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驸马觉得皇姐亲善可欺,家中纳妾不断,甚至容许妾室爬在皇姐头上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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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姐被驸马掌掴了。
皇姐连夜叩响宫门回了宫。
驸马觉得皇姐亲善可欺,家中纳妾不断,甚至容许妾室爬在皇姐头上作威作福。
后来驸马假意跪求皇姐原谅,父皇怒不可遏扬言要杀了他。
而我们的亲生母后,却冷冷的看着皇姐劝说。
「驸马已经知错了,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呢?难道真的要让你的父皇背上乱杀人臣的名声吗!」
我笑了,既如此,到我荣登皇位那天,那我便亲自提剑杀了他!
01.
嫡长公主的妹妹昭容公主亲自打上门,提剑杀了谢驸马俩个妾室的消息很快在盛京中流传。
而谢驸马也自知理亏,亲自负荆请罪在南天门跪着请罪。
那时我正和皇姐被人侍候着,吃着岭南上供的冰镇的荔枝,美男缭绕,好不快乐!
凭什么要管那个什么劳资狗屁驸马?
我叫徐汝嘉,大周朝皇帝次女,从小万千宠爱集一身。
真真是被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当年为了拉拢世家大族,本就有些孱弱的皇室宗族子弟大都娶了氏族女子。
而我那个温善纯良的皇姐,被迫和那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少年分离,一张皇旨下皇姐出降谢家。
谢家,那个据说出了个混不吝经常夜宿青楼瓦舍的谢家公子的谢家。
父皇也曾无奈,他从未想过让自己的亲女去做那枚牵制前朝的棋子。
可偏偏,皇族式微,阿姐什么都没说,只是那天在公主殿坐了许久。
然后亲自烧了和少年的书信。
我亲眼看着阿姐将书信一页页丢进那烧的滚烫的火盆,火蛇肆意的侵蚀着书信,蓝红色的火焰尽显颓靡。
就好似皇姐一般,突然失去了精神头。
皇姐烧了一切,然后亲自跪在太和殿外自请下嫁。
「你知道那谢家小子声色犬马,纳了多少房妾室吗!」
父皇气的掀了桌子。
「我知道。」
我只记得当时阿姐一脸平静,眼中毫无波澜。
世家大族的专权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范围。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
阿姐一句话堵的父皇说不出话来。
是啊,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个皇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父皇,女儿没用,没达到父皇的期望,我如今,只想以我之身,换得更多的时间,而嘉儿,是个好苗子。」
一边说着,皇姐一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当初我并不懂其中之深意,皇姐看我的眼神中包含这期望和不安。
「只望以后嘉儿施展抱负时不会被附束住了拳脚。」
我只记得当时父皇沉默了许久,本在我眼里很是高大的父皇好似突然老了一般。
父皇低喃着。
「顾家那个只知你的混小子怎么办?我儿的幸福怎么办......」
末了,父皇还是下旨同意了这件事情。
那时候,父皇牵着我的手,郑重而又痛苦的抱着我。
「汝嘉,我的儿,你要记住这天,你阿姐是为我们牺牲的,为这个破败的王朝。」
如父皇所说的那样,我一直牢牢记着。
02.
我一日日长大,而父皇对我也寄予厚望。
尽管母后后来生下一子,但他的地位并没有威胁我,父皇,从来都是以帝王权衡之道来教我。
所以,母后从来就是看我不顺眼的。
她觉得,是我占了她儿子的位置。
就像现在一般。
母后的一巴掌将我彻底的打醒了。
同时也打醒了我们对母后的最后一点期望。
宫内的宫人被吓得突然静了下来,本来还是欢乐的朝阳殿没了声音。
我抿了抿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母后。
皇姐也一下子挡在了我前面。
「怎么?还在着干嘛?看主子的笑话吗?还不滚下去!」母后身旁得力的嬷嬷厉斥着。
宫人看了看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母亲做在主位上,抿着手里的茶,可望向我和阿姐的眼神却啐着寒意。
「如今,本宫倒是指使不动我儿宫里的人了!」
「还是说,昭容,你将本宫放在眼里吗!你还顾及我的脸面吗!」
还未等我回话,母后又将矛头转向了皇姐。
「还有你!公主夜叩宫门,你也是好得很啊!不知道你是将规矩体面放在了哪里!」
「更何况,驸马已经知错了,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呢?难道真的要让你的父皇背上乱杀人臣的名声吗!你们俩个到真是让我一个个不顺心!」
「你们让我如何和二哥交代!」
母后口中的二哥,是她的结拜哥哥谢裴。
而驸马谢景元,便是谢裴之长子,母后的那个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二哥的儿子。
昨夜皇姐被人下了药,若不是皇姐身边的婢女是父皇专门调过去的人,怕是皇姐早就凶多吉少。
而那药又正巧从那谢景元最爱的妾室里找到,若非不是她们动手,我可万万不相信的。
而谢景元却是仗着世家底气,母后撑腰,肆无忌惮羞辱阿姐,更是掌掴了阿姐。
我曾记得,那谢景元更是傲慢无知沉溺于声色犬马中。
甚至曾口出狂言,说那区区皇家的女儿我又怎能不能使得?再荣耀入了我谢家门也要低下她的尊严!
一想到阿姐当时下着暴雨夜叩宫门回来,我的心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悬着。
他谢景元凭什么!
母后又凭什么!
难道阿姐的命不算命了吗?
那谢景元不过是跪了一个时辰罢了,母后便这样心疼。
心从未如此凉过。
我知母后打心眼里是不疼我和阿姐的,可即便再不疼爱,我们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但我从没想到,母后的心冷的如此。
即便阿姐拉着我,我还是忍不住呛声道。
「我竟不知,母后这般关心谢驸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透过他在看谁呢!」
「皇姐昨日回来就害了病,母后从始至终没有关心过一点,却偏偏要关心那害皇姐的罪魁祸首,母后从来都知道那谢景元是什么人,却偏偏喜欢将皇姐往那火坑里送,跟何况,蓄意谋害公主,我杀他俩个贱婢还是轻的!」
有时候,我真的恨极了母后的高高在上。
从来都是她在高高的俯瞰我们,没有一丝温情。
「好啊,本宫生了你就是来气我的是吗?倒不如刚开始本宫便不该拼了半条命生下来!」
母后气的发抖,连带着对我们的态度更是恶劣。
我听着母后的话语,心中更是泛起冷笑。
她似乎忘了,她从未想真正要过我们,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才要生下孩子罢了。
她想要的,不过是能过给她争权的儿子
只可惜,我和皇姐偏偏是个女儿,她啊,连母乳都从未喂过我们,小时候更从未亲自抱过我们。
若不是父皇的偏爱,这吃人的宫里早就把我和皇姐嚼的一干二净了。
我讨厌母后,从我幼时看见从不会对我笑得她,对待谢裴的女儿视若亲女的时候。
我就讨厌她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不是她不会笑,不喜欢孩子吵闹,原是我和皇姐不配罢了。
03.
有时候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母后就是这样的矛盾。
她爱惨了那个谢裴,却偏偏嫁给了父皇 。
父皇给了她最大的荣耀,她却嗤之以啤,但却又撒不开手里皇后的权势。
公主出降谢家,原就是母后的主意。
她想要为谢家增添荣光,亦或是政权的下移,总之,母后偏爱极了谢家。
我幼时不明白,父皇贵为天下之主,有天,父皇竟然抱着我哭了。
一个在朝堂上君威不可冒犯的皇上竟哭了。
我依稀记得父皇还说。「阿颜,你竟没有喜欢过我吗......」
阿颜,便是母亲的名字。
原是碰上了情,才叫人摔得七荤八素,甚至有时甘之如饴。
所以,父皇总是处处忍让母后,甚至宫内竟立下三宫六院只此一人的誓言。
确实如此,父皇真的没有在纳妃嫔。
即便朝堂上的奏折一封封的向上递着,父皇依然坚守着底线,从未纳妃嫔。
而母后呢,却抱怨父皇的做法将她推到了众矢之的。
心里依旧念着她的裴郎。
所以,在父皇的有意放纵下,谁人不知皇后之厉害,是父皇,一点点养大了母后的野心。
也正是如此,母后才会这样肆意妄为的将皇姐指给谢景元。
为什么呢?
只因宫宴一面,谢景元那一句「公主真美,若是能做我谢家妇便好了。」
母后将她未完成的遗憾加注在了皇姐身上,施加压力让皇姐下嫁。
甚至鼓动父皇,可母后不知道,即便父皇在爱她,但我们却也是父皇的亲血脉啊。
父皇早已经对母后失望了,而皇姐下嫁谢家也不过是最后那盘棋里面的一步。
我提醒母后,说道。
「母后,您不要忘了,皇姐姓徐,是父皇的女儿!这天下姓徐而不是沈!」
是的,母后的名字便是沈欢颜。
我在提醒母后,她一次次的做过了。
可母后却将热茶直接摔到了我脚边,热茶溅了我一身。
随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这衣服湿了那就换一件,若是不合身不舒服那就下一件!这做人做事也是如此!吾儿,别逾越了!」
说完,母亲拍了拍身上的褶子,起身离开了。
我在敲打母后,母后亦是在给我敲响了警钟。
她,真的有反的心!
我与皇姐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和无奈。
我们的母后啊,她的血会是祭奠新王朝的开端吗?
04.
母后身边的嬷嬷亲自带话给皇姐。
让她别端着皇族的架子,驸马既然都已经知错了,快快随驸马回去吧!
「臣不知,我大周朝的嫡长公主,就这般便宜了!」
少年身着红衣,高高束起的发被春风撩起,亦如当年初见的模样。
是顾轻舟,那个皇姐惦念的少年。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母后的命令,我想,她应该很是着急了。
那嬷嬷被我亲自遣人撵了出去。
回头时,只望见少年和皇姐隔着几步两两相望。
再见之时,一个打马长街曾想入朝为官的少年换了那套儒衣批上了铠甲。
一个淡然处之不染一丝尘埃的公主卸下了罗裙成了维持朝堂的棋子的谢家妇。
顾轻舟缓缓弓着身子,似乎是在隐忍什么,颤抖的身躯终还是将那句话说出。
「臣,不负两位殿下所托。」
我负手而立,所有人都在牺牲,可我们知道,这一切都会值得。
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滑落,氤氲着雾气。
我模糊的看到,还是那个少年郎的顾轻舟瞧瞧带着年幼的我和皇姐偷溜出宫。
带我们吃冰糖葫芦芙蓉糕的大哥哥。
那个考取功名在榜前指着自己名字大喊我中了的少年。
我从来都知道,顾轻舟喜欢阿姐,他也喜欢读书,一个将门出身的子嗣十年苦读只为入朝为官。
曾经,他将阿姐和那身儒衣看的比什么都重。
可是就在那天啊,阿姐烧了书信,那个少年郎也烧了他最在意的儒衣。
批了战甲入了军营。
终是成了那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小将军。
谢家便是到了谢景元那代没落了,可曾经的那个谢家家主谢裴,却真是马上英雄。
甚至当初更有我朝半臂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我们,需要一个军营里的人。
而顾轻舟,是最最符合的人。
顾轻舟知我们的打算,即便前路漫漫艰难,他都无怨无悔。
而正因为如此,父皇也在朝堂上明升暗降官员,一点点打压士族气势,背地里抬高寒门,更是对与顾家有异之人瞧瞧打压。
如今,顾家,无疑的将门之家,军中无人不尊。
军人的尊重,从来都是马上打来的,即便是这谢裴有在大的权威,那也是上一代的事了。
如今谢家这代青黄不接,早在谢裴死后就已然没落,早已是公认事实。
靠着谢裴留下的权势苟延残喘和母后的暗中扶持度日。
如今,唯有母后,放不下心中执念。
那天,我亲自代皇姐去了母后的朝圣殿。
正巧看见正坐在母后一旁的弟弟。
徐非衣,我名义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明面上父皇唯一的嫡子。
看见我,徐非衣并未理我,只是照旧在我面前和母后演起来了母慈子孝的画面。
我笑了,从我真正失望那天,我就从未奢求母后的挂念。
也只有被母后的仇恨养大的儿子,才如此没有脑子。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真的是父皇的儿子吗?
「母后,皇姐一事,父皇也早有了定夺,公主出降,是皇家的恩赐,谢家如此对我朝公主,早不配与我皇族联姻,这婚事我看早早让皇姐同那驸马和离了!也不妨我看着碍眼!」
母亲甩了茶杯砸在了我身上,厉声呵斥着我胡闹。
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溅在身上,本就还未消去的烫伤被火上浇油。
「混账东西!这是你对为母后的我该说的话吗!我让她去和好她就该去听我的,轮的着你来和我说话吗!」
好似是不解气,母后看我的眼神越发的憎恨。
「不孝之女!不帮着我劝慰你姐姐,如今反倒是搬弄是非了!滚出去!」
「回去告诉你姐姐,本宫限她三天,若是还赖在皇宫中不走,那便是我亲自将她赶出去!」
她对我们啊,还真是没有半点的疼爱。
05.
我敛去眼中的寒意,起身离开。
我来这里 ,从不是什么劝叫,我不过是来通知罢了。
徐非衣也暗中跟了出来,一见我狼狈的样子就在那笑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还是那落汤鸡的样子,真可怜!」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个暗中苟且生下来的孩子,却真以为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好似是被我盯的有些可怕,他嘲笑了我几句便灰溜溜走了。
出了朝圣殿我转身去了父皇的住处。
我看着背对着我的父皇。
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父亲。
我的父皇有时真的不似一个皇帝。
幼时他会亲昵的抱着我,拉着我骑大马,甚至曾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言语。
有时他的思想更是奇妙,他叫我创新,甚至有时会离经叛道。
他还会给我讲一些脱离书本的故事。
他和我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书本上说这天上有神仙也不尽然。
而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个球状的物体,天上没有神仙,只是大气层的各个层次罢了。
我听得总是一知半解,但不能否认的是,父皇教会了我很多。
我从小学的,不是什么女戒,三纲五常。
太师亲自辅导我,甚至父皇在侧提点我。
早在我十几岁时,父皇就让我跟在他身边一同看奏折,如今,这周朝的半数朝政皆出自我手。
父皇也总是说「我的汝嘉,本该如此啊。」
后来我打了,我才明白父皇的真正用意。
我也曾问过为什么。
父皇愣了良久,同我说「这个位置,向来能者居之,男女之分,在我眼里,从不是什么枷锁。」
当时父亲问我。
「女子无才便是德怎样?」
若没有接受到父亲新式教育的我,可能真的在熟读《女戒》《三纲五常》中而迷失自我,认定男人划定的规则。
可如今,我早就便对如今的王朝颇有争议。
我亲眼见识到了时代对女子的不公,我才更加的压抑。
也更加的有野心,我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那天,父皇同我讲了许多。
我氤着灯火,才突然发现那个顶天立地,一直撑着我们平安喜乐的父亲,好似真的老了。
「汝嘉,是我,一手养成了你母后的野心,也是我,亲手点燃了你母亲的恨,因为我知道,只有恨,才会让一个人苦苦撑着,才会为我所谋划。」
「可是汝嘉,我却害了你和你姐姐,若非我的一路筹谋,你母亲对你们可能不会那么仇视。我对不起你们,可是,这王朝假意平静了这么些年,需要东西去打破了,这世家几十年的扎根盘旋,也要拔一拔了。」
早在我真正开始慢慢接手父皇那个位置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父皇从始至终在下棋,甚至筹谋多年,不惜拉着所有人下水。
可是,在真正读懂父皇眼中那抹忧虑时,我觉得个人的仇恨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同父亲做的是同一件事。
时代的枷锁或许很难去改变,但总会有一些人去做。
他下了那么长时间的棋局,在皇姐夜叩宫门的那一刻起,在我提剑杀人之时起便已经开始了收网行动。
但父皇也是人夫,人父。
那是我第二次看他落泪了。
「汝嘉,我很喜欢你母亲。」
「汝嘉,我用了十几年,“仁”有时真的会杀人。」
突然我想起了,幼时的我也曾问过父皇。
「父皇,“仁”到底是什么呢?」
父皇那时怎么回答的呢?是了,那时父皇沉默了好久同我说。
「仁,便是...便是做个好人吧。」
06.
这些年我虽是在外是一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公主。
但内里却早就半揽了朝堂的政治,甚至安插暗桩与朝堂之上。
世家大族笼络的人才选拔制度,早早就已经是我和父皇的眼中钉了。
朝堂上,需要一些新的力量。
父皇也不在是以前那股仁义明善的样子,大手一挥强硬的开扩新的制度。
朝中那些老臣的怨声载道也被父皇一力压了下来。
我知道,父亲是在为我铺路。
官员的选拔制度在不断的放宽,寒门的崛起已经开始慢慢的挑战着世家的利益。
我们都在等,等一个世家反扑的机会。
我们要的是一击致命。
女子和男子总是有些不同的。
或许世家可以允许寒门弟子入世,却不允这女子当道。
而皇子和公主那就更不一样了。
我若是想继位,这世家的老腐朽便是我开的第一刀。
而初次招生殿试的结果也出来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个震惊朝野文采斐然的状元郎,竟是个女子。
状元郎闻若初是一女子的化名,那个远超榜眼探花的状元郎。
我曾在殿外见过那人,玄袍紫衣,端的是清风明月。
朝堂上引经论据,舌战群儒,闻若初,是一个好儿郎,不,应该说是一个好女娘。
我大周朝有次人才,是吾朝之幸。
可昔日世家贵族却不同意,他们并不认为,一个女子便能抛头露面,参与朝政。
彼时,父皇大怒,亲自将她下了大狱。
我曾去偷偷的看过她。
便是被人偷用了私刑,她也依旧如那皎洁明月,清风亮节。
我叹生不逢时,叹息她做的太早,也太绝。
她只是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公主殿下,您知道这世间对女子的枷锁有多重吗?」
「您可知,我父也曾是翰林翘首,只是我家没落了,最后到了我这一辈,只我一人,可惜我比那些酒肉男儿强上百倍,但我,任然是兴不了族中门楣,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吗?」
「人们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呵....这世间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根深蒂固,瞧不起女子,也看不起女子,我既有才,那我便要堂堂正正的将那些男子踩在脚下,我偏是要让人知道,这世间女子也未曾逊色过男子半分!」
我盯着她,我在想,若不是她的有意暴露,我想我们定是能成为至交好友。
我们有着同样的理想,陷在深潭里的女子有人举起了反抗的大旗。
我垂首香她说道。「跟我走吧,我能救你。」
而她只是转过身,背对着我说道。
「公主好意,草民心领了,可是,这世间每一件革命的事情,总是需要鲜血的,我不在意,成为那一滴新血,只求来年的今天,公主能带着好消息去我墓前说叨。」
「倘若公主真要颠覆那阴阳,我之血,便是公主手中刀开刃的好血,这女子天下千千万,总有另一个闻若初的到来,少我一个并不怎样,但以我之血,让万千女子看清囫囵,不在懵懂度日,是我之幸!只求公主,大业终成!」
「也希望公主能救救这世间女子!」
果然不愧是闻名朝野的状元郎,一眼便看出我心中所想。
我朝她福了福身子,得闻若初,是我大周朝之幸。
07.
她被斩首那天正是个阴雨天,我带着伞朝着刑台看去。
她一身素衣,便是那囚服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气质。
她看见了我,微微的笑着冲我颔首,仰头看着天空下气的细雨,笑着上了断头台。
台下多是女子。
她们也曾听说这打了世家大族男子脸的状元郎竟然同她们一样,是女儿身。
她想要燃起一把火,一把女子自救的火,她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斩首的官员似是看不起她这副做派,拉扯她时更是用劲了力气。
她却不吵不闹,走着上了断头台。
断头台前,我看着她望着刀斧之人手提烈酒,眉眼微调,眼中尽是自信和从容。
她笑「宵小之辈,于吾如蝼蚁!」
这场刑罚终是在血色中进行。
这世道艰难,但何事不艰难。
我在她坟前倒下一杯酒。
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庙堂之高,为何将女子剔除在外?
我行动的很快,首先开刀的便是谢家。
也多亏了皇姐几年如一日的卧薪尝胆,她们凭什么认为,皇姐就该嫁到他家去受苦?
凭什么认为同是父皇教育出来的皇姐,会真的匍匐与那世俗的枷锁下?
谢家的罪证太多了,不管是皇姐拿出来的那一份,亦或是我搜集到的。
足以可以将谢家钉在那耻辱钉上永不翻身。
我做的很快,在那各大世家还未反应过来时,我便早已先一步将罪证打包交到了纠察司。
纠察司是当初父皇一手建立的,是世家大族的触手不能触及的地方。
纠察司由父皇遣派人手建立的势力,一个只听皇族命令下的鹰犬。
这世间有太多肮脏的事情要做,而纠察司是我手底下最趁手的一把好刀。
因着有足够的证据,我很快就让人带着兵马将那谢府抄了家。
听旁人说道时,那侍卫闯进谢家时,那谢家大郎还一头沉溺在那酒肉池林,美人香鬓中。
看啊,这就是母后为皇姐选中的人,好不可笑。
这件事的迅猛出击,最先坐不住的是母后。
她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找了过来。
身边还跟着我那名义上的胞弟。
母面色苍白,但还强撑着心中那口气。
冲我说话的语气也彻底的撕破了脸面。
「昭容公主,哈哈,不亏是本宫的好女儿,你以为推倒了谢家,你就能救出你的皇姐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应该知道,你的弟弟,才是这王朝未来的帝王!」
我从未想到,母后会这样疯癫。
「哦?是吗?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脉,就要混淆我大周王朝皇室血脉吗?母后!」
「母后啊,你睁眼看看,这王朝,从始至终都姓徐!」
我不理会母后和她身旁人的惊慌和震惊,径直离开她们的视线。
母后被父皇软禁了。
这件事情的发生,朝野震惊,甚至都在传帝后失和。
不外乎那些老臣震惊,毕竟当初也是父皇以一己之力将母后推到了那个位置。
几十年来如一日的恩爱,如今,帝后被囚,才深知这伴君如伴虎。
而我那刚刚知晓真相的“胞弟”,也被我亲手做掉了。
当鲜血从我刀剑下滑落时,我知晓,我停不下来。
大业还未完成之时,我不想因任何人而困住了手脚。
08.
我站在父皇的大殿前,抚摸着那个位置的纹路。
父皇叹息了一声,终是缓缓的转身看着我。
「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我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用无声对抗父皇的斥责。
我没错,便是杀人,我也从不认为我是错的。
父皇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语气中还是如常般的温柔。
「既然如此,那便放开手去做吧。」
「吾儿,你要记住,便是那碍眼的挡路石,一脚踢开罢了,父皇永远会为你兜底。」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这个从小教我帝王之道的父亲,原是他很早就知道了。
「还有那纠察司,便是朕用便好了,那手上的阴私还是朕来吧,吾儿,只要堂堂正正座上那个位置就好了。」
父皇答应我的话实现的很快。
纠察司也不愧是父皇手下最利的尖刀。
一边是世家大族的逼迫,一边是国务繁沉。
朝堂中风云诡秘,父皇也照旧让我在一旁侍候。
还是如斩首状元郎那天的雨夜,纠察司的人压着某个世家大族的重臣。
哦,我看清了,那不是当初那个吵嚷的最凶的说着女流之辈难登大雅之堂的人吗?
我亲手夺过剑来杀了他。
这些年,查出来的事情何其多?
只是我皇族式微,却又有人真敢避大不敬,妄图有上位之心。
杀吧,都杀了吧。
后来父皇更是提高了纠察司的地位,除开母后授权下移的谢家,那便还剩下的五家世家大族。
都是些声名显赫,被金器银钱堆起来的公子哥,哪家没点阴私?
若说是没有,我可是不信的。
因着父皇的暗中授意,纠察司办案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
哪些家族的阴私也被一点点抖落了出来。
而纠察司处决的也很快,什么大理寺送审,在交由狱典司审核,这些能够官官相护,勾结外联的事情不会发生。
纠察司办案,当就地解决。
一时间内京城众世家各个都人心惶惶。
都瞧瞧在内部清算那没藏好的陈年旧事。
而我和父亲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背地里将早就埋好的暗器悄悄提拔到了眼前,而那些不看重用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家弟子,个个都踢出了政治朝堂的边缘。
一点点将那些世家的根须拔除。
可着朝堂只是,本就是人心难测,终是有时算盘落了空。
只是一年,这世家大族的权势便被后起的寒门和我们早就提拔过的武将占去了多半。
门侯氏族的袭位制也被我和父皇一点点削减,下放的皇权也在一点点收回。
朝中内有纠察司外用顾家。
皇权第一次达到了顶峰。
朝中大臣各司其职,无不敢有丝毫逾矩。
也是这次,是父皇亲自打破了僵局,那个被世人称赞的仁君,为了替我扫清这障碍,第一次显现了他帝王的威严。
铁血命令下,无不敢不从。
如今再想想父皇的话,“仁”到底是什么呢?
那日父亲照旧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便是做个好人啊,汝嘉。」
09.
五年一日的祭祀大典上,父皇带我一同去祭祀祖先。
父皇说「他原是不相信这个的,可天命所归,万民敬仰,汝嘉,便必须要来一趟。」
是啊,我要的便是那实至名归。
我说过的,女子亦可称帝。
祭祀典礼的中途,父皇叫我去燃香。
台下的大臣有些没忍住的,跪地请求父皇收回命令。
「拖下去,有些人没有眼里见,那就不要在朕身边碍眼了!」
父皇的意思很是明显,他便是要亲自将我送上那个位置。
作为父亲的女儿,我又怎能退缩。
我轻笑,在众多人不服气的眼神中,亲自登临了祭祀中心。
向来能够亲自祭祀的皇族小辈,都将会是上一任选好的继承者。
父皇之意便是要立我为帝。
那些从不将女子放在眼里的老臣怎会服气。
「一介女流何以谋大事!」
我点燃手中那三炷香,轻轻将它插与祭台中央。
神奇的是,在我插入梵香之时,静谧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一烈火般的虚影。
那道影子隐隐有凤凰之势,很是惹眼。
在外围同样静待祭祀大典的百姓也纷纷跪地,在她们眼里 ,这便是天降的祥瑞。
或许那些文武大臣可能不信,但众多百姓相信那便够了。
外围百姓纷纷呼喊,昭容公主,为我朝之幸!
本不过就是天命加身罢了,真真假假真真,又何许那么多的解释。
我要的从来都是天命所归,父皇那个位置,从来都是能者据之。
百姓只会看见眼前的东西,既然她们认为了,我就要让这天命所归永远的加在我身上。
早在闻若初的那件事情之后,百姓中女子的崛起不在少数,更何况我又悄悄派人将那些女子亦有所为的事件做成故事下放的民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是不错的。
那团名为女子的火焰也终将燃烧。
从祭祀大典回来之后,父皇主动打破僵局,认命我为皇太女,与太子同尊的位置。
让我执掌朝中,监国摄政。
朝中也有些冥顽不灵的老臣想要去反对,皆在我的铁血手段下一一臣服。
我学习了那么久,怎不会有父皇的那般无二的手段呢?
反对的声音也渐渐消弭,好像所有都在往好的一方面发展。
可是父皇也开始病了,在我开始执掌王朝之后。
他咳的越来越厉害,心气也大不如从前了。
我慌忙找来御医查看,得出来的结果确是命不久矣。
我不信,那个永远伟岸替我遮风挡雨的父亲怎会突然倒下。
御医在殿外换了一茬接着一茬。
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那个样子。
我颤颤巍巍的想要抱住那个小老头,却在真正抱住时发现,我的父亲,我的父皇,他真的好瘦弱啊。
10.
父皇好像对御医给他的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是嘴里嘟囔着,「阿颜,你还是那样的恨我啊哈哈....」
父皇嘴里的阿颜,我的母后。
我才知道,原是父皇和母后的矛盾早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连带着父皇的病重,也是亲近之人年复一年的下毒所致。
我气的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我带着父亲亲自去见了母后。
母后也没有想到,在这场政治的斗争中,她这个一直以为可以拿捏的女儿,成了最终的胜利者。
她轻笑「成王败寇,向来如此,我只恨当初为何要留下你们姐妹。」
我同母后说「母后啊,你那个寄予厚望,你亲自扶养的儿子,早在之前,便被我亲手斩杀。」
我细细盯着母后的眉眼,想要从中看出什么来。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闪而过的不耐。
母后也只是禅了禅衣服的褶皱,才开口说道「没用的东西,真浪费了本宫几十年的教导!」
是了,从母后的神色中,我清楚的知道,我,亦或是皇姐,还是那个母后喜爱着的徐非衣,都不是母后挂念的。
在抬头,母后看着父亲的脸色面露癫狂。
「徐允让,是你逼我的!是你!若不是拆散了我和谢裴,又怎会这样!」
「我恨极了你,连带着和你的孩子我都要恶心至极,若不是你,谢裴又怎会尸骨无存,景元和他妹妹又怎会早早没了父亲照拂。」
「所以,徐家的女儿,生来就是要去赔罪的,我,我何错之有!」
父皇看着这样的母后,只是想要去张开双臂去抱住她。
却被母后一把推开。
「不要你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每次和你在一起,我只有恶心。」
早在抄家之时,谢家早已被我调查的一清二楚。
那段父皇和母后的陈年旧事也被翻了出来。
我不看,是对父皇的尊重,却由不得母后这样羞辱父皇。
父皇笑了。
他说道「原是这样啊,我从来以为,你心中怪我抢了你和谢裴的机缘,没想到,你竟然将谢裴身死的恨意也加注在了我身上,阿颜,这些年,在我的有意放纵下,你竟是这般难受啊。」
「这么多年,我给了你中宫的所有殊荣,可你半分未改,她们都是你的女儿,你却才来都视而不见,上辈人的恩怨你却要清算到无辜稚儿身上。」
「你可知,谢裴意欲勾结外敌,差点便要让整个边疆的百姓陪葬,你可知,谢裴狼子野心,是他,亲手将你送上了我的床!」
「我知你这么多年恨我,可这恨,值得吗?」
母后被父皇的话震惊的跪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嘟囔着不可能。
哪里有什么真假,不过是母后被蒙蔽了双眼,不信罢了。
她下意识的想要拉住准备离开的我们,被我亲手撒开了。
我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11.
父皇在见了母后最后一面之后,身体也更是不大行了。
我知道,他没有遗憾了。
他同我讲,「汝嘉啊,不要怪你的母后,她也是被我们利用的苦命人,一步错步步错,若非当日你母后选了另一条路,结局会改变的吧!」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肩上的重任太多了。
「汝嘉,你会成为一个新的开端者,可惜,父皇没有那个心气再去看了。」
我想去留下那个我生命中占了极大角色的人,却也是手中紧攥的流沙,早早的在我手中流逝。
大周第四百二十一年,帝崩。
我我的母后也被带了出来。
她愣愣的看着父皇的尸体,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良久,才在大臣中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
她冲着下方的人下令「我有凤印,诸臣还不听命!」
说着,一队人马从人群中穿出来,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母后手下勾结之人。
也是我找了许久想要一网打尽的人。
朝廷旧臣早就对我监国不服,只是当初碍于父皇的面子才未出声阻拦。
如今,父皇已去,那些蠢蠢欲动的旧族开始将自己的野心摆在明面上。
我笑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出。
若非铲除异己,我怎会装做柔弱。
在我一声令下,本来还嚣张的旧族人马被顾轻舟带来的军队一一包围了起来。
「凤印?我有国玺,父皇亲传,你们又凭什么以为可以颠覆王朝?诸臣还不听令?」
这一小波的反抗被我强硬的压了下来。
母后当时久久的看着我说道「你父亲,选的没错。」
我将母后囚在了后宫中,她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只是隔天便传来了她的死讯。
母后虽是被懵逼双眼,但也不蠢,怎会不知我上位早已经是实至名归。
那次在父皇冥诞的反叛,不过是她最后送我的道歉。
我与母后,也从不是不死不休的。
最终,看着她自戕的尸体,我只是愣愣的在那里站着,末了,我让宫人厚葬了母后,将她葬在了父皇身边,我想,她们应该是同意的吧。
12.
我终于是实现了初始的抱负。
我再一次的站在了闻若初的墓前,我冲着她的墓碑洒下一杯白酒。
我说「你看见了吗,我实现了。」
我曾说过要改变这世道,即便是微乎其微,我也未曾想过放弃。
大周四百二十三年。
我成功继位。
初始我便大刀阔斧整顿朝堂。
一个人的改变是不可能的,需要千千万万人推动。
我的力量不过是给千千万万个女子点起一个希望。
我想,会有更多的人去高举着旗帜,去奋斗。
初始的改革虽是困难,但还是有人去坚持去做的。
我设立了女子学院,鼓励女子走出大门,见识新的世界。
也设立了女子军队,女子亦可有所为,这世间女子,也是能强国男子的。
我甚至开设新令,重用女商,士农工商,商人不在是阶级最底层。
我的点点举措在王朝中慢慢开始扎根。
现在虽是不是很显现,但我想,数十年之后,这会是一股新的力量。
这个王朝,不止是有一个女皇帝,还会有一个女丞相,女将军。
未来,女子的曙光将会打破这个黑暗。
完。
来源:俊俏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