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临出世界,当文学创作者遇见当代艺术的新境界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8 14:44 1

摘要:敦煌当代美术馆正在举办的展览以岑参《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中的诗句“登临出世界”为题,不仅指向了塔在文学作品中向上和超越的意象,也指向了一个与塔有关的写作传统:继天宝十一年,杜甫、岑参、高适、储光羲、薛据五位诗人登临大雁塔之后,这座塔成为了一个牵动无数文人墨

塔,层层叠叠,通往天顶,塔顶藏经。基于此地,指向彼处。千年来,在不同作者的笔下,塔穿越时空,也在新的书写中不断显现。

敦煌当代美术馆正在举办的展览以岑参《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中的诗句“登临出世界”为题,不仅指向了塔在文学作品中向上和超越的意象,也指向了一个与塔有关的写作传统:继天宝十一年,杜甫、岑参、高适、储光羲、薛据五位诗人登临大雁塔之后,这座塔成为了一个牵动无数文人墨客的文化原型,无数诗人来到长安“雁塔题诗”,留下各自的文字。

此次延续“以文造塔”的活动,敦煌当代美术馆邀请班宇、btr、韩今谅和马伯庸四位作家参与展览,以写作回应“塔”的出发点,进行一次对故塔的“悬置”,以文字,造新塔。

敦煌当代美术馆“登临出世界”展览现场

以文字,造新塔

做关于塔的展览,绕不开文学。

从李白的《秋日登扬州西灵塔》中“宝塔凌苍苍,登攀览四荒”的孤高,到苏轼诗中“忽登最高塔,眼界穷大千”的开 阔,再遇见王国维笔下“斜阳漏处,一塔枕孤城”的萧瑟,然后抵达鲁迅《题三义塔》中“奔霆飞熛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对日本侵华战争现场的书写和日本平民友人的人文关怀的回应。千年来,在不同作者的笔下,塔穿越时空,也在新的书写中不断显现。

所以,敦煌当代美术馆正在举办的展览以岑参《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中的诗句“登临出世界”为题,不仅指向了塔在文学作品中向上和超越的意象,也指向了一个与塔有关的写作传统:继天宝十一年,杜甫、岑参、高适、储光羲、薛据五位诗人登临大雁塔之后,这座塔成为了一个牵动无数文人墨客的文化原型,无数诗人来到长安“雁塔题诗”,留下各自的文字。这项活动延续至今:从创作于 1956 年的冯至“雁塔诗”,八十年代的杨炼、韩东“雁塔诗”,到二十一世纪的于坚“雁塔诗”,以大雁塔为表型的历史物象诗所呈现出的诗歌脉络印证着中国现当代诗歌流变的走向。以此为背景,在展览前言中,我们以韩东的《有关大雁塔》的诗句作为结尾:“我们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来”——

“登临出世界”展览现场:鎏金铜佛立像,背后是马伯庸和鲁大东的作品《庆州白塔咏》

这不仅是对千余年前岑参所写的“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的回应,也是我们邀请班宇、btr、韩今谅和马伯庸四位作家参与展览,以写作回应“塔”的出发点。

我们可以借用胡塞尔所提出的方法,去进行一次对故塔的“悬置”,以文字,造新塔。

在展览现场,我们也就文学作品在美术馆展览空间中的呈现进行了一些有趣的探索,在空间中经营文字、图像与文物之间的关系:

开源建模团队 Funes 基于他们数据库中的各国佛塔计算机视觉(CV)档案,将班宇《弱者的反叛》中那些不由分说的片刻与瞬间托身为世界各地的塔影,组织成了一座可以由读者循着任一张字条进入的文字戒坛,它与泥塔婆并置;美术馆团队协助 btr 将《九层塔》文字中暗藏的斐波那契数列结构以几何图形的形态结合作家的日常摄影进行的视觉化尝试,它与层层嵌套的舍利函并置;由美术馆馆长杜晨艳诵读的并以来自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的法句经 P2381中的字体风格为源头的“汉仪敦煌当代隶楷”呈现《塔人 人塔》,它与一组佛造像并置;由艺术家鲁大东将马伯庸的诗作《庆州白塔咏》以篆刻为骨而新作的塔书影像,与写经并置。

“登临出世界”展览现场

“登临出世界”展览现场

在此,有记忆和情感的回旋,有文字与结构的营造,有对佛理的洞见,也有对故乡的回望。

在此,故塔犹在,新塔已成。

btr :“通感”文字建筑学

在当代文坛与艺术场域中,btr 是一个难以被简单定义的坐标。他游走于作家、译者、艺术评论人、播客主播等多重身份之间,以其独特的敏锐与洞察,不断宽着文字与感知的边界。他的文字总是透露出对日常细节的捕捉与对城市肌理的深描。而今在敦煌当代美术馆 2025 年度大展“登临出世界”中,btr 以作品《九层塔》再次向我们展示了文字的无限可能。

btr 图形小说作品《九层塔》

《九层塔》并非一座实体建筑,而是一座由文字搭建的“通感”之塔。它以图形小说的形式呈现,九段长短不一的文字,巧妙地综合了叙事、感官、直觉与想象。这座塔的建造,遵循着一种独特的“建筑学”——斐波那契数列:每一章节的字数设计为前两章节的综合,使得文字如螺旋般逐渐外旋、扩展,内容也随之从抽象变得愈发具体,最终通过与设计师合作,呈现为可视化的斐波那契图形,让读者在阅读文字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一种视觉上的韵律与生长。《九层塔》是一次对“塔”的重新定义,通读全篇,我们不仅阅读了一个故事,更体验了一次对文字边界的探索。btr 试图在这座塔中,模糊现实与虚构的界限,搭建一个可以读也可以听、可以闻也可以吃、可以看也可以在想象里延展的可能性之塔。

他称这种兼具形式和内容、将文学与艺术融合创作的小说为图形小说。他相信文字的力量不仅在于叙事,更在于唤醒读者沉睡的感官与想象。

韩今谅:顿悟于悬停之间

韩今谅在展览上呈现短篇小说作品《塔人 人塔》,这部作品本身很难用一句话概括。

韩今谅短篇小说作品《塔人 人塔》

小说风格怪诞:多以文言为体,却又突兀地出现“NFT”这样的当代词汇;在策展团队的处理下,作品看上去是古代书法,实则是以数字化手段生成的隶楷——以敦煌出土的《法句经》字体为模板,借助现代字库技术将文本“克隆”成《法句经》中的“汉仪敦煌当代隶楷”字体风格。作品被安置在现代装置与敦煌藏品之间,仿佛一篇悬停于古今之间的异类小品——一封来自远古的低语,用最简洁的方式传递出跨越时空的意味。

恰好,古今对话正是敦煌当代美术馆每次策展的核心所在:以跨越千年的珍贵文物,映照当代创作者的当下解读。谈及此,韩今谅说:“当代一词不完全等同于对我们所处时代的即时反应,而是在历史进程中的主动参与。”于她而言,显得“悬空”的《塔人 人塔》,正是一种主动参与的“跨服对话”。

在《塔人 人塔》的故事里,僧人从执泥于砖石造塔,到彻悟“我身即塔”,与展览“塔为精神坐标”之旨相合。在此之上,韩今谅却道出更深一层:“相比物质和精神的对应,故事中的塔和人塔更多是对应着缺席与自构。”人人心中皆有难填之壑,那是所谓心灵缺口;重建精神坐标的第一步就是决定重建的心念。对普通人来说,这正是时下流行的一句话:重新把自己好好养育一遍。这过程,如同在流沙中树立一座心塔,脆弱又坚定,呼应着古人的智慧。

故事中还有一位富商欲借 NFT 重铸金身,却遭住持绝,直到僧人和主持求解才知“大佛寺无佛已近百年”。这引出了更深的问题:如果佛像已无,信徒以何拜之?失去了有形的佛像金身,富商又将以何耀之?佛去了哪里?信仰又去了哪里?对此韩今谅的回答如洞窟般幽邃:“信仰若有本质,便不会被任何力量磨灭—— 无论是金身剥落,还是被技术消解。”言语间令人想起莫高窟前那些斑驳的塑像,金箔尽褪,泥胎犹在,无声诉说着:“金身纵毁,佛性何曾减半分?”技术如风沙,能侵蚀外表,却难撼根基。直至此时,我们才得以接近僧人顿悟的境界:“功德在我心,我身即是塔。”当年的无佛,早已转化为功德自在人心。

马伯庸:白塔回响

在“登临出世界”展览的宏大叙事中,马伯庸专为展览创作的诗作《庆州白塔咏》,为我们勾勒出一幅历史深处的诗意画卷。

问尔真如何处觅,松州北去草原东。

七层八角般若智,六度四摄大乘通。

马伯庸&鲁大东共创作品《庆州白塔咏》

庆州白塔是马伯庸家乡内蒙古赤峰市的一座舍利塔,通体饰白,所以被叫做白塔。白塔巍然耸立于松州以北、草原之东,千年不动,风沙不灭。在诗里,白塔不仅是一处地理坐标,更是一种穿越时空的观照方式,一种遥望与回望的精神路径。一直习惯看马伯庸从历史中抽丝剥茧讲述虚构小人物的人性故事,鲜有看他真实的讲述自己的故乡。诗中“问尔真如何处觅”的叩问发人深省,“家乡”的回答又是他给我们的一记人性的共鸣。

现场这首诗被书法家鲁大东基于他对古文字、鸟虫篆及北朝造像题跋书风的长期研究,逐字将诗改造成篆刻字体,诗中汉字辅以视频动态,最终视觉呈现诗文构建的庆州白塔的造型。诗与书法交汇,在传统与当代之间构建出新的感知通道,唤起观者对于文字本体与文化传承的多重想象与阅读路径。这不仅是一次文学与书法的对话,更是一次精神空间与视觉语言的共振。

班宇:上海分手故事

在“登临出世界”展览中,作家班宇以诗性叙事书写了一段名为《弱者的反叛》的全新创作,将一段看似随意的对谈引入一场关于塔与记忆、幻觉与现实交错的精神追溯,塑造出一个塔中迷失、等待、消逝与对话的剧场。

班宇短篇小说作品《弱者的反叛》

班宇与双雪涛、郑执齐名,引发中国当代文坛的“东北文艺复兴”浪潮,让大家重新发现了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叙事价值。同时,他们让“东北”超越了地域概念,成为一个承载集体记忆、转型阵痛和现代化反思的文学符号,在全国范围内引发了巨大共鸣。班宇笔下的故事大多以上世纪 90 年代至 21 世纪初的沈阳为背景,时代巨变带来下岗潮,大型国企衰败。他聚焦对下岗工人、失业者、混混、落魄的文艺青年等社会边缘人物的深刻描摹,以悲悯和共情深入他们的内心,捕捉他们在困境中表现出来的侠义、幽默、韧性和对生活的微弱希望。“班宇式语言”的写作风格将东北方言融入叙事和对话中,增强了地域真实感,更赋予了文本一种粗犷、不拘小节甚至带有黑色幽默的独特质感。

有趣的是《弱者的反叛》的故事发生在上海。故事背景从粗犷生动的东北到精致小资的上海,不变的班宇极具辨识度的写作特色:文中会出现音乐元素,并且因为深受摇滚乐影响,他的文字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句子短促、冷硬,但又时常迸发出诗意的火花,形成一种“冷抒情”的风格。

为了将这段文学叙述进一步视觉化,策展人邀请艺术家 Funes 与其跨界合作,不止复现塔的形制,还通过技术媒介、光影构建与碎片化语句的嵌入,让文字在雕塑结构中重新呼吸,形成一座既具宗教隐喻又富当代表达的“语言塔”。

Funes&班宇共创作品《弱者的反叛》

部分内容源于《周末画报 Reading Life》

撰文 — 徐缓之、SarahLin、emin

图片 — 由敦煌当代美术馆提供

编辑 — LM

来源:iWeekly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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