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故人独宿,小雨梨花当屋 ”彭元逊三首巅峰词作,清空雅正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3-19 04:17 1

摘要:彭元逊,字巽吾,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南宋末年至元初词人。景定二年(1261年)参加解试,宋亡后拒绝出仕元朝,以遗民身份专事文学创作。

彭元逊,字巽吾,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南宋末年至元初词人。景定二年(1261年)参加解试,宋亡后拒绝出仕元朝,以遗民身份专事文学创作。

彭元逊以咏物见长,擅长通过杨花、梅花等意象寄托家国兴亡之思,如《六丑·杨花》以漂泊无定的杨花隐喻宋亡后文人流离失所的命运,末句“点点抟作,雪绵松润,为君裛泪”将亡国之痛凝练为具象化的泪珠,展现深挚的悲怆感。艺术风格上突破传统婉约词法,语言直率而意境苍凉,元末文人王礼称其为“词林之雄”,指出其作品在江西词坛具有承前启后地位。

本文的三首词作:《解珮环·寻梅不见》以寻梅不遇为线索,实则抒发人生失意与超脱之情。词中运用楚辞意象、典故,营造出空旷、幽冷的氛围,又在结尾展现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旷达。《如梦令》通过描绘雨夜梨花的残败景象,隐喻了词人内心的孤寂与对过往情感的留恋。《临江仙》描绘了隐居生活的闲适与孤寂。词人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写,展现了与世无争的心境,又在结尾借月下笛声,透露出内心深处的孤独与对知音的渴望。

江空不渡,

恨蘼芜杜若,零落无数。

远道荒寒,

婉娩流年,望望美人迟暮。

风烟雨雪阴晴晚,

更何须,春风千树。

尽孤城、落木萧萧,

日夜江声流去。

日晏山深闻笛,

恐他年流落,与子同赋。

事阔心违,交淡媒劳,

蔓草沾衣多露。

汀洲窈窕余醒寐,

遗佩环、浮沉澧浦。

有白鸥、淡月微波,

寄语逍遥容与。

《解珮环·寻梅不见》写寻梅不遇的怅惘,怅惘中又透着清朗开阔的气息。全词融合了楚辞的幽渺与宋词的雅致,像展开一幅水墨长卷。读着词句,仿佛走进江畔深林,耳边回荡着落叶萧萧的声音。

上阕开头“江空不渡”四字简洁有力,营造出空旷凛冽的意境。蘼芜(mí wú)与杜若(dù ruò)这些楚辞常见的香草,此刻已经“零落无数”,如屈原独自漫步水边的孤寂。词人远望苍凉古道,感叹“婉娩(wǎn wǎn)流年”带来的“美人迟暮”,这里化用《离骚》“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的苍凉意境。“风烟雨雪阴晴晚”七字浓缩气象变化与时间流逝,比姜夔“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更能体现光阴流转。结尾“日夜江声流去”呼应李白“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的感慨,江水带走的不仅是梅花,还有词人的期盼。

下阕由深山笛声引出知音难觅的感慨。这里暗用向秀闻山阳笛思念嵇康的典故,用“恐他年流落”传递文人间的温情。蔓草沾露的细节取自《诗经·郑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被露水打湿的不只是衣衫,更是求而不得的惆怅。写到“遗佩环、浮沉澧浦(lǐ pǔ)”,明显化用屈原“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澧浦”,但少了决绝,多了从容——佩环沉水便任其漂流,这份洒脱与苏轼“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有相通之趣。

最值得品味的是结尾“白鸥、淡月微波”。白鸥象征隐逸,裴度在《傍水闲行》中写“鸥鸟亦知人意静,故来相近不相惊”,这里白鸥掠过月色朦胧的江面,给失意人送来无声安慰。词人不再执着寻找,转为与自然和谐共处,此般境界接近庄子“相忘于江湖”的智慧。张炎评价此词“托物寄情,浑然无迹”,确实点出精妙之处:全篇不见梅花踪影,却处处透着梅的魂魄;表面写寻梅不得,实际写透人生得失。

全词用字讲究,“望望”叠用既显翘首期盼,又显时间漫长;“萧萧”拟落叶声,与“流去”江声形成天地共鸣。此般以声音写寂静的手法,如王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意境。“窈窕(yǎo tiǎo)余醒寐”五字将酒醒恍惚与汀洲美景交融,比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多了几分朦胧诗意。《蕙风词话》说:“宋末词人,能入白石之室者,唯彭元逊耳。”这首词如暗香浮动,虽无具体形迹,却在字里行间自成高格。

今夜故人独宿。

小雨梨花当屋。

犹有未残枝,轻脆不堪人触。

休触。

体触。

憔悴怕惊郎目。

这首《如梦令》以简练笔法描绘寂寥夜色中的细腻情感。全词三十三字,符合《如梦令》“六仄韵一叠韵”的格式特点。开篇“今夜故人独宿”六字简洁勾勒画面。李白曾写“独宿空房泪如雨”,彭氏则将场景置于细雨中的梨花帘幕。屋檐下带雨梨花本属春景,词人却聚焦“未残枝”——挂着最后几片花瓣的枝条,如《牡丹亭》“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的感慨。但彭氏笔锋突转,以“轻脆不堪人触”收束,与李清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含蓄表达相通。此处梨花既是实景也是心境写照,未凋之花更显孤寂,如同独宿者强作镇定的情态。

叠句“休触,体触”似轻声劝诫,将词意引入深层。宋代严蕊在《如梦令》中以梨花设喻:“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彭氏则借梨枝自喻,怕被触碰的不仅是花枝,更是心底旧伤。此般借物抒情手法,符合司空图“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诗论主张。结尾“憔悴怕惊郎目”最显精妙,既像对花自语,又如对镜自警。杜甫有“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的悲喜交加,彭氏却连秉烛相对的勇气都无,只将憔悴藏起,既怕惊扰对方,也怕打破脆弱的幻梦。

全词结构精巧,从独宿实景到梨花隐喻,经叠句转折,最终归于自我压抑的收尾,如同琵琶曲渐弱余音。彭氏此作与李清照“绿肥红瘦”、李存勖“残月落花烟重”同属小令佳作,皆能以短小篇幅抒写深长情思。细雨浸润的梨花映照愁容,这般含蓄表达如同宋画留白,笔墨未到处尽是绵长心事。

自结床头尘尾,角巾坐枕孤松。

片云承日过山东。

起听荷叶雨,行受芷花风。

无客同羹莼菜,有人为剥莲蓬。

东墙年少未从容。

何因知我意,吹笛月明中。

这首《临江仙》是彭元逊的隐逸之作。上片首句“自结床头麈尾(zhǔ wěi),角巾坐枕孤松”简笔描绘隐者形象:亲手编织拂尘,斜靠青松,布巾自然垂落。查慎行曾评诗词开篇“贵在气象”,此处用两件器物与一株孤松呈现高士风骨,确有苍茫意境。接着“片云承日过山东”三句,通过云影过山、雨打荷叶、风吹芷花的动态景象,展现隐者与自然相融的闲适。“起听”“行受”两个动词将听雨沐风的情态融入动作,体现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自然意趣。

下片“无客同羹莼菜(chún cài),有人为剥莲蓬”形成对比:独饮莼羹暗含张翰“莼鲈之思”典故,剥食莲蓬透着生活温情。东墙传来少年笛声,与姜夔“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清冷相似,但“何因知我意”的追问更显孤独。词人效仿晏几道“以物载情”手法,让莼菜莲蓬承载复杂心绪,如俞陛云所言“寄慨遥深”的评语。

全词注重虚实结合。上片实写松云风雨,下片虚写笛声人影,结尾“吹笛月明中”余韵悠长,既有李白“谁家玉笛暗飞声”的缥缈,也含苏轼“长恨此身非我有”的怅惘。彭元逊把握《临江仙》词牌特点,七字句如“片云承日过山东”拓展空间,六字句如“角巾坐枕孤松”沉淀思绪,延续“谁见江南憔悴客”的词境营造。“荷叶雨”“芷花风”等意象,既有杨万里“诚斋体”的鲜活,又存姜夔“清空”词风的冷峻,体现返璞归真的艺术追求。

司空图“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诗论在此词中得到印证。自编拂尘的从容,轻剥莲蓬的温情,月下闻笛的孤寂,共同构成南宋遗民独特的精神世界。如同水墨画中青衫隐者独立苍茫,所有坚守与孤傲都融入夜风中的半阙笛声。

来源:混沌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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