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好好的月饼怎么成了块块碎屑,你们谁干的?"我站在宿舍门口,看着一桌被切成小块的月饼,哭笑不得。
"好好的月饼怎么成了块块碎屑,你们谁干的?"我站在宿舍门口,看着一桌被切成小块的月饼,哭笑不得。
那一年,我十九岁,刚从高考考场走出来,就穿上了绿军装。
按我的想法,当兵就该是"漫天飞沙大漠砺兵",或者"林海雪原筑长城",离家千里,建功立业。
可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我被分到了离家只有十六分钟路程的边防连队。
记得那天报到,天刚蒙蒙亮,我背着缝了三层底的蓝布铺盖卷,胸前别着新鲜的红花,兴冲冲地往连队赶。
路上碰见了村里的王大叔,他骑着自行车,车筐里装满了刚从地里摘的茄子。
"小张啊,听说你考上大学了?"王大叔勒住车闸,笑眯眯地问。
"没有,我去当兵了!"我挺起胸脯,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当兵?在哪个部队啊?"
"就在山那边的边防连队。"我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光秃秃的小山。
王大叔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当兵还不离家门,算啥大丈夫?小张啊,你这不是当兵,这是上班哟!"
这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我的脸顿时烫得厉害。
到了连队,情况更糟。
"新兵张向阳,家住哪儿?"指导员在点名册上勾画着。
"大坪村。"我答道。
"大坪村?那不就在山脚下吗?"指导员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走路得多久?"
"十六分钟。"我小声回答。
宿舍里的战友们听了,都偷偷笑起来。
从那天起,我多了个外号——"家门口兵"。
连长郑向东是个四十出头的东北汉子,脸上的皱纹像是被戈壁风沙刻出来的。
他第一次检查内务时,我把被子叠得像块豆腐,鞋子擦得锃亮,连针线包里的线都按颜色排好了。
"小张向阳,"连长看完后拍拍我的肩膀,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却温暖,"你这内务不错,可是眼神里火气太大,跟谁较劲呢?"
我没吭声,心里却在想:跟那个"家门口兵"的称呼较劲。
"边关虽近家门,心却要飞得远。"连长意味深长地说,"这道理,你慢慢会懂的。"
我咬着后槽牙发誓:就算在家门口,也要当最硬的兵!
七月的训练场,烈日炙烤着每一寸土地,连空气都滚烫得发颤。
我像是要把自己融进那滚烫的黄沙里,俯卧撑,我多做十个;负重跑,我多跑一圈;擒拿格斗,我陪练到最后一个。
手磨出了血泡,我用牙咬破,挤出血水后继续训练。
脚底打起水泡,我用缝衣针挑破,贴上创可贴接着操练。
晚上睡觉前,我偷偷用盐水泡手,疼得直抽气,却不敢叫出声。
"张向阳,你这是跟谁较劲呢?"老班长吴刚问我。
他是个内蒙汉子,比我大三岁,当兵已经两年了,眼睛细长,说话时总喜欢眯起来,好像阳光太刺眼似的。
"跟自己!"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心里明白,我是在和那个"家门口兵"的标签较劲。
"少来这套,我看你是怕别人瞧不起你这个'家门口兵'吧?"吴刚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跟你说,我老家在内蒙,到这儿坐火车要三天两夜,可我照样想家得睡不着觉。"
"那不一样。"我反驳道,"你想家,别人只会说你重感情;我要是想家,大伙儿准笑话我没出息。"
吴刚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别钻牛角尖。"
夜里站岗,我从不打盹。
戈壁的夜晚,风沙刮在脸上如刀割,我就用这种痛感来驱赶困意。
有时候,远处村庄的灯光隐约可见,那是几十户人家零星点缀在山脚下,家家户户的灯火温暖而亲切。
我知道,那其中有一盏是我家的。
家里的老灯泡发出的是淡黄色的光,映照在母亲佝偻的背影上,她一定又在缝缝补补,准备给我送换洗的衣服。
可我从不朝那边多看一眼,害怕自己心软。
"小张,你家不是就在那边吗?休假日怎么不回去看看?"值班室里,连长递给我一杯浓浓的大麦茶,那是他从家乡带来的,说是能消暑去火。
茶水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就像他看人的眼神,严厉中总藏着几分慈爱。
"报告连长,我要跟战友们一起训练!"我挺直腰板回答,生怕他听出我语气中的动摇。
连长笑了,那笑容在他坚毅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小子,别较劲,当兵不是为了折磨自己。"
他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我家在黑龙江,这是我儿子,都三年没见着了,小家伙长这么大了都不认识我了。"
照片上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眼睛和连长一模一样,黑黝黝的,透着股倔强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喝茶。
"回家看看吧,就当替我们这些远方的兵问候下父母。"连长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我还是较着劲,死活不回家。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休假时,战友们会围在一起聊家常,说起家乡的特产、父母的叮嘱,眼里闪烁着思念的光芒。
吴刚的老家在内蒙古锡林郭勒,他说那儿的草原一望无际,骑马一天都到不了头。
"向阳,你小子好福气,家就在附近,想回就回。"吴刚总会这么说,然后拍拍我的肩膀,"下次休假帮我买点辣椒酱呗,食堂的太淡了,倒了半瓶酱油都没味。"
我只是讪笑,心里却在想:你们就知道我家近,可谁又知道这种近带给我的是啥滋味?
村里人见我时常在连队附近出现,眼神中的敬意渐渐消退。
上次我穿军装去供销社买肥皂,遇到了村支书老李。
"向阳啊,当兵感觉咋样?"他边抽烟边问。
"挺好的,李叔。"我硬着头皮回答。
"听说你们连队下个月要拉练,是不是又去省城?"他眼睛一亮,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不是,就在山里训练。"
"哦..."他的语气明显冷淡下来,"那你们也不算远嘛,就跟上班似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是啊,在很多人眼里,我这个"家门口兵"根本不算真正的军人,只是个穿着军装上班的普通人。
更让我难受的是在学校门口碰到了高中同学李小民。
他考上了省城大学,回来探亲,穿着时髦的喇叭裤和格子衬衫,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哟,向阳!听说你当兵了?在哪个部队啊?"他热情地问,眼神里带着羡慕。
"就在山那边的连队。"我有些底气不足。
"那不是..."他话没说完,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不是家门口吗?
"嗯,挺好的。"他最后只说了这一句,我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原来就这样啊,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一刻,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回到连队,更闹心的事来了。
班长吴刚的姐姐从东北老家寄来松子、山楂片和奶疙瘩,足足一大包裹。
全班战友围坐一起分享,吴刚挨个递过去,唯独跳过了我。
"向阳不是'家门口兵'嘛,家里啥好吃的没有?"他笑着说,"想吃啥没有?犯不着我这点东北小玩意儿。"
战友们都笑了,我也跟着干笑两声,心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
国庆放假,班里七个人,除了我,全都回家了。
临行前,吴刚问我:"向阳,你不回家看看?"
"我妈进城看我姑去了,家里没人。"我撒了个谎。
其实,父亲前天就来连队附近的山上割草,是想"偶遇"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母亲特意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
我装作没看见,绕道走了。
心里却想念家里的一切。
想念母亲蒸的发面馒头,外皮金黄,掰开时白气腾腾,一闻就是麦子的香味。
想念父亲酿的米酒,甜中带涩,喝一小口就让人脸颊发热。
想念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此时正挂满红枣,我小时候最爱爬上去摘了吃。
但我不想回去,不想再次面对村里人那种"哦,原来就在家门口当兵啊"的表情。
宁愿独自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听窗外的风声,数着天上的星星入睡。
中秋节前,连队又安排了假期。
这次我主动请缨留下来值班。
连长狐疑地看着我:"小张,从入伍到现在,你一次都没回过家。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没有,连长。我妈进城探亲去了,家里没人。"我又搬出了那个借口,眼神却不敢直视连长。
连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最后,他只是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好吧,那你负责中秋那天的值班。对了,顺便检查下仓库的物资,前几天下雨,怕有渗水。"
中秋前夜,我翻出从入伍以来攒下的津贴——整整96元。
那是1983年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记得父亲在砖窑厂干一个月也才一百多块,而这些钱,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本想给家里添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村里老张家前不久买了一台,每天晚上院子里挤满了看《霍元甲》的村民。
我攥着这些钱,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我骑着连队的旧自行车,一路颠簸着赶到县城。
那是辆"永久"牌的自行车,漆都掉了一大半,车铃也摁不响,车座硬得像块石头,屁股没一会儿就坐麻了。
天公不作美,半路下起了雨。
雨点子像是故意跟我作对,打在脸上又凉又痛。
我用军帽挡住脸,可雨水还是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钻,没一会儿全身就湿透了,像只落汤鸡。
县城只有一家国营食品店还开着门。
店门口贴着"庆祝国庆节、中秋节"的大红纸,字迹被雨水打湿,颜色有些晕开。
店员阿姨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头发盘得紧紧的,戴着老花镜,正准备关门。
见我浑身湿透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小伙子,大晚上的,这么急着买什么?"
"阿姨,您还有月饼吗?"我喘着粗气问,语气像是在讨救命稻草。
"你可真会挑时候,过节的东西早上就抢光了,刚好剩最后一批,都是散装的,要不要?"
"要!全要了!"我掏出那96元钱,差点没捏住,手指冻得有些发抖。
"哟,小军人,买这么多月饼干啥?"阿姨好奇地问。
"给...给战友们过节。"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阿姨了然地点点头,从柜台深处找出几个大纸盒,把各种月饼一一装好,又用报纸包了一层,怕雨水打湿。
"给,我多给你放了两块,算是送给你们军人的。"阿姨的眼睛弯成一条缝,"你们保家卫国不容易。"
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这是我入伍以来,第一次有人因为我是军人而特别对待我。
回到连队已经是深夜。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像是害羞的姑娘,时隐时现。
我轻手轻脚地将月饼分成小包,悄悄放进每个战友的被褥下。
吴刚的那份,我犹豫了好久——他总拿我"家门口兵"的事情打趣,有时候话里还带刺,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或许他也是太想家了,才会对我这个可以随时回家的人羡慕嫉妒恨。
最后,我还是把最大的一块五仁月饼放在了他的枕头底下。
干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两点多。
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想起小时候中秋节的情景。
那时候,母亲会把月饼切成小块,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矮桌旁,仰望着天上的明月,有说有笑。
父亲会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我总缠着他多讲几遍,直到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央。
如今,我离家只有十六分钟的路程,却恍如隔世。
中秋当晚,我照常站岗,望着远处村庄的灯火,心里五味杂陈。
值完最后一班哨,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
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愣住了——屋里灯火通明,战友们整齐列队站着,桌上摆着被切成小块的月饼和几个热气腾腾的菜碗。
香味扑鼻而来,是家乡的味道,是母亲的手艺!
"这...这是干啥?"我结结巴巴地问,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连长郑向东坐在桌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的月饼怎么成了块块碎屑,你们谁干的?"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吴刚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我干的!你小子偷偷给我们塞月饼,还想独吞功劳啊?"
"我不是..."我想解释,却被吴刚打断。
"别解释了,小张向阳。我早上起来发现月饼,就猜是你干的好事。"吴刚递给我一杯热茶,"没想到你这个'家门口兵'比谁都懂战友情啊!"
我接过茶杯,感到一阵热气从心底升起。
"小张,"连长站起身,眼里带着欣慰,"没想到你这孩子挺有心的。花了不少钱吧?"
我摇摇头:"不多,就是...存了点津贴。"
"九十六块!"吴刚大声说,"食品店阿姨告诉我的,小子,你把全部津贴都花了吧?还淋了一路雨回来。"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那是...那是我爸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只见父亲提着土鸡和自酿米酒,母亲捧着热腾腾的家乡菜走了进来。
父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脚上是沾满泥土的胶鞋,脸上的皱纹比三个月前又深了些。
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她看着我,眼中含泪:"儿子,十六分钟的路,你却三个月没回家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湿了,鼻子酸得厉害。
"妈...您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哽咽着问。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放下菜碗,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依然那么温暖。
"黑了,瘦了。"她心疼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吴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告诉阿姨的。今天早上发现月饼后,我问了连长你家在哪,骑车去找了你父母。阿姨正在家门口张望,一听说是你的战友,就拉着我问长问短。"
原来,吴刚去我家时,父母正在准备菜,打算来连队看我。
他们已经连续三个中秋没见到我了。
每次我编借口说家里没人,他们都知道是我在撒谎,但不忍揭穿。
"儿子,"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里闪着泪光,"你是嫌咱家离得太近,不够光荣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十九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落泪。
那个在砖窑厂扛过百斤水泥袋的汉子,那个在冰天雪地里也不喊冷的硬汉,如今却因为我的任性而红了眼眶。
"傻孩子,"母亲走过来,抚摸我的脸,语气里满是宽慰,"当兵守边,哪有远近之分?你守的是国土,是家园,站在哪儿不是站岗?"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连长同志,"父亲转向郑向东,执意要给他敬酒,"我家向阳没给部队丢脸吧?"
连长接过酒杯,郑重地点点头:"张叔,您放心,小张是个好战士,连队的训练标兵!"
父亲的腰板一下子挺直了,脸上写满了骄傲。
连长给每人倒了一小杯父亲带来的米酒:"来,今天咱们一起过中秋!"
席间,吴刚主动向我敬酒:"张向阳,对不起,以前我瞧不起你这'家门口兵',总拿你开涮。现在我明白了,当兵远近不是距离,而是责任。你小子能把全部津贴都花在战友身上,比我强多了!"
我红着脸接过酒杯:"没啥,咱们都是一个连队的兄弟。"
"你以后别老撒谎了,"吴刚压低声音说,"你妈都急得不行了,阿姨告诉我,你这三个月不回家,她天天站在村口望,生怕你病了没人照顾。"
我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疼得厉害。
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收音机:"这是我攒了大半年才买的,送给你们宿舍。晚上听听戏曲,解解闷。"
那是个"红灯"牌收音机,黑色的外壳上有些磨损,是父亲托县城的熟人从省城带回来的,价格差不多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母亲则悄悄拿出针线包,一边吃饭一边为战友们缝补衣服。
她的动作那么麻利,就像她一直为我做的那样——把每一件小事都变成爱的形式,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阿姨,别忙活了,一起吃吧。"吴刚劝道。
"不碍事,"母亲笑着说,"我就爱干这个。你们这裤子补丁打得太难看了,得重新来。"
那晚,我们连队的宿舍里,笑声不断,乡音交织。
连长讲起了他在东北老家打猎的故事;吴刚唱起了内蒙古的民歌;我父亲则摆出了一桌"龙门阵",讲起了他年轻时当民兵的趣事。
月光如水般洒在每个人脸上,擦亮了我们的眼睛,也擦亮了我心中的一盏灯。
我终于明白,距离不是用脚步丈量的,而是用心感受的。
回家的路,或许只有十六分钟,但我守护的是整个家园、整个国土。
多年后,我从"家门口兵"成了连队长,又调到了千里之外的哨所。
在那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远离家乡的滋味——想家时只能对着月亮说心事,思念父母只能在梦中相见。
每年中秋,我都会给连队的每个战士准备月饼,特别是那些家在远方的兵。
曾经有个战士跟我抱怨:"连长,我家在广东,一年才能回去一次,心里难受。"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记住,军营就是我们的家,战友就是我们的亲人。"
有新兵好奇地问我:"连长,为啥你这么重视中秋节?"
我指着天上的月亮,笑着回答:"因为军营里的月最圆,我们彼此就是家人,团圆不是地域的亲近,而是心灵的相依。"
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吴刚,如今已经是团里的教导员,我们的友谊历经四十年,越来越深厚。
他常开玩笑说:"当年要不是你那九十六块钱的月饼,咱俩能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吗?"
我总是笑而不语,心里却清楚,那九十六块钱买来的不只是月饼,还有一种叫做"家"的感觉。
如今,我又回到了那个离家十六分钟路程的连队。
只不过,这次是来给新兵讲课。
讲台下坐着一排排年轻的面孔,他们中有人来自千里之外,也有"家门口兵"。
我能从那些"家门口兵"的眼神中看到当年的自己——渴望证明,又害怕被轻视。
"同志们,"我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有人问我,当兵是不是必须离家远才算本色?"
一个"家门口兵"涨红了脸,默默低下头去。
我继续说道:"记住,边关虽有远近,忠诚却无分寸。站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飞得有多远,守得住多少家国。"
话音未落,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好好的月饼怎么成了块块碎屑,你们谁干的?"有个老兵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我的话。
他手里捧着一盘切成小块的月饼,笑眯眯地看着我。
是吴刚,如今已成了两鬓斑白的老兵。
四十年过去了,我们的友情却像那年中秋的月亮,越来越圆满。
"教导员同志,您这是要给我的课添乱啊!"我佯装生气,眼角却忍不住上扬。
吴刚走到讲台前,把月饼分给每个新兵:"边关无远近,军心系家国。这是我和你们张连长的故事,也是属于每一个军人的故事。"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山头,洒下一片银辉。
如果站在连队的哨所向外看,十六分钟外的村庄灯火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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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禅悟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