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早上七点多,我就站在县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攥着一张欠条,死死盯着抢救室的红灯。
我一直觉得,人这辈子啊,有些事儿是真说不准。
就拿我这事来说吧,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那天早上七点多,我就站在县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攥着一张欠条,死死盯着抢救室的红灯。
这会儿外面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呢,走廊里静悄悄的,就听得见护士们的脚步声。
我心里头乱得很,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
要说起来,这事得从今年春天说起。
那会儿我刚在镇上开了家小饭店,就在供销社后街那个拐角处。
说是饭店,其实就是个十来张桌子的小店面,专门做些家常菜。
我这个人吧,从小就喜欢琢磨吃的,手艺也算过得去,再加上那会儿镇上饭店不多,生意倒是还行。
开业那天,表姐张月芳特意从隔壁村赶过来帮忙。
她比我小四岁,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做事都挺麻利。
那天店里忙得很,她帮着招呼客人,擦桌子收拾碗筷,干得特别起劲。
到晚上收工的时候,她就坐在我对面数钱,一边数一边说:「山子,你这店开得真不错啊,第一天就这么多客人。」
我心里也挺高兴,就说:「是啊,这位置还算不错,就是忙不过来。」
她眼睛一亮:「要不,我来帮你干吧?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你看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我帮你干活你还能放心。」
这话听着是挺有道理。我寻思着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再说表姐待人处事我也了解,就答应了。
这事要是放在现在,我肯定得好好想想。可那会儿谁能想那么多呢?
表姐来了之后,店里的确轻松了不少。
她人勤快,又会来事,没多久就跟街坊邻居都熟络了起来。
隔壁开杂货店的孙红梅没事就过来串门,说我这表姐真是个好帮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要说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吧,还真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下午店里不忙,我正在厨房收拾东西,就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听见表姐跟供货商王德贵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说些账目上的事。
我心里就有点纳闷,这账不都是我管着的吗?
就站在厨房门后听了会儿。就听表姐问:「德贵哥,上个月那批货的账,你能不能帮个忙,改一下日期?」
王德贵支支吾吾的:「这个,不太好吧。」
「没事的,就是想记得清楚点。」表姐的声音特别柔和。
我当时也没多想,还觉得表姐挺细心。现在想起来,这可能就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说不上来。
有天晚上收拾账本的时候,我发现有几页好像被翻动过,那些进货的日期和数目,跟我记得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事让我心里直打鼓,可又不好直接问表姐。
我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就把账本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这天早上,我刚要开门,就看见王德贵急匆匆地跑过来:「李老板,出事了!」
我一看他脸色不对,赶紧把人让进店里。
他递给我一张纸,手都在抖:「这是昨天有人送来的,你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就懵了。那是一张欠条,上面写着我欠了十万块钱,字迹看着还挺眼熟。
「这不可能!」我一下子就急了,「我哪儿欠过这么多钱?」
王德贵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事肯定有问题。不过。」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表姐正站在那儿,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喊:「出事了!出事了!」
这不就是为啥我大清早会站在医院走廊里的原因了。
说实话,我这会儿心里乱得很。
这半年来到底是咋回事?那张欠条又是怎么回事?表姐为啥会。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我手里的欠条都快让汗水浸透了。
要是让我说这事最让人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十年前那个雨天的晚上,表姐跟我说的那句话。
护士推开抢救室的门,看了我一眼:「你是家属吧?医生要跟你说个事。」
医生说的那番话,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病人的情况有点特殊,」那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嗯,伤痕。看起来像是几个月前留下的。」
我愣在那儿,脑子里嗡的一声。
几个月前?那不就是表姐来我店里帮忙的时候吗?
这事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天下午,店里不算太忙,我正在后厨准备晚上要用的配料。
表姐突然跑进来,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兴奋。
「山子,」她压低声音说,「我最近琢磨了个主意,你听我说。」
她说要跟我合伙开分店,说现在生意这么好,再开一家准能赚。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表姐从来没做过生意,怎么突然就要开店了?
「咱们先说说账的事吧,」我放下手里的活,「这几天我看账本,怎么总觉得数目对不上?」
表姐的脸色变了变,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可能是我记错了,你知道的,我从来没管过这些。」
就在这时候,孙红梅突然从外面进来了。这孙红梅啊,平时没事就爱串门,嘴巴也快,镇上大大小小的事儿她都知道。
「哎呀,我说李老板,」她一边擦汗一边说,「你知道吗?昨天我看见你表姐。」
话还没说完,表姐就打断了她:「红梅姐,外面有客人喊你呢。」
这事过去没几天,王德贵送货来的时候,支支吾吾地跟我说了件事。
「李老板,」他四下看了看,「前几天有个戴眼镜的男的来找我,说是要查你店里的账目。」
我心里一惊:「什么人?」
「不知道,」他摇摇头,「不过他拿着的账本,跟你平时记账的那个很像。」
这话让我心里直打鼓。
那天晚上收工后,我把账本翻来覆去地对,这一对不要紧,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有好几笔大额的进货记录,金额都改过,而且都是往上改的。
更奇怪的是,有几张进货单的日期也改了,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我坐在那儿,手里的笔都拿不稳了。
这事肯定有问题,可我又不敢声张。
要是让镇上人知道我店里账目有问题,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有天半夜,我正要关店门,突然看见表姐鬼鬼祟祟地从后门出去。
我心说不对啊,这都几点了,她去哪儿?
我就跟在后面,看着她走到镇子边上那条小路。
月光下,就见她站在那儿,好像在等人。
没过多久,来了辆自行车,车上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样子。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那人递给表姐一个信封,然后就骑车走了。
这一幕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回去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我刚要开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吵架。一看是孙红梅和表姐,两个人争得挺凶。
「你这人怎么这样?」孙红梅气得脸都红了,「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
表姐也急了:「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赶紧出去拉架:「这是咋了?」
孙红梅转过头来:「李老板,你是个实在人,我得跟你说句实话。你表姐。」
可她话还没说完,表姐就晕倒了。
这一晕不要紧,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赶紧叫了三轮车,就往县医院送。这不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我站在走廊里,手里还攥着那张欠条。医生的话让我心里更乱了。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那年下了场大雨,表姐来我家避雨,说了句特别奇怪的话。
这时候,护士又出来了:「病人醒了,要见你。」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表姐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看见我进来,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山子,」她说,「对不起,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病房里特别安静,就能听见走廊上护士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表姐躺在那儿,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心里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山子,」她擦了擦眼泪,「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件事瞒着你。」
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心里直打鼓。
只见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手都在抖:「你看看这个。」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老照片,还有一张已经发黄的欠条。看清上面的内容,我顿时就愣住了。
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那年夏天,镇上下了场大暴雨,表姐来我家避雨。
她浑身都湿透了,脸色煞白,跟我说:「山子,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千万别恨我。」
当时我还觉得纳闷,这话说得怪怪的。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那年我爹生病住院的时候,表姐的父亲,也就是我姨父,借了一大笔钱给我家。
这钱是给我爹治病用的,可惜最后还是没治好。
我爹走的时候,这债还没还清。
那张发黄的欠条上写着:李有才(我爹)欠张德华(我姨父)现金一万元。
「后来我爹也走了,」表姐说着说着又掉下泪来,「他临走前把这欠条给了我,说这钱就当是帮衬亲戚,不用还了。可我总觉得这事儿过不去。」
我听到这儿,心里更乱了:「那这半年来你在店里。」
「我是想帮你把店做大,」她抹了把眼泪,「想着要是生意好了,就能把这钱还上。我瞒着你改账本,就是想多进些货,把生意做得更大些。」
「那天晚上见的那个人是谁?」我突然问道。
表姐叹了口气:「是咱镇上信用社的老张。
我想贷款周转,可条件不够。他说能帮忙,但要收手续费。」
我这才明白过来,她大半夜去见人,是在想办法贷款。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表姐的眼圈又红了:「那天晚上从信用社回来,下雨路滑,我摔了一跤。我怕你担心,就没说。」
这时候,孙红梅突然推门进来了:「我说李老板,你表姐这人啊,实在是。」
「红梅姐,」我打断她的话,「这事我都知道了。」
原来孙红梅那天看见表姐跟信用社的人见面,以为她是在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这才闹起来。
我看着表姐,心里一阵酸楚。这些年我光顾着自己的难处,倒是忘了她们家的恩情。
「傻姐姐,」我说,「这事你早该跟我说的。那欠条上的钱,是我们家欠你们的,该还的还得还。」
表姐摇摇头:「我爹都说不用还了。」
「那不成,」我掏出那张今天早上王德贵给我的欠条,「你看,这字迹是不是你改的?」
表姐看了看,点点头:「我是想着,要是能借到钱,就能把店里的账目都理顺了。」
我叹了口气:「这事闹得,你说你。」
这时候,王德贵推门进来了:「李老板,我刚查了一下,那批货的账目我都理清楚了,实际上也就差了三千多。」
「德贵哥,」我说,「这事就这么着吧,回头我把账目都理一遍。」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表姐惨白的脸上。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表姐总是让着我,照顾我。
「姐,」我说,「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呢?」
表姐眼泪又下来了:「我就是怕你知道这事,会觉得我们家。」
「行了,」我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好好合计合计,看怎么把店做大。」
听我这么说,表姐破涕为笑:「山子,你这孩子,这些年真是长大了。」
我看着窗外,心里头突然特别踏实。
有些事儿,原本以为是天大的难题,可当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反倒觉得没什么了。
人这一辈子啊,最难的不是遇到事儿,而是不敢面对。
就像表姐说的,有些话,当初要是能敞开说,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
晚上收拾病房的时候,我在表姐的包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山子,对不起,姐姐这些年一直有个心愿。」
我合上日记本,心里明白,这故事还没完。
可不管怎么说,有些个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