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们就喜欢看曾经光鲜亮丽的人被重重踩到泥潭中,仿佛这样,就会显得她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高尚一些。
本篇包含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
妈妈去世那天,我才领悟一个道理——
原来,人心可以这么坏。
她们就喜欢看曾经光鲜亮丽的人被重重踩到泥潭中,仿佛这样,就会显得她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高尚一些。
踩着妈妈的清白来标榜高尚。
迟早有一天,会反噬到她们自己身上。
01
踏着上课铃声跑进教室,迎面而来的是,衣着鲜亮的数学老师拍案而怒:“魏胜男,已经高二了,天天上课都卡点!不想学就不用听课了,去办公室门口站着!”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嘴角挂着笑意的数学老师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唰的拉了脸,将我拎到班主任跟前告状。
班主任魏东梅是个年轻老师,此刻被老教师指着鼻子训话,脸上实在过不去,佯装生气的一边骂我,一边将我带到办公室外边。
“卡点进的教室?”
“嗯。”
班主任和我一个村的,往近了说,五服还带着亲呢。
我妈妈的事情,村里无人不知,即便是在外上学刚回家工作的魏东梅,也对我家的事情有所耳闻。
她是个好人,听闻我家的烂事后,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冷眼看我,反而会安慰我。
我天天被罚站,课堂落下的进度,在她能力范围内,都会尽量帮我。
“说说吧,这次是怎么回事?”班主任一脸无奈的问我。
“宗敏静把我锁里面了,宿管查房的时候我才出来的。”
“行了,你回去吧,我再说说她。”
坐在教室,面包还没吃两口,就被宗敏静的好闺蜜刘媛一手拍掉。
“班主任找敏静谈话,该不会是你告的状吧?”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拍到她脸上:“欺负我上瘾是吧!”
刘媛伸手推倒我桌子上的书:“你妈是个娼妇不要脸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好意思呆在学校!我呸!”
一道话音落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环顾在周围。
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经历了无数遍,我依然会大声的抗议:“都不许胡说,我妈妈是被陷害的!”
刘媛:“魏宝庆可是你们村的,你爸爸和你奶奶亲口说的,说你妈偷人,结果遭报应掉河里淹死了,真是给我们女的丢脸,活该被我们唾弃!”
窸窸窣窣的嘲笑声不断传进我的耳中,我的抗议和辩解在他们眼中都是笑话。
只因为那谣言是我爸爸和奶奶亲口传出!他们才是真正的坏人!
02
妈妈去世已经两年了。
两年前夏天的一天,有人来家中报信。
说在魏光棍家前面的河边发现了妈妈的尸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零零散散围了一些人在那里。
妈妈穿的吊带被水冲击后,卷成一团窝在腋下,他们看着妈妈上身赤裸,竟没有一人上前为妈妈遮盖一件衣物。
就连爸爸和奶奶都嫌丢人,没有上前,只留我一人扑在妈妈身边护着她的尸体。
魏光棍是外号,年过四十还不结婚,村里人都这么叫他。
妈妈的尸体出现在他家附近的河边,一时众口铄金,都认定我妈妈是偷人不成,遭了报应才掉到河里淹死的。
“要不是偷人,怎么会临死前穿成这样?”
我听着他们一个一个空口白牙的污蔑妈妈,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却不管用,没人会听一个14岁丫头说的话。
魏光棍在一片片谴责声中,躲进房中不肯出门。
谣言中被妈妈偷的人,从头到尾都不肯说一句话!是他的无声和奶奶的黑白颠倒,让妈妈死不瞑目。
就连妈妈的枕边人,都不肯深究妈妈的死因。
我打电话给镇上的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叔叔到家里问话。
检查过妈妈的尸体,没有任何外伤,爸爸和奶奶都说这是失足落水。
我在门外抱着妈妈的尸体,听着奶奶说:“那就不是个好人,穿成那样死在魏光棍家门前,奸夫嫌丢人都不肯出门,不是遭报应还能是什么!”
抱着妈妈手换了位置,我轻轻捂上妈妈的耳朵,委屈的替妈妈说话:“不是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就往我妈头上扣屎盆子,你们才不是什么好人!”
“啪!”奶奶冲上前来打了我一耳光,我一动未动,她倒是捂着胸口,口口声声吆喝着:“我老婆子命苦呦,家里的媳妇偷人,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敢凶我这个老婆子,哎呦,命苦哎~”
“他二婶子别哭了,你家那媳妇偷人,这孙女还不一定是你们老魏家的呢!”
人群中好事儿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喊得嗓子沙哑,连自己都听不到我自己的声音。
妈妈的头七还没过,到家里做客的亲戚无一是来慰问的,全是为爸爸说媒的。
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妈宝男,我妈怎么会看上他,还眼巴巴的远嫁到这穷山僻壤来!
警察查过之后,认定妈妈是失足落水,更让那些闲言碎语散开来……
03
夜半,我被门子吱呀的声音吵醒。
妈妈去世后,我睡眠总是很浅,一点动静都能将我吵醒。
“你三叔家嫂子说的那姑娘,我瞧着不错,在咱镇东边的超市上班。”
“天天不是搬菜就是卖肉,一身的味,我可不跟这种女人过日子。”
“这个姑娘三十了还没嫁出去,没生过孩子,你们今年办婚事,明年就能要上孩子,要是个丫头,还能多要两个。不比那些二婚带着孩子的强,难不成你还想给别家养儿子?”
我妈妈头七还没过呢,他们就如此做派,我从前竟没发现,他们是这种人渣。
“过两天银行派我出去学习,等我回来再说吧。”
我还在琢磨爸爸这话的意思,奶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好好好,大城市的姑娘好哄,再去给我们家弄个媳妇回来,我听说现在城里的姑娘都要彩礼要房子啥的,你可别弄个厉害的回来!”
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再”弄个媳妇?那我妈妈远嫁就是被爸爸花言巧语哄骗来的?
“你走之前先想办法把胜男那丫头弄走,省得你领新媳妇回来,惹得人家不高兴。”
奶奶重男轻女,一直催着妈妈生个弟弟,这我是知道的,可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容不下我。
我好歹是爸爸的亲闺女,我不相信爸爸真的会答应奶奶的无理要求。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是我想多了,终究是我想多了,直到今日我才认清他们丑恶的嘴脸。
妈妈在这里没有亲人,是要把我扔掉吗?
眼泪没有一丝防备的落下,我好心疼妈妈,在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年,坟前烧纸钱的灰烬还未被风吹散,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头七这天,我呆呆地倚在坟头,眼泪已经哭干了,我给妈妈讲了很多笑话,可妈妈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摸着我头,说我淘气了。
回家的路上,我看着门外围了一圈人,大抵都是来看我妈妈笑话的。
我用力撞开前面挡路的人:“都走开,骂人都骂到家门口了,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呦,你妈不要脸偷汉子,你这当女儿的还有脸了?”
“她婶,这丫头还指不定是谁的种呢。”
拿着手里的筐子用力砸在她身上。
“你这丫头脾气还真大,我说错了吗?那魏光棍四十了还不结婚,哪个正常男人能憋得住,说不准你还得叫他爸爸呢。”
一群长舌妇人,眯着眼睛,呲着门牙,不断发出的嘲笑声,浑身气得发抖,抄起家门口的砖头就要动手。
被身后赶来的奶奶一把推倒在地上。
“婶子,你家这丫头脾气不小,他爸可不是这么个脾气,倒和那魏光棍像~”
不管奶奶多嫌弃我,可她们这是在她儿子头上扣绿帽子,她总得为她儿子的名声着想。
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
“哎呦,我们老魏家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媳妇,我对不起老魏家的各位列祖列宗啊,可怜我儿被这个女人骗的团团转,我命苦啊~”
那晚听到他们的谈话,我很失望,甚至是绝望,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们母子的憎恶面孔。
可现在,我是彻彻底底的恨毒了他们。
04
“你最近忙啥呢,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也不回,有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都不爱我了……”
电话那头是妈妈唯一的朋友,听着她对妈妈撒娇卖萌的语气,我忍不住打断她。
“徐晴姐姐,我没有妈妈了。”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愣了几秒才问:“胜男不哭,什么叫你没有妈妈了,你妈妈偷偷出去玩了?”
徐晴姐姐试探着问我,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她不敢相信。
等徐晴姐姐冷静下来后,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她愤懑地说道:“那群老娘们,见风就是雨,除了瞎叭叭还会干什么,她们没有欺负你吧?”
“哇……”憋闷了这么多天,终于哭了出来,“我那天晚上听我爸和奶奶说,要把我送走,怕我影响爸爸娶新媳妇……”
徐晴挂了电话就往我家赶来。
全村加起来也不过几辆车。
傍晚,汽车急促的鸣笛声响起,我就知道,是徐晴姐姐来了。
气势汹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被奶奶拦在门外:“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别以为我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
徐晴姐姐暴躁开口:“那你知不知道随便造谣也是要犯法的!魏光旭呢,让他给我出来,这个畜生,自己媳妇都不信,还是不是男人!”
“那女人自己去偷人,村里人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看见什么了?看见娜娜从别的男人家里出来了,还是看见她上别的男人床了?一个个老眼昏花,还大言不惭,滚开,我要找魏光旭说个明白!”
……
还是徐晴姐姐厉害,三两下就把老婆子吆喝住了,我冲徐晴姐姐跑去,哭着告诉她:“就是奶奶,别人说妈妈的坏话她都认了下来,她才是最坏的!”
刚在徐晴嘴里吃了瘪的奶奶,一下子找到宣泄的口子,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敢顶撞长辈,一点礼貌都不懂,也不知道谁把你教成这样,半点都比不上我儿子,你三嫂子说得对,还不知道谁的种……”
话没说完,就被徐晴姐姐推倒在地上。
院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惹得门外站了几个邻居。
奶奶又开始她的打滚表演:“哎呦,我老婆子命苦啊,这造的什么孽,娶了个媳妇,搞得家不是家,以后死了,怎么面对我老魏家的列祖列宗啊。”
我带徐晴姐姐进到爸爸房间,他竟还安稳吃着饭。
徐晴姐姐一把撅了饭桌子:“这年头,当畜生当的都这么厚脸皮吗?娜娜给你生了孩子,还和你同床共枕十几年,她身后你就是这样对她的?连个简单的葬礼都没给她置办,你可真是个畜生!马上去澄清那些谣言!”
爸爸生气的看着我:“小小年纪,还挺会颠倒黑白的告状?”
继而看向徐晴:“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穿成那样死在魏光棍门前的河边,警察去问魏光棍,他都认下了,那些根本不是谣言,都是事实,给老子戴绿帽子戴了那么久,我没给她弃尸荒野已经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了!”
徐晴被气得咬牙切齿:“魏光旭!你放屁。胜男可是你亲闺女,她被村里人这样羞辱,你也看得下去?”
爸爸轻蔑地笑着:“她都敢给我戴绿帽子,是不是亲闺女,还真不一定。”
“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娜娜当初怎么会被你迷了心窍,傻乎乎的嫁到你们家来!我呸。”
……
05
爸爸和奶奶巴不得赶紧把我送走,徐晴姐姐来闹这一趟,倒正合了他们的意。
坐在徐晴姐姐车里,嘴里没有停止的怒骂着那两个畜生。
“徐晴姐姐,我想改名字。”
我拿出妈妈的日记本,妈妈在日记中写道:[……宝宝,妈妈给你起好了名字,就叫魏乐平,希望我的宝宝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可奶奶逼着爸爸把我的名字改成了[魏胜男],她一定很伤心。
派出所的人告诉我,未满十八周岁改名字,需要爸爸提交申请。
马上要中考了,现在改名字也有些不妥,我可以等。
我和徐晴姐姐先去了魏光棍家,魏光棍眼神闪躲,不回答是或不是,徐晴姐姐问得急了,他就点点头。
这不可能,就算魏光棍承认,我也不觉得对,我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会像他们嘴里那么不堪!
奶奶不让妈妈的骨灰进他们的祖坟,我便将妈妈埋在离他们远些的地方。
徐晴姐姐哭得伤心,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缓缓踏上回家的路程。
今晚的月亮真圆,比那十五的月亮还圆。
徐晴姐姐是妈妈刚嫁到魏家庄时,碰到的邻家小妹妹,这里的人骨子里都是重男轻女,很多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家人的薄待。
妈妈的出现,让那时十几岁的小女孩,看到走出村子后的美好又闪光的人生,妈妈会将自己时髦的衣服和首饰送给她们。
在那些小女孩心中,妈妈有多闪闪发光,在那些长舌妇人口中,就有多么浪荡。
妈妈与人为善,可在死后,她们脸上都是戏谑的神情,没人愿意伸把手。
原来,人心可以这么坏。
她们就喜欢看曾经光鲜亮丽的人被重重踩到泥潭中,仿佛这样,就会显得他们高尚一些,显得她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不再那般可怜兮兮。
妈妈刚走的这一年,在徐晴姐姐的帮助下,初中最后一年换了学校学习,我的生活过得很清净,身边没有那么多的指指点点。
中考那天,回到镇上的中学一起参加考试,他们纷纷向我投来的目光,让我不适。
心想,忍忍吧,就这两天。
可没想到,这一忍就是两年。
镇上没有高中学校,周边几个镇的学生都在城里上学。
妈妈的离世对我打击很大,我没有考上妈妈所期待的第一中学,去了最差的公立高中——第四中学。
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高中已经这样了,大学不能再辜负妈妈的期望。
可魏宝庆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本清净的日子。
来源:搞笑我是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