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你坐在现代卫浴间刷着手机时,可曾想过——在没有卫生纸的漫长岁月里,那些峨冠博带的王侯将相、粗布短褐的贩夫走卒,究竟如何完成这项隐秘的人生大事?2012年甘肃敦煌悬泉置遗址出土的23枚汉代厕简,带着斑驳墨迹与岁月包浆,为我们撕开了古代卫生史最鲜为人知的一页。
当你坐在现代卫浴间刷着手机时,可曾想过——在没有卫生纸的漫长岁月里,那些峨冠博带的王侯将相、粗布短褐的贩夫走卒,究竟如何完成这项隐秘的人生大事?2012年甘肃敦煌悬泉置遗址出土的23枚汉代厕简,带着斑驳墨迹与岁月包浆,为我们撕开了古代卫生史最鲜为人知的一页。
悬泉置遗址出土的《使者和中所督察诏书四时月令五十条》简牍中,清晰记载着"厕筹三十枚"的物资清单。这些长约20厘米、宽约2厘米的竹木薄片,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正是汉代官驿标配的"厕牏"(厕筹古称)。考古学家在距厕所遗址五米处的灰坑中,发现了大量使用后折断的厕筹残片,其表面残留的纵向摩擦纹路,无声诉说着两千年前的清洁方式。
《北史·齐本纪》载:"(文宣帝)以厕筹拭粪,掷于兰陵王面上",这则带着黑色幽默的宫廷轶事,印证了厕筹在南北朝时期仍是主流清洁用具。更令人惊叹的是,日本正仓院至今保存着8世纪遣唐使带回的唐代厕筹,其形制与敦煌出土汉代厕筹如出一辙,印证着这项技术东传的历史轨迹。
《西京杂记》记载,汉成帝宠妃赵合德宫中"厕以画玉为阶,金箔贴壁",侍者手持的厕筹更是"以香柏木制,浸沉水香汁"。这种每片价值百钱的"香筹",使用时需在温水浸泡至柔软,堪称古代卫生用品的顶配。而据《世说新语》载,石崇厕所有十余婢女"侍列藻豆粉沉香汁",提供的是比厕筹更高级的清洁服务。文人的风雅创造
苏轼在《仇池笔记》中自述发明"三沸法":将厕筹在茶汤中煮沸三次,既消毒又留余香。张岱《陶庵梦忆》更记载某江南世家以《金刚经》废页作厕筹,美其名曰"佛拭凡尘"。这些充满文人意趣的改良,将日常俗务提升为生活美学。平民的生存智慧
南宋《梦粱录》记载临安城"货厕筹者挑担穿巷,十文可得二十枚"。普通人家则将玉米芯、丝瓜络反复蒸煮使用,北方游牧民族甚至发明了用加热的鹅卵石清洁的方法。正如《天工开物》所言:"物尽其用,乃生民之智"。
《周礼·考工记》规定"宫室之制,厕居下风",汉代《田律》更明确"厕筹用毕当深埋"。相比同时期罗马人用公共海绵棒蘸醋清洁(塞涅卡《书信集》载),中国古代的厕筹制度显然更符合卫生理念。敦煌文书中"厕筹当以沸汤沃之"的记载,比西方消毒概念早了一千余年。礼制文明的微观投射
马王堆汉墓出土《养生方》强调"拭秽不过三",与《礼记》"君子洁身"的训诫形成呼应。唐代《法苑珠林》规定僧侣"厕筹长一尺六寸,厚不过三分",将如厕规范纳入宗教戒律。就连厕筹摆放方向,《齐民要术》都有"纵置取顺,横置取捷"的技术指导。技术传播的隐秘路径
考古发现显示,古印度佛经中"厕法五十事"与敦煌寺院文书中的如厕仪轨惊人相似。丝路驼铃声中,僧侣们不仅传播佛法,更将包括厕筹使用在内的卫生文明带向西域。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麹氏高昌国厕筹,其上梵文刻痕印证着这段文明交融史。
北宋文人陶穀在《清异录》中记载,某妃嫔如厕时"取野葛纸拭秽",引得皇帝大怒——这侧面印证了纸张的珍贵。直到明代《万历野获编》记载"川中竹纸价贱,始为常人所用",厕纸才真正飞入寻常百姓家。但鲜为人知的是,元代农书《王祯农书》已详细记载用秸秆制厕纸的"糜浆法",这项技术因战乱而湮没,直到六百年后才被欧洲"重新发明"。
敦煌藏经洞出土的晚唐《杂抄》中,赫然列着"故纸可拭秽"的提示,与当代废纸回收理念不谋而合。当我们凝视这些带着齿痕的汉代厕筹,看到的不仅是清洁工具的演进,更是中华文明对资源利用的永恒智慧。
当博物馆的灯光打在那些汉代厕筹上,我们仿佛看见两千年前的先民们,用最朴素的工具守护着生命的尊严。从粗粝的竹木片到柔软的再生纸,这场跨越千年的卫生革命,记录的不只是技术的进步,更是一个民族对洁净永不停息的追求。下次展开雪白的卫生纸时,或许我们能以更谦卑的姿态触摸文明——那些被历史尘埃掩盖的日常,恰恰藏着最动人的文明光芒。
来源:风尚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