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CEO纳德拉最新对话深谈AI:当下有两个领域被低估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3-19 14:30 1

摘要:那些伴随公司成长的人常常会觉得成功是自己带来的,但事实是,我们都是顺势而上。而当潮水退去,我们必须重新找回公司的根基。

“我确实认为,成功本身会带来挑战,因为你会逐渐忘记是什么让你成功的。

那些伴随公司成长的人常常会觉得成功是自己带来的,但事实是,我们都是顺势而上。而当潮水退去,我们必须重新找回公司的根基。

这种遗忘往往是大型成功企业走向衰落的原因。”

今年3月,微软CEO 萨提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在South Park Commons播客中访谈中,围绕科技行业的未来展开了一场深刻的对话。

他回顾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探讨了微软如何在AI时代重新定义竞争力,以及他对未来计算架构、量子计算、智能体发展方向的思考。

2014年2月4日,纳德拉接掌微软。当时的微软正因为错失一系列的创新机会,在信息技术变革的浪潮中逐渐落伍,被苹果、亚马逊、谷歌、脸书等公司超越,市值跌至2000亿美元。

他重新定义了微软的使命:“予力全球每一人、每一组织,成就不凡。”将四分五裂的团队凝聚在一起,并向新的方向突破,为微软注入了新的能量和远大的愿景:人工智能、混合现实、量子计算。

如今微软市值近2.9万亿美元(截至2024年3月17日)。

在这次访谈中,纳德拉分享了他对企业如何在竞争中实现传承与进化的理解,并强调选择正确的竞争赛道,比单纯赢得竞争更重要。

他提到,在科技行业,“没有真正的护城河”,创新公司必须不断颠覆和进化,否则就会被时代抛弃。“我们必须不断‘射门’,否则连进球的机会都没有。”

纳德拉认为,未来的AI发展主要有三个关键方向,微软正围绕这些趋势进行深入布局。并特别强调,单纯的AI模型已经无法支撑长期竞争,完整的计算架构和成功的产品才是关键。

他认为,AI时代的计算架构以及如何在客户端有效利用计算资源,都是被低估的两大关键方向。

在AI领域,纳德拉认为,AI的真正价值在于改变“获取能力”的边界,让更多人获得技术赋能。而要与AI共舞,需要我们保持好奇心和批判性思维。

他发出了扣问,在AI时代我们是否需要重新思考教育的本质?并提供了一个开放性的思考,“如果未来的孩子可以用AI去构建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是否应该更多地培养他们的探索精神和自信心,而不是过分强调考试和传统意义上的 “知识储备”?!”

除了AI,纳德拉还深入讨论了量子计算的未来。微软在这一领域投入超过20年,但他认为,量子计算不会取代经典计算,而是与之协同发展。

本次对话所涉及的内容,尤其是如何在AI、云计算和量子计算时代重新定义企业竞争力,非常值得科技和投资行业深思。

回顾初入微软:意识到趋势是不可逆的

主持人我们想回顾你职业生涯中的关键时刻,看看你在 “负一到零” 阶段的思考和经历。你加入微软的1992年。当时在微软面试的感觉如何?为什么你选择微软,而不是去初创公司?

纳德拉“负一到零” 的概念非常有趣。

33年前,我其实是在 Sun Microsystems 工作。我研究生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在山景城。1991年,我去马士孔尼会展中心参加了一场开发者大会,那时微软首次推出了 Windows NT,也首次介绍了Win32。

当时,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当然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可能有点马后炮):X86 架构会赢。

当平台转换发生时,往往是不可逆的,尽管需要时间,但趋势是明确的。

这让我意识到:尽管Sun Microsystems 在当时实力惊人,拥有全栈系统,自己设计芯片、开发操作系统,甚至在办公软件领域也有所布局,但我还是觉得 X86才是未来。

这促使我加入微软,尽管当时我既不是Windows用户,也从未对DOS有过太多好感。

但我觉得微软是那个能够真正抓住这个趋势的公司,更重要的是,它能够真正成为一股推动技术普及的力量。

主持人你的面试过程激烈吗?要知道,微软的面试可不简单。

纳德拉哈哈,那时候的微软面试就是典型的老派微软风格。我觉得现在的面试方式比当时要好一些,至少你还能刷刷 LeetCode,而不是直接上黑板或者白板解题。

当年我就是这样面试的,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通过了。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最后一个面试问题,这也是我回答可能最糟糕的一次。

当时,微软有一个叫 “As Appropriate” 的面试环节。如果你顺利通过前面的面试,你就会被安排去见一个名字不在面试名单上的人,直接去他们的办公室。这通常意味着你基本上要被录取了。

而这个人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他问我:“假设你正在过马路,一个婴儿摔倒了,你会怎么做?”

我当时脑子里想,这是什么算法问题?是不是我没学过的某种问题?然后我回答:“我会打911。”

结果,他站起来,把我送出了办公室,并对我说:“你知道当一个婴儿摔倒时,你应该做什么吗?你应该把他抱起来,安慰他。”

当时我心想,完了,这下肯定没戏了。

但事实证明,人生总会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学习经验。

好的组织文化是能帮助传承与进化

主持人90年代,微软几乎覆盖了所有关键技术领域,建立起了一个多元化的技术生态。尽管今天的微软文化与当时有所不同,但你会如何描述微软的文化?

纳德拉今年4月4日,微软将迎来50周年。最近我们也在讨论公司的文化到底是什么,以及它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当初有一个比喻,或者说是一个想法:他们想要建立一个 “软件工厂”。要知道,在微软创立之前,根本没有所谓的软件行业。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建立一家专注于软件开发的公司,而不是某个特定类别的软件公司。

最早,他们从Altair计算机的BASIC解释器做起,这是当时最合适的起点。

事实上,微软的飞行模拟器甚至比Windows更早推出,这是我们历史最悠久的产品之一。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微软一直在寻找软件工厂的各种应用场景,这甚至引领了知识型工作的发展。

微软的文化,就是如何聚集最优秀的人才,打造最强的软件工厂,从而创造世界所需的软件产品。

回顾过去,我认为这种思维方式对所有创业者来说,都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启示。

我发现许多公司都会在某个产品、某项技术或某种商业模式上深深沉迷。但问题是,任何东西都有耗尽的一天。我也在思考,这种 “软件工厂” 的理念是否对微软的文化有影响。

当你思考公司文化时,你会发现,关键在于进来的那些人才是否能够真正为这个 “工厂” 创造新的价值。

每当有更好的想法、更先进的技术,微软是否能勇敢地向前,而不是固守于去年构建的某个产品?或许正是这种文化,帮助我们保持了活力。

我并不认为文化是一种静态的东西,我们一直在努力营造一种学习文化。

如今,我喜欢用 “成长型思维” 这样的词汇。

但实际上,我在想微软是否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成长型思维和学习型文化。这或许正是公司最初架构带来的影响。

主持人你是说 “软件工厂” 是微软内部的常见说法吗?

纳德拉并不是。在我成长的微软,我们更喜欢称自己为 “软件公司”。

这个 “工厂” 的比喻更多是在我们探讨50年历史时产生的。尤其是当下,我们正处于又一次技术变革的前沿。

今天,当AI和AI代理成为趋势时,我们如何重新定义 “软件工厂”?这才是我目前思考的问题。

我希望从微软的历史中寻找答案,并让这个概念在当下变得更具现实意义。

仅仅活得久并不是目标,保持传承与进化才是。因此,是什么赋予我们在未来依然具有传承与进化的勇气?这是我一直在研究、学习和思考的问题,也是我想要清晰表达的内容。

科技的本质就是不断被颠覆,我们必须不断“射门”

主持人2000年到2010年,微软似乎经历了一段 “迷失期”。在此之前,你们几乎赢得了一切,但随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们不再是市场上最耀眼的赢家。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公司的文化又是如何应对的?你个人是怎么经历这段时期的?

纳德拉在90年代,微软和竞争对手之间的差距是非常明显的。特别是在90年代后期,市场上只有微软和它的竞争者,而不像今天,全球有七八家顶尖科技公司,并且几乎每天都有新的竞争者从某个地方崛起。

比如OpenAI就证明了,一个全新的公司可以迅速成长为行业的领军者。如今科技行业的活力令人难以置信。

成功带来了挑战,尤其是,当你获得成功之后,很容易忘记是什么让你成功的。

我认为在2000年代,微软并不是没有创新想法,也不是没有尝试新事物。但很多时候,我们错过了一些机会,因为我们过于沉迷于现有的成功模式,或者不愿意去探索那些不够方便、不够完整的想法。

史蒂夫・鲍尔默曾给过我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建议,他总是说:“你必须有一个完整的想法。”

这句话让我受益匪浅。很多时候,我们会有一些新的产品构想,但它们往往不够成熟。而真正成功的创业者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就是因为他们的想法是完整的。如果你的想法不够完整,作为创始人是很难成功的。

在大公司内部,你需要的是一群 “再创业者”(re-founders),他们在不同的阶段都能拥有完整的构想,并推动公司不断向前。

许多成功的大公司都会犯一个错误,就是把自己当作成功的原因,而不是承认自己只是顺应了潮流。当潮流改变时,公司需要重新塑造自己,而不是沉迷于过去的辉煌。我认为,这正是很多大型成功企业走向衰落的原因。

主持人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微软内部真的很愿意学习,愿意尝试新事物。

纳德拉是的,微软确实一直在坚持尝试,有时候可能过于固执。但在科技行业,这种坚持是必要的。

你必须不断尝试、不断进攻。

因为科技行业的网络效应是极其残酷的,如果你能掌控它,它会给你巨大的优势;但如果你站在错误的一侧,那就会变得非常痛苦。

所以,我们必须不断地 “射门”,这可能是保持的唯一方式。

主持人这正是我们在创业初期告诉创始人的道理,但看到它在如此大规模的公司里依然适用,真的很震撼。

纳德拉没错。我觉得,对在座的创始人来说,好消息是,在科技行业,没有真正的护城河。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让科技行业变得极其可怕。

你可能在财务上保持盈利,但如果你想保持传承与进化,就必须不断地构建新的产品,不只是跟上趋势,而是要主动发明新事物。这个行业的本质就是不断被颠覆。

始终关注创造双赢的长期合作

主持人很多人都把微软称作 “逆袭之王”,特别是在你成为 CEO 之后。老实说,我曾以为微软会变成那种缓慢衰退的科技巨头,但在你上任后,一切开始发生变化。你谈到过微软文化的重塑,也强调了 “再创始” 的概念以及保持传承与进化。

让我们回到你成为CEO的 “负一阶段”—— 当时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是如何推动这场转变的?

纳德拉在云计算时代,真正的功劳不在我,而在史蒂夫・鲍尔默。那时候我还是他的直接下属,他才是那个做出关键决策的人。

事实上,我在如何成为一名有效的CEO这件事上,从鲍尔默身上学到了很多。

他给了我自由,让我去投资云计算,即使当时华尔街并不买账。

这正是一名真正的CEO该做的事情:挑战主流观点,并赋能团队,让公司内部的人去推动变革。

从某种意义上说,鲍尔默完全不在意这些外界的评价,他已经在微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正是他的领导方式,让我学会了如何管理公司。

而比尔・盖茨的远见和战略思维,同样对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主持人你们在 OpenAI 上的投资,以及其他众多 AI 公司。这对今天在座的创业者们来说特别有意义。他们该如何与微软合作?如果他们想向你的基金 M12 融资,该如何推销自己?

微软的投资记录堪称传奇,而且却很少被公开谈论。

(聪投注:微软 M12是公司旗下的风险投资基金,专注于投资早期到成长阶段的科技初创公司,最初成立于2016年。M12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财务风投基金,而是微软生态系统的延伸,其投资主要服务于微软的战略目标,如推动Azure云计算、AI、SaaS、企业级软件等领域的发展。最经典的案例就是投资OpenAI。)

纳德拉与初创公司生态的合作,无论是通过 M12,还是其他方式,对微软来说都非常重要。

但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投资机构。

比如,当年我们想投资Facebook,并不是因为投资回报的考虑,而是因为我们当时希望在广告业务上建立合作关系。

OpenAI的情况略有不同。当我们最初支持他们时,他们还只是一个研究实验室。而如今,OpenAI已经发展成了一家成功的产品公司。

微软一直紧密关注着Sam和他的团队,并随着他们的愿景不断调整我们的合作方式。对我们来说,OpenAI 不仅是一个投资对象,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

微软的基因中有两个核心要素:我们是一个平台公司,也是一个合作伙伴公司。如果没有合作伙伴,就不会有平台的稳定性。

无论是初创公司还是成熟企业,我一直在寻找那些能够与微软建立长期、稳定、互利合作关系的伙伴。

我职业生涯早期,负责微软数据库业务时,就曾与SAP合作,让SQL Server 成为SAP的底层数据库。这种合作模式对双方都极为有利。类似的例子还有 Wintel。

所以,我始终关注的是能够创造双赢的长期合作关系,这种关系不仅对微软有利,对合作伙伴本身也至关重要。

单纯模型已经不足以支撑竞争

主持人你们在OpenAI上的投入越来越大。但面对谷歌、Meta 等竞争对手,他们都有自己的基础模型,你是否会觉得微软在这方面略逊一筹?毕竟,曾经有一句话:“真正的公司都拥有自己的晶圆厂。” 如今,是不是可以说 “真正的公司都应该有自己的基础模型”?

纳德拉我的看法是,微软是一家全栈系统公司,我们希望拥有完整的系统能力,而基础模型确实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当初我们与 OpenAI 合作,是基于一个非常明确的技术判断,即规模定律(Scaling Laws)。

当时,Sam、Ilya、Greg 等人深信大规模训练模型可以带来突破性的成果。事实上,我最早接触到这个概念,是Dario(Amodei)发表的一篇关于规模定律的论文,它让我意识到这将是AI领域的核心变革方向。

当时我做出的那个赌注就是:(核心变革)重点在自然语言领域。如果不是自然语言的突破,我们可能都不会去做这件事。

现在我对强化学习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但如果当初OpenAI的方向不是自然语言,我们可能不会走到今天。

毕竟,作为一家以知识工作者为核心的公司,微软一直痴迷于自然语言处理,这也是比尔・盖茨多年来最关注的领域之一。

长期以来,我们的思维模式是用结构化的方式去理解世界,即定义人、地点、事物,构建最完善的本体和模式,然后通过这种方式让智能系统成长。

我们在这条路上走了很多弯路。

最终我开始意识到,这种方法可能并不适用于现实世界,因为世界本质上太混乱了,SQL这类结构化方式根本无法完全适应它。

我一直在想,总会有人找到另一种方式来构建语义理解,而这次的赌注就是押在了 OpenAI身上。

我最初并不确定它是否会奏效,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看到了它开始起作用。

现在回顾这一切,我觉得微软与OpenAI的合作是一个完美的商业合作关系。我们不仅共同打造了底层系统,还开发了围绕它的工具和产品。

从长期来看,我们与OpenAI之间有一个稳定的合作框架,我们也拥有相关的知识产权。因此,我们有能力去构建自己的产品,比如 Mustafa Suleyman 和他的团队在 Pi(Inflection AI)上做的事情,我们在微软内部也能做到。

在这个阶段,我的观点是:模型本身正在变成云计算中的一种 “商品”。

事实上,OpenAI已经不仅仅是一家模型公司,而是一家产品公司,它恰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模型之一。

对他们来说,这很棒;对我们来说,作为他们的合作伙伴,这同样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现在我更关注的是行业正在形成的新结构:单纯的模型已经不足以支撑竞争,完整的系统架构和成功的产品才是关键。

未来AI发展有三个明确的方向

主持人过去两年半里,ChatGPT 真正进入了公众视野,我们见证了一场技术海啸,从芯片、数据中心,到基础模型、垂直 AI 公司,再到消费级硬件、企业级软件,整个行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站在行业的核心位置,能够看到这些变化的全貌。如果让你对在座的创业者提个建议,你觉得当下被低估的两个机会领域是什么?哪些方向值得创业者在未来五年里下注?

纳德拉我认为有三个明确的方向,这些方向目前都在并行发展,这也让整个行业变得异常激动人心。

现在,我们的关注点已经不只是知识工作者或语言模型本身,而是更广阔的场景:

一是真实世界的AI应用:不仅仅是数字世界,AI如何真正影响现实世界的物理操作和交互?这涉及机器人、自动化生产、供应链优化等领域。

二是科学领域的AI模型:无论是化学、生物学,还是其他基础科学领域,AI模型正在成为科学研究的新基石。这些模型虽然与语言模型有一定的技术交叉,但它们的发展也有其独立性。

三是系统架构的创新:AI系统的底层架构需要怎样的演进,才能支撑未来的计算需求?

现在,我越来越关注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系统架构能真正支撑未来的AI?

微软的一位传奇工程师保罗・马瑞茨(Paul Maritz),他教给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需要预测未来的计算工作负载,然后设计出合适的底层系统来支持它。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当前的发展趋势,会发现AI时代的计算架构正处于一个关键的变革节点。

下一代的计算架构不仅要适应现有的AI应用,还要考虑AI如何进一步渗透到现实世界和科学研究领域。这些变化正在重新定义整个科技行业的格局。

我认为,我们并没有从第一性原理的角度真正对系统架构进行重新设计。我们沉迷于AI加速器,把大量计算资源堆进现有数据中心,然后希望它们 “自求多福”。

虽然这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现在是时候思考:下一代超融合基础设施(Hyper-Converged Infrastructure)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们应该如何重新定义计算、存储和AI加速器的协同?在分布式同步训练任务中,引入强化学习和自动评分机制后,系统应该如何运作?

甚至在数据中心领域,人们常说 “数据中心就是一台计算机”,但我们是否已经到了需要构建它的2.0版本的阶段?

这是我认为被忽略的一个方向。

另一个被忽略的方向是客户端。

如今,大家都在谈论混合AI(Hybrid AI),但我们还没有真正破解模型架构的问题。为什么我们没有一个分布式推理模型架构?我说的不是分布式训练,而是在运行时进行分布式计算。

为什么我不能让我的Copilot PC上运行的 45 TOPS NPU(神经处理单元)与云端协同运算?

目前,我们能运行一些辅助函数,但是否可以从根本上重新思考模型架构?或许这需要一个数学上的突破才能实现。

开源社区在提高现有基础设施的计算效率上做得很好,比如DeepSeek的工作非常出色。

但为什么没有人真正破解如何在边缘侧利用现有的大量计算资源?这是一个被忽略的重要机会。

主持人这很有趣,回到你之前的观点,似乎很少有人真正形成完整的思考框架。大家都在构建某些小组件,但还没有形成一个整体架构。

纳德拉你的总结很精准。

另一个例子就是AI系统本身,即使是在Copilot的架构下,不论是 GitHub Copilot,还是面向知识工作者的Copilot,它们目前还不是一个完整的计算系统。

如果我们说 AI 是新的计算机,那么它还没有迎来自己的 “存储-程序架构时刻(Store-Program Moment)”。

今天的AI系统缺乏以下几个核心要素:

1、 没有一个真正强健的存储系统,尤其是支持多模态存储的架构;

2、 工具链仍然过于 “手工艺化”,开发者体验仍然有待改进;

3、 缺乏系统级的整合,目前AI产品更像是零散的组件,而不是一个自洽的系统。

当然,在这些方向上已经有很多优秀的研究正在进行,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还处于AI系统建设的早期阶段。

令人欣慰的是,我们不仅看到越来越多的基础模型,还看到了越来越多专注于AI系统架构的创业公司。

真正的智能体应该是一个能够执行复杂任务的协作伙伴

主持人当我们思考完整的系统时,我喜欢设想未来五年后我们希望身处的世界。你如何定义 “真正的智能体行为”?不仅仅是 Copilot,而是更广义的智能体概念?

纳德拉这个问题我最近思考了很多。

如果在PC时代之前,有人告诉我,我未来在微软的 33 年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会是一个打字员,我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时会想:“电脑会彻底改变我的生活,它们会让我做出前所未有的事情。”

但现实情况是,PC的核心应用之一确实是打字。这让我意识到,我们今天对于AI智能体的期待,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误判。

所以,当我们谈论 “真正的智能体” 时,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主动推理、适应不同环境,并且可以与现实世界进行深度交互的AI。

它不仅仅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能够执行复杂任务的协作伙伴。

这个愿景会如何影响我的日常生活?它需要具备以下特性:

1、自主规划与执行。智能体可以自己制定计划,而不是仅仅等待人类的输入;

2、跨模态能力。它需要整合视觉、文本、语音、代码等多种模态,而不仅仅是基于自然语言;3、个性化适应。它可以根据用户的习惯和偏好不断优化自身行为,而不是一个固定的 “助手” 角色。

真正的AI智能体,应该是能够帮助我们创造、执行和优化任务的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一个增强版的搜索引擎或聊天机器人。

如果能实现这一点,那将是计算机行业继 PC、互联网和移动计算之后的第四次革命。

我每天早上醒来就是打开电脑打字,到了晚上再关机睡觉。所以我在想,未来我的工作会不会变成管理我的智能体收件箱?

即使在一个由智能体主导的世界里,我仍然需要某种程度的控制权。这也是为什么我如此关注Copilot作为AI的用户界面。

因为无论我如何委托任务,最终AI都会回到我这里,通知我、征求权限、获取指令,并帮助我完成任务。希望这些通知的质量比今天的邮件或消息推送更高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需要一个新的UI层,让AI真正成为我们的杠杆。

我设想了两个比喻:

个人生活:我希望 AI 是我的朋友、教练、顾问。

工作场景:我希望 AI 是我的幕僚长、研究员、咨询师,帮助我完成所有的工作任务。

我认为,这将是我与 AI 的未来关系,并且希望它能够彻底改变知识工作的枯燥部分。

另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我们往往混淆了 “知识工作” 和 “知识工作者” 的概念。未来依然会有知识工作者,但他们从事的工作层级会不同。

在90年代,Word、Excel 和 PowerPoint 是知识工作者的核心工具;Copilot是它们的1.0版本,而下一代AI工具将会是2.0版本。

那么,3.0 版本是什么?这正是我们正在努力构想的方向。

主持人如果你设想未来的 AI 用户界面,你觉得它应该是什么样子?今天的聊天机器人或者 Copilot 都还不够直观,它们缺乏真正的整合能力。

纳德拉完全同意。所以我非常看重多模态界面。

我最喜欢的一种交互方式是Copilot的语音接口。比如,我在iPhone的CarPlay上设置了快捷键,让AI与我进行语音交互。

以前,我听播客的方式是直接播放,但现在,我更喜欢在通勤时与播客的文字记录进行对话。AI可以朗读内容,我可以随时打断、提问,让它总结或解释关键内容。

这种对话能力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完全改变了信息消费方式。

这就像自动补全一样,一旦你用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未来的计算架构将是 “经典计算+量子计算”

主持人比尔・盖茨曾说:“人们往往高估一年的技术进步,但低估十年的变革。”

上周你们刚发布了一些量子计算的公告。这项技术对创业公司来说现在是否已经具备落地的条件?还是说它仍然处于 “1年期” 阶段,离大规模应用还有很远的距离?

纳德拉关于量子计算,有几个层面值得讨论。

首先,微软已经在这个领域坚持了超过 20 年,我可能是第三任资助量子计算研究的 CEO。

回顾历史,我们的思路一直非常清晰,比尔·盖茨和克雷格·蒙迪(Craig Mundy)很早就决定:我们要打造真正的 “实用级量子计算机”。

但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首先需要解决量子比特的稳定性问题。这是整个行业的关键挑战之一。

目前来看,量子计算仍然处于研究阶段,但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早期应用案例:在材料科学、药物研发等领域,量子计算已经展现了潜力;金融行业正在探索如何利用量子计算进行更复杂的风险分析;未来,AI 与量子计算结合可能会带来更强的计算能力。

对于大多数创业公司来说,现在可能仍然太早。除非你的业务直接涉及量子算法、量子模拟或材料计算,否则目前还不太可能建立一个完全依赖量子计算的商业模式。

但如果你提前布局,在量子计算真正成熟的那一天,你将具备先发优势。

要构建稳定的量子比特,我们需要在物理学上取得突破。

微软在这方面的研究走了一条独特的道路,我们探索了一种叫做马约拉纳粒子(Majorana Particles)的现象。这种粒子是由一位1930年代的科学家理论预测的,但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实验证据。

经过20年的研究,我们终于证明了马约拉纳零能态(Majorana Zero Modes)的存在。不仅如此,我们还能够逐个原子地制造这些粒子,并展示它们能够以稳定的方式隐藏量子信息,从而减少误差校正的需求。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真正将其扩展成可实际运行的量子芯片。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突破。

现在,量子计算的发展变得比2014年时更容易推进,因为我们已经解决了最核心的物理学挑战。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经历了一些挫折,但看到团队能够坚持下去、最终取得突破,真的非常鼓舞人心。

我越来越清楚的一点是,量子计算不会取代经典计算,而是二者结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很多人误解了量子计算,以为它最终会全面取代经典计算,但事实并非如此。

举个例子:我们在研究马约拉纳粒子时,采用的是逐个原子构建的方式。如果我们当时拥有一台量子计算机,整个研究过程会快得多。

因为量子计算机的核心优势是模拟自然界的复杂现象,它可以帮助我们探索数据空间,但它并不适用于数据密集型的计算任务。

这意味着,未来的计算架构将是 “经典计算+量子计算” 的组合:

量子计算:擅长探索大规模数据空间,模拟物理、化学、生物过程;经典计算:擅长处理海量数据,进行 AI 推理、存储与操作。

比如,在科学建模方面,我们可以使用量子计算来生成训练数据,然后用传统的 AI 模型进行推理。这正是Azure Quantum目前正在做的事情。

现在,即便只有10个或100个逻辑量子比特,它们在化学和生物学领域已经能发挥作用。

正因如此,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生物制药公司开始关注量子计算,并愿意投资这个领域。

主持人我们必须谈谈多重宇宙理论。这基本上意味着,量子事件可能指向许多平行宇宙的存在。你相信多重宇宙理论吗?

纳德拉哈哈,我的观点更接近哥本哈根诠释,而不是多重宇宙理论。

但说实话,让物理学家们去争论这些问题吧,我还是专注于构建软件工厂好了(笑)。

主持人但你作为一个哲学思考者,你怎么看?

纳德拉我的立场是,我存在,就一定有我能感知到的东西,这些是可以被测量的。我觉得这个结论足够合理。

保持好奇心和批判性思维,与AI共舞

主持人你会给我们这些父母什么建议,让我们能为孩子们的未来做好准备?

纳德拉这是个很棒的问题。

我们当前正在思考的核心问题是——AI是否会增强人类的自主性,还是会削弱它?

有两种可能的方向:

AI增强人类能力,让人类变得更加自主,能够专注于创造性和战略性任务;

AI削弱人类自主性,让我们变成被动的执行者,受制于算法和自动化系统的决定。

我倾向于相信,AI会增强我们的能力,但前提是我们要正确引导它。

我曾经历过两个最具冲击力的AI时刻,让我深刻理解AI如何改变人类的工作方式:

第一次是看到 GitHub Copilot 的早期版本。当我第一次用它编程时,我心想:“天啊,这玩意儿真的能写代码!”

你要知道,让一位软件工程师相信AI代码生成是有价值的,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之一(笑)。

第二次是观察知识工作者如何使用Copilot。这让我意识到,未来的知识工作者仍然存在,但他们的工作方式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们需要理解的是,未来仍然会有知识工作者,但他们所从事的知识工作将处于不同的抽象层级。

我相信,未来的AI会成为个人生活中的朋友、教练、顾问,职场中的幕僚长、研究员、咨询师。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AI未来。

我们必须教会孩子们如何与AI协作,让AI增强他们的创造力、批判性思维和独立决策能力,而不是让他们被AI替代。

这是我们对下一代最重要的责任。

2022年1月,我在印度看到一个应用案例,是对我影响最大的AI演示之一。

印度拥有一整套开放的数字公共基础设施,其中包括文本转语音、语音转文本)等功能,这些都可以作为公共资源使用。

当时,有开发者利用这些工具,搭建了一个基于WhatsApp的AI助手,并且通过串联 GPT-3.5来增强对话能力。

一个印度农村的农民通过WhatsApp向这个 AI 助手提问:“我在电视上听说了一个补贴计划,能帮我查一下吗?”

AI助手回复:“你可以访问这个网站,填写相关表格进行申请。”

农民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是表格,也不知道怎么访问网站。你能帮我申请吗?”

AI助手直接帮他完成了申请流程。

这还是 GPT-3.5 的版本,但它已经能够大幅度降低技术门槛,让这个农民能够获得本来无从触及的服务。

这一刻让我深受震撼!

我意识到,这位印度农村的农民,通过几个月前刚刚在美国西海岸开发出来的技术,现在可以直接改变自己的生活。

过去,他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缺乏获取信息和服务的途径。而现在,AI让他拥有了这种能力,打破了原本的限制。

这种改变也让我重新思考,我们的孩子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们的孩子能够随时编写代码、随时进行研究、随时构建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未来社会最重要的能力,可能已经不是掌握某种专业技能,而是保持好奇心和批判性思维。

我们是否需要重新思考教育的本质?

如果未来的孩子可以用AI去构建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是否应该更多地培养他们的探索精神和自信心,而不是过分强调考试和传统意义上的 “知识储备”?!

主持人萨提亚,你显然是个竞争意识很强的人,工作之外,你如何释放你的竞争精神?比如,你会在板球比赛里投入这种激情吗?

纳德拉哈哈,今天早上的比赛我确实很开心!我和几乎所有南亚人一样,都痴迷板球。

但最近,我在思考竞争的真正意义。

尤其是到了我现在的人生阶段,我越来越意识到:“我要专注于正确的竞争游戏,而不仅仅是沉浸在竞争本身。”

我发现,创业者天生就具备这种能力,他们需要定义自己的公司,决定自己要进入的竞争赛道。

因此,他们总是在思考:我到底想要玩哪种游戏?

竞争的真正挑战是确保自己在 “正确的竞争格局” 里。而科技行业的一个独特之处是,竞争边界总是在变化。

回顾我的经历,1988年来到美国,1989年柏林墙倒塌,1990年进入科技行业。从那时起,我经历了一段不可思议的变革时期。

这段经历让我意识到,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只是运气。

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在正确的竞争格局里,抓住正确的机会?这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竞争的格局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我越来越清楚。

你想要进入的是一个拥有优秀竞争对手的行业,而不是一个你可能是赢家,但并不真正伟大的行业。

因此,我的思维方式已经从 “玩游戏” 转变为 “选择正确的游戏”。这让我更加关注:我们到底在玩哪种游戏?这是否是我们真正想要参与的竞争?

在 “最伟大的游戏” 中竞争,是一种礼物。

身处计算机时代,能够投身于我们这一代最伟大的科技竞赛 ,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我们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创新时代,能够成为其中的一部分,真的是一份珍贵的礼物。

来源: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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