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纺织厂的假夫妻》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04 06:03 1

摘要:1983 年的夏天,热浪像一块湿抹布,死死地捂在红旗纺织厂的红砖墙上。苏桂芬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站在厂门口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下,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在下巴尖上汇成一小滴,然后 “啪嗒” 一声落在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上,洇出一小

1983 年的夏天,热浪像一块湿抹布,死死地捂在红旗纺织厂的红砖墙上。苏桂芬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站在厂门口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下,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在下巴尖上汇成一小滴,然后 “啪嗒” 一声落在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苏桂芬,这边!” 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穿透嘈杂的蝉鸣,钻进了她的耳朵。

苏桂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靠在自行车旁朝她挥手。那男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背心,古铜色的胳膊上肌肉线条分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不算大但很有神的眼睛。是周卫东,前天才在劳资科见过一面的机修车间师傅。

她深吸了一口气,拎起包袱朝他走去。蓝布包袱里裹着她全部的家当:一床打了补丁的棉被,两件换洗衣裳,还有母亲塞给她的一双新做的布鞋。三天前,她还是县纺织厂的挡车工,因为工厂倒闭,作为技术骨干被调到了这家市里的大厂。可报到那天她才知道,厂里的集体宿舍早就住满了,劳资科的王科长挠着头皮说,现在只有已婚职工才能分到家属院的房子。

“小苏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王科长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要不你先跟周卫东搭个伙?他刚离婚,房子空着一间,你们先假装是夫妻,等分到新宿舍再说。”

苏桂芬当时脸都白了。她才二十四岁,还没谈过对象,要跟一个陌生男人扮夫妻?可王科长拍着胸脯保证,这在厂里不是新鲜事,好多双职工都是这么过来的。周卫东也没反对,只是闷头抽了半天烟,最后吐出一句:“我没意见,只要她不介意。”

现在,这个即将和她 “搭伙” 的男人就站在眼前。周卫东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往自行车后座一捆,拍了拍车座:“上来吧,家属院在东头,走路得半小时。”

苏桂芬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跨上后座。自行车猛地一晃,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周卫东的衣角。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机油味,混着汗水的味道,算不上好闻,但奇异地让人觉得踏实。

家属院是一排排灰扑扑的平房,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黄土。周卫东的房子在最东头,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指甲花,开得正艳。进屋的时候,苏桂芬注意到门框上还贴着褪色的红双喜,被岁月冲刷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你住里屋,我睡外间。” 周卫东把包袱往炕上一放,指着房间,“锅里有凉水,自己倒着喝。”

里屋很小,只有一张旧木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苏桂芬打开包袱,把棉被铺在炕上,刚要整理衣服,就听见外间传来 “哗啦” 一声响。她走出去,看见周卫东正蹲在地上捡碎玻璃,脚边还有一个翻倒的暖水瓶。

“咋了?” 她赶紧走过去。

“没事,手滑了。” 周卫东的手指被划破了,血珠正往外冒。苏桂芬赶紧从包袱里翻出母亲给的纱布,蹲下去抓住他的手就要缠。周卫东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我自己来。”

他的耳朵有点红,苏桂芬也觉得脸上发烫,默默站起身。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只有窗外的蝉鸣在不知疲倦地嘶吼。

晚饭是周卫东做的,玉米糊糊就着咸菜。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咱得定个规矩。”

苏桂芬抬起头,嘴里还含着半口糊糊。

“第一,在外人面前得像那么回事,但回家各睡各的,不许越界。” 周卫东的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第二,生活费 AA 制,柴米油盐各买各的,或者轮流买。第三,要是谁有对象了,就得搬出去,这事儿得黄。”

“嗯。” 苏桂芬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她就怕遇到不规矩的男人。

“还有,” 周卫东顿了顿,“我前妻有时候会来拿东西,到时候你……”

“我知道,我就说我是你远房表妹。” 苏桂芬赶紧接话。来之前王科长就跟她说过,周卫东的前妻是厂幼儿园的老师,俩人离婚才三个月。

周卫东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低头呼噜呼噜地喝起了糊糊。昏黄的灯泡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很高,嘴唇有点厚。苏桂芬突然想起王科长说的话:“周卫东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倔了点,他前妻嫌他木讷才跟他离的。”

夜里,苏桂芬躺在硬邦邦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间传来周卫东的呼噜声,不算响,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想家,想母亲做的红烧肉,想县纺织厂宿舍里姐妹们叽叽喳喳的夜话。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巾。

第二天一早,苏桂芬被闹钟吵醒时,外间已经没人了。桌上摆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咸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是周卫东歪歪扭扭的字:“我上班去了,馒头在锅里热着。”

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洗漱完毕,她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拦住了。那女人穿着花衬衫,脸上涂着红胭脂,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周卫东屋里新来的?”

苏桂芬心里一紧,知道这大概就是他前妻了。她刚要开口说自己是表妹,那女人却突然笑了:“我是李梅,周卫东的前妻。王科长都跟我说了,你们这是权宜之计,我懂。”

苏桂芬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放心,我不会拆穿你们的。” 李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周卫东就是个闷葫芦,除了修机器啥也不会,你跟他搭伙也够受的。” 说完,她扭着腰肢走了,留下苏桂芬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到了车间,苏桂芬才发现自己被分到了细纱车间,和三十多个女工挤在闷热的厂房里。机器 “轰隆隆” 地响,棉絮像雪花一样飘在空中,呛得人直咳嗽。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嗓门大得像喇叭:“苏桂芬是吧?新来的先跟张姐学!”

张姐是个快退休的老大姐,手指因为常年接触棉纱变得粗糙不堪。她手把手地教苏桂芬接头、换粗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小苏啊,在咱这儿干活可得眼疾手快,不然完不成定额要扣工资的。对了,听说你跟周师傅是一家子?”

苏桂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含糊地应了一声。

“周师傅可是个好人,” 张姐叹口气,“前两年车间的机器坏了,他三天三夜没合眼,愣是自己琢磨着修好了。可惜啊,跟李老师没缘分。”

苏桂芬默默地听着,手里的活却没停。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节奏,接头的速度比别人慢了一半,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中午去食堂吃饭,她刚坐下,就看见周卫东端着饭盒走了过来。车间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好几双眼睛都瞟了过来。周卫东把一个肉包子放在她碗里:“我不爱吃馅儿的。”

苏桂芬的脸一下子红了,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张姐在旁边打趣:“瞧瞧,周师傅对媳妇就是好!”

周卫东没说话,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苏桂芬拿起包子,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耳根又红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白天,他们在厂里装作恩爱夫妻,周卫东会偶尔给她送个馒头,苏桂芬也会在他下班时递上一块擦汗的毛巾。晚上回到家,两人就各做各的事,周卫东要么对着一堆零件琢磨,要么就躺在床上看报纸,苏桂芬则坐在灯下缝缝补补,或者写家书。

有天晚上,苏桂芬正在屋里纳鞋底,突然听见外间传来 “哎哟” 一声。她赶紧跑出去,看见周卫东正捂着胳膊蹲在地上,旁边还散落着几个齿轮。

“咋了?” 她慌忙去扶他。

“没事,不小心被齿轮划了一下。” 周卫东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苏桂芬赶紧找来碘酒和纱布,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包扎。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谢谢。” 周卫东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不用谢。” 苏桂芬低下头,假装整理纱布,“你以后小心点。”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变了点什么。周卫东不再总是闷头不语,偶尔会问她车间的事,苏桂芬也会跟他说说遇到的趣事。有一次,她抱怨细纱车间的棉絮太多,第二天上班时,发现自己的工位上多了一个崭新的口罩,是周卫东托人从仓库领的。

九月初的一个周末,苏桂芬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突然听见有人喊她:“桂芬!”

她回头一看,差点吓掉魂 —— 她妈竟然拎着个篮子站在院门口!

“妈,您咋来了?” 苏桂芬赶紧跑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土特产。” 母亲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四处打量,“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周师傅呢?”

苏桂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想编个理由,周卫东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扳手。看见苏母,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扳手:“阿姨来了,快坐。”

“这就是小周吧?” 苏母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他,“常听我们家桂芬提起你,说你照顾她不少。”

苏桂芬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她啥时候跟母亲提起过周卫东啊?

周卫东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出,挠着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那天中午,周卫东去食堂买了肉和鸡蛋,苏桂芬在厨房忙活。母亲拉着周卫东问东问西,从工资多少问到家里有几口人,周卫东都一一老实回答。苏桂芬在厨房听得直冒汗,生怕母亲看出破绽。

吃饭的时候,母亲突然夹了一块肉给周卫东:“小周啊,我家桂芬脾气倔,你多担待点。你们俩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日子。”

周卫东看了苏桂芬一眼,把肉夹给了她:“阿姨放心,桂芬挺好的。”

苏桂芬的脸 “腾” 地一下红了,赶紧低头扒饭。

下午送母亲去车站时,母亲偷偷拉着苏桂芬的手:“这小伙子看着挺实在,就是木讷了点,不过过日子就得找这样的。妈看他对你上心,你可得好好把握。”

苏桂芬哭笑不得,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送走母亲回到家,周卫东正在院子里修自行车。苏桂芬走过去,犹豫了半天说:“今天…… 谢谢你啊。”

周卫东 “嗯” 了一声,继续拧着螺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你妈是个好人。”

苏桂芬没接话,蹲在旁边帮他递工具。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卫东的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苏桂芬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秋天下了第一场雨的时候,苏桂芬得了重感冒,浑身发冷,还不停地咳嗽。周卫东下班回来见她躺在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二话不说就背起她往厂医院跑。

趴在周卫东的背上,苏桂芬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发梢滴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她想说自己能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长这么大,除了父亲,还没哪个男人这样背过她。

医生说要输液,周卫东就守在旁边,一会儿给她掖掖被角,一会儿问问护士水凉不凉。苏桂芬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输完液回到家,周卫东给她熬了姜汤,又去食堂买了小米粥。

“趁热喝。” 他把碗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桂芬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熬得很烂,带着淡淡的甜味。她突然想起张姐说的话:“周师傅看着冷,其实心热着呢。他前妻生病的时候,他天天往医院跑,端屎端尿的。”

“周卫东,” 苏桂芬放下碗,鼓起勇气问,“你跟李老师…… 为啥离婚啊?”

周卫东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她嫌我不懂浪漫,说跟我过日子像喝白开水。”

苏桂芬没再问下去。她能想象出来,李梅那样爱打扮的女人,跟沉默寡言的周卫东确实不太搭。

病好之后,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层。周卫东会帮她修坏掉的缝纫机,苏桂芬也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热着饭菜等他。有一次,厂里组织看电影,是新上映的《庐山恋》。张姐拉着苏桂芬说:“小苏,叫上周师傅一起去啊,年轻人就得浪漫点。”

苏桂芬红着脸去问周卫东,他愣了一下,说:“我晚上要加班。”

苏桂芬有点失落,可到了晚上,周卫东却拿着两张电影票回来:“王科长给的,说让我陪你去。”

电影院里黑压压的一片,放映机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当看到男女主角在庐山相吻的镜头时,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苏桂芬的心跳得飞快,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周卫东,发现他正襟危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耳朵却红得像要滴血。

看完电影出来,月光正好。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小路上,谁也没说话。快到家属院时,周卫东突然说:“以前李梅总说我不陪她看电影。”

苏桂芬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现在想陪谁看?”

周卫东也停了下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天晚了,回去吧。”

苏桂芬的心沉了一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是希望这个沉默的男人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话。

冬天来得很快,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纺织厂的活儿也忙了起来,苏桂芬常常加班到深夜。有天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发现屋里暖和得很 —— 周卫东把煤炉烧得旺旺的,还在炉子上烤了两个红薯。

“快趁热吃。” 他把红薯递过来,自己则拿起工具开始修窗户。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呜呜” 地响。

苏桂芬捧着热乎乎的红薯,看着周卫东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临时的家有了点真正的家的味道。她剥了一半红薯递过去:“你也吃点。”

周卫东接过去,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咧嘴。苏桂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周卫东也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李梅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看到屋里的情景,她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苏桂芬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卫东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我来拿上次落下的围巾。” 李梅走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周卫东,我妈病了,想让你去看看。”

“阿姨咋了?” 周卫东皱起眉头。

“老毛病了,高血压犯了。” 李梅的语气软了下来,“医生说让多个人照应着。”

周卫东犹豫了一下,看了苏桂芬一眼:“我去去就回。”

等周卫东和李梅走后,苏桂芬坐在煤炉边,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一想到周卫东和李梅曾经是夫妻,还有共同的亲人要照顾,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周卫东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

“阿姨没事吧?” 苏桂芬问。

“没事,吃了药好多了。” 周卫东脱下外套,“李梅说…… 她想复婚。”

苏桂芬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红薯差点掉在地上。

“我没同意。” 周卫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苏桂芬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桂芬,” 周卫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咱们别假扮了,我想跟你真的在一起。”

窗外的北风还在呼啸,屋里的煤炉却烧得正旺,映得两人的脸颊都红扑扑的。苏桂芬看着周卫东真诚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你哭啥?” 周卫东慌了,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 苏桂芬哽咽着说,“周卫东,我愿意。”

周卫东愣住了,随即咧开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桂芬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的手却很暖,两种温度交织在一起,像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从童年趣事说到工厂的生活,从各自的遗憾说到对未来的期盼。苏桂芬才知道,周卫东的父亲也是机修工,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他是跟着母亲长大的,所以特别能吃苦。周卫东也才知道,苏桂芬之所以那么努力工作,是想攒钱给弟弟娶媳妇。

“以后有我呢。” 周卫东握着她的手说,“咱们一起攒。”

苏桂芬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地的种子。她突然明白,原来爱情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有时候,它就藏在一碗热粥里,一件打补丁的衣服里,一个笨拙的拥抱里。

春节前,厂里分了新房子,两居室的楼房。搬家那天,张姐和车间的姐妹们都来帮忙,李梅也来了,还送了一套崭新的被褥。

“周卫东,你可得好好对桂芬,不然我饶不了你。” 李梅拍着周卫东的肩膀说,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放心吧。” 周卫东笑着说,顺手把苏桂芬揽进了怀里。

搬进新家的那天晚上,苏桂芬站在阳台上,看着家属院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周卫东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在想啥?”

“在想刚认识你的时候。” 苏桂芬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时候我还觉得你挺吓人的。”

周卫东的脸一下子红了,挠着头说:“我那时候也觉得你挺…… 挺害羞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墙上刚刚贴上的红双喜 —— 这一次,是真的。

第二年春天,苏桂芬和周卫东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没有婚纱,没有钻戒,只有车间姐妹们凑钱买的一块红布,和王科长主持的一场简短仪式。可当周卫东把一枚磨得发亮的铜戒指戴在苏桂芬手上时,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哭啥,傻媳妇。” 周卫东笨拙地给她擦眼泪。

“我高兴。” 苏桂芬笑着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苏桂芬知道,从假扮夫妻到真正相爱,这条路他们走得不算容易,但未来的日子,他们会一起走下去,把这临时拼凑的家,过成最踏实的日子。

纺织厂的机器还在 “轰隆隆” 地响,棉絮依然像雪花一样飞舞,但对于苏桂芬来说,这里不再只是一个谋生的地方,而是她和周卫东共同编织爱情的地方。他们的故事,就像那纺织机上的线,看似杂乱无章,却在岁月的穿梭中,织成了最温暖的图案。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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