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717年,皇城深处,木刻印刷厂的匠人们加紧敲打着最后一块镌版,夏天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带着积雨的潮气。康熙五十六年,那个闷热的岁月尾巴里,一份叫作“皇舆全览图”的书横空出世,成为那个时代皇朝气魄的象征。先清楚一点——这不是寻常的山水册页。不是随便画画边疆。**
1717年,皇城深处,木刻印刷厂的匠人们加紧敲打着最后一块镌版,夏天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带着积雨的潮气。康熙五十六年,那个闷热的岁月尾巴里,一份叫作“皇舆全览图”的书横空出世,成为那个时代皇朝气魄的象征。先清楚一点——这不是寻常的山水册页。不是随便画画边疆。**它是第一份带经纬度的全国地图。**但谁想到,这张图在后来的世纪里,会卷进一场又一场关于主权与疆域的争吵?
墙外的世界已经不一样。欧洲天主教传教士带着巨大三角板、六分仪、星象仪,迢迢渡海。法国的白晋、葡萄牙的南怀仁,是被皇帝召见的洋和尚,他们和汉人学者、满蒙、藏等地精英聚在一起用天文观测、本地实测、口述地理,混合着古老记忆与潮湿现实,磕磕碰碰琢磨出这幅“康熙舆图”。要说精度,比起塞满神话的老式世界图,简直翻天覆地。李约瑟这样的人物在上百年后回过头来,都直呼赞叹。他说,欧洲那些地图还没这靠谱呢?
然而谁真的见过这图?满汉贵胄,大多连汉人官员都摸不到。满洲之主藏起给少数人看的秘宝。羊皮纸上铺陈的线条、符号、楔形的南北,权力边缘以外的多数人,别说议论,连一睹真容都难。**人们看了封皮,猜内容,皇舆全览图就像一处传说中的禁苑。**但,这样一幅地图后来在某一天,成了彼时彼地的“铁证”,有人甚至据此说这块地儿不是中国的?怎么这么离奇,这又是何故?
说到边疆,最热闹的就是台湾一角。画家们在纸上勾勒,它的东岸不见踪迹。你去翻开康熙舆图,扑面而来的只有西岸,其中大鸡笼社、鸡笼城、沙马矶三个点,画地为界,画笔停在了东边的空白里。沙马矶到底是哪儿,鹅銮鼻还是猫鼻头?学者意见分歧,至今未有统一。可无论是哪一个,“地图没标台湾东岸”,成了后来“台湾东部归属存疑”的所谓依据。有意思。地图没画的,就是没归属?这逻辑放到今天,哪还有谁信。
嘉峪关以西的大片空间,在那会儿满汉字标注都没了,换成了满文鳞次栉比。纸上的地图像一块边界模糊的棋盘,外头就是准噶尔所属新疆,大块区域内容稀松平常。眼尖的人会发现,乌鲁木齐的位置,勉强圈在纸上,既没河流、也无绿洲。你爽快说它粗糙,这么画,谁都看出来。但也得承认,那时候乌鲁木齐归谁?归准噶尔汗国!清朝能管几街?说起北庭都护府,那还是一千年前唐朝的旧事,此时拿来作比,未免有点穿越吧。
再细看更晚些时候的乾隆舆图。准噶尔落败,疆域收紧,清朝手握力量,派人实测,干脆人家直接给乌鲁木齐起了新名叫“迪化”。地图一下密起来——地理信息成倍增加,绿洲、河流、山脉、城池全都标到。和前一版本一比,高下立见。天时地利,条件变了,掌握的内容大不同。
到这里,问题就来了。这种简略,究其根底有两种解释。一种说法,清廷自认为台湾东岸也算自家地盘,只是那地方荒远,没能力去测;当然,也可能压根儿不是自家的,不需要特意标注,这又说不准。这类关于地图“表现主权意识”的假说,历来争得面红耳赤。另一种观点更彻底:**地图只是朝廷知道啥就画啥,线划得多是因为知道得多,少就是没摸到,不必拿来证明疆域主权归属**。
别急,刚刚那个观点还没完呢。你再看看现代的纷争,学者们仍然在为这差异找答案。互联网有无数文章讨论,法理历史、民族认同、地理变迁,观点满天飞。有人认为,地图是一国疆域的铁证,主权范围边画到哪就是哪;也有人坚信地图就是知识体系的反映,与法律归属并无直接关系。争而不休,谁都觉得有道理,可最终谁也说不清,现实到底由谁决定。
这事儿再细讲还能挖六七层。翻资料可以看到,1912年前后的社会风潮,清帝退位、疆域变动,不少学者和官僚都拿皇舆全览图上来讲道理。**有的人拿着老地图做新论证,说边疆很早就不属清了;也有的学者纠正,说地图有脱漏,并不等于朝廷放弃那地儿。**网络上关于“无东岸即无东部主权”的讨论更热闹,现实证据与观念冲撞,大众情绪波动起伏。
说完历史上的地图精度和权力分布,不妨拉回到现在。今天的大数据绘图,卫星云图每年刷新,和康熙年的纸本舆图早就不是一个体量。就连去山里测量,也有无人机和激光雷达,精细得能看清一条土路的裂缝。皇舆全览图成了文物,却还承载着象征意义。
不过年代久远,很多事实不好验证。新旧地图间错乱,界线不一,涵义复杂,很难用一句话说明白。比如皇舆全览图的残片散落各国博物馆,日本、英国、法国、美国、中国国务院参事室、故宫博物院各自藏了一点点。保存状况与流传故事皆充满悬疑。有人甚至怀疑,皇舆全览图的众多版本并不一致,有加有减,少一角多一隅,难以一锤定音。
说穿了,清廷画地图这事既想显得自己有面子,显示天下归于一统;也有局限,视野未必真及边陲各角。要说中国古代对于边疆的认识,常常自信心和实际控制能力并存,前后矛盾却又并无所谓。这种“既想管又管不过来”的心理,可能埋在舆图每一条斜线里。
你若仔细琢磨,康熙舆图上的模糊与简略未必是有意遮掩,很多事情根本就是知之甚少。可在今天,再去用几百年前的舆图断定任何主权所属,多少都有点强行解释了。那时还没卫星测绘,也没有GIS地理数据库,一切全靠脚力和有限的人手。很多地名一夜之间变了好多遍,不信随手找本地方志对照比一比?
诚然,有学者举证说清廷晚期对新疆的了解大幅增强,疆域确实扩大。但说到底,是强权推动测绘,还是测绘记录强权的脚步?谁记录谁而已?
倒也不用强行下定论,历史从未只用一把尺子。康熙舆图,既是知识,也是权力的演示。虽是手工制品,却承载了一个时代的权力焦虑与地理无力。用今天的数据分析工具再回头一看,恍如隔世。
地图确实没法当成绝对证据,但每一次边界线的争议,都让人看清一个问题,疆域固然重要,知识和能力才决定疆域画多宽、画多稳。
有地图,也有盲点。明明画过的地儿,有时会失落,有时会“凭空”长大。倒也刺激,每个朝代都愿意在舆图上自我标注,或隐或现。两百年后,不知谁还会在卫星地图上找古代边界,和谁还会为这段历史费那脑筋。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