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为虚构故事,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本文为虚构故事,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宋清婉身着一身得体的确良衬衫配半身裙,作为主持人站在台上,脸上挂着职业而温和的微笑。
“……下面,有请我们的周时烨团长上台致辞。”
当念到这个名字时,宋清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台下那个挺拔的身影。周时烨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两杠三星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他年少有为的地位。他身姿如松,剑眉下的双眸锐利如鹰,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时烨利落起身,向全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迈开长腿,沉稳地走上台。
从宋清婉身边擦肩而过时,他的视线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宋清婉的心瞬间揪紧,呼吸都漏了半拍,她默默地退到舞台的幕后。
周时烨那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礼堂,而幕布后的同事们则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周团长真是年轻有为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我听说啊,最近队里新来的那个姓陈的姑娘,跟周团长走得挺近的,我看有戏。”
“要我说,还是咱们清婉跟周团长最般配,人家可是司令的亲闺女,门当户对。”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宋清婉脸上的苦笑瞬间凝固。她用力掐了掐手心,那细微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勉强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和周团长……其实没什么交集。”
没人知道,她和周时烨已经秘密结婚整整两年了。这段婚姻是她不能言说的秘密,甚至在别人问起时,她都必须矢口否认。
宋清婉的思绪飘回了两年前那个冷清的新婚夜。没有仪式,没有宾客,他们只是悄悄打了结婚报告,领了证,然后关起门来吃了顿饭,就算完成了人生大事。
第2章
那晚,周时烨冰冷的话语至今还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上:“宋清婉,既然你敢利用司令来逼我娶你,那你就得做好守一辈子活寡的准备!”
他甚至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我们结婚的事泄露出去,那这段婚姻,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他的认知里,她宋清婉,不过是仗着父亲宋司令的权势,强行将他绑在身边的女人。
宋清婉一阵失神,昨晚那个让她心悸的梦又浮现在脑海。梦里,周时烨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叫陈夏夏的女孩。而她,哭过、闹过,用尽了所有方法,不仅没能挽回他,反而将他越推越远,最终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
梦的结局是那样凄惨:父亲为了维护她,被气到突发脑梗离世。她也被赶出了军区,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孤独地惨死街头……
想到那些画面,宋清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无法分辨,这究竟只是一个荒诞的梦,还是对她未来命运的可怕预言。
表彰大会一结束,宋清婉连妆都来不及卸,便匆匆追上了正准备离开的周时烨。
“周团长。”她轻声喊道。
周时烨停下脚步,见四周无人,眉头微蹙地反问:“有事?”那淡漠疏离的态度,让宋清婉的心又是一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晚上有时间吗?爸爸让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烨不耐烦地打断了:“晚上有任务。”他眼神里的刻意疏远,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深深刺痛了宋清婉。
她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时烨,今天是爸爸的……”
“生日”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周时烨再次冷声打断,语气比刚才更加严厉:“我警告过你,在外面不准这么叫我!”
第3章
“宋清婉,别总把司令挂在嘴边,试图用他来命令我,我不是你的下属!”
丢下这句话,周时烨便沉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宋清婉僵立在原地,心中涩意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可是,父亲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和叮嘱言犹在耳:“这次务必把时烨叫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父亲的期盼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宋清婉的心上。只犹豫了片刻,她便迈开脚步,朝着周时烨即将消失的背影追去。
“周……”
才刚开口,一个娇俏的女声忽然从拐角处传来:“周团长!”
宋清婉的脚步猛地顿住。她认得那个声音,正是她梦里出现的那个女兵,陈夏夏。前不久的一次任务中,陈夏夏受了伤,是周时烨亲自将她抱回来的。在这个思想相对保守的年代,这样的亲密接触无疑是敏感的,足以让许多人将他们视为天生一对。
那个可怕的梦境再次袭来。周时烨……真的会爱上她吗?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口泛起一阵阵绞痛。
只听周时烨应了一声,声音竟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怎么了?”
躲在拐角处的宋清婉,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周团长,上次真的太谢谢您救了我。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个饭,聊表谢意。”陈夏夏的话,一字不差地飘进了宋清婉的耳朵里。
宋清婉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周时烨能够拒绝。
然而下一秒,周时烨的回应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好。”
第44章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在宋清婉的心上。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离开,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走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周团长。”
“我刚刚说的事……请你再考虑一下。”她在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做着最后的请求,请求他跟她回家,陪父亲吃顿饭。
但周时烨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反倒是陈夏夏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别有深意的打量,从她身上扫过。
宋清婉攥紧了拳头,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离开。周时烨的冷漠,她早已领教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还是会让她痛彻心扉。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宋司令独自一人坐在餐桌旁,见她回来,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他皱着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清婉,周时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宋清婉看着父亲眼底的关切,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声说:“爸爸,阿烨他……今晚有紧急任务。”
宋司令看着女儿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看你们俩感情好,我也不会自作主张,去提这门婚事。”
宋清婉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是啊,曾几何时,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的周时烨,满心满眼都是她,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她。可自从提了结婚的事,一切都变了。
宋司令仿佛陷入了回忆,又接着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把你们两个硬绑在一起,到底是对是错。”
第5章
宋清婉心头一阵酸涩,她一边给父亲夹菜,一边强笑着说:“爸,他对我挺好的,您就别操心了。”
“好?”宋司令的脸色沉了下来,“要是真对你好,他就不该这么藏着掖着,让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团长夫人,当得这么名不正言不顺!”
宋清婉何尝不想公开呢?可一想到周时烨新婚之夜那番警告,她的脸色就愈发苍白。本以为时间能融化坚冰,现在看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宋司令看着女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乖女儿,爸爸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幸福!”
这句话,让宋清婉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连忙偏过头,悄悄抹去泪水,转回头又笑着说:“爸爸最好了!”
第二天清晨,宋清婉回到军区大院的家属楼。刚走到顶层,就看到住在对门的周时烨一身军装,正准备出门。
没错,结婚两年,他们一直分居在对门的两套房子里。周时烨,一次都没有碰过她。他们这对所谓的夫妻,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周时烨也看见了她,却视若无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准备下楼。
宋清婉的心猛地一紧,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你昨晚……真的去和陈夏夏吃饭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固执地想着,只要周时烨说一个“没有”,她就信,不管事实究竟如何。
可她没想到,周时烨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反问道:“是你想知道,还是宋司令想知道?”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宋清婉的心割得千疮百孔。原来在他心里,她永远都在拿父亲的身份压他。
宋清婉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靠着那股疼痛强撑着,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崩溃。
第6章
她仍旧不甘心地追问:“难道我没有资格问吗?周时烨,我是你的妻子……”
话还没说完,周时烨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厉声打断了她:“这桩婚姻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宋清婉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此刻的怒火,甚至比平时在训练场上训斥新兵时还要猛烈。
难道……她真的就这么让他厌恶和难以忍受吗?
看着周时烨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宋清婉的泪水终于在酸胀的眼眶里打起了转。她忍不住想,如果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一步步滑向梦里那个悲惨的结局?
心痛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再次见到周时烨,已是两天后。宋清婉接到通知,需要去军区处理一些工作。在训练场边,她一眼就看到了周时烨,以及他身边那个娇俏的身影——陈夏夏。
身边的同事用带着羡慕和好奇的口吻说:“周团长身边那个就是他对象吧?看起来真般配……”
这些无心的话语,却像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宋清婉的心上,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快步走了过去。
才刚走近,就听见陈夏夏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问道:“不知道周团长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宋清婉的脚步瞬间顿住,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时烨,连呼吸都忘了。
下一秒,周时烨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没有。”
第7章
宋清婉的心猛地一沉,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周时烨还没有喜欢上陈夏夏,还是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与守候,却始终没能走进他心里而感到悲哀。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周时烨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正对上她那张苍白的脸。他微微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那质问的语气,仿佛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宋清婉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接到通知,来处理点工作。”
一旁的陈夏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转向周时烨,笑得一脸单纯:“周团长,这不是上次那位主持人同志吗?你们很熟吗?”
这个问题,让宋清婉和周时烨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个不能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
周时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阵悠扬的音乐从广播里传了出来,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陈夏夏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兴奋地对周时烨说:“周团长,你快听广播!”
只听广播员用饱含感情的声音念道:“接下来,是女兵连新兵陈夏夏同志的来稿——《致如青松般正直可靠的周时烨团长》!”
宋清婉的心像是被重重捶了一下,紧接着,那篇堪比情书的稿件,就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下训的战士们三三两两地经过,听到广播内容后,都开始热烈地起哄。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有宋清婉,脸色惨白,呼吸困难。
周时烨也有些诧异地看向陈夏夏:“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陈夏夏便勇敢地朝他伸出手,大声地表白:“周时烨同志,我特别仰慕你。”
第8章
“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宋清婉的呼吸彻底凝滞,心跳如擂鼓般狂乱。这个问题,像一把巨大的铡刀,高高地悬在她的头顶。她清楚地记得,这句一模一样的话,曾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而周时烨接下来的回答,也和梦中分毫不差——
他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宋清婉一眼,然后才对陈夏夏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宋清婉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或者“不喜欢”。而看向她的那一眼,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仿佛在责怪她的存在,阻碍了他和心上人终成眷属。
陈夏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宋清婉,随即大方地收回手,笑了笑:“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那我们,就先从朋友做起吧。”
周时烨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宋清婉看着眼前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疼得鲜血淋漓。她面无血色地捂住胸口,艰难地丢下一句:“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刚一转身,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卫生所纯白的天花板。宋清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父亲宋司令充满担忧的声音。
“乖女儿,你总算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清婉看着父亲心疼得发红的眼眶,心里一阵酸涩。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着心口的钝痛,摇了摇头安慰道:“爸爸,我没事,您别担心……”
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的周时烨忽然冷冷地开口了:“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第9章
宋清婉一怔,不解地望向他。
周时烨皱着眉,又看了一眼同样皱起眉头的宋司令,顿了顿,语气生硬地补充道:“以后想耍脾气可以,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给大家添麻烦。”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宋清婉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刚才的晕倒,不过是为了博取他关注而耍的大小姐脾气,是故意装病?
宋司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时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清婉心头一颤,连忙拉住父亲的手,强撑着对周时烨解释:“我没有……”
她刚开口,病房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陈夏夏端着一个铁皮饭盒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周团长,我亲手做了些饭菜,你尝尝看?”说完,她才像是刚刚看到病房里的其他人一样,转向宋司令和宋清婉:“宋司令好!宋同志,你醒了呀,早知道我就多带一份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周团长把你送到卫生所后,一直坚持要等你醒来才肯走。他这人真是太热心了,难怪军区里有那么多姑娘都仰慕他。”
说着,她极其自然地走到周时烨面前,将饭盒递了过去。
周时烨沉默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饭盒,然后把它放到了宋清婉的床头柜上:“你吃。”
宋清婉脸色苍白地攥紧了被子,声音里带着倔强:“我不吃。”
周时烨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正要说话,陈夏夏却主动上前一步,站到他身边,笑着对宋清婉说:“时烨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不会介意的。”
时烨?!
如此亲昵的称呼,如此暧昧不清的话语,周时烨竟然没有出言反驳。
宋司令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恼火。宋清婉的心被刺得生疼,她知道,父亲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是顾及她的感受,才强压着怒火。
战功赫赫、在军区说一不二的宋司令,何曾这样忍气吞声过?
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和愧疚在宋清婉心底蔓延开来。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宋清婉抬起眼眸,直视着陈夏夏,然后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不是他的什么同志,我是和他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妻子。”
第10章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陈夏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神慌乱地看向宋司令和宋清婉:“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周时烨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能冻结一切,他迅速站起身,将受了惊吓的陈夏夏护在身后。
“陈同志只是好心来送饭,没有别的意思,你没必要这样针对她。”
看着自己的丈夫,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另一个女人,宋清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陈夏夏与他相识不过半月,就轻易得到了他的偏袒和维护。
周时烨完全无视了她眼中的悲伤,转身对宋司令说道:“宋司令,我先送陈同志回去。之后,我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他敬了个军礼,便带着陈夏夏匆匆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宋司令终于忍不住,不悦地冷哼一声:“早知道他会这样对你,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们结婚!”
宋清婉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安慰道:“爸爸,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您别生气。”
宋司令心疼地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忍不住咳了两声。“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满,他也不该这样对你!”
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宋清婉的心猛地一紧。她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可怕的梦里,父亲就是因为替她出头,才被气到脑梗发作的。
她连忙劝慰道:“爸爸,您别为我的事担心了,您的身体最重要。”
宋司令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脸上这才挤出一点笑意:“还是我的乖女儿懂事。”
他想了想,说:“最近市里有个宣传活动,你去当主持人吧,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宋清婉强撑着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片苦涩。在陈夏夏出现之前,她还曾天真地幻想过,或许有一天,周时烨会被她感动,他们会像正常的夫妻一样生活,甚至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第11章
但现在……这个梦,是时候该醒了。
当天下午,宋清婉就和宋司令一起离开了卫生所,周时烨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医生说她身体并无大碍,可能只是近期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的。
她想着这次去市里只待两天,时间不长,就没有特意跟周时烨说。
然而,当她再次回到军区时,却已经是整整一周之后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两个抱着文件的文职人员从她身边经过,那带着尖刺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就是她,宋司令家的千金大小姐,听说仗着自己的身份,篡改宣传报,故意污蔑陈夏夏同志!”
“何止啊,她之前还在卫生所大言不惭,自称是周团长的妻子呢,我看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到处败坏人家的名声!”
那些议论声渐渐远去,宋清婉却愣在了原地,满心困惑,完全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周未见的周时烨沉着一张脸,大步向她走来,语气里满是质问:“宋清婉,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
宋清婉下意识地以为,周时烨是在责怪她不告而别。她连忙迎上前去,温声解释道:“市里临时有个活动,我去当主持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烨冷声打断:“到底是有活动,还是在故意逃避,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宋清婉的心事,她一时语塞。她确实是在逃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时烨,更害怕看到他和陈夏夏亲密无间的画面。
而她的沉默,在周时烨看来,无疑就是心虚的表现。
周时烨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将一份宣传报纸狠狠地举到宋清婉的面前。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私自篡改宣传报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污蔑陈同志!”
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像一座大山压在宋清婉的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急切地想要解释,自己根本没有做过,也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第12章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宣传报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一行刺眼的标题——
《谈谈新兵陈夏夏同志,勾引有妇之夫周团长的不良作风问题!》
宋清婉的瞳孔骤然一缩,她连忙抬头,急切地辩解:“周时烨,你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写的!”
“除了你宋大小姐,还有谁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个权力,去私自篡改部队的宣传报,来污蔑一个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
周时烨冷笑着,一把抓住宋清婉的胳膊,强行拽着她就往会堂的方向走去。
“跟我过来!”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周时烨!周……”
“砰!”
会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宋清婉一路的挣扎和叫喊,在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巨大的会堂里,坐满了军区的干部战士,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主席台上,坐着一排神情严肃的领导,正上方还挂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的字触目惊心——“关于宋清婉同志作风问题的批评大会。”
宋清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张地看向身边的周时烨:“这是什么批评大会?我爸爸……他知道吗?”
周时烨冷着脸,强行将她拽到主席台中央,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严厉口吻说道:“宋同志,就算你是司令的女儿,也必须遵守部队的纪律,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应有的责任!”
话音落下,周时烨便退到了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站着。
宋清婉无助地站在台上,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她心里竟隐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爸爸不知道,没有看到她此刻狼狈的样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正想开口解释,身后的一名领导却先一步发话了。
“宋清婉同志,身为部队的媒体工作者,为了个人情感纠纷,争风吃醋,不仅捏造自己与周时烨团长已婚的谣言,甚至滥用职权,篡改部队宣传报道,恶意污蔑同志。”
宋清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看向周时烨,希望他能为她说一句话,可那个男人却神情冷漠,目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她。
领导那严肃而洪亮的声音,在整个会场回荡。
“针对宋清婉同志严重的不端作风问题,现进行全军通报批评。”
“经组织研究决定,给予宋清婉同志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军籍的处理,并将其逐出部队,永不录用!”
“撤销职务!开除军籍!永不录用!”
这十二个字,仿佛十二柄淬了冰的尖刀,一刀刀凌迟着宋清婉的心,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指尖因用力而泛出死一样的苍白,耳边嗡嗡作响,如同惊雷炸裂,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她一件都未曾做过!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任由千夫所指?
台上领导的发言还在继续,声音严厉:“希望全体同志引以为戒,切勿重蹈宋清婉同志的覆辙……”
“周时烨!”宋清婉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打断了他,“别的事情姑且不论,我们已经结婚这件事,你最清楚我到底有没有造谣!”
她的目光笔直地射向台下的周时烨,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卑微的恳求与最后一丝希冀。
她想,哪怕他之前不愿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
然而,周时...烨只是淡漠地回望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宋同志,我对你,仅限于战友情谊。”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却像一盆冰水,将宋清婉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这是彻底给她扣死了“作风不正,造谣污蔑”的帽子。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天啊,都被点名批评了,还死不承认,真是死皮赖脸缠着周团长,太恶心了!”
“就是!上次陈同志和周团长在散步,她就想冲上去搅和,简直不知羞耻!”
“以前还觉得她人不错,没想到仗着自己是司令的女儿,背地里这么无法无天。”
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紧紧包裹,让她无法呼吸。
宋清婉脸色惨白地站在台上,绝望地摇着头,声音嘶哑:“不!我没有撒谎!我也没有造谣!我什么都没做过……”
她猛地转向周时烨,眼神里满是悲怆:“你就真的这么厌恶我吗?”
厌恶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身败名裂,被驱逐出她奉献了整个青春的部队,也无动于衷。
周时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短暂的沉默后,他吐出的话却更加冰冷:“关于你篡改报道,恶意中伤陈同志一事,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
宋清婉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恍惚间,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台下的路师长!
路师长是父亲的老战友,和宋家的关系一向很好。当初,正是他亲手为她和周时烨的结婚申请盖的章!
她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急切地冲上前:“路师长!我和周时烨的结婚……”
话还没说完,路师长便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宋清婉同志,请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这句话,化作一柄最锋利的剑,精准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宋清婉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那点皮肉之痛,又怎及得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连当初的证婚人,都不愿为她说一句话!
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早已认定了她罪不可赦……
她的脸白得像纸,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强行按进了深水里,台上的批判声和台下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她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原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无人看好,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苦苦支撑,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能捂热周时烨那颗石头般的心。
大会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终于结束,宋清婉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迎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目光,麻木地走出了会场。
周时烨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宋清婉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径直回了家。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那本被她视若珍宝的结婚证。
鲜红的封皮,此刻看来,是何等的讽刺。
宋清婉的手指依旧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摩挲着上面并排的两个名字。
她想起了那个预示着结局的梦。
尽管现实的轨迹早已偏离了梦境,但她似乎仍在一步步地,走向那个既定的终点。
或许,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逃不过“殊途同归”这四个字。
“宋清婉,今天的事……”
周时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门口响起。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依旧是那样丰神俊朗。
可宋清婉再看向他时,心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低下头,轻声念着结婚证上的文字:“周时烨与宋清婉于1979年9月30日,自愿结婚……”
自愿结婚。
周时烨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宋清婉缓缓将结婚证举到他面前,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周时烨,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所以你不信我。可是……在结婚前,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么不情愿……”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如果你当时明确地拒绝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强迫你?”
周时烨见她情绪濒临失控,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先冷静点,把东西放下……”
他说着,便伸手想要去拿那本结婚证。
“别碰!”宋清婉像受惊的猫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撕拉——”一声脆响。
那本红色的证书,在她和他的拉扯下,瞬间被撕成了两半。
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死寂。
宋清婉怔怔地攥着手中那半张结婚证,睫毛轻轻一颤,一滴滚烫的泪珠,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这本结婚证,就像她和周时烨的关系,彻底破裂,再也无法复原。
或许,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用这种方式在提醒她——这就是执迷不悟的下场!
周时烨的目光从手中那半截破碎的纸片,移到宋清婉泪水决堤的脸上。
“宋清婉……”他皱着眉,表情有些不自然,“结婚证坏了可以去补……”
“不必了。”宋清婉红着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打断了他。
证件坏了可以补办,可感情呢?那颗被伤透了的心呢?
这场婚姻,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如今,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转过身,默默地将那半张废纸放回抽屉,仿佛在埋葬一段早已死去的过往。
周时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留下一句:“宋司令去外地出差了,等他回来,我陪你一起去向他解释清楚。”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生硬地补充道:“在此之前,你最好冷静一下,别再耍性子了。”
话音落下,他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双目紧闭的宋清婉,站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
宋清婉觉得无比讽刺。原来在他眼里,她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不过是“耍大小姐脾气”罢了。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宋清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缓缓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压抑的呜咽终于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哭嚎。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周时烨回来了吗?
门外的人还在执着地敲着,宋清婉擦干眼泪,站起身打开门:“你还有什么要说……”
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门外站着的,是陈夏夏。她的目光在宋清婉红肿的双眼上停留了片刻,便旁若无人地走进屋,带着审视的目光四下打量着。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住在一起的夫妻啊。”陈夏夏笑着开口,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宋清婉紧紧捏着门把手,指节泛白:“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是替周团长来送东西的。”陈夏夏说着,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份离婚报告,下面已经有了周时烨龙飞凤舞的签名,笔锋苍劲有力,一如他的人,果决而冷酷。
宋清婉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周团长已经签字了,特意让我送过来。他说,反正早晚都要离,他不想再看见你。”
陈夏夏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宋清婉的心脏。
难怪他刚才说要等父亲回来去“说明情况”,原来是要说离婚的事。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她吗……
陈夏夏又从包里拿出一支笔,递到她面前:“我要是你,就痛快签了,至少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宋清婉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胜利者:“你这么着急让我签字,看来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就永远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被戳中心事的陈夏夏,那张清秀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倒贴货!”
“篡改报道和公开批评只是个开始,别以为你是司令的女儿就了不起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撂下这句狠话,陈夏夏转身,扬长而去。
宋清婉惨白着脸,靠着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份报告上周时烨的签名处。
心口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忽然想起结婚前,父亲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时烨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爸爸放心!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只盼着你能幸福。”
周时烨确实是个好男人,只可惜,他的好,是对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
宋清婉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她突然,很想爸爸了。
母亲走得早,是父亲一个人将她拉扯大的,对她向来是百般呵护,万分宠爱。
可自从嫁给周时烨,她回家的次数便屈指可数。她总是怕父亲看出她过得并不幸福,又怕自己总往娘家跑,会让周时烨不高兴。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宋清婉立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决然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大院。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父亲的副官陆择正行色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宋清婉的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连忙迎上去:“陆副官,你怎么来了?”
陆择看到她,脸上满是焦急:“我正要去找你!”
“司令他一回来就听说了你被开除军籍的事,一着急,气得脑梗复发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手里的行李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宋清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爸爸……”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失魂落魄地就往外冲。
陆择赶紧拉住她,将她带上车,一路疾驰向卫生院。
车上,陆择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司令连续几天都没合眼,刚才情绪一激动,人就晕过去了。”
“不过你别太担心,已经在抢救了。”
宋清婉紧紧地攥着拳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爸爸不会出事的……”
是她太没用了,总是让爸爸操心,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得一塌糊涂……
懊悔和自责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几乎窒息。
病房里,宋司令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昔日威严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沧桑。
宋清婉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紧紧握着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看着他鬓角的白发,泪眼婆娑。
“爸爸……”
每一次看到父亲的皱纹和白发,她都心疼得无法呼吸。
忽然,宋司令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乖女儿……”
“爸爸!您终于醒了!”
宋清婉喜极而泣,猛地扑到床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宋司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虚弱而沙哑。
“爸爸不好,让你……担心了……”
宋清婉连忙摇头,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您只要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宋司令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时烨呢?我有话……要跟他说。”
宋清婉生怕父亲的情绪再受刺激,连忙点头应允:“时烨在忙,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她不敢耽搁,立刻跑到护士站,拨通了周时烨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却是陈夏夏娇滴滴的声音。
“您好,请问找谁?”
宋清婉下意识地捏紧了话筒,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我找周时烨,有急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换成了周时烨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宋清婉自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疏离,急切地说:“我爸爸在医院,他想见你。”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静得没有任何回应。
宋清婉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周时烨,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
“好。”男人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
宋清婉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她的心,好像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刮得血肉生疼。
半小时后。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周时烨一身戎装,从车上走了下来。
早已等在门口的宋清婉立刻迎上前,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周时烨,等一下如果爸爸问起我们的事,你……你能不能说我们很好……”
周时烨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她身上,冷声打断:“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撒谎?”
男人的话,字字诛心。
宋清婉攥紧了拳头,艰难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爸爸为我担心……”
周时烨没有再理会她,径直朝着病房走去,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那就以后别再胡闹。”
这句话,让宋清婉如坠冰窟,几乎无法呼吸。
时至今日,他依然觉得,是她在“胡闹”……
宋清婉强行压下心头的万千苦涩,想到病床上虚弱的父亲,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绝不能让周时烨再刺激到父亲,哪怕事后,周时烨再怎么厌恶她,她都认了。
眼看就要到病房门口,一名医生却叫住了她。
办公室内,医生神情凝重地看着宋司令的检查报告。
“司令目前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后续一定要静养,千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宋清婉稍稍松了一口气。
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只要好好休养,一定会没事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宋清婉离开医院,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父亲爱吃的菜,准备晚上给他煲一锅汤。
然而,当她再次提着东西回到医院时,一阵莫名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
难以言喻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宋清婉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猛然想起了梦里那个血色的场景,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宋清婉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脑中那些可怕的念头。
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加快了脚步。
可当她走到病房所在的走廊时,却远远地看见,病房门口围满了医生和护士。
宋清婉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跳,她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清晰地听到了副官陆择撕心裂肺的怒吼——
“周团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他前脚刚走,我们司令就突发脑梗,人没了!”
宋清婉的脚步猛地顿住,仿佛被钉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病床边。
宋司令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那双总是盛满慈爱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宋清婉颤抖着握住父亲冰冷的手,缓缓地在床边跪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爸爸,我是清婉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周围的人都神情肃穆,沉默不语。
只有医生的声音,沉重地宣判着:“宋小姐,请节哀,司令已经……走了。”
宋清婉拼命地摇着头,跪在地上,卑微地恳求医生:“医生,你不是说我爸爸情况稳定了吗?你再摸摸,我爸爸的手还是温的!”
“我求求你们了!再试试吧,用什么方法都行!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
她向着在场的每一个医生护士,一遍遍地哀求着。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司令是因情绪受到剧烈刺激,引发了大面积脑梗,我们……已经尽力了……”
情绪激动……
后面的话,宋清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想到了周时烨,想到了他进病房前那冷漠决绝的态度,想到了陆择刚才那句泣血的控诉……
是他!
大脑“轰”的一声巨响,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恨意,从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啃噬着她的血肉,吞噬着她的理智。
周时烨竟然恨她到如此地步,恨到要去迁怒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宋清婉清晰地感觉到,父亲身上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跪在病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对不起,爸爸,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能早一点听从命运的警示,早一点放手,爸爸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该爱上周时烨这个没有心的男人……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最终,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副官陆择提着一碗粥,推门走了进来。
“宋小姐,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总算醒了。”
宋清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意识回笼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没有爸爸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了……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宋清婉看向陆择,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爸爸呢?带我过去。”
陆择看着她空洞悲切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扶着她,去了临时布置的灵堂。
宋司令生前有过交代,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灵堂内,宋司令身穿军装的黑白遗像被黄白两色的菊花簇拥着,神情肃穆。
宋清婉披上孝服,直挺挺地跪在遗像前,眼泪流干了,哭到几近昏厥。
陆择不放心地守在一旁,生怕她再倒下去。
就在这时,周时烨一身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军装的肩头还带着未干的雨水:“宋清婉,宋司令他……”
话音未落,宋清婉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你有什么资格来我爸爸的灵堂!”
周时烨的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皱起眉,避开了她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我刚接到临时任务回来,就听说了司令去世的消息。”
他那淡漠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平常事。
宋清婉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死死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时烨,你告诉我,那天你到底和我爸爸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一走,他就突发脑梗去世了?!”
周时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清婉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近乎凄厉,带着绝望到极致的恨意。
“我知道你讨厌我,恨不得我死!可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行了,为什么要这样去刺激我爸爸?!我爸爸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够了!”
周时...烨怒声打断了她,目光扫过护在宋清婉身后的陆择,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阵烦躁。
“你这种随口污蔑人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宋司令去世,我能理解你很难过,但这也不是你能够口不择言的理由!”
随口污蔑,口不择言……
宋清婉凄惨地笑了起来,眼泪簌簌地落下,模糊了整个世界。
“你先冷静一下。”
她这副模样落在周时烨眼里,莫名地有些刺眼。他移开目光,不愿再看,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宋清婉在他身后开口。
她转身从旁边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把钥匙,走到他面前,递了过去。
“你托陈夏夏送来的离婚报告,我已经签好字了。这是你房子的钥匙,也一并还给你。”
她一口气说完,缓缓抬眸,直视着周时...烨的眼睛:“周时烨,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外面的雨势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庭院里的芭蕉叶。
周时烨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接过了那份离婚报告和那串冰冷的钥匙。
他看着纸上宋清婉娟秀的签名,忽然开口:“我没有让陈同志给你送……”
可宋清婉已经转过身,重新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下,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清瘦而决绝的背影。
周时烨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他捏紧了手中的钥匙,还想再说些什么。
陆择却皱着眉,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憎,下了逐客令:“周团长,请回吧。”
周时烨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压下了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中。
……
办完父亲的丧事后,宋清婉将那个曾经被称之为“家”的地方,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将父亲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口袋,又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背上行囊,独自离开了这座承载了她所有爱恨的城市。
父亲走了,工作没了,婚姻也结束了,她在这世上再无任何牵挂。
她想去看看,去看看父亲用一生守护的祖国大好河山,也算是带着父亲的那一份,一起。
天色渐晚,夜凉如水。
宋清婉独自走在通往火车站的僻静小路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然而下一秒,一个黑影猛地从身后扑了上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宋清婉骤然紧缩的瞳孔里,映出了一抹匕首逼近的森然寒芒。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小腹一凉,冰冷的刀尖已深深没入!
“周时烨那个畜生害死了我弟弟,今天,我也要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身后的人声音狠戾,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匕首被猛地抽出,带出一串温热的血花!
“周时烨肯定做梦也想不到,他藏得那么好的女人,还是被我给找到了!哈哈哈哈!去死吧!贱人!”
宋清婉忍着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喉咙里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不……救命……”
那人却置若罔闻,像是疯了一般,一刀接着一刀,狠狠地捅在她的身上。
宋清婉动了动嘴唇,那句“我和周时烨已经离婚了”终究没能说出口,整个人便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软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要怪,就怪你是周时烨的女人!呸,活该!”那人蹲下身,在她耳边冷冷地说道。
明明是生机勃勃的春天,宋清婉却只感到刺骨的寒冷,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没能逃过这惨死的命运?
是不是只要和周时烨纠缠上,无论她做出怎样的努力和补救,都毫无意义?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紧紧地捂住了心口处,那张父亲的黑白照片。
爸爸……
……
另一边。
周时烨回到军区,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闪过那一纸离婚报告,和宋清婉跪在灵堂前,那个单薄得仿佛随时会碎掉的背影。
直到手背被开水烫得一痛,他才猛然回过神,关掉了水龙头。
他端着搪瓷缸,心不在焉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宋清婉原来所在的办公室门外。
周时烨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门牌上,宋清婉的名字已经被撤了下来,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陈夏夏的声音:“姐,这次可多亏了你,宋清婉那个贱人总算是滚蛋了。”
周时烨的脚步猛地一顿,狐疑地皱起了眉。
陈夏夏怎么会在这里?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得意地响起:“不过是改了改宣传稿的内容,再顺手推到她头上罢了,简单得很!我早就看不惯她整天像个哈巴狗一样围着周团长转了!”
来源:财财是个故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