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五○年国庆节之夜，周世钊到长沙探望他的老朋友，一踏入家门，周世钊就喊了起来：“张校长!”

一九五○年国庆节之夜，周世钊到长沙探望他的老朋友，一踏入家门，周世钊就喊了起来：“张校长!”

一晃三十五年，周世钊还是一如既往称呼张干，坐下后，周世钊道：

“张校长，润之来信了，让我去北京看国庆节庆典，有什么话么？我可以给你带个话。”

张干一愣，他有很多话要对毛主席说，但在他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当初他强烈要求开除毛主席的那一幕。

一念及此，张干目光一黯，苦笑道：“替我向他问好......”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干为什么一定要把毛主席从学校除名？

书生校长

张干，又名次仑，号攸凰，一八八四年生于湖南新化，即今新邵县坪上镇。

一九○八年毕业于湖南中路优级师范学堂，获大清封举人。

从那以后，他又在北京和长沙之间跑来跑去，一九一四年，他担任了湖南第一师范的校长。

在张干先生的传奇一生中，恰似春蚕耗尽生命吐丝不止，蜡烛燃尽泪方歇。他的生活轨迹，可谓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

张干从小就很勤奋，在家里几乎没有灯火的情况下，他用一张燃烧着火焰的纸条缠在手指上，这样他就可以在自己睡觉的时候，用燃烧着火焰的纸张烫到自己的皮肤，然后再继续看下去，有时候连时间都不记得了，经常看到很晚。

张干的勤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就连村里的人，也经常对自己的子女说：“像张干一样勤奋，将来必成大器！”

张干也不负所望，一九○五年考取湖南中路优等师范，一九○八年结业，留校任教。

那时候，大清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张干虽然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对政治并不上心，但也没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从那以后，他又去了北京和长沙的一些主要的省立和公学任教。

他是出了名的严格和勤奋，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在湖南，他已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了。

不但各大高校都想让他去任教，就连上面的人，也对他寄予厚望，换成现在的话，跟省里的名师差不多，甚至更高。

不过张干并不在意旁人的夸赞，他并不把军阀们送给他的金银珠宝当成什么稀奇的东西，在他看来，三尺讲台就是他最适合做的事情。

张干凭着一种不求名利，严谨治学的精神，一九一四年，刚刚三十出头的他，被擢升为湖南一师的校长。

一九一五年六月，湖南省议会忽然颁布新规，从今年秋季开学起，每人缴交十元学费。

当年10块钱不少钱，湖南第一师本来就不招收学生吃饭，因此也吸引了不少有理想但家境贫寒的学子。

现在突然要收费，这让不少的学生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的家庭根本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经济压力。

就在此时，另一条消息传出，张干已经在湖南市政府打了招呼，打算用这种方式为上面的人谋取利益。

这些学生都是热血青年，一听说这件事，顿时就怒了，纷纷出动，在学校里展开了一场把张干赶出去的活动。

学生们共同编写了《驱张宣言》，其中八个字揭露了张干所谓的“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的“恶劣行径”。

但毛泽东看过以后，认为这种估计不能揭示问题的实质，只是在那里吼一嗓子，对张干领导的湖南省政府，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因此，他亲自起草了一篇新的宣言，把矛头对准了张干的教育，说他“向上迎合，向下独断，教育不得法，误人子弟。”

数十年以后，毛主席回想那段历史，说：「当时赶走张干在那个时候，好像是没有必要的。」

但在那个时候，这则公告迅速地吸引了政府的注意力，并派遣监察员到学校进行调查。

而同学们也趁机提出“一天张干不出校，我们就不上学”的标语。

张干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沮丧，非常愤怒，认为这完全否定了他的教育成果，因此，在得知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他非常重视的学生——毛泽东之后，他就毫不客气。

他把学校里的一些教师叫到一起，威胁要把毛泽东开除，但这被毛泽东的老师杨昌济拒绝了。

杨昌济组织了一批学生，为毛泽东鸣不平，最后逼得张干不得不屈服，答应了和解，但毛泽东还是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事情解决之后，张干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再做校长了，所以他选择了辞职。

再后来，离开了第一师范，张干才就对教师说出了心里话：

“现实远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我觉得，我们应该妥协，让学生们活下去，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让他们大展身手。”

但这只是张干的个人观点。

正所谓“时不我待”，如果每个人都选择妥协，那么机会可能就没了。

毛主席和其他一些人的反抗，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总的来说，是瑕不掩瑜。

也许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个道理，张干在事后对毛主席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真心地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随着毛主席的逐渐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他和张干的联系也越来越少，直到1945年，他们才有了交集。

那时候，张干以老师的身份，邀请毛主席到重庆参加谈判，本意是好的，但他的用词不当，被很多人批评。

新中国建国前夕，年老的张干辞官买地，不料却成了地主，日子越来越难过，于是又回来教书。

那时候，张干生活艰难，经常没饭吃，是毛主席给他发了一笔钱，他的生活才稍微好了一些。

周世钊之言

一九五○年国庆节前夜，湖南第一师范的学，现在是一师的校长的周世钊，亲自到这里来。

到妙高峰中学探望昔日的老校长。“张校长,”35年前，周世钊对张干的称呼还是和35年前一样，“润之来信，邀请我去北京看他的国庆节。”

“啊,”张干一怔。张校长，你找他有事？”

“这……”张干语顿时哑口无言，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的校长，他可是有着一大堆的话要说。可是，他会放过自己这个想要将自己赶出学校的校长么？

“替我向他问好。”这是对35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的亲切问好。

第一次见面时，周世钊觉得不方便把张干这位老校长提起。

十月十五日，毛泽东在丰泽园的会客室里，毛泽东设宴款待了他年轻时最敬重的老师徐特立，谢觉哉，熊瑾玎，还有他的好友周世钊。

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一张满是湖南菜的桌子，照亮了所有人兴奋的脸庞。

毛泽东与他的师生们一起喝酒，追忆一师大简朴的教学楼，谈起了那个时候，每个艰苦的教师。

酒杯在毛泽东手中悄然放下，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周世钊，语气严肃地的说：“张干校长，现在还安好吗？”

“他还在,”周世钊看到毛泽东把这个话题提了出来，于是抓住机会，把张干的事详细地讲给毛泽东听：“他也是教书的，目前仍在妙高峰中学任教……”

“哦,”毛泽东停下手中的筷子，忍不住插嘴道：他还在当老师啊？

张干这人，胆子大，本事大，三十多岁就能当上咱们一师的校长，真了不起！

那时候，我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坚信，像他这种人，肯定会往上走。事实上，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去。

但是，他却没有升迁，没有入仕。建国之前，是吃粉笔的，解放以后，也是这么做的，这一点上，真是太难得了！”

毛泽东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嗯，润之，”徐特立放下酒杯说道，“张干校长那时年轻有出息，也很有骨气。”

“嗯,”熊瑾玎陷入了沉思，随后笑了起来：“那时候，我总是说，‘张干张干，要努力，要努力。这是我们湖南人所独有的野蛮性格。”

王季范接着说道：“当初你和萧三等人在‘君子亭’写了讨伐张干的檄文，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在我看来，这多半是由于你冒犯了他的尊严，而他又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未必就一定有什么明显的政治意图。”

“九哥（王是毛的表哥，毛常管他叫九哥），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驱张是用不着的。”

毛泽东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那时候，每名同学要多缴十块钱的学费，并不算在他头上；至于再学习六个月，那就更好了！我真后悔，那时读书读少了

看着自己的学生一脸严肃的样子，老师们都笑了。

“润之,”周世钊忍住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张干一家人都很穷，他现在病得很重，整天躺在病床上，一家人都指望着他那点微薄的薪水过日子，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哦,”毛泽东起身，有点责怪地看了他这位老朋友一眼，说道：“惇元，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像张干那样的老学究，应当关心，应当关心。”

毛主席当即写了一封信给湖南省，希望他们能多多关照张干。没过多久，张干又得到政府提供的救济大米600公斤，以及500000元（旧钱）。

再见

一九五一年张干忽然接到毛主席的来信，信中说要请张干回北京，35年来两个“别扭”的师徒又要重聚了。

张干这一路战战兢兢，既害怕毛主席怪罪，又害怕无法向毛主席交代，带着这样的矛盾心情，他与李漱清等人一起参观故宫。

九月二十六日，毛主席微笑着迎到厅前，除与他握手之外，还激动地说道：“故人来访，恭迎

坐下的时候，毛主席坐在最前面，毛主席很谦虚，非要让张干和李漱清坐在最前面，然后所有人都按照毛主席说的去做。

聊着聊着，毛主席就把自己的儿女叫了过来，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老师，如今自己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之间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安慰。

但是，张干却有点不自在，他想到了当初毛泽东被开除的事情，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很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老师和学生们刚刚重逢，大家都很高兴，这个时候说这些，未免太不合适了。

张干终于忍不住了，他自责道：「一师大闹学潮的时候，我提议把你辞退，实在对不起！」

毛主席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那时候还小，脑子里只有片面的影子，你别再提以前的事情了。”说完，他话锋一转，问起张干的近况。

晚饭后，毛主席陪着朋友们在中南海转了一圈，甚至还去看了一场电影，到了傍晚，毛主席还让人给他送来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当然，这是毛主席用自己的钱买来的。

张干在他的日记里写到：「毛主席对我们很好，我们没有为革命做任何事，却得到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太丢人了！」

随后毛主席又安排医护人员为他们做了一次体检，张干更加“受宠若惊”。

张干在北京呆了两个月，到过很多地方。十一月八日，毛主席约他们一起拍了一张照片，又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又看了一场电影。

过了数日，张干动身南下，毛主席又差人给张干带了些金银衣服，并特别给了他一副药，嘱咐他每天吃两次，要他好好养伤。

张干在经济困难的时候，毛主席又给他寄了2000元，解决了张干的“燃眉之急”。

事实上，毛主席对自己的很多老师，比如徐特立，比如黄宗溍，比如杨昌济，都是非常尊重的。

毛主席在湖南一师学习期间，曾经讲过一句话：

“在座的各位，我最尊敬的两个人，一个是杨怀中，一个是徐特立。

他不但在教学上很有天赋，被称为长沙王，更重要的是，他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的学生服务，因此他甘愿被人称为“傻子”。

身为长沙师范学校的第一任校长，他每个月只有20块钱的薪水，但大部分都花在了学习上，到头来，他还欠了六七百块钱的债。

毛主席曾说过：“徐特立先生为学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甘愿献身，勇于开拓”。

一九三七年徐特立六十岁生日，毛主席专门给他写了一封贺电；

一九四七年，解放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毛主席还是给他过了一次生日，还送给了他一箱寿饼。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毛主席对老师的尊敬。

1963年，湖南省省委书记张平化，受毛主席的命令，专门来拜访张干，并把这二千块钱送给张干。

张干一看，忙摇手推辞，直言道：“不敢当！可当不起！”

张平化就把这笔钱说成是毛主席给他的报酬，毛主席坚持他要收下，张平化好说歹说，张干也就答应了。

一九六七年一月二日，张干走上了人生的最后一程，临死前，他还惦记着毛主席。

他费力地呼唤着儿子，用仅剩的一点力量说道：“代我写信给毛主席，感谢他对我的关心，我多么希望能再见到他一面。”

张干说着就合上了双眼，享年83岁。

参考文献：

文史春秋——毛泽东和他的校长张干 作者：严农

来源：历史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