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是新入职的同事,分在了我们组。经理特意嘱咐我这个“老人”多带带她。初次见面,她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简洁的米色连衣裙,气质清新脱俗,尤其是那双带笑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人很难相信她比我年长三岁。同事们私下议论纷纷,她的美貌毋庸置疑,但她周身仿佛有一种天然的
我叫王伟,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算不上顶梁柱,但也勤恳踏实。李雪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波澜不惊的生活里激起了涟漪。
她是新入职的同事,分在了我们组。经理特意嘱咐我这个“老人”多带带她。初次见面,她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简洁的米色连衣裙,气质清新脱俗,尤其是那双带笑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人很难相信她比我年长三岁。同事们私下议论纷纷,她的美貌毋庸置疑,但她周身仿佛有一种天然的屏障,礼貌周全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于我而言,她就像天边的云朵,赏心悦目却触不可及。我深知自己的平凡,从未对这位光彩照人的“女神”有过非分之想,保持着礼貌和距离。
命运的转折往往在不经意间降临。临近春节,家里的催婚电话如期而至,攻势猛烈。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小伟啊,隔壁李婶给你介绍了个姑娘,条件特别好,过两天你必须回来见见!”铺天盖地的相亲压力瞬间让我透不过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句谎言脱口而出:“妈!我有女朋友了!真不用再相亲了!”
本想以此搪塞过去,哪知父母听后更加激动不已。“真的?太好了!你小子总算开窍了!那就赶紧带回来过年让我们瞧瞧!就这么定了!今年不带女朋友回来,你也别进这个家门了!”母亲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喜悦和威压。
挂掉电话,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谎言就像滚雪球,一个不慎就越滚越大。现在,我上哪儿去找个“女朋友”带回家过年?
小王,有喜事?愁眉苦脸的,可不像你啊。”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是李雪,她不知何时回到了办公室,手里空空如也。她见我一脸愁苦,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啊,雪……李雪,你没去吃饭?我看你刚才出去了。”我有些尴尬,刚才的电话显然被她听到了部分内容。
“抱歉,不是有意偷听。”她连忙解释,“外卖耽误了,折返回来等通知。是家里催得紧吧?”她的声音带着善意的理解。
事已至此,我只能尴尬地苦笑着和盘托出:“咳,可不是嘛。被催着回去相亲,一着急就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结果……现在骑虎难下,爸妈非要我带‘女朋友’回去过年。唉,我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是‘善意的谎言’没兜住啊。”李雪了然地笑了笑,打趣道:“不过看你这条件,阳光小伙儿,工作也稳定,找女朋友应该不难呀?”
她这略带玩笑的夸赞让我脸上微热。“嗨,李雪你就别取笑我了。天天忙工作,哪有时间和心思去认识人。倒是你,漂亮大方,性格又好,简直是理想伴侣模板,打着灯笼都难找。”我半是真心半是调侃地回应,试图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李雪的脸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嗔道:“去你的,我这三十多的‘老阿姨’了,哪能跟小姑娘比。行了,我去看看外卖到了没。”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暗自思忖:她刚刚好像……害羞了?就因为我说她条件好?真是个心思细腻又有点可爱的女人。
没一会儿,李雪拿着外卖回来,见我依然愁眉深锁,便主动说道:“还没想到办法?其实……网上不是有租女友的服务吗?找个临时演员?”
我立刻摇头:“那种办法太离谱!花钱请个陌生人回家演戏,漏洞百出不说,对父母也是种欺骗和伤害,我做不来。”
“嗯,你说得对。父母的眼睛雪亮着呢,确实不好糊弄。”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目光让我有些心慌。
“李雪,你……这么看着我,是想到什么办法了?”我试探着问。
她抿了抿唇,眼神带着一丝犹豫,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令我意想不到的认真:“你看……今年过年我正好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不,我陪你回去一趟?权当……给你救个场?”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的心湖,激荡开层层涟漪。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你跟我回老家?!”
“怎么?不乐意啊?那算了……”她作势要转身。
“不不不!怎么可能不乐意!”我急忙解释,“我是太意外了!只是……让你这么费心,不合适吧?这……这也不是什么小事。而且……你是帮我啊,我能给你点什么补偿?”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有些语无伦次。
李雪温柔地笑了笑:“都是朋友,帮个忙而已。你负责我这几天来回的路费和伙食就好了。千万别提钱,否则我可不去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她最终只同意我负担交通和食宿。我暗自决定,事后一定要好好答谢她。
约好出发那天,我在车站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天她没扎马尾,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一身白色的中长羽绒服,搭配着黑色的修身长裤,将身材衬托得窈窕有致,气质清新得像初雪后的阳光,格外引人注目。
“李雪,你今天……真好看!”这句赞美完全是发自内心。
她走近,佯装生气地轻轻哼了一声:“还叫李雪?现在练习就要开始了哦,别忘了我的‘身份’!”
看着周围偶尔投来的目光,我有些笨拙地低声问:“那……那我该叫什么?”
李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忽然自然地伸出手臂挽住了我的胳膊,微微仰头看我:“你说呢,姐姐现在可是你的‘女朋友’哦,叫生分了可容易露馅!来,叫声听听?”
那一瞬间,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过来,胳膊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以及她那带着点撒娇语气的话语,让我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脸颊也微微发烫。“宝……宝贝?”我试探地叫出口,感觉这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嗯哼,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笑了,眉眼弯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状态,心想她可真是个好“演员”,敬业又专业!
然而,当我看到她随身携带的那个不小的行李箱时,不禁有些疑惑。就几天行程,用得上这么大箱子吗?我问了两次,她总是神秘地笑笑:“秘密武器,回家你就知道啦。”
这份疑惑直到踏进我家门的那一刻才解开。
当面对着我满面笑容、热情迎接的父母时,李雪落落大方地打过招呼后,转身打开了那个大号行李箱。
“叔叔,听阿伟说您喜欢喝点儿白酒,我托朋友从老家带了点特产,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她拿出两瓶包装考究的酒递给我爸。
阿姨,这是我一点小心意,看您气色这么好,这套基础护肤品应该很适合您,希望您喜欢。”接着,她又拿出几个精美的礼盒递给喜笑颜开的妈妈。
除了这些,还有给我爷爷奶奶的保健品、各种家乡零食、精致的果篮……那个大箱子简直像个百宝囊!后来我悄悄查了一下,单是给爸爸那两瓶酒和给妈妈的那套护肤品价格就不菲,加上其他礼物,估计要过万!这份心思和投入,远远超出了我预想的“帮忙”范畴。
趁着爸妈在厨房忙碌的空档,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既感动又有些惶恐:“雪……李雪!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这应该是我的事啊!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叫你练习叫习惯了?现在穿帮怎么行!”她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指望你这个小糊涂?指望得上吗!再说了,怎么样?我刚才表现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没有!太棒了!你没看见我爸妈那眼神,对你满意得不得了!”我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李雪确实厉害,漂亮、大方、懂事,言谈举止滴水不漏,把我爸妈哄得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晚餐桌上其乐融融。我妈不停给李雪夹菜,一边热情地问东问西:“小雪啊,家里几口人?做什么工作的?你和我们家小伟是怎么认识的呀?他在公司表现怎么样?”每一个问题,李雪都应对得体,既不刻意吹捧我,也不会显得过分谦虚,恰到好处地描绘出一个和谐浪漫的爱情剧本。爸妈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晚餐后,李雪主动帮我妈收拾碗筷。看着她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的侧影,我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柔软而温暖的感动。
待到一切都收拾停当,李雪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声音带着点亲昵的自然撒娇感:“亲爱的,今天起得有点早,感觉有点困了……”她目光温柔地看着我。
“亲爱的”这个词像一枚温柔炸弹在我耳边炸响!虽然练习时我们互称过“宝贝”,但此刻她在这么真实的场景下,在我父母面前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喊出这个词,那份自然流露的亲昵感,让我的心跳瞬间失衡,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反应。
“你这傻小子,愣着干啥呢?”我妈的声音像盆冷水把我浇醒,她嗔怪地拍了我一下,“看把你媳妇儿累的!赶紧带她去你房间歇着!我屋里有新拆封的洗漱用品!”
“啊……哦哦!好!”我如梦初醒,慌乱地带着李雪走向我的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刚才……谢谢你。”我看着她,真诚地道谢。她不仅帮我解了围,还在我父母面前扮演得如此完美。
李雪轻轻摆摆手,语气轻松:“再这么客气,我可真要生气了。帮人帮到底嘛。”她打量着这间属于我的小天地,目光带着好奇。随即,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那张单人床上。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今晚你睡床,我去打地铺。柜子里有新被子……”
“不行,”她立刻打断,眉头微皱,“地面凉,容易感冒。而且……”她压低声音,“万一阿姨晚上推门进来送个东西什么的,看见你打地铺,那可就真穿帮了。”
我的脸微微一热:“你放心!我睡姿很老实的!一定……”
“噗……”李雪忍不住笑出声,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眼中带着点戏谑,“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反正……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不是吗?”她这句带着调侃的话,在我心里却激起了一圈圈异样的涟漪。灯光下,她未施脂粉的脸庞干净柔和,卸下了工作中那层淡淡的疏离感,多了几分亲近和温暖。
为了缓解尴尬,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趣事。夜深了,熄了灯。房间被淡淡的月光笼罩着。隔着一张薄薄的被子,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存在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洗发水和她身上特有淡香的、让人心神宁静的芬芳。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我们彼此轻缓的呼吸声。我闭着眼,却了无睡意。今晚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过于美好的梦。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身边却传来她几不可闻的低语:“你……睡着了吗?”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一动不敢动,装作熟睡。那一晚,我几乎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看到晨曦透过窗帘,柔柔地洒在她沉睡的侧脸上,恬静美好得不像话。她睫毛轻颤,睁开眼,看到我,竟迷迷糊糊地露出了一个极为放松和甜美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什么击中,心尖一阵柔软。这不是一个“演员”在表演的温婉,而是在毫无防备状态下流露出的真实的柔软。
白天,她陪我妈妈一起包饺子、准备年夜饭,陪我爸下棋聊天。她总是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夸赞他们,那份体贴和真诚让人如沐春风。我时不时偷眼看她,心底那份莫名的情愫像春天解冻的溪流,不受控制地流淌、汇聚。然而每每视线相触,我又会迅速移开,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除夕夜晚,阖家团圆。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桌子,窗外爆竹震天响,烟花照亮夜空。家里的电视播放着春节晚会,一派温馨祥和。我父母的脸颊都因喜悦和满足而显得容光焕发,尤其是我妈,看着李雪的眼神,满意和喜欢几乎要溢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热络。我妈拉着李雪的手,语重心长又带着强烈期待地说道:“小雪啊,阿姨和你叔叔是越看你越喜欢!稳重、懂事、知冷知热,小伟能找着你,是他的福气!”说着她又转向我,语气不容商量:“你们俩年纪也都到了,感情又这么好,差不多该考虑正事了。过完年回来,挑个好日子,把你俩的事定下来吧!下半年就把喜事办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插嘴:“妈!这也太急了!我们现在工作都挺忙的,也没……”
“不急?”我妈眉毛一竖,立刻打断我,“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人家小雪这么好的姑娘,你能等得起,人家姑娘等得起吗?再说了,万一要是有了呢?等着挺个大肚子再办婚礼?你不心疼你媳妇,我心疼我儿媳妇,心疼我孙子孙女!”母亲的话掷地有声,连带着我爸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这话如同一声炸雷,清晰地劈在我的脑海里,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直冲头顶!我猛地看向李雪,她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瞬间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和复杂的羞赧,脸颊飞上两抹红霞。我们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固了,那些心照不宣却真实发生过的夜晚亲密相处,瞬间变得极为清晰。我们……从未做过任何避孕措施!尤其是在那种情境下……那些缠绵过后相拥而眠的夜晚……我竟然完全忽略了这要命的可能性!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我。当初只是一个为了逃避相亲而编造的谎言,请同事帮忙回家演戏,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发展到现在这样几乎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纷乱的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
李雪显然也很快回神,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略显羞涩的笑容,反握住我妈的手,轻轻点头:“阿姨……您说得对。这事儿……是我和阿伟考虑不周。您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好好计划。”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窗外的鞭炮声,带着一种认命的温柔和坚定。那一刻,她在我眼中不再是完美的“演员”或者可望不可及的“女神”,而是一个在突如其来的逼问下,勇敢承担起责任、努力维护所有人颜面的平凡女子,这份担当让我心中大为震动。
当那句“我们一定好好计划”从她口中说出时,我分明看到我父母眼中闪过的释然和巨大的喜悦,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和责任感在我心中升腾而起——这场始于谎言的闹剧,现在需要我来承担它可能造成的任何真实后果。假扮女友这个选择,现在变得无比沉重而真实。
饭桌上的后续话题,我和李雪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到为我准备的卧室(父母体贴地没再提分开住的事),门一关上,我们两人都长长地、沉重地舒了一口气。
“今晚……阿姨的话……”我艰难地开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的尴尬和心中的翻江倒海。
“我知道。”李雪轻声打断我,她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看着远处闪烁的烟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迷茫,“刚才那种情况,我只能那样说。”她转过身,灯光下她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歉疚,有无奈,也有一丝对我的审视,“王伟……对不起,是我……越界了。把我们的‘约定’弄复杂了。”这话里有对意外的无奈,也有对我们关系失控的某种归责。
“不!”我几乎是立刻反驳,冲动地向前一步,“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责任!是我……是我自己没控制好,我没能……守住界限。跟你没关系!”看到她眼中那点自责,我的心揪着疼。
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房间里沉默下来,只剩下远处零星的鞭炮声。过了很久,她才低低地说:“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那一晚,我们都心事重重,辗转反侧,没有再像前几晚那样靠近。那堵刚刚被温情融化的心墙,似乎又悄然竖立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表面上风平浪静,我们按照“既定剧本”陪着父母走亲戚、聊天。李雪依然表现得完美无缺,赢得亲戚们一片赞誉。但我能感觉到,那层自然的亲昵感消失了。她不再主动挽我的手臂,言语间保持着一个同事应有的客气和边界感。一种无形的疏离弥漫在我们之间。父母沉浸在喜悦中,未曾察觉这份微妙的变化。只有我,独自品尝着这份苦涩和即将分离的失落。
离别那天,父母送到车站,千叮咛万嘱咐,眼中满是不舍和欣慰。我妈再次握住李雪的手,塞给她一个厚厚的、红彤彤的大红包:“小雪啊,一点心意,是个礼数,别嫌少!你们俩好好的,早点定下来!阿姨等着你们的准信儿!”
李雪推辞不过,只能道谢收下。回程的车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车开动后,她从包里拿出那个红包,毫不犹豫地递到我手里:“这个钱,我不能收。阿姨的心意我领了。你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替我还给阿姨吧。” 她的表情平静而认真。
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红包,心头五味杂陈。她履行了承诺,演完了这场戏。所有的开销(礼物她买的值多少我后来才知道,远超我承担的食宿交通),所有对我的“帮助”,她似乎都不准备记在心上。这份纯粹和利落,让我心中那份萌芽的情感以及被母亲那番话激起的不安和责任感,瞬间无处安放。
我看着她清丽的侧脸,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喉咙:“雪……李雪。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助’。但是……在我心里,这些天……你不再是我的‘假女友’。你在我爸妈面前维护我的样子,你对我家人的细心体贴,你……”我顿住了,那晚她在父母催生时的答应和担当的样子,清晰地浮现脑海,“……我是认真的。我们……我们可以试试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简直像乘人之危。她只是一个好心来帮忙的同事,我却在她即将抽身离开的时候,妄图抓住点什么。
李雪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她随即微微笑了笑,那笑容礼貌而疏远:“阿伟,你是个好人。但我们同事一场,这次帮你是我自愿的。这段时间……很特别,但都过去了。回到公司,我们还得做好同事,对吧?”她的拒绝清晰而温和,像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着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把我那些旖旎的念头轻轻挡了回去。那颗刚刚探出头想要迎接阳光的幼苗,瞬间被现实的凉风冻结。我点点头,嘴里应着“你说得对,谢谢”,心中却满是失落和空荡。
回到城市的第二天是工作日。当我走进办公室,看到李雪已经在了,穿着那身职业装,坐在她的工位前,和旁边的同事说着工作上的事。看到我进来,她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早啊,阿伟。”那眼神,那语气,就如同我只是办公室里的任何一个普通男同事王伟,与那个在车站让我叫“宝贝”、在饭桌上替我解围、甚至在我房间和我抵足而眠的李雪,判若两人。仿佛过去几天那场充满烟火气、带着温情甚至一点混乱的人生片段,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我心里堵得难受,给她发微信消息,试图找些话题:[辛苦了,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之前的帮忙。]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快下班才收到回复:[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我还有事,先忙了。]
下班时,我在电梯口终于堵到了她。
“李雪!”我叫住她,鼓足勇气迎上她的目光,“我请你吃个晚饭吧?就我们。”
她脚步一顿,微微蹙眉,客气而疏离地拒绝:“真不用了,王伟。下班了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回避。
“这段时间……你为什么躲着我?”我终于忍不住直接问出口,“是因为在我家……还是因为我那天在车上说的……”话没说完,但我的眼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李雪停住脚步,安静地看着我,几秒钟后,她的表情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或者说,是一种疲惫。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拗。好吧,我知道附近超市有家食材不错。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点,晚上自己做饭。”
“都可以!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我心中一喜,脱口而出。不管她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松动,这总算是个突破口。
傍晚,我带着满心的雀跃和忐忑,敲开了李雪公寓的门。房间布置得简洁温馨,透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厨房里,她已经系上了围裙,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暖黄的灯光下,她低头专注切菜的侧影,是我从未见过的宁静和踏实。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家常却温馨。
这顿晚餐的气氛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我们聊了些工作,聊了些生活琐事,也聊了回家过年时发生的一些趣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话题,仿佛又回到了初识时那种有些拘谨的同事关系。但一种无形的张力始终悬在空气中。
餐毕,我们一起收拾了碗筷。厨房里,我递给她洗好的盘子,她伸手接过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有了极其短暂的触碰。那一瞬间的酥麻感让我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没有看我,只是默默地接过盘子擦干。
一切收拾妥当,她解下围裙,走到客厅沙发边。窗外城市的灯光照进来,她的脸在光影里显得有些不真切。
“阿伟,”她打破了沉默,声音很平静,“现在饭也吃了,该说的话……我想也应该说清楚了。”
我心头一紧,预感到了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而平静地看着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信任,还有……那些话。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希望……也希望我们能明白一件事。”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这一次回家过年,虽然发生了一些……意外的状况,但本质上,它开始于一个约定——你雇了我来扮演你的女朋友。我们都很投入地完成了‘演出’,效果看起来也不错。”
我的心慢慢下沉。
“而现在,”她的声音清晰而决绝,“演出已经结束了。该回归我们本来的角色——同事。”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把剔骨刀,精准而毫不留情地切割开那些我曾以为真实存在的温情和可能性。“我想我们还是继续保持普通同事的关系比较好。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觉得呢?”她的眼神,恢复了那个职场精英李雪的冷静和距离感,那份属于老家、属于那个夜晚的温柔和迷惘,荡然无存。
我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怔怔地看着她。所有准备好的话,所有残存的期待,都在她这冷静而精准的“角色说”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我明白了。” 喉咙干涩,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抱歉,打扰你了。” 我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这一次,她没有再出言挽留。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她家,又是怎么回到自己那个冰冷出租屋的。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玩弄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原来那些心动、那些暧昧、那些我以为的靠近,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一场需要精湛演技才能完成的“任务”。任务结束,演员卸妆,无需留恋。是我自己入戏太深,把道具当成了真心。
接下来的日子在一种麻木中度过。我与李雪在公司里,除了必要的、极其简洁的工作交流,再无交集。她表现得像个完美的演员,将工作与私生活泾渭分明地隔开,仿佛之前的种种从未发生。那个我计划送给她的新款手机,被她客气而坚决地退了回来。
日子流水般滑过,我尝试着将她从脑海中剔除,专注于工作。就在我以为生活就要在灰蒙蒙的平淡中继续时,一个月后的某个周五傍晚,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发件人:李雪。
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我想你了。]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继而疯狂地擂动起来!血液直冲头顶,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失落和怨恨!她……她想我了?她……她后悔了吗?所有刻意压抑的情感如火山般喷发!我几乎是立刻回复:[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自己,冲到商场买了一束精致的粉紫色郁金香(记得她说过喜欢这种花),又精心挑选了一条淡雅的丝巾,迫不及待地冲向她的公寓。
开门的那一刻,她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柔软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没有化妆,眼睛微红,有些憔悴,却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依恋。这种脆弱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说话,将花和礼物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她的手有些冰凉。她没有抽开。
整个周末,我们似乎都沉浸在一种失而复得的热烈氛围中。她不再提任何疏离的言语。我们去超市买菜,一起做饭,饭后窝在沙发里看一部温暖的老电影。她依偎在我身边,像一只找到依靠的小动物。我们没有谈论过往,没有追问那句“我想你”的缘由,只是贪婪地享受着这种突如其来的、近乎虚幻的亲密。我们聊生活,聊梦想,聊对未来的想象,仿佛之前所有的不快和疏远都不曾存在。
那个晚上,我留在了她的公寓。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薄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我们并肩躺着,她枕着我的手臂,呼吸均匀而轻缓。我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充实和幸福感。也许,这就是峰回路转?
怀抱着这种隐秘的狂喜,我在周一清晨小心地松开熟睡的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步履轻快地赶去上班。心中盘算着,今天下班要带她去哪里庆祝一下。
然而,当我踏进办公室的大门时,视线习惯性地扫向李雪的工位——空了!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电脑主机也暗着!
我愣住了,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快步走过去,问旁边的同事:“看到李雪了吗?”
“李雪?”同事抬头,略显诧异,“你不知道吗?她今天好像没来,可能是请假了吧?或者……等等,上周五她似乎提过一句要交接……难道辞职了?”
辞职?!这个词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立刻否认:“辞职?不可能!怎么会?”
来源: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