氛依旧凝重,家法似乎刚刚结束,傅以柔正被两个仆人搀扶着,低声啜泣,看上去虚弱又可怜。
一看到傅时凛去而复返,她眼里立刻迸发出希冀的光,泪水涌得更凶:“哥,我知道你会回来救我的。”
傅老爷子沉着脸看向去而复返的孙子。
傅时凛看都没看傅以柔,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爷爷面前,声音嘶哑破碎:“爷爷,您自己看。”
傅老爷子接过手机,越是翻看,脸色越是铁青,最后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指着傅以柔,气得浑身发抖:“毒妇!我们傅家没有你这种东西!滚!从此你不再是傅家的人!时凛,把她带走!你想怎么处理,傅家绝不会过问半句!”
傅以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爷爷?!哥?!”
傅时凛一言不发,一把攥住傅以柔的手臂,毫不怜惜地拖着她往外走。
“哥!你弄疼我了!慢点,哥!”傅以柔被他粗暴地塞进车里。
一路上,她看着傅时凛冰冷阴戾的侧脸,恐惧一点点爬上心头,但仍抱着一丝幻想,“哥,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傅时凛充耳不闻,回到公寓,他直接拽着傅以柔,一路拖行,打开了一间闲置的储藏室,将她狠狠掼了进去。
第15章
“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好黑。”傅以柔摔在地上,惊恐地环顾四周堆满杂物的昏暗空间。
傅时凛将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劈头盖脸地摔在她脸上,纸张散落一地。
“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
傅以柔借着门缝透进的光,看清纸上的内容,脸色霎时惨白如鬼:“假的!这些都是伪造的!是周宜安陷害我!哥你不能信!”
“闭嘴!”傅时凛猛地掐住她的下巴,眼神骇人,“到现在你还敢撒谎!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小时候的单纯?你怎么会变成这么个恶毒的东西!”
“我恶毒?”傅以柔像是被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突然尖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出来,“都是因为我爱你啊!哥!我从小就爱你!可你眼里只有周宜安!那个jian人有什么好?她凭什么抢走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爱?”傅时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里的疯狂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你的爱就是把我变成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亲手毁掉我最爱的人?你的爱就是让我活在谎言和欺骗里?你这叫爱?你这叫自私!叫变态!”
他想起周宜安所受的每一分苦,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怒彻底吞噬了他。
他拽起傅以柔,将她拖到房间中央。
傅时凛松开手,傅以柔踉跄着跌倒在冰冷的地上,先前挨过家法的后背撞上地面,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抱着手臂,声音发颤,试图用往日的柔弱唤起他一丝怜惜。
他慢慢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调查报告,一张一张,缓慢而清晰地,再次扔到她面前。
“看仔细。”他的声音平静,“告诉我,哪一件是假的?”
傅以柔看着那些铁证,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是,是周宜安陷害我!她恨我!这些……”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傅时凛打断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开关。
嗡——
地下室里响起一阵低沉的电流声。
傅以柔猛地转头,脸上血色尽失:“哥?!你要干什么?!不要!”
傅时凛拿起连接着电极片的贴片,一步步走向她。
“你不是说,安安把你送进学乖班,天天用电击折磨你吗?”
他蹲下身,冰冷的电极片贴上傅以柔的手臂皮肤,激得她猛地一抖,“我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电击。”
“不!不要!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傅以柔惊恐万分地往后缩,眼泪鼻涕一起流下,“那些伤是我画的!是我冤枉她的!我没有被电击!啊——!”
电流窜过的,她全身肌肉猛地绷紧,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比在祠堂挨打时痛苦百倍。
傅时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抽搐,几秒后关闭了电流。
傅以柔像离水的鱼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这才一下。”傅时凛的声音如同鬼魅,“你说,安安在那里,被天天电击,是什么滋味?”
“我错了,哥求求你。”傅以柔徒劳地哀求,恐惧已经攫取了她的全部心神。
傅时凛却仿佛没听见,再次拿起电极片。
这一次,他精准地贴在了她小腿的旧伤处。
是她上次故意摔倒诬陷周宜安推她而留下的轻微扭伤。
“这里,还疼吗?”他问,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却让傅以柔毛骨悚然。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她尖叫。
“可我记得,你当时哭得很可怜,说安安推你推得很重。”傅时凛眼神一暗,猛地加大了电流强度!
“啊——!!!”傅以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小腿处的旧伤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针同时刺穿,痛得她几乎晕厥。
傅时凛松开按钮,看着她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下去。
“疼吗?”他问。
傅以柔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泪疯狂涌出。
“安安被你故意开车撞飞的时候,”傅时凛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全身多处骨折,内出血,躺在冷库里等着发烧感染,她有多疼?嗯?”
他一把揪起傅以柔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告诉我,她那时候,有没有像你现在这样,能哭出声来求饶?”
傅以柔被他眼中疯狂的恨意和痛苦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拼命摇头。
傅时凛松开她,走到一旁,拿起一个水桶,里面是刺骨的冰水。
他毫不犹豫地将一整桶水从她头顶浇下!
“啊!”傅以柔被冻得一个激灵,尖叫起来。
“冷吗?”傅时凛扔开水桶,“这才刚开始。安安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库里,待了整整一夜。体内的药效烧得她神志不清,外面的低温又快要冻僵她的血液,那种滋味,你想尝尝吗?”
他拖着她,走向别墅里那个用来储藏冷冻食品的冷库小隔间。
隔间的门一打开,一股陈年的寒气扑面而来。
“不,哥!不要把我关进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傅以柔爆发出绝望的哭嚎,手脚并用地挣扎,指甲在傅时凛手臂上划出血痕。
傅时凛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毫不留情地将她推进去:“死?哪有那么容易。”
他看着她惊恐万状地拍打着逐渐合上的门,声音透过门缝,冰冷地传进去:“好好感受一下,你加诸在她身上的,百分之一的痛苦。”
冷库门彻底锁死。
不知过了多久,傅时凛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傅以柔,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洞。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傅以柔,你记住今天你所受的每一分痛,都不及安安所受的万分之一。”
傅时凛接到秘书电话,“傅总,查到周小姐信息了,不过,好像要结婚了。”
傅时凛的手机掉到地上,心跳漏了一拍。
第16章
周宜安陪着母亲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还沾着泥土的新鲜蔬菜,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和家常饭菜的温暖气息。
父亲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看到她回来,推了推老花镜,脸上绽开笑容:“回来啦?你妈非说要给你炖最地道的莲藕排骨汤。”
这种琐碎而真实的温暖,一点点熨帖着周宜安被冻伤的心。
她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虽然嗓子还需要刻意放慢语速说话,但声音已经清晰了许多。
又到了该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周宜安独自去了市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让她有些不适,但她还是平静地坐在喉科外的长椅上等着叫号。
“下一位,周宜安。”护士探头喊道。
周宜安起身走进诊室。办公桌后的医生正低头看着病历,白大褂衬得他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哪里不舒服?”医生一边问一边抬起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安安?”医生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周宜安?真的是你?”
周宜安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没变。
“林哲?”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声音还带着术后的微哑。
“是我!”林哲绕过桌子,几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怎么来这儿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喉科复查单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嗓子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周宜安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只是笑了笑:“好久不见。”
林哲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比她大两岁,小时候是孩子王,总是带着她爬树摸鱼。
后来他全家搬去了省城,听说他读了很好的医科大学,没想到回来了,还在这家医院工作。
“先坐下,我给你看看。”林哲压下激动,示意她坐下,拿起压舌板和额镜,动作专业又轻柔,“来,张嘴,啊——”
检查的过程很仔细。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下巴,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却又比对待普通病人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声带恢复得不错,但神经损伤还是有点明显。”林哲放下器械,表情严肃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你这伤不像是一般的炎症或者用嗓过度。”
周宜安垂下眼睛,避重就轻:“不小心伤了,已经没事了。”
“不小心?”林哲显然不信,语气里带着责备,“这伤起码拖了有一阵子才做的手术!还有,你这几年去哪了?阿姨之前提起你,总是叹气,说你忙,连过年都难得回来。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都过去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承载了太多难以言说的重量。
林哲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与周遭安宁格格不入的淡淡疲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记忆里的周宜安,明明是那个会因为抓到一只大知了而兴奋地拉着他满院子跑的女孩。
他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拿起笔低头开药:“我给你开点营养神经的药,平时泡水喝,对恢复有好处。一定要注意休息,绝对不能再大声说话或者吃刺激性东西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周过来复查一次,我得盯着你,不然你肯定不听话。”
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近乎熟稔的霸道,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隔着这么多年漫长的空白。
周宜安心里微微一暖,点了点头:“好,谢谢林医生。”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哲把处方单递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号码没变吧?加个微信,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问我。”
扫完码,他看着周宜安,眼神真诚:“回来了就好。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还有我们这些老朋友。”
从医院出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周宜安握着那袋药,心里那种无处着落的漂浮感,似乎减轻了一点点。
至少,在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还有人记得从前的她,会真心问她一句“是不是受委屈了”。
她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哲发来的消息:枇杷膏记得按时吃,甜的,不苦。
后面跟了个憨笑的表情包。
周宜安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第17章
周宜安的嗓子在林哲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比预想中还快,已经能进行日常的交流,只是声音比从前低沉沙哑了些,却意外添了几分沉静的韵味。
每周的复查成了固定日程。
林哲总是细心又专业,偶尔会以“观察疗效”为由,顺理成章地约她吃饭。
去的都是些老街巷子里她从小吃到大的老字号,一碗热气腾腾的鱼片粥,一碟淋了香油的肠粉,聊的都是小时候谁家院子里的枇杷最甜,哪个老师最爱拖堂。
两家的父母本就是几十年的老邻居,知根知底。
周家父母看着女儿脸上渐渐又有了笑意,看着林哲稳重体贴,自然是乐见其成。
林家父母更是喜欢周宜安,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性子好,又心疼她这些年在外不知吃了什么苦,恨不得立刻把她娶回家好好疼着。
在一个周末两家聚餐的饭桌上,林妈妈拉着周宜安的手,笑眯眯地对周妈妈说:“我看俩孩子处得挺好,阿哲年纪也不小了,安安也回来了,不如早点把事定下来?我们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周爸爸喝了一口酒,看向林哲:“阿哲,你的意思呢?”
林哲放下筷子,坐得笔直,认真地看着周家二老,又看向身边微微垂着头的周宜安:“叔叔阿姨,我是真心喜欢安安。小时候就喜欢跟着她跑,现在,更想好好照顾她。请你们同意。”
饭桌上一片和乐融融。周宜安在一片起哄声中,看着林哲温和带笑的眼,看着他小心翼翼替她剥好的虾仁,看着父母眼中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欣慰和轻松,轻轻点了点头。
“好!好!”周爸爸高兴地又满上一杯。
订婚办得很简单,只请了最亲近的几家亲戚。林哲送了一枚设计简洁大方的钻戒,尺寸恰到好处。
他替她戴上时,动作轻柔。周宜安看着无名指上闪烁的光芒,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婚期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三个月后。
林家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订酒店,发请柬,商量流程。
林妈妈兴致勃勃地拉着周宜安去看婚纱,一件件地试。
“安安你看这件怎么样?拖尾好大气!
“这件缎面的也好,衬你气质!”
周宜安配合地笑着,试穿着一件件洁白的婚纱。
镜子里的人影优雅美丽,但她却总觉得有些陌生。
她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心脏突然毫无预兆地猛跳了几下,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怎么了?不舒服吗?”林妈妈细心察觉,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有点闷。”周宜安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这种不安,开始时不时地涌动。
她会在深夜突然惊醒,心跳如鼓,却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
会在和林哲一起挑选请柬样式时,突然走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甚至会在他温柔地规划蜜月旅行时,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可越是临近婚期,那种莫名的心慌就越是清晰。
她害怕那些繁琐的仪式,害怕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的审视。
她开始频繁地梦见空无一人的婚礼现场,梦见自己穿着婚纱在长长的走廊里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有时也会梦见傅时凛,梦见那第一百次延期的婚礼,他转身追着傅以柔跑开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循环播放。
她知道自己是ptsd了,对婚礼,对承诺,对和“傅”字有关的一切。
看着周宜安日渐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恍惚,林哲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
他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尤其对象是她。
这天傍晚,两人在江边散步。
林哲停下脚步,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安安,”他的声音很温和,“最近是不是有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周宜安回过神,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更温柔地握住。
她垂下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婚前焦虑吧。”她试图用一个合理的借口掩饰过去。
林哲却没有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他拉着她在江边的长椅上坐下,侧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跟我说说,到底在怕什么?是怕婚礼繁琐?还是怕以后的生活?”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哲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才声音很低地说:“我,我只是觉得,好像没办法再相信永远这种东西了。”
林哲语气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带着一种了然的心疼,“我知道不是你我的问题,是过去的事,还没完全过去,对不对?”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追问那五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更紧地包裹住她微凉的手:“安安,看着我。”
周宜安抬起头,对上他清澈而坚定的目光。
“我林哲不敢跟你保证什么天花乱坠的永远,”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认真,“那种话太虚了。我只能跟你说,在我看得见的每一天里,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觉得安心,觉得踏实。”
“婚礼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们就改期,或者不办都行,就请两家人吃顿饭。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你想工作,我支持你;你想在家休息,我就养你。你哪天如果觉得不开心了,累了,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
“别怕,”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不知不觉湿润的眼角,动作珍重,“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十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真正准备好,等你重新相信以后。”
“对不起。”周宜安的眼泪落了下来,声音哽咽,“我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傻话。”林哲把她轻轻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跟我还用说这个?你能回来,能重新让我遇见,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公平了。”
周宜安心里的包袱放了下去,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第18章
周宜安和林哲刚从一家老字号的糕饼店出来,她手里拎着一盒刚出炉的杏仁饼,林哲正笑着跟她说明天带她去尝尝另一家更地道的炖品,她侧头听着,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一个身影猛地从人群中冲出,直直地冲向周宜安!
周宜安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过去,狠狠撞进一个坚硬又熟悉的怀抱里。
那怀抱带着浓重的烟味和一种颓败的气息,勒得她生疼,手里的糕点盒“啪”地掉在地上,杏仁饼滚了一地。
“安安,安安!真的是你!”傅时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嘶哑、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宜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懵了一瞬,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傅时凛你干什么!”
一旁的林哲反应过来,立刻上前试图分开傅时凛:“这位先生,请你放开她!”
傅时凛却像是根本没看到林哲,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锁在周宜安身上,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他猩红的眼睛里只有周宜安一个人,周围的一切喧嚣和人群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对不起!安安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道歉,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吸灼热而急促,“我知道错了!都是我混蛋!我眼瞎!我不是人!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宜安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更多的是被他这疯魔的样子激起一身的反感:“你放开!听不懂人话吗?!”
“不!我不放!”傅时凛猛地抬头,眼神里是破碎的偏执,“我放开你就要跟别人走了!我不准!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你怎么可以让他碰你?!”
他像是才看到旁边试图拉扯他的林哲,眼神变得凶狠异常。
“我们那五年算什么?啊?”他死死盯着周宜安,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动容,“那么多回忆你都忘了吗?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你胃疼我半夜背你去医院,你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我,穿最漂亮的婚纱,那些都不是假的!安安,你看着我!你看看我!”
他疯狂地诉说着过往。
周宜安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情绪失控的男人,只觉得陌生又可悲。
“说完了吗?”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说完了就松手。”
傅时凛被她这冰冷的反应刺痛,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仿佛要将她揉碎进骨血里:“没有!我没说完!我知道你恨我,你该恨我!但都是傅以柔!都是那个毒妇骗了我!现在好了,我把她解决了,她再也害不了你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安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他急切地表功,像是献宝一样说出处置了傅以柔的事情,以为这样就能抹平一切。
周宜安却只觉得一股恶心反胃,
“傅时凛,”她深吸一口气,“我们早就完了。从你第一百次为了傅以柔扔下我开始,从你相信她不信我开始,从你亲手把我送进那个地方开始,就彻底完了。”
“你的道歉,你的忏悔,甚至你解决了谁,”她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请你立刻,放开我。”
傅时凛像是被重锤击中,踉跄了一下,却仍固执地不肯松手,只是不断地摇头,眼泪混着额角不知何时蹭破的血迹往下流:“不,不会的,你只是还在生我的气,安安你别这样,你别不要我。”
他的心口像是被撕裂开,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种即将彻底失去她的恐慌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周宜安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被傅时凛的人暂时拦在外围、脸色焦急担忧的林哲,声音放缓了些:“林哲,报警。”
第19章
“什么情况?”老警察敲了敲桌子,公事公办地问。
傅时凛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怒意,从内袋掏出证件,“啪”地拍在桌上,声音冷硬:“误会,家事,我们自己解决。”
老警察扫了眼证件,脸色微变,态度立刻谨慎起来,目光在周宜安手腕的红印和傅时凛额头的伤之间来回,有些迟疑。这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家庭纠纷。
周宜安立刻开口:“警官,不是家事。这位傅先生当街强行带走我,限制我的自由,对我造成了惊吓和伤害。”
她举起手腕,露出那圈明显的红痕,“我的未婚夫可以作证。”她特意强调了“未婚夫”三个字。
林哲马上上前一步,将周宜安护在身后,语气坚决:“是的,警官,我能作证。傅先生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我未婚妻的安全,我们要求依法处理。”
“未婚妻”三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傅时凛的耳朵。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周宜安被林哲紧握的手,那画面刺得他几乎失控。
她曾经只用这样的方式依赖他!
愤怒和嫉妒瞬间冲上头顶,他猛地盯住周宜安,声音从牙缝挤出:“周宜安,你非要这样?找个医生来刺激我?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
周宜安连看都懒得看他,只对警察重复:“请按程序处理。”
老警察左右为难,看了看傅时凛那不好惹的身份,又看看态度坚决的周宜安和林哲,最后叹了口气,低声对傅时凛说:“傅先生,您看……这位女士坚持要处理,伤也确实存在,要不您先道个歉,咱们私下调解一下?”
傅时凛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周宜安彻底无视他的样子,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行,私了。”
他几乎是屈辱地在调解书上签了字。
整个过程,周宜安没再看他一眼。
走出警局时,傅时凛看着周宜安头也不回地走向林哲的车,那个医生细心地为她拉开后座门,手还护着她的头。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断了。
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周宜安的手臂,眼睛红得吓人:“周宜安,你够绝!今天你敢跟他走,以后我一定让你后悔!我傅时凛说到做到!”
周宜安终于缓缓回头,夜色中她的脸苍白平静,眼神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傅先生,”她开口,声音毫无起伏,“如果你再打扰我的生活,后悔的,只会是你。”
她甩开他的手,弯腰坐进车里,再也没有回头。
第20章
傅时凛的“挽回”,变成了一场漫长又难堪的自我消耗。
早上八点,他裹着冷风,提着某家要提前三天预约的网红早餐,眼巴巴地守在楼道口。
周宜安穿着运动服下楼晨跑,看到他,连脚步都没停,直接从旁边绕了过去。
“安安!”傅时凛赶紧追上,把早餐递过去,声音沙哑又小心,“你以前最爱这家的虾饺和红米肠,我排了好久的队。”
周宜安看都没看那袋子,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往前跑。
傅时凛举着袋子的手僵在半空,望着她消失在晨雾里的背影,眼神一点点暗下去。
那袋昂贵的早餐,最后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他查好了她复查的时间,早早等在林哲的诊室外。
周宜安一出来,他立刻上前,手里捧着一大束新鲜的白玫瑰。
“安安,检查结果怎么样?嗓子还难受吗?”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却藏不住那份紧张和讨好。
周宜安刚皱眉,林哲就从诊室走出来,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语气平和却不容反驳:“傅先生,这里是医院,别打扰病人休息。”他转头问周宜安,“饿了吧?妈炖了汤,回家喝。”
周宜安抬头看林哲,脸上的冷意瞬间消散,眼神变得柔和,轻轻“嗯”了一声。
傅时凛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展露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看着那束被冷落的花,手指攥得发白。
周末,周宜安和林哲并肩站在一幅画前。
傅时凛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安安,我记得你一直喜欢这位艺术家,”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条高价钻石项链,设计灵感正来自眼前的画,“我买下来了,觉得只有你能驾驭。”
周围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周宜安终于正眼看他,“傅先生,你的钱和东西,让我觉得不舒服。能离我远点吗?别打扰我们。”
说完,她自然地挽住林哲的手,“我们去看下一件。”
傅时凛僵在原地,手里的盒子像块烧红的铁。
那句“不舒服”和“我们”,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刺得心口一阵阵发紧。
夜里,他站在楼下,不知站了多久,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上。
看到周宜安回来,他冲过去。
“安安,我知道我以前错得离谱,我不敢要你原谅。”雨水顺着脸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只求你,别这么狠,别彻底推开我。”
他伸手想拉她,被她狠狠甩开。
“狠?”周宜安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神毫无波动,“傅时凛,你现在受的这点,连我当初的零头都不到。这就撑不住了?”
她转身进门,头也没回。
第21章
傅时凛的纠缠越来越疯狂,像一块甩不掉的、令人恶心的膏药,死死黏在周宜安的生活里。
直到某个深夜,他又一次喝得烂醉,守在她家楼下。
周宜安被林哲送回来,看见他那副阴魂不散的样子,终于彻底没了耐心。
她让林哲先走,自己冷着脸走到傅时凛面前。
“傅时凛,你到底想怎样才肯放过我?”她的声音像冰,“是不是非要我报警,把你抓进去关几天才行?”
傅时凛眼神迷离,看到她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踉跄着上前,把一个相框塞进她怀里:“安安,你看,看看我们以前,以前多好。”
周宜安抬手狠狠打落相框!
傅时凛呆呆望着地上碎裂的照片,又看向周宜安冷漠厌恶的脸,那些他一直逃避的回忆瞬间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想起自己如何一次次因为傅以柔一个电话,就丢下正在试婚纱、挑戒指,甚至只是吃饭的她。
想起他在第九十九次推迟婚礼后,反而怪她“不懂事”、“不体谅”。
想起他如何轻信傅以柔拙劣的陷害,在所有人面前骂她“心狠手辣”。
想起他亲手把她送进那个叫“学乖班”的地方,在她最需要信任时给了她最狠的一击。
想起她高烧昏迷躺在医院,他却为了哄傅以柔,把医生全调走。
想起冷库里,她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呃……”傅时凛猛地弯下腰,胃里翻腾不止,酒精混着悔恨和痛苦,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剧烈干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我都做了什么。”他跪在玻璃碎片上,膝盖被划破也毫无知觉,双手死死揪住头发,像疯子一样喃喃,“我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对你。”
他抬起头,声音发抖:“安安,你杀了我吧,或者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赎罪?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你。”
周宜安只是冷冷看着他,“赎罪?”她轻声重复,嘴角扬起一丝极淡却极讽刺的笑,“傅时凛,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几天后,他再次出现时,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他颤抖着,当着周宜安和林哲的面,猛地扯开衬衫领口!
心口的皮肤上,赫然多了一块新鲜刺目的刺青,是周宜安的名字。
“这样,这样行了吗?”他眼睛通红,声音沙哑破碎,“我把你的名字刻在这了,一辈子都抹不掉,你能不能……稍微舒服一点?”
他抓住周宜安的手,往自己滚烫的纹身上按,眼泪落下:“你罚我,怎么罚都行,拿刀划也行,用烟烫也行,只要你肯回来。”
周宜安猛地抽回手,“傅时凛,你真可笑。”她语气平静,“你以为在身上划几道,纹个字,就是赎罪了?”
她上前一步,直视他绝望的眼睛:“你忘了你当初怎么对我的?电击、禁闭、冰水浇头、零下冷库……那些才是你的手段。”
“光纹个名字有什么用?”她轻笑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却句句扎心,“有本事,你也去你那个‘学乖班’,把你对我做过的事,一样不落地对自己来一遍。”
傅时凛愣在原地。
第22章
傅时凛像是彻底失控了。
或者说,周宜安那句看似随意的狠话,成了最致命的诅咒。
他再没去找她,而是消失了很久。
他找来一台老旧的、积满灰尘的电疗仪,手抖着把电极片贴在自己手臂上,想起周宜安被电流击穿时痛苦抽搐的样子。
他闭眼,猛地按下开关。
“啊——!”
难以承受的酸麻剧痛瞬间蔓延全身,肌肉剧烈抽搐,牙齿咬得直响。
这还只是最低档!她当时承受的是什么?
他踉跄着钻进冷库隔间。
黑暗和刺骨寒意瞬间将他吞没。
才过了不到半小时,他就狼狈地逃出来,瘫在门外像濒死的鱼,大口喘气,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整整一夜的。
他甚至让人弄来强效催情药,混着冰水灌下去。
然后把自己锁在空房间,任欲望焚烧理智,又被巨大的空虚和悔恨吞噬。
那种身心撕裂的痛,几乎让他崩溃。
他近乎疯狂地,一样样“体验”自己曾加诸在周宜安身上的折磨。
每次痛到极点,脑海里就清晰浮现她的脸。
惨白的、绝望的、死寂的。
原来这么痛。
原来他曾对她做过这么残忍的事。
当他终于从自我惩罚的深渊爬出,整个人瘦脱了形,胸口的纹身因反复刺激和疏于照料,已经发炎溃烂,显得更加可怖。
这时,手机响了,是傅老爷子打来的。
他颤抖着接通,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爷爷暴怒又疲惫的声音:
“傅时凛!你这个废物!看看你干的好事!陆远把傅家的底全掀了!你和那丫头的丑事,现在全网都是!股价暴跌,合作全毁!傅家的脸面,百年基业,全毁在你手里了!”
傅时凛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傅家不需要你了。”傅老爷子声音冰冷,“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傅家人。你好自为之。”
电话被狠狠挂断。
傅时凛僵在原地,哆嗦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新闻瞬间刷满屏幕。
全是关于他和傅以柔的不伦恋,关于他如何偏心妹妹、虐待未婚妻,以及傅氏的各种黑幕。
证据确凿,将他和傅氏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完了。全完了。
周宜安!是她说要让他后悔!是她!
他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角落,看见正在和林哲喝茶的周宜安。
“周宜安!”傅时凛嘶吼着冲过去。
他死死盯着她,声音破碎,带着最后一丝不敢置信的绝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陆远联手搞垮傅家?你就这么恨我?非要我一无所有才甘心?”
周宜安缓缓抬头,“是啊。”她语气平淡,“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
她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他胸口那发炎溃烂的纹身上,声音轻柔,却彻底击碎他最后的希望。
“傅时凛,总要让你尝尝从巅峰跌落,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的滋味。”
“才勉强抵得上我当初,在你手里受过的万分之一。”
第23章
婚礼的喧闹声从花园那边断断续续传来,听不太清楚。
傅时凛藏在大树后,偷偷望着。
周宜安今天很漂亮,一身简单的白裙子,裙摆干净利落。
她没戴复杂的头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旁边的林医生穿着黑色西装,一直含笑看着她。
两人站在那儿,听着主持人讲话,然后交换了戒指。
林医生低头,轻轻吻了下周宜安的额头。
周宜安笑了。
每个画面都像一把尖刀,一刀刀割着他早已破碎的心。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和她的婚礼,比这更盛大,更耀眼,新娘也该是她。
可现在,她穿着婚纱,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笑得那么灿烂。
“我本可以给她这一切。”他低声呢喃,声音干涩。
可如今,他什么都没了。
傅家彻底将他除名,冻结了所有账户,收回了所有资源。
曾经巴结他的人现在都躲着他走。
陆远的报复让他身败名裂,再无翻身可能。
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不配再拥有她。
甚至不配站在这里,打扰这份纯粹的幸福。
他活着还有意义吗?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的冒犯,是他无法原谅的错误。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新人开始接受亲友祝福。
傅时凛最后深深看了周宜安一眼。
他默默转身离开。
他走了很久,来到一栋高楼底下。
他坐电梯到顶层,又爬了一段楼梯,推开天台的门。
风很大,他走到边缘,低头看,下面的车和人变得很小。
他想起以前,周宜安总在家等他,不管多晚,客厅的灯都亮着。他一次都没好好珍惜。
现在,那盏灯永远为别人亮了。
他闭上眼,往前跨了一步。
坠落时,脑子反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安安。”他对着风,轻声叫她的名字,“对不起,祝你幸福。”
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短暂又漫长。
这是他应得的。
第24章
几年后的某个周末下午,周宜安正蹲在客厅,教刚学步的女儿怎么给一盆多肉浇水。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迷你水壶,摇摇晃晃地倒水,水洒得到处都是,自己笑得咯咯响。
林哲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头,锅铲还拿在手里:“两位女士,红烧肉马上出锅,准备开饭啦!”
这时,周宜安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北方号码。
她擦了擦手接起来:“喂,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是她以前的同学,语气有点犹豫,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感慨:“宜安?是我啊,好久没联系了。你听说傅时凛的事了吗?”
周宜安轻轻把想啃多肉的小女儿抱开,声音平静:“没听说,怎么了?”
“他……走了。”同学压低声音,“几年前的事了,说是从楼上跳下去的。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电话那头继续说着傅家的衰败,说傅时凛后来怎么被所有人抛弃,怎么落魄潦倒。
周宜安安静听着,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应一声。
女儿等不及了,抱着她的腿哼唧着要抱。
周宜安对着电话淡淡地说:“哦,知道了。谢谢你特意告诉我。”
“啊?”同学似乎没料到这反应,愣了一下,“你就……没什么感觉吗?你们以前不是……”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周宜安轻声打断,“孩子等着吃饭呢,先不聊了,改天再联系。”
说完,她干脆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旁。
然后一把抱起撅着嘴的女儿,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脸:“饿了吧?走,看看爸爸的红烧肉烧糊了没有!”
林哲刚好端着砂锅出来,笑着抗议:“造谣!我手艺能差吗?”
他瞥了眼沙发上闪了一下又黑掉的手机屏幕,随口问:“谁打来的?有事?”
“老同学,随便聊了两句。”周宜安抱着孩子走到餐桌边,深深吸了口气,“哇,真香!还是我老公最厉害。”
她给女儿系上小围兜,拿起小碗轻轻吹着粥,眼神温柔又专注。
窗外阳光正好,饭菜冒着热气,孩子在她怀里咿咿呀呀。
他死了。
她也只是知道了。
来源: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