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位老人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拿起一块石头,击打自己的阴茎以去除包皮。之后,他在儿子和奴隶们身上做了同样的事。一定是由于这种手术过于痛苦,不久之后法令颁布,包皮环切术最好不要对成年人,而应对出生第8天的男婴进行。
一位老人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拿起一块石头,击打自己的阴茎以去除包皮。之后,他在儿子和奴隶们身上做了同样的事。一定是由于这种手术过于痛苦,不久之后法令颁布,包皮环切术最好不要对成年人,而应对出生第8天的男婴进行。
这位老人就是亚伯拉罕。《创世记》第17章讲述了这个故事。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做出如此惊人的事情?这不仅可以从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和神学的角度来解释,也可以用外科学解释。当时,这位老人在过去的13年里没能成功生育过一个孩子。
《创世记》中这一章清楚地记载,亚伯拉罕和他的妻子莎拉都已经上了年纪,但他们仍然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没有这个运气。
亚伯拉罕的包皮会不会与此有关呢?有这样一种疾病,使得性交对于男性来说非常痛苦:包茎,即由包皮和龟头之间的慢性感染引起的包皮收缩。亚伯拉罕的人民生活在吾珥城和地中海之间的沙漠中。那里非常干燥,每迈出一步都尘土飞扬。当时人们穿的长袍下面是敞开的,里面什么都不穿,所以灰尘沾得到处都是。而且,他们不懂卫生。《创世记》中一再谈到人们用水洗澡,但其实仅限于脚。沙漠中水资源匮乏,牛群也需要水,每天都洗澡是不现实的。这就是为什么割礼的传统——现在也是如此——主要流行于居住在沙漠中的人们之间,不仅是像亚伯拉罕、犹太人和穆斯林这样的中亚人,还有在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和许多非洲人民。
包茎主要影响男性的勃起功能,龟头受到阻碍,包皮可能会被撕裂。性交时的运动加剧了这种症状,使得性行为越来越难令人满足。
这是否至于让一个男人,一个急切地希望延续自己血统的男人,愿意用一块石头敲打他的包皮,去除这个合乎逻辑的病因呢?大多数外科手术不都是这样起源的吗?如果脓疱或脓肿带来的疼痛使你无法入睡,你会将它切开。
如果发炎的牙齿持续抽动着你的神经,连绵不断的疼痛使你难以忍受,你会把它拔掉。如果膀胱结石让你心烦意乱,你会把它取出。
如果你的包皮毁了你生育的愿望,你就会用石头敲掉它。无论如何,就在这次手术后不久,亚伯拉罕得偿所愿。割礼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圣经》故事的主题,在《创世记》第34章的第24和25节达到了高潮。我们现在说的是3代之后的故事。
雅各的儿子们承诺,如果所有希未男性都接受割礼,他们就不会报复名叫舍科姆的希未男人对其妹妹底拿的玷污。属于少数族裔的希未人非常高兴就这样了结事端,同意了此事。但他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就是让所有人同时受割礼。
这一点并不明智,因为雅各的儿子们显然比希未人更了解正常的术后病程。每一次手术后——包括割礼——都会发生一样的事情,出现相同的症状。在外科手术中,皮肤中的神经纤维直接受到刺激,这意味着手术一开始就非常疼痛。在把刀(或者石头)放下之后不久,最初的疼痛几乎完全消失了,机体开始了愈合过程。在第一阶段,通过炎症反应修复对组织造成的损害。这是由名为巨噬细胞(“大胃王”)的特殊细胞进行的,它可清除所有残骸。
由于这种炎症反应,手术后约3小时,组织开始肿胀,再次引起疼痛,但比之前轻得多。伤口轻微肿起、发红、发热。在较好的卫生条件下,病情发展就到此为止,几天后炎症反应随着疼痛一起消失。被称为成纤维细胞(纤维制造者)的细胞被带到损伤区域并开始生成结缔组织,最终形成瘢痕。这被称为一期愈合(per primam),通常持续8~14天,具体时间取决于伤口的深度。
炎症是我们的身体对异常存在的事物做出的反应。它是由各种细胞介导的复杂且多样的反应,其间释放出大量物质,这些物质或引起另一种反应,或成为其他细胞的信号。通过这个复杂的过程,炎症反应可以根据其成因表现为多种形式。
踝关节扭伤、牙痛、湿疹、腹泻、艾滋病、吸烟者的咳嗽、疣、感染的伤口、移植肾的排斥反应、花粉症、甲状腺功能障碍、头皮屑、伤寒、哮喘、动脉阻塞和蚊虫叮咬,都是炎症反应不同的表现形式。炎症的局部症状可以归结为5种症象:红、肿、热、痛和功能障碍。两种细胞在炎症中至关重要:巨噬细胞(清除细胞受损所产生的碎片的大型细胞)和淋巴细胞(可以识别异物成分,并且产生抗体来对抗它们的小型细胞)。
过敏是对失控的外来物质的一种炎症反应。入侵者(病毒、细菌或寄生虫)的攻击所引发的炎症被我们称为感染。如果炎症细胞将我们的身体组织误认为外来物质,就会导致自身免疫性疾病。比如,风湿病就是部分关节受到炎症反应的攻击而产生的。
然而,在卫生条件较差的情况下,如《创世记》书中所描述的那样,伤口中的细菌会在受损组织中繁殖,并吸引第二波炎症细胞。白细胞,也被称为白血球,试图破坏细菌。这导致脓液形成——一锅有害细菌、死亡的白细胞和坏死组织混合而成的“汤”。伤口变成深红色,肿胀并发热。在这种情况下,过了疼痛轻微尚可忍受的初始阶段,通常在手术后第二天,疼痛会到达新的巅峰。在《圣经》时代,事件发生的当天也被计算入日期,因此术后的第二天被描述为第三天(正如耶稣被描述为在第三天复活,而复活节实际上是受难日后的第二天)。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希未人会在割礼后的第三天痛苦地卧床不起。凭借敏锐的外科洞察力,雅各的两个儿子西米恩和利维算到了这一点。他们带着刀剑潜入城市,冷血地屠杀了一群手无寸铁的患者。
如果患者在3天以后存活下来,手术伤口会发生什么变化?只要伤口是开放的,没有严重污染,组织没有严重受损,机体就有足够的能力抵御感染。脓液可以从伤口滴出,细菌被驱离健康组织,使得伤口愈合。直到19世纪中期,手术伤口总是保持开放,因为伤口感染是不可避免的。这被称为二期愈合(per secundam)。
伤口逐渐被肉芽组织充满,皮肤从边缘开始生长直到伤口完全愈合。根据伤口的大小,二次愈合可能需要几周到几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我们可以从这两个《圣经》故事中得出结论:割礼——至少对成年人来说和在不良的卫生条件下——不是一种毫无痛苦的体验。没有哪一个成年的罗马人或希腊人会考虑让自己接受割礼。在公元2世纪,罗马皇帝哈德良(在英国,有一堵墙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颁布了一项法令禁止割礼。
这导致了政治和外科学上的两种反应:一种是进步的,另一种是保守的。在此之前,割礼只需切除可以拉过龟头的那部分包皮,这被称为马舒克(mashuk)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回应哈德良的法令,西蒙·巴尔·科赫巴领导了犹太人对罗马侵略者的第三次反抗,并挑衅地传播皮瑞亚(periah)方法——完全暴露龟头。这需要通过切割龟头底部来切除包皮的其余部分(这是包皮环切术的起源,意思是“切开一圈”)。
巴尔·科赫巴的许多支持者在起义期间自行重新割礼,完全割礼成了标准方法。正如重新割礼是一种政治声明一样,没有狂热政治观点的人也可以采取相反的手术。任何受过割礼但又不想加入犹太人起义的人都可以修复包皮,继续做罗马帝国的好公民。这项被称为包皮修复术(epispasm)的手术,显然是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的,罗马百科全书的作者塞尔苏斯在1世纪的《医学》(De Medicina)一书中就有描述。根据塞尔苏斯的记述,这种修复包皮的手术方法巧妙,并且没有那么痛苦。
你只需要一把刀和一根牙签就可以开展包皮修复术。首先在阴茎根部周围做一圈切口,然后皮肤就像鞘一样在轴上向前滑动,这样就可以将末端拉到龟头上,形成一个新的包皮。用牙签将皮肤固定,直到基底部周围的环形伤口完全愈合。
这是一个巧妙的手术,因为患者的尿液没有与开放性伤口接触:这是在卫生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利用二次愈合的一个绝妙例子。
在随后的黑暗时代,西方文明迷失了方向。古代的哲学家花时间思考的都是诸如“存在”的本质、国家和伦理的理想形式这样的宏大问题,而中世纪的大思想家关心的问题却是包皮。如果耶稣在升天日真的以肉体形态升入了天堂,那么他幼时被割下的包皮怎样了呢?它是否如同希腊学者利奥·奥拉提乌斯声称的那样,独自进入了天堂?虽然梵蒂冈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发表任何官方观点,但是旅游经营者们热衷于利用圣包皮仍然存在于地球某处这一可能性。
声称拥有某个神圣的遗物是一个城镇或村庄收入来源的保障。旅游业是一个利润丰厚的行业,即便在当时也是如此,朝圣者是欧洲的第一批游客。科隆有“东方三博士”,君士坦丁堡有施洗者约翰的手,特里尔有圣袍,布鲁日有圣血,而神圣的十字架的碎片则散布在整个欧洲大陆上。在法国的小镇沙鲁宣称拥有耶稣的包皮之后,这“神圣遗物之母”又出现在欧洲的其他十几个地方,甚至安特卫普也有。最后遗存的圣包皮在1983年被人从意大利小村庄卡尔卡塔偷走了。
传说法国皇室经由查理曼大帝继承了拿撒勒的耶稣的血脉,因此也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因此,基督的最后一位皇室后裔是路易十六。
可以说,路易斯的包皮在法国大革命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众所周知,他死于这场革命。路易斯还很可能患有包茎。1770年5月16日,年轻的法国王子路易斯·奥古斯特与奥地利公主玛丽·安托瓦内特结婚。两人都还是孩子,他15岁,她14岁。
新婚之夜,王子很早就入睡,并且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狩猎。他的祖父国王路易十五、皇室贵族和法国所有公民都在担心,年轻的路易斯的爱情生活似乎无法起步。玛丽·安托瓦内特美丽而且心甘情愿,但她嫁给了法国王朝中唯一一个既不好色又不热血的路易斯。她的路易斯显然是一个无精打采、力不从心的男孩,看上去还没到青春期。有传言称,王子患有性功能障碍,无法进行性交,还有人猜测,可能需要一个简单的手术来解除障碍。
路易斯结婚两个月后,他接受了杰曼·皮绍·德·拉马蒂尼尔医生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需要手术的异常情况。两年后,年轻的路易斯仍然没能履行他的婚姻义务,他的祖父便召见他,亲自检查他的私处。路易斯解释说,性交时的疼痛让他不敢进行下去。国王的观察证实了他所怀疑的阴茎异常,但没有进一步检查,而是为他的孙子推荐了约瑟夫·马里·弗朗索瓦·德·拉索医生。拉索在1773年检查了路易斯的身体并发表了一份官方声明,称路易斯的性器官发育得很好。他得出的结论是,王子的性无能是这对年轻夫妇的无知和尴尬引起的。然而,人们普遍认为,路易斯的包皮过紧,抑制了他的性欲。
1774年,老国王去世,性无能的王子成为路易十六国王,这使问题变得更加紧迫。年轻的皇室夫妇不存在的性生活成了公共事务,在宫廷和城市中被议论纷纷。法国的街头巷尾充斥着假定国王存在包茎的诗作、笑话和歌曲。1776年1月15日,路易十六终于在巴黎主宫医院咨询了一位外科医生雅克·路易·莫罗。玛丽·安托瓦内特后来写信告诉她的母亲,外科医生给出了与其他所有医生一样的建议:不需要手术,问题会自行解决。
路易斯不得不继续尝试。莫罗是对的,正如他的同事拉索也是这样建议的。我们现在知道,幼年时的包茎往往因自发的夜间勃起和性活动而自愈,只在最严重的情况下需要手术。不幸的是,没有资料显示这位18世纪医生的调查细节,但是国王亲自去医院咨询外科医生,而不是把医生叫到家里,这一事实表明他的问题比较严中,他的包皮可能至少有一点收缩。但路易斯似乎什么也没做。1777年,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弟弟带着他的随从前来探望。
显然他与他的姐夫进行了长谈,并让拉索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这次没有官方报告,但确实产生了结果。几周之后,同年的8月,路易斯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得到了满足。这一次,似乎奏效了。拉索医生受命正式确认:7年后,这场婚姻终于被事实上履行,皇室的床上活动持续了1个小时15分钟。玛丽·安托瓦内特写信告诉她的母亲,这给了她巨大的快乐。第二年,她怀孕了,1778年12月19日,她生下了他们的女儿玛丽·特蕾莎。
将这个故事与亚伯拉罕的故事进行比较很是有趣,没有官方证据证明路易斯进行过割礼或任何其他手术,但是,拉索医生是治疗包茎方面的外科专家,这或许并非巧合。他甚至开发了自己的术式,但直到很久以后的1786年,他才对此进行了描述。
这种术式干预最小,只在包皮上做出一些浅的划痕,而不是完全切开它,让它可以更容易地从龟头上拉下来。通过这种方式,包皮完全保持完整而不会变形。
拉索是否有可能在路易斯身上进行了这项小手术呢?因为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突然怀孕没有明确的外科解释,法国人民很可能认为她犯了通奸罪。后来,这对皇室夫妇也很少同床睡觉,玛丽·安托瓦内特也被目睹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不久,法国大革命爆发,路易斯和他的妻子被俘。1793年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成为历史。他们总共有4个孩子,其中只有最年长的玛丽·特蕾莎在革命中幸存下来。据世界卫生组织估计,2006年,大约有6.65亿男人和男孩曾接受包皮环切术。虽然单个包皮仅重几克,但这意味着每年会切掉数百吨的包皮。据估计,世界上目前人口的30%已接受过包皮环切术。毫无疑问,包皮环切术不仅是现在,而且是有史以来最为广泛执行的手术。
历史上,包皮可能被认为是不卫生的。在阿拉伯语中,割礼的字面意思是“清洁”。然而在现代,去除包皮从医学角度来看没有任何明确的益处。而且,虽然在如今的手术条件下,并发症已经很罕见,但仍然有可能出现严重的出血和感染,甚至危及生命。从外科角度来看,对儿童进行这种多余的操作是不可取的,因为这些儿童无法自行决定是否要永久去除自己的包皮。对于像亚伯拉罕和路易十六这样真正患有包茎的男人和男孩,实际上也没有必要行完全包皮环切术。对儿童来说,包茎常常能够自愈,或者可用药膏治疗。如果无效,可以采用比包皮环切术侵入性更小的手术。对于成年人来说,也有各种方法可以保持包皮的功能完整,就像拉索设计的手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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