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年，我十五岁，在离家八九里外的一座中学读初二，我当时还是个喜欢做梦的懵懂少年。那天夜里，门楣及大门两边的春联依然彤红如火，院里鞭炮的炮衣落满一地，还未被人扫去。

文/乐年

那是发生在一九九二年元宵节的事。

当年，我十五岁，在离家八九里外的一座中学读初二，我当时还是个喜欢做梦的懵懂少年。那天夜里，门楣及大门两边的春联依然彤红如火，院里鞭炮的炮衣落满一地，还未被人扫去。

凌晨三点来钟，我悄悄起身，把窗台的蜡烛点上。俯身，看看炕上的宝山哥，他正在酣睡，不时地发出呓语声。

宝山哥比我大三岁，是同院一起长大的好伙伴。虽然在他八九岁时就举家搬到村外而住。可这段时间，因他们家的新房再次升级改造，原来的石头墙被工匠们拆了，正准备换成瓦墙，没有地方可住。因此，这年春节前后，他就暂时又搬回我们院的下房。由于一个人住着太无聊，他就邀请我也搬到下房，陪他一块儿住。

此时，我借着烛光，握住一根铅笔，在一张纸上写道:宝山哥，明天你记得给我家人说一声，就说我不想继续上学，要和三姐一块儿去北京打工。怕家人不同意，所以今夜我要到镇上，明天一大早，就乘公交车到市火车站，去等她。

随后，我穿好棉衣，把纸条放到蜡烛旁，接着把蜡烛吹灭，起身，轻轻掩上房门，一个人，匆匆出了山村。

从我们村出发到镇上，若走近路，需翻山越岭，约十五六里的路程。可这天夜里，年少的我为了安全，选择了绕行，决定走大路。

这是一条宽约六七米的大路，是老家唯一一条土公路。浓浓夜色下，弯弯曲曲，犹如一条没有被人拽直的带子，向前延伸着。

在山里赶路，碰不到一个行人，更碰不到一辆车。路旁到处万籁俱寂，到处是黑黝黝的山梁及树木。尽管如此孤寂，为了圆我一个少年的出山梦，我的内心丝毫没有怯意，前行的步伐，依旧坚定而有力。

途经几个村庄时，节日的焰火时而腾空而起，频频照亮整个夜空。目及所见，让我不由地感慨:亲爱的家乡，我要离开你了，要到远方去打工喽！

当经过母校所在的村庄时，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才凌晨四点多些。 “离天亮还早，应该去学校走走，这样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返回啊！毕竟在这儿读了两三年的书呀”，我自言自语，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学校位于村子西头，快到学校时，碰到好多当地的村民，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正围着一堆柴火烤火。熊熊的火焰，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孔。

看到我的出现，他们十分诧异。

他们中有人冲我问道: “小孩儿，你这是上哪里？”

我慑嚅地回答:“去北川村走亲戚。”

“这么早？天这么冷，烤烤火，再走吧！”

家乡虽贫穷，但这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热情。

第三天清晨，我一个人在百余里外的市区，如一个孤魂野鬼，漂泊了两天两夜，品尝了许多辛酸的经历。

遗憾的是，我终究没有等到三姐。

那天，我摸了下衣包，只剩下两块钱。我意识到了生存的危机:如果不回家，只能沿街要饭了。

无奈之余，我一个人不得不从市区返回，在镇上下了大巴车。一路上，我神色沮丧，再次踏上回村的山路。

快要经过我读书的那座村庄时，碰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他的车后架上带着两篓鸡蛋。那人看到徒步行走的我，他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慢慢停下车，一只脚支地，另一只脚踩着脚蹬子，向我问道:“小孩儿，你可是二刚的弟弟吗？”

“嗯！”，我小心地回答道。

“刚才，我碰到你二哥了，他正在打问你呢？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儿，一个人就敢去闯江湖。你可知道，快把你家里的人都急坏了，你赶紧回家吧！可别到处瞎跑了” 。

我低下头，一边双手玩弄着棉袄的下襟，一边朝他轻声问道:“大哥，你可知道我的二哥现在在哪儿？”

“你表叔不是在这个村住么？我看见他去你们表叔家了。”

中午时分，我见到了我二哥。随后，我和二哥告别了热情的表叔及他的家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二哥一边走，一边向我埋怨道:“三弟，你咋这样一时冲动呢？也不想一下，自己才十五岁，就打算出山打工。这样小小年纪，有哪个单位敢用你？用你可是犯法的，那叫个啥？对！非法使用童工。”

“我可以去外地做小本生意啊？”

“你这么瘦弱，个子又矮！自己做生意，会受人欺负的。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初中读完，再说出门打工的事儿……” 。

听着二哥的话，我慢慢垂下头，没敢再言语。

来源：我在吉林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