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夏站在厨房窗边,窗玻璃上还凝着晨雾。她抬手抹开一片,楼下早餐铺的暖黄招牌便透了进来——那是她和陈远恋爱第三年,用半年奖金盘下的店。那时陈远总说,要让她每天都能喝现磨豆浆,不用再挤早高峰,保温杯里的热粥被挤洒。
林夏站在厨房窗边,窗玻璃上还凝着晨雾。她抬手抹开一片,楼下早餐铺的暖黄招牌便透了进来——那是她和陈远恋爱第三年,用半年奖金盘下的店。那时陈远总说,要让她每天都能喝现磨豆浆,不用再挤早高峰,保温杯里的热粥被挤洒。
手机在身后震动,是陈远的消息:"今天加班,不用等我吃饭。"林夏盯着屏幕,拇指悬在"好"字上,终究没点发送。这是恋爱第五年,这样的消息她早记不清收过多少次。从前她会秒回"汤在砂锅里温着",现在对话框安静得像结了冰的湖。
三个月前的周末,林夏在公司改了二十版方案,最后收到总监"再调"的批注时,窗外霓虹灯已稀稀落落。她鬼使神差给陈远发消息:"今天好累,想吃你煮的番茄鸡蛋面。"
消息框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灭,灭了又闪,反复三次。最后跳出一行字:"我在打游戏,你自己点外卖吧。"林夏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去年住院时,陈远守了整夜,给她煮的小米粥里埋着半颗蜜枣——他说医生让吃清淡的,但"甜丝丝的,你喝着不苦"。
那天她点的外卖番茄面酸得扎舌,辣油呛得眼眶发烫。后来她再没提过想吃什么,陈远的消息也从"今晚回吗"变成"我睡了",最后常常是她发完"晚安",对话框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
去年陈远生日,林夏提前半月订了他们初遇的法餐厅。她翻出压箱底的连衣裙,在镜前比划了二十分钟,出门前发消息:"我化了妆,你早点下来接我。"
陈远回:"加班,可能得九点。"
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扫过她的裙摆,服务员第三次来问"女士需要先点菜吗"时,她才摸出手机。电话里是嘈杂的键盘声,陈远语气不耐:"说了加班,你非选这么贵的地儿?"
她盯着餐桌对面的空椅吃完了整道菜。账单上的数字让她想起刚恋爱时,陈远为给她买条银项链,在便利店打了三个月夜班。他举着项链说:"等我赚大钱,给你买卡地亚。"她戳他额头笑:"我要你每一分钱,都花在和我有关的事上。"
后来是她先妥协的。陈远说"纪念日麻烦",她就不再买花;说"看电影不如打游戏",她就不再查排片;说"旅行费钱",她就删了收藏夹里的机票。直到整理抽屉时,翻出一沓泛了黄的电影票根,最早一张是2018年12月24日的《爱情神话》。
上个月陈远发烧,林夏请了半天假去他公司。推开门时,他正和同事开黑,键盘敲得噼啪响。见她进来,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你怎么来了?"
她摸他额头,烫得惊人:"带了退烧药和粥。"
陈远挥挥手:"放桌上吧,这把快赢了。"
身后同事调侃:"陈哥,你女朋友真贴心。"陈远笑:"都老夫老妻了,哪有什么女朋友。"那句"老夫老妻"像根细针,扎得她鼻尖发酸——他们才恋爱五年,怎么就活成了连"女朋友"都要加引号的关系?
那晚她喂陈远吃药,他迷迷糊糊抓她手:"夏夏,我难受。"她心里某根弦"啪"地断了。想起去年重感冒,陈远加班到十点,只带回一杯冰美式;前年痛经下不了床,他说"多喝热水"就挂了视频;大前年加班到凌晨,求他来接,他说"和客户吃饭,自己打车"。
原来不是"老夫老妻",是她早就成了"可以忽略的人"。
林夏搬出去那天,陈远在玄关发愣。她的行李箱只有两个,一个装换洗衣物,一个装书和空相框——恋爱时的合照,她一张都没带。
"发什么呆?"她弯腰整理茶几上的绿萝,"这盆我带走,你养不活。"
陈远终于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她直起身子,目光平静得像无风的湖:"没有。"
"那为什么搬?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她笑了,"陈远,你记得上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吗?是你加班到十点,我做好饭,你说'太晚了不吃';是我生日,你送条我根本不戴的项链,说'反正你也不戴';是我妈住院,你说'你姐不是在吗',然后继续打游戏。"
她从包里掏出恋爱日记,翻到夹着电影票根的那页:"2019年3月15日,你说升职了买大钻戒;2020年7月2日,说以后孩子学钢琴;2021年12月24日,说明年去冰岛看极光。"
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后来呢?你升职了,钻戒说'攒钱买房更重要';孩子的事,你说'还早';冰岛机票,你说'太贵'。我不是图这些,可当承诺变成'以后再说',关心变成'差不多得了',爱变成'我以为'——我突然发现,我在这段感情里,连'我以为'都不如。"
陈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她提起行李箱,最后看了眼住了五年的家:"我不是气你,是终于明白,我值得被好好对待。"
现在林夏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她重新学油画,周末去书店翻旧书,偶尔和闺蜜喝早茶。那天从书店出来,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她肩头,她捧着刚买的《爱的艺术》,书页间飘出闺蜜写的便签:"爱不是索取,是双向奔赴。"
路过曾经的早餐铺,暖黄招牌还在,只是换了老板。她站在橱窗前看了会儿,老板娘笑着问:"姑娘,来碗豆浆?"
"不了,谢谢。"她笑着继续走。风掀起裙角,突然想起陈远说过:"你笑起来真好看,多笑笑。"以前她总说"我本来就不爱笑",现在才明白,不是不爱笑,是爱她的人没了。
街角书店里,有个女孩踮脚够顶层的书,她走过去帮忙。女孩道谢时眼睛弯成月牙,她突然想起搬来那天楼下的流浪猫。她蹲下来摸,猫却"喵"地跑开——原来不是猫不喜欢她,是它早学会自己找吃的了。
爱大概也是这样。当一个人不再为你留灯,不是有了新灯,是她终于明白,自己也能成为光。
晚风裹着桂花香吹来,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油画笔,往家的方向走去。这次脚步很轻,却很坚定。
来源:白兔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