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但我至今还记得那块红烧肉的香味。
每当有人问起我姨妈和姨父的爱情故事,我总是会想起1981年那个中秋节,想起那块在煤油灯下红亮如玛瑙的红烧肉,还有姨父当时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姨妈当年可厉害了。”邻居王婶子总是这样跟年轻人说,“十里八村没人敢娶,结果你姨父这个城里人,自以为了不起,最后还不是栽在她手里了?”
“怎么栽的?”总有人好奇地问。
“就是一块红烧肉的事儿。”王婶子每次说到这里都会神秘地笑,“从那以后啊,你姨父就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狂妄了。”
其实,这话说得并不完全准确。姨父确实栽了大跟头,但这个跟头栽得心甘情愿。那年我16岁,亲眼见证了这整个过程。
在那个物质匮乏、肉类珍贵如金的年代,姨妈用一块红烧肉,不仅征服了一个自大的男人,也为自己赢得了真正的爱情和尊重。
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
01那是1981年的春天,我刚满16岁。
姨妈秀兰从县城回到村里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炸了锅。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她离婚了。
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离婚,那可是天大的事儿。更何况我姨妈才26岁,正是好年华,可偏偏就是嫁不出去。
“秀兰回来了!”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我跟着我妈去接姨妈。远远地就看见她挑着担子走在田埂上,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用蓝布条扎着,看起来挺精神的。
“秀兰!”我妈老远就喊。
姨妈放下担子,朝我们笑了笑。我觉得她笑起来挺好看的,眉眼弯弯的,可不知道为啥村里人都怕她。
“姐,我回来了。”姨妈声音有些沙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妈赶紧接过她的担子,“家里都收拾好了。”
当天晚上,全家人围坐在土炕上吃晚饭。一碗玉米糊糊,几个咸菜疙瘩,还有姨妈带回来的两个白面馒头。在那个年代,白面馒头可是稀罕物。
“秀兰,你这次回来,打算怎么办?”外婆试探着问。
姨妈低头扒拉着糊糊,半天才说:“我想一个人过。”
“一个人过?那可不行!”外婆急了,“你才26,还能找个好人家。”
“妈,我不想再嫁人了。”姨妈抬起头,眼神很坚定,“男人啊,都是一个德性。”
我妈在旁边劝:“秀兰,你别这么想。世上好男人还是有的。”
“是吗?”姨妈冷笑了一声,“要是真有好男人,我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那天晚上,我听见我妈和外婆在小声说话。
“这孩子心里苦着呢。”外婆叹气,“她那个前夫,把她伤得不轻。”
“可是不嫁人也不是办法啊。”我妈担心地说,“她一个女人,能撑多久?”
“问题是,现在村里的男人,谁敢娶她?”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惊。什么叫谁敢娶她?
第二天我就明白了。
姨妈一大早就下地了。我跟着去看热闹,发现她一个人犁地,动作娴熟得很,比村里好些男人都强。
“哟,秀兰回来了?”李大爷路过,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秀兰,你一个人行不行啊?”王婶子也是远远地问一句,但没有过来帮忙。
我觉得奇怪,平时村里人都挺热情的,怎么对姨妈这么客气?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几个妇女在井边洗菜,正在议论姨妈。
“秀兰这丫头啊,样样都好,就是太厉害了。”张大娘摇着头说。
“可不是嘛。”王婶子接话,“听说她在县城的时候,连生产队的账都敢查,把队长都给得罪了。”
“还有啊,”另一个大娘压低声音,“她前夫就是被她管得太严,最后受不了才......”
“嘘!”王婶子赶紧制止,“小孩子在这儿呢。”
她们看见我了,赶紧散开。
02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我妈:“妈,村里人为啥都怕姨妈啊?”
我妈愣了愣,看了看姨妈,犹豫着说:“不是怕,是......”
“是觉得我太厉害,配不上我。”姨妈放下筷子,直接说道,“他们觉得我一个女人,又能种地,又会算账,还会做针线活,这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儿。”
“那女人该干啥?”我好奇地问。
“在家相夫教子,听男人的话,做个贤妻良母。”姨妈苦笑,“可我偏偏不愿意。难道女人有本事还错了?”
“秀兰,你别这么想。”我妈劝道,“村里人其实都挺佩服你的,就是觉得你条件太好,一般男人配不上你。”
“配不上就对了。”姨妈的语气有些硬,“我又不是卖不出去的白菜,急什么?”
从那以后,我开始仔细观察村里人对姨妈的态度。
确实,没人敢小看她。她帮村里算分红的时候,连会计都要请教她;她做的针线活,比城里买的还精致;她种的菜,总是长得最好。
但也确实,没有适婚的男人敢主动接近她。
有一次,赵家的小子来我家借农具,正好撞见姨妈在院子里洗衣服。
“秀兰婶子好。”他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嗯。”姨妈头也没抬。
那小子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儿就说。”姨妈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那个...”小子结结巴巴的,“我妈让我问问,你...你有没有相中的人?”
姨妈手里的洗衣服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搓洗:“相中什么人?”
“就是...就是...”
“你是想给我做媒?”姨妈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不是!”小子吓得连连摆手,“我就是...就是替我妈问问。”
“回去告诉你妈,我的标准很简单:要有文化,要勤快,要尊重女人。”姨妈淡淡地说,“符合这三条的,我可以考虑。不符合的,趁早别浪费时间。”
小子听完,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我回去跟我妈说”,就跑了。
那天晚上,我听见外婆跟我妈唠嗑:“秀兰这三个条件,能筛掉咱村里一大半男人。”
“有文化的没几个,勤快的也不多,尊重女人的就更少了。”我妈叹气。
“这丫头啊,标准确实高了点。”外婆摇头,“再这样下去,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但我觉得姨妈的标准并不过分。她自己就是个有文化、勤快、有本事的人,为什么不能找个配得上她的?
可惜村里的适婚男青年们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姨妈太厉害,怕娶了她以后在家里没地位,在村里没面子。
慢慢地,“十里八村无人敢娶”的名声就传开了。
03转眼到了春节。
大年初二那天,张建国来我家拜年了。
“哟,建国来了!”我妈老远就看见他骑着自行车进村,赶紧迎出去。
这个张建国跟我们家是世交,他爷爷和我爷爷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特别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几代人都有来往。他看着三十来岁,个子挺高,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打扮。
“大嫂,过年好!”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从车篮子里拿出一包东西,“给你带了点城里的东西。”
我妈打开一看,里面有白糖、点心,还有几尺布料,眼睛都亮了:“建国,你太客气了,这些东西多金贵啊!”
“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算什么。”张建国笑呵呵地说,“我在县城修车厂上班,有些门路,弄这些不难。”
正说着,姨妈从厨房出来了。她刚做完饭,脸上还有些汗珠,头发有点乱,但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张建国一眼就看见她了,眼睛都直了。
“这是......”他指着姨妈问我妈。
“这是我妹子秀兰。”我妈介绍道,“秀兰,这是建国,在县城修车厂上班。”
“建国哥好。”姨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进厨房忙去了。
那天吃饭的时候,张建国老是往姨妈那边看,话也特别多。
“大嫂,你的妹子多大了?”他试探着问。
“26了。”我妈如实回答。
“结婚了吗?”
“离过婚,现在一个人。”
张建国眼睛更亮了:“那...那平时在家干什么?”
“什么都干。种地、养鸡、做针线活,样样都会。”我妈有些自豪,“我们秀兰啊,比男人都能干。”
“是吗?”张建国更来劲了,“那确实不简单。”
姨妈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很冷淡。
吃完饭,张建国主动帮忙收拾碗筷,还跟姨妈搭话:“秀兰妹子,听说你很能干?”
“还行吧。”姨妈淡淡地回答。
“我在城里见过不少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多。”张建国试图夸奖她。
“哦。”姨妈的回答更简短了。
张建国有点尴尬,但没有放弃:“改天我带你去县城转转?那里比村里热闹多了。”
“不用了,我去过。”姨妈放下碗,“我去休息了。”
说完就回房间了,留下张建国在那里干瞪眼。
04第二天,张建国要走了。临走前,他拉着我妈到一边小声说话。
“大嫂,秀兰这人怎么样?”他直截了当地问。
“人品没问题,就是......”我妈犹豫了。
“就是什么?”
“就是眼光高,要求多。”我妈实话实说,“建国,我得提醒你,秀兰这人不好相处。你要是有想法,得有心理准备。”
“我这条件还配不上她?”张建国有些不服气,“我城里有正式工作,有门路,还怕搞不定一个农村女人?”
“建国,你别小看秀兰。”我妈劝道,“她不是一般的农村女人。”
“放心吧,大嫂。”张建国拍拍胸脯,“我有办法。”
他走了之后,我妈跟外婆说起这事。
“建国这人条件是不错,在城里有铁饭碗,还能弄到紧缺物资。”外婆分析道,“要是真能成,对秀兰来说也是好事。”
“问题是秀兰看不看得上他。”我妈担心地说。
“慢慢来吧,急不得。”
果然,过了半个月,张建国又来了。这次他带的东西更多:一袋白面、一块肉、还有一瓶香油。
“大嫂,这是给你们改善生活的。”他很大方地说。
我妈看着那块肉,眼睛都红了。那是二两猪肉,在当时可不简单。一般人家过年才能吃上一次肉,平时连看都看不到。
“建国,这太贵重了。”我妈推辞着。
“都是一家人,别见外。”张建国摆摆手,然后看向姨妈,“秀兰妹子,你看这肉新鲜不?”
姨妈看了一眼,点点头:“挺新鲜的。”
“我有门路,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张建国有些得意,“在县城,这些都不是问题。”
“哦。”姨妈还是那个冷淡的反应。
但我发现,她收拾房间的时候更仔细了,还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从那以后,张建国隔三差五就来我家。每次都带着各种稀罕物:白糖、布料、点心,甚至有一次带了一面小镜子。
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事。
“秀兰这是要有对象了?”王婶子跟我妈打听。
“还不一定呢。”我妈谨慎地回答。
“建国这人条件不错,城里有工作,还能弄到这么多好东西。”
“关键看秀兰的意思。”
其实我能看出来,姨妈对张建国还是有些在意的。她开始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也洗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还会悄悄问我妈:“建国在城里做什么工作?人品怎么样?”
但表面上,她对张建国还是很冷淡。
张建国倒是锲而不舍,每次来都想方设法跟姨妈说话。
“秀兰妹子,你做的针线活真好。”他看见姨妈在纳鞋底,赞叹道。
“一般般。”姨妈头也不抬。
“我在城里见过那些裁缝做的,都没你做得精细。”
“城里的裁缝是为了赚钱,当然做得快。我这是自己穿,自然要精细些。”
“那倒是。”张建国点头,“不过城里有很多好东西,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我去过城里,知道什么样。”姨妈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无非就是房子高一些,人多一些,有什么稀罕的?”
张建国愣了愣,没想到姨妈会这么回答。
“可是城里生活方便啊,有自来水,有电灯......”
“方便是方便,但也复杂。”姨妈放下手里的活儿,“我在城里住过,知道那里面的道道。”
这下张建国更尴尬了。他原本想用城里的优越感来吸引姨妈,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买账。
但他没有放弃,反而更加用心了。
05有一次他带来一包茶叶,说是从南方运来的好茶。
“秀兰妹子,这茶叶可不一般,一般人喝不到。”他得意地说。
姨妈接过来闻了闻,点点头:“确实是好茶。”
“那咱们泡一壶尝尝?”
“行。”
姨妈去厨房准备茶具,动作很娴熟。水开了,茶泡好了,香气四溢。
“怎么样?”张建国期待地问。
姨妈品了一口,说道:“茶是好茶,不过泡得火候还差点。”
“啊?”张建国不解,“怎么个差法?”
“水温太高了,把茶叶烫坏了。这种嫩茶不能用滚烫的水,你刚才用的是开水。”
张建国哑口无言。他哪里想到,一个农村女人对泡茶也这么讲究?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张建国想显摆什么,姨妈总能说出个门道来,让他知道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懂。
渐渐地,他开始收起那种优越感,认真地跟姨妈交流。
“秀兰,你懂得真多。”有一次他诚恳地说。
“活到老学到老嘛。”姨妈难得地笑了笑,“人不能总觉得自己了不起。”
这话说得张建国脸红了。他确实有些自以为是,总觉得城里人比农村人见识广。
但慢慢地,他发现姨妈的见识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强。
村里人也看出了门道。
“建国这人不错,对秀兰真心实意。”王婶子跟我妈说。
“秀兰看起来也有意思,你看她现在打扮得多精神。”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
我妈也很着急,总是劝姨妈:“秀兰,建国这人还不错,你考虑考虑吧。”
“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姨妈说,“但我总觉得他还是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看不起农村人。虽然他现在对我客气,但骨子里还是觉得城里人比农村人强。”
我妈想了想,觉得姨妈说得有道理。张建国虽然表现得很好,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种优越感。
“那你打算怎么办?”
“再看看吧。”姨妈说,“我要找的人,不能只是表面上对我好,还要真正尊重我,欣赏我。”
这话说得我妈心里一暖。她知道姨妈的婚姻观很成熟,不会为了嫁人而嫁人。
但张建国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条件和诚意,迟早能打动姨妈。
06夏天的一个晚上,天气闷热,大家都在院子里乘凉。张建国又来了,还是带着各种礼品。
“今天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我妈笑着问。
“一些城里的点心,还有半斤白糖。”张建国说,“秀兰妹子,你尝尝这点心,是国营糕点厂做的,跟你们村里的不一样。”
姨妈接过来尝了一口,点点头:“确实不错。”
“那当然了。”张建国有些得意,“城里的东西就是比农村的精细。就拿做菜来说,村里女人会做的,不就是清汤寡水的家常菜吗?”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我妈赶紧打圆场:“建国,农村条件有限,能做什么好菜啊。”
“就是嘛。”张建国继续说道,“我在县城国营饭店吃过正宗菜,那红烧肉做得才叫一个香!用的是真酱油真白糖,还有各种调料,村里哪见过这些好东西?”
姨妈的脸色变了变,但没有说话。
“特别是红烧肉,那可是个技术活。”张建国越说越起劲,“得先炒糖色,然后下肉爆炒,再加酱油、料酒、八角......一套程序下来,没个几年功夫学不会。农村做的那些,顶多就是水煮肉加点盐,白白可惜了好肉。”
院子里安静下来。我看见姨妈的手紧紧攥着,显然被激怒了。
“是吗?”姨妈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出其中的不满,“你见识过什么好手艺?”
“嗯?”张建国没听出姨妈语气的变化,还在自顾自地说,“我在城里吃过的好菜多了去了。就说红烧肉吧,那颜色红亮,入口即化,香味能飘出几里地。农村人哪见过这阵仗?”
“哦。”姨妈点点头,“看来你对红烧肉很有研究。”
“那当然。”张建国更得意了,“我不是吹牛,就凭农村这条件,做出来的肉能有多香?”
这下姨妈彻底被激怒了。她站起来,看着张建国说:“那好,中秋节你来我家,我给你做一回红烧肉。”
“啊?”张建国愣住了。
“咱们比比看,到底谁更懂红烧肉。”姨妈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听得出其中的挑战意味。
“这......”张建国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姨妈会提出这个要求。
“怎么?不敢比?”姨妈看着他,“还是觉得我一个农村女人,做不出你口中的好红烧肉?”
“不是不是。”张建国赶紧摆手,“我只是觉得...你得有好肉好调料才行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姨妈冷冷地说,“我会准备的。不过说好了,要是我做的红烧肉比你在城里吃过的还好,你得承认农村也有能人。”
“这......”张建国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行吧,那就中秋节比一比。不过要是做得不如城里的,你也得承认城里的手艺确实厉害。”
“一言为定。”姨妈伸出手。
两人击掌为誓。
消息很快传开了,村里人都知道姨妈要跟张建国比做红烧肉。
那天晚上,姨妈找到我。
“小子,过几天你跟我进一趟城,帮我买些东西。”
“买什么?”我好奇地问。
“做红烧肉的材料。”姨妈的眼神很坚定,“我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手艺。”
07接下来的半个月,姨妈开始为这块红烧肉做准备。
首先是买肉。这在可不是件容易事。肉类凭票供应,而且限量,一般人家一个月也分不到几两。
姨妈托了好几个关系,才从县城买到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足有一斤重。
消息传开后,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秀兰家真要做红烧肉了?”
“一斤肉啊,这得花多少钱?”
“秀兰这是下血本了。”
连小孩子都跑来看那块肉,因为平时根本见不到这么大块的新鲜猪肉。
除了肉,姨妈还买了各种调料。我跟着她去县城,看她在一家老字号调料店里仔细挑选:生抽、老抽、冰糖、料酒,还有一些我没见过的香料。
“姨妈,买这么多调料干嘛?”我好奇地问。
“做好菜得用好调料。”姨妈认真地说,“想让一个自大的人服气,就得拿出真本事。”
店老板看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忍不住问:“这是要做什么大菜啊?”
“红烧肉。”姨妈回答。
“哦,那这些调料足够了。”老板点头,“不过姑娘,红烧肉可不好做,火候很重要。”
“我知道。”姨妈淡淡地说,“我外婆教过我。”
回到家后,姨妈把调料都收起来,说要等到中秋节才用。
08那段时间,她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好像在回忆什么。
“姨妈,你在想什么?”我问她。
“在想我外婆教给我的手艺。”她说,“当年我外婆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会做很多精细菜。红烧肉是其中之一。”
“那你学会了吗?”
“学了一些,但很久没做过了。”姨妈苦笑,“毕竟这些年哪有机会做这么贵的菜?”
我有些担心:“那万一做砸了怎么办?”
“不会的。”姨妈的眼神很坚定,“这手艺刻在我骨子里了。再说,我不能让那个人小看农村人。”
中秋节终于到了。
一大早,姨妈就开始准备。她先把肉洗净,切成方块,每块都有鸡蛋大小。然后开始调配调料,每一样都要仔细称量。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个小瓶子问。
“桂皮粉。”姨妈说,“还有这个,丁香粉。这些都是做红烧肉必须的香料。”
我看着她调配调料,就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仪式。每一种调料的分量都要精确到一小勺,一点都不能马虎。
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炒糖色。
姨妈在锅里放了一些冰糖,用小火慢慢熬制。我帮着烧火,看着糖慢慢融化,从白色变成黄色,再变成红棕色。
“火小一点。”姨妈仔细观察着锅里的变化,“炒糖色最关键,过了头就苦了,不到火候就没颜色。”
香甜的焦糖味开始在厨房里弥漫,我觉得这味道比任何香料都要诱人。
“好了!”姨妈看时机到了,迅速把肉块倒进锅里。
“嘶啦——”
肉遇到热糖的瞬间,发出诱人的响声,整个厨房都香了起来。
姨妈手脚麻利地翻炒着肉块,让每一块肉都裹上糖色。然后加入各种调料:生抽上色,老抽调色,料酒去腥,还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香料。
最后加水,大火烧开,然后改小火慢炖。
“现在就等着了。”姨妈松了一口气,“至少要炖一个小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味越来越浓。先是焦糖的甜香,然后是肉的鲜香,再加上各种香料的复合香味,简直让人口水直流。
“好香啊!”我忍不住赞叹。
不仅我觉得香,整个院子的邻居都闻到了。
“秀兰家这是做什么好吃的?”隔壁大娘探头问道。
“红烧肉。”我妈自豪地回答。
“我的天,这香味......”大娘使劲吸了吸鼻子,“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肉味。”
很快,好几个邻居都过来了,都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秀兰,你这手艺可以啊。”王婶子夸赞道。
“还没做好呢。”姨妈谦虚地说,但我看得出她心里很得意。
下午三点左右,张建国准时到了。他穿得整整齐齐,还带了一盒城里的月饼。
“秀兰妹子,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红烧肉。”他一进门就说,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服气。
但当他闻到空气中的香味时,表情立刻变了。
“这...这味道......”他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都瞪大了。
“还没做好,再等一会儿。”姨妈淡定地说。
张建国在院子里坐下,但明显心神不宁。那香味对他来说简直是煎熬,比他在城里闻到的任何红烧肉都要香。
又过了半个小时,姨妈终于宣布:“好了!”
她掀开锅盖的瞬间,香气如潮水般涌出。我看到张建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姨妈用锅铲仔细地把红烧肉盛到盘子里。那些肉块色泽红亮,就像红玛瑙一样,每一块都完整饱满,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
“请品尝。”姨妈把盘子放在桌上。
张建国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完全凝固了。
肉在他嘴里慢慢融化,浓郁的香味在舌尖绽放。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
他连续吃了好几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样?”姨妈终于问道。
张建国放下筷子,看着姨妈,半天才说出话来:“这...这是怎么做的?”
“你觉得怎么样?”姨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这比我在城里吃过的都好吃。”张建国不得不承认,“这手艺,别说村里,就是县城的大饭店都比不上。”
“现在你还觉得农村人做不出好菜吗?”姨妈淡淡地问。
张建国的脸红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有多么狂妄和无知。
“我...我以前说话太狂了。”他诚恳地说,“秀兰,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我外婆。”姨妈说,“她当年在京城大户人家做过厨娘,这是宫廷菜的做法。用古法炒糖色,配十几种香料,你们城里饭店学不到。”
张建国彻底服了。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见识可以压过姨妈一头,没想到人家的底蕴比他深厚得多。
“我服了。”他真心实意地说,“我以前真是井底之蛙。”
09从那天起,张建国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摆城里人的架子,不再说那些优越感十足的话,而是谦虚地向姨妈学习各种东西。
“秀兰,这个菜怎么做的?”他指着餐桌上的一道青菜问。
“很简单,就是爆炒。但火候要掌握好。”姨妈耐心地解释。
“能教教我吗?”
“当然可以。”
看着他们在厨房里一起忙活,我觉得气氛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以前是张建国单方面的追求,姨妈的应付;现在是两个人真正的交流,相互的学习。
村里人也看出了变化。
“建国这回是真服了。”王婶子跟我妈说,“你看他那个谦虚劲儿,哪还有以前的狂妄样?”
“秀兰这招确实厉害。”我妈笑道,“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叫一物降一物。建国遇到秀兰,算是找到克星了。”
“不是克星,是真爱。”外婆在一旁插话,“你看他们现在的样子,那才叫般配。”
确实,姨妈的态度也软化了很多。她开始主动跟张建国说话,教他做各种菜,甚至还会关心他的工作。
“建国,修车厂的活儿累不累?”有一次她这样问。
“还行,就是有时候要加班。”张建国如实回答。
“那你要注意身体。”姨妈关切地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听到这话,张建国心里美滋滋的。他知道姨妈是真的关心他了。
“秀兰,你真好。”他感动地说。
“别肉麻。”姨妈脸红了,“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比以前顺眼多了。”
“为什么?”
“以前你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看不起农村人。现在知道谦虚了,也知道尊重人了。”
张建国点点头:“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从这以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张建国每次来都会带不同的食材,请姨妈指导怎么做。他们从厨艺聊到生活,从过去聊到未来,话题越来越多。
姨妈也开始期待他的到来,会提前收拾房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有时候还会做一些小菜,等他来了一起品尝。
“姨妈,你是不是喜欢建国哥?”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
姨妈脸红了,但没有否认:“这人还算有救。知错能改,比那些死要面子的强多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姨妈愣了愣,“谁说要结婚了?”
“可是村里人都这么说啊。”
“村里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姨妈嘴硬,但我看得出她心里是高兴的。
又过了一个月,张建国终于下定决心了。
那天他比平时来得晚,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袱。
“秀兰,我有话跟你说。”他很正式地说。
“什么话?”姨妈有些紧张。
“我想娶你。”张建国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以前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现在我是真心实意的。”
姨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我服你。”张建国认真地说,“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能干,什么叫真正的智慧。我以前太狂妄了,以为城里人就比农村人强。其实我错了,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优秀。”
“就因为这个?”
“不只是。”张建国摇头,“还因为我爱你。从那天吃了你做的红烧肉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离不开你了。”
姨妈的眼圈红了,但还是嘴硬:“爱我什么?爱我会做菜?”
“爱你的一切。”张建国说,“爱你的能干,爱你的聪明,爱你的坚强,也爱你的倔强。我想和你一起过日子,想照顾你,也想被你照顾。”
这话说得姨妈心软了。她看着张建国,眼神里有了温柔。
“你真的改了?”她问。
“真的改了。”张建国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小看任何人,特别是你。”
姨妈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我答应你。”
张建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
“真的。”姨妈笑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你要是再敢狂妄,我就不理你了。”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张建国连连保证。
10消息传开后,全村都炸了锅。
“秀兰终于要嫁人了!”
“建国这小子有福气啊!”
“这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妈最高兴,她终于不用担心姨妈的终身大事了。
“秀兰啊,你这回算是找到对的人了。”她对姨妈说。
“姐,建国这人虽然以前有些毛病,但本质不坏。现在知道改了,应该能好好过日子。”
“就是有点担心你们以后住哪里。”
“建国说让我跟着去县城。”姨妈说,“不过我舍不得这里。”
“舍不得也得去。”我妈劝道,“城里条件好,对你们都有好处。”
结婚的日子定在年底。村里人都说这是个好日子,正好过年,热热闹闹的。
那段时间,姨妈忙着准备嫁妆,张建国忙着准备婚房。他在县城租了一间小房子,虽然不大,但很温馨。
“秀兰,你看这房子怎么样?”他带姨妈去看过。
“挺好的。”姨妈很满意,“有厨房,我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那当然了。”张建国笑道,“我娶你,主要就是为了吃你做的菜。”
“贫嘴!”姨妈打了他一下。
婚礼那天,全村都来祝贺。姨妈穿着新做的红棉袄,头上戴着红花,看起来特别漂亮。
最让人期待的是婚宴。姨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当然,最亮眼的还是那道红烧肉。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烧肉?”客人们纷纷品尝。
“太香了!”
“这手艺绝了!”
“难怪建国被征服了!”
张建国在一旁得意地笑着,逢人就说:“我媳妇的手艺,城里大饭店都比不了。多亏了那块红烧肉,让我娶到了这么好的媳妇。”
婚后,两人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他们用姨妈的手艺开了一个小饭馆,专门做家常菜。红烧肉成了招牌菜,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品尝。
“老板娘,这红烧肉是怎么做的?”经常有客人询问。
“家传手艺,不外传。”姨妈总是这样回答,但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生意越来越好,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张建国对姨妈更是体贴入微,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狂妄。
每次回村探亲,他们都会给大家带很多好吃的。
“建国现在变化真大。”村里人都这么说,“以前那么狂,现在对秀兰服服帖帖的。”
“这叫一物降一物。”王婶子笑道,“秀兰治他,一治一个准。”
“不是治,是爱。”我妈纠正道,“他们这是真心相爱。”
有一次,我去县城看他们。看到他们在饭馆里忙碌的样子,心里很温暖。
“姨妈,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我问她。
“很好。”姨妈笑着说,“虽然比在村里累一些,但心里踏实。”
“为什么踏实?”
“因为找到了对的人。”她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张建国,“一个真正懂我、尊重我的人。”
张建国听到我们的对话,走过来说:“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栽在你姨妈手里。要不是那块红烧肉,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狂妄呢。”
“你现在不狂了?”我开玩笑地问。
“不敢了。”他看着姨妈,眼神里满是爱意,“你姨妈一个眼神,我就老实了。”
“德行!”姨妈佯装生气,但眼里都是笑意。
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很感动。
多年后回想起来,我才真正明白那块红烧肉的意义。它不只是一道菜,更是姨妈的自尊和智慧的象征。在那个年代,一个有本事的女人要得到尊重是多么不容易。但姨妈做到了,她用自己的能力征服了一个狂妄的男人,也征服了世俗的偏见。
而姨父张建国,虽然开始时狂妄自大,但他能够认错改正,能够真心欣赏姨妈的能力,这也很难得。
他们的爱情,从对立到理解,从征服到相爱,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很美好。
来源:一才体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