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养女之痛：养父性侵我后，还让我嫁给弟弟

摘要：很小就知道，不是我自己打听的，是街坊邻居，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他们多次强调我不是这家亲生的。包括我的养父和叔叔，从小时候一直跟我说他们养大我不容易，要听话，养育之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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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家庭里长大的养女

我是兰陵，今年 38 岁，我是一名单亲妈妈，现在生活在上海市某郊区。

我养母在生我弟弟时过世，那时我只有八个月大。我是一个从小在只有爷爷、父亲、叔叔和弟弟的男性家庭里长大的女孩。

爱哲：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是养女的？

很小就知道，不是我自己打听的，是街坊邻居，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他们多次强调我不是这家亲生的。包括我的养父和叔叔，从小时候一直跟我说他们养大我不容易，要听话，养育之恩是要还的。

但我的户籍本上并没有标注我是被领养的，一般正常领养的情况下，户口本上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都会标注领养。我只有一张领养协议，没有其他的领养证明。我估计备案了，不然我是没有办法上户口的。包括我的养父家以领养名义向上海当时的慈善活动「蓝天下的至爱」申请补助等，都需要证明我是养女的身份。

我爷爷是我养父的父亲，他对我很好，爷爷一手养大的我。他是个农民，没有退休工资，平时一两块钱他都会给我买东西，但我养父舍不得。

我养父工作很忙，而且他一直都是住在单位，我和爷爷住在乡下。七岁之前我对养父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很少回来。如果回来的话就是我们家的稻谷要收了，他回来割稻，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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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噩梦

上小学以后，我见到养父的次数变多了，但是我不想见到他，因为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恐惧。

我的小学在养父单位对面，就隔了一条马路，那时候我不懂，我以为他把我弄到单位对面学校，住在他的住处，是为了想照顾我，可是谁知道他是想下那种手。

在某一天晚上，他就爬上了我的床。他是直接插进来的，所以这是我心里的痛。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也不会吼不会叫，当时的反应就是害怕。他让我不要动，要哄我睡觉。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我那个时候，性知识什么的都是非常欠缺的。因为我没有母亲，没有阿姨，没有人跟我说这种事情。

在我七岁那年，他就第一次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记得有一次，我在学校走路的时候，我的姿势不对，同学就问我为什么走路姿势不对。因为是男同学问的，我可能有点羞耻心，所以我没有说出来，也没说我下面痛。我觉得说出来会被人嘲笑，会被人看不起，然后我就错失了一个取证的机会。

爱哲：他持续的时间有几年是吗？频率是什么样的？

不多，但是一年里面总会有一次或者两次。那时候我是个小孩子，睡眠质量比较好，他是每次都在晚上 12 点我睡的很熟的时候，他就爬上我的床，对我做那些事情。他还捂着我的嘴，叫我不要发出声音。

因为我害怕养父对我再次做这样的事情，我就让我弟弟跟我睡一张床。那时我八岁左右，弟弟就一直陪着我睡觉，这样养父就爬不上床来了。等于在弟弟不知情的情况下，变相的保护了我。到了十岁，学校老师有时候隐晦地说男生和女生不能靠的太近，我基本上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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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瓶敌敌畏

记得有一次，养父要再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就逃到乡下爷爷那里。我在窗口哭，一直哭，但我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我就喝了半瓶敌敌畏。

九几年的乡下，敌敌畏这种东西在杂物房里到处都能找到。它是一个褐色的瓶子，就像以前医院老式挂盐水的盐水瓶。我喝了估计大概有半瓶，喝完以后的大脑是有意识的，但是手不能再动了。当时是晚上七点多，我把屋子里的东西撞倒了，我爷爷听到声音，过来看到我在吐白沫，要送我去医院，然后他们开始疯狂的让我催吐。

那天好像是个星期六，晚上八点多我养父回来了，他们找赤脚医生过来教我怎么催吐。后来他们带我去医院去洗胃，就把我救活了。当年我十岁，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精力再去读书了。九几年的时候可以留级，我就留级了一年。

爱哲：他们当时有问你为什么要喝药吗？

没人问过，而我也不愿意再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讲话。我说了有用吗？我叫他不要上我的床，他还是要上我的床，我让我弟弟跟我睡，我才能得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爱哲：你养父知道你为什么喝敌敌畏吗？

我感觉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们想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不想让我宣扬出去。再后面就是回去读书，肯定要读，毕竟我不读书，学校也会关心我怎么一直不来，我养父对学校说我生病了。那个理由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得了肺炎。

初中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但是他没得逞。那次是他们单位员工宿舍楼搬迁了，但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时间很晚。那天晚上我是待在他的宿舍楼里，他就在我的小床上对我动手动脚，我反抗，就逃到了乡下找爷爷。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跟爷爷讲过，因为我知道没有用。爷爷一直在照顾我，但是其他事情他没有资格去管，他都是靠儿子每个月的工资来生活，没有权利去对儿子指手画脚，更加不可能去管我这个第三代。

后来我也不愿意去读书，因为我们学校离养父的单位是很近的，小学只距离 500 米。中学我离了可能只有 1.5 公里，不管是读哪个学校，养父都是要把我放在他身边的。初二我休学了半年，原因是我要逃，我要躲，养父给学校的理由也是我得了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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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辍学「没钱给你再交学费」

到了 15 岁高中一年级，我学了一年以后他们就不让我读了。

那个时候我是班长，我在学生会，另外我还学画画。因为九年制义务教育期间这些都是不要钱的，特别是我这种身份，国家的补贴是足足的，但是九年制义务教育过后，想要再学这些，就是要花钱的。

可我想学，我知道养父家不会给我钱，但是他们这些年收的补贴，但凡能用在我身上一点我相信我高中这三年也能毕业。可是养父却跟我说「我们没有钱给你再交学费」。

校长也好，老师也好，都跑到家里来说不要放弃读书，放弃读书会是一件就非常不好的事情，特别我这种成绩还可以，各方面都可以的小孩。但养父家不愿意再给我交学费，因为那时候学费是自费的，国家已经没有补贴了。

养父说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生。他的主要考虑可能是当时正好拆迁，养父想拿套大房子，可是他钱不够。当时他有提过一句话，希望我能工作了就好了，就能贷款给他们还房贷。这些都是借口，实际上就是不想再让我读书了。

记得是开学的前两天，班主任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的学费我们学校还没有收到」，然后我问养父，他告诉我没有钱再给我交学费。当时距离开学可能就只有两天了，其他同学的所有的学费都已经登记在册了，唯独就我没有。

爱哲：你当时什么心情？

哭，一直哭，为什么不让我读书？我养父提出让我去问亲生父母要钱交学费。给我电话号码让我去打。

爱哲：那时候你第一次知道他们是有联系方式的？

是的，那是我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给他们打电话，我说我没有钱交学费。电话是我亲生父亲接的，打的是他的手机号码，然后他就说好，马上转钱，让我把养父的银行卡号告诉他。对于这笔钱，我的养父说没有收到，但我的亲生父亲说已经给我转钱了。我亲生父亲在浙江，我就让亲生父亲把银行卡流水调出来寄给我，但他没给我寄。

当时的我内心有多绝望，那种绝望是很平静的绝望。

爱哲：你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皮球一样？

已经不是皮球了，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亲生父母把我送给这家人，还不如把我送到福利院、孤儿院去，说不定我现在还能大学毕业。那时候我已经不跟他们去扯了，多的一句话我都没有，我就这样辍学了。那个时候但凡有人能站出来帮助我一下，让我把书读完，可能我现在的生活会好很多，但是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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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打工、恋爱、生子

辍学三个月之后，也就是 2005 年下半年我搬出去了，因为养父已经不再给我一分钱了。他只是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他不再提供我吃饭等其他各方面生存需求，书也不能读，在家里怎么办？

因为我在高中是学生会的，有很多的学长学姐，我找学姐借来了身份证复印件。那时候身份证没有这么高的清晰度，我又是短头发，遮一遮也能冒充自己成年了。

于是我跑去网吧做收银员，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平房单间，房租一个月两三百块钱，就想离他们远远的。但是他们还是找上门了，让我回去。不是我养父找的，是我爷爷找我，爷爷不放心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居委会还派了社工来找我，我告诉社工「你们不要找我，你们去找他们，你们问问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2005 年下半年到 2006 年的时候，我在网吧工作，认识了我孩子的爸爸。他当时很照顾我，在饭店里做服务员的，年龄比我大好几岁。那时候我们没有考虑岁数的问题，我就觉得他对我挺好的，一直关心我。我没钱，他就经常给我买吃的。

在网吧工作，有时候会有一些不三不四的男的会过来调戏我，他就会出面帮我看着。像我们这种就从小缺爱的孩子就会一下子觉得挺好的，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2006 年底有的小孩。

爱哲：那一年你多大？

正好满 18 岁。

我说我不要这个小孩，医生说我刚满 18 岁，打胎必须要父母过来签字。我一听说要父母签字，那我不打胎了。我是绝对不会跟我养父再有任何的联系的，我已经出来了，虽然说过的生活很一般，但我已经独立了，我觉得自己赚钱养一个孩子是养得起的。

那时候就是很天真的想法，我觉得再苦再难，我跟孩子的父亲两个人有手有脚有工作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养不活一个小孩，除非我们懒，我们不愿意干活。

当年孩子的父亲已经到了结婚年龄，而我是没有到的，他同意生下孩子，我也觉得挺好的。他对孩子很好，他为了养小孩自己打了两份工。那时我没有工作，我只能呆在家里照顾小孩，他白天晚上都在外面上班。

但是对于这件事，我养父是很痛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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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矛盾导致分手

那时我住的地方距离养父有三十多公里。我爷爷不放心，骑着三轮车满处找，找到了我。但是我没有想到，爷爷把我的地址告诉了养父。

我养父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他虽然带了东西，但说话非常的恶毒难听。当时孩子刚出生，在房间里睡觉，我还在坐月子，孩子父亲也在家。养父当着我的面说「你去告这个男的，说他强奸你」，意思就是孩子父亲家没出彩礼。当时我就把养父赶走了。

那时候我和孩子爸爸的感情很好，他谅解了我。但是到后面他父母赌博，把家里全输完了。2008 年末到 2009 年初，我和孩子爸爸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俩找到出租屋前，有几天暂时住在养父家。然后养父就用语言频繁攻击孩子的爸爸，说他是个强奸犯，非常的恶毒。

包括吃饭，哪怕一桌子的菜，都只能吃他们给规划好的那一块，包括我也都是没有的。在养父家住了大概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就出去租房了。

如果没有我养父，没有他们家这种事情，或许我们小两口看上去比较辛苦，但是生活还是很好的。他对我和孩子都是很负责任的，虽然收入都不高，但凡有收入他自己都不花，全部用来给孩子买东西。但是因为我养父一直侮辱他是个强奸犯，在争吵过程中，我脱口而出过「他不是强奸犯，我们是自愿在一起的，你才是强奸犯！」

我直接把实话说出口了。孩子爸爸知道这件事以后，心里接受不了。

爱哲：那你们分开是哪一年？

2010 年。

爱哲：分手的那天，你印象还深吗？

没哭没闹，啥也没有，就说每个月给孩子多少钱抚养费。那个时候他挺大方的，给了 1000 块钱一个月，已经很多了。其实刚开始他想把小孩带走，我不同意，我舍不得。分手真的很平静，因为我知道事情已经这个结果了，那就这样吧。

后来我就一边带孩子，一边摆地摊、做钟点工。当时我已经无力再负担房租了，身上只有 1500 块，其中 1000 块还是孩子父亲给的。然后我就带着孩子回了养父家，可能就住了一年都不到，我就打电话跟孩子父亲说，孩子在这里过得不好，不然先接你家回去，等我有稳定工作了，我再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

之后孩子要读书了，我就要拿户籍出来。我拼命的工作，一个人打两份工，早上八点半上班做客服，下午五点半下班，六点半去 24 小时便利店打工，早上四点半下班，一天就睡几个小时。我想尽快把孩子接回来。

孩子在他父亲那里住了两年多，但是住的不开心。因为我的事情孩子的父亲又跟他爸妈讲了，他们就觉得这个孩子可能都不是他亲生的，有时候动辄打骂。

实际上我们登记户口的时候是要去做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就是他的孩子。之后因为小孩要上幼儿园了，我就把孩子从爷爷奶奶那里接回来了。

■ 图 / 兰陵和儿子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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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和我弟弟结婚

2014 年，突然有一天，我的养父不知道抽什么风跑过来跟我说，要我跟我弟弟结婚。那年我弟弟也就 27 岁，跟我差了八个月。因为我弟弟在外面相亲，一年相亲六七次，受到了很多的挫折。好像有人给我的养父出了馊主意：「干嘛要去相亲呢？家里不就有一个吗？养女跟儿子结婚，这样养女就不用争房产，其次彩礼钱也省了。」

当时养父跟我是这么说的，「你跟你弟弟结婚，房子不就有的住了吗？房子以后也会给你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我不同意，我觉得这已经是人性的扭曲了，道德上让我受不了。毕竟我们在户口本上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弟，一个是父亲。

我弟弟当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我跟他们好好讲是不可以的，讲不通，我只能大声地在家里跟他们吵。我们住一楼，外面都是人围着，左右邻居、看笑话的、看热闹、管闲事的都来了。养父觉得丢面子，之后就很少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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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口风波

孩子的抚养权在我这儿，需要上户口，但是养父就不同意我孩子落户到家里，怕我以后跟他们争房子，等于幼儿园三年孩子都是黑户。

爱哲：一直到小学怎么解决户口的？

我提出我不要家里的房子，但养父逼着我写协议。他的协议是写了我「未婚生子，道德品行败坏，不听父亲的话，很无德的一个女孩子，不许拿家里的房子。」公证签协议的时候，我还提了个要求，就是我要把户口跟他们分开，我不能再跟他们一起了，否则后面办什么事情我都拿不到户口本。他们同意了。

在我拿到户口本的那一刹那，我就觉得我解放了，以后办事我也不用求着他们给我户口本了。然后我带着孩子，带着我自己所有买的东西立马搬家，我觉得我搬走就不会再有来往了，电话也拉黑了，搬得很远。可是那时我想错了，谈不拿房子的时候就应该把领养关系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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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安家

2016 年我已经在外面租房子了，养父他们却疯狂的满处找我。找到我以后就开始跟我说，想让我把所有的钱全部转给他们，然后像我小时候一样，以我的名义去向政府、街道、慈善基金会申请补助，再以我的名义去申请低保，或者是向街道申请补贴。但我没有答应他们，直接拒绝了。

2018 年夏天，养父再次找到我。当时他在门口敲门，我不开，而且他还带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我是一个单亲妈妈，家里只有我和孩子两个人，我说我报警了，他们就怕了。当时我在家里面大声的吼，小孩在哭，电话开的免提，民警到接电话告诉我把门关好，会马上派人过去。养父他们应该是听到了，马上就走了。这件事之后，只消停了半年。

养父把我的电话给所谓的邻居阿姨、亲戚朋友，让他们给我打电话。邻居阿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小姑娘，你爸爸知道错了，你搬回来住吧。」我就跟阿姨说了一句话，我说「阿姨是来做说客的吗？你知道我在家里遭受了什么吗！」阿姨无言以对。

爱哲：你的养父从小就没有怎么参与你的成长，后面他也知道你对他的态度，你们之间也很少说话，他凭什么会以为你愿意把钱转给他，会有这样的期待？

我是你父亲，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就是以一种「我是你父亲」的道德绑架我，需要我去听他的话，我不听他的话就是个逆女，是个品德败坏的女孩子。后来我的房租到期了，我和孩子就搬家。因为我不想让孩子受到心理、情绪上各方面的影响。那时候我没有跟小孩讲过我的事情。我就希望他好好读书，做一个天真快乐的孩子，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了。

到 2024 年，我们已经搬了四次家，房东问我住的好好的怎么不住了，房租太高了可以给我减免一点。我说不是的，我只想躲。2016 年到 2024 年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被找到，但我有能力躲，哪怕大夏天我都是出门戴口罩、戴帽子。再怎么骚扰，他也就是疯狂的敲门。然后我就说我要报警，他基本上能听得进去，因为他也不想把丑闻闹出去。

其实那些年是我过得最好的时候，也是我这一辈子里过得最好的时候。虽然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很辛苦，但我觉得生活很轻松，心情也很好。口罩期间我还在一线当志愿者，还捡了一只猫、自学手工，我还把我儿子培养成了语文课代表，我觉得很幸福。

■ 图 / 兰陵的手工编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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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万断绝领养关系

但是我在 2024 年失业，申请了廉租房，幸福生活就直接打破了。

因为我再一次被养父找到，这次我没有能力再搬家了。廉租房是不允许租户想住就住，想搬就搬的。我申请的廉租房在网上有公示的，街道网站首页第一个名字就是我，养父就轻易的找到了我的住址。

所以养父在 2024 年四月份找到我的时候，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这次是哪怕我报警，养父都是要疯狂的敲门。甚至四个月里来了 16 次，早上来、晚上来。

他早上六点半来，说要送我家上高三的孩子去学校。晚上五点半来，说要给我家孩子做饭吃。

我的儿子很优秀，上初中也就是我工作很忙的时候，他就开始自己在家里做饭，我家所有的饭菜都是他承包的，包括洗衣服、晒衣服、拖地、吸尘，很懂事很乖，他成绩也很好。但就因为养父这 16 次的登门，导致我只好全盘跟儿子说出我曾经的遭遇。

儿子听到我的事情以后，说不愿意去上学了，要在家里保护我。孩子本身就在青春期，还没有成年，他就自己在网上查法律知识，他觉得自己可以动手打坏人不用负责任。

爱哲：你怕你儿子后面冲动闯祸？‍

对，我要保护好他，我已经保护到他这么大了，现在已经成年了，我不能因为这家人害了他。我告诉孩子说「不要这样做，千万不要为了我搭进去。这十几年我一个人带着你，我宁可不再婚，就是为了好好保护你。」

但那些天我孩子不愿意去上课，网课都不愿意听，我看到他坐在电脑面前就一直在发呆。甚至有一天，我儿子有点感冒，在家请假了，养父登门哐哐哐的敲门，说要给我儿子送鸡蛋吃。当时我儿子已经想动手了，忍无可忍了。

爱哲：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三番五次来骚扰你们？

可能就是因为我孩子大了，他们觉得又有一个劳动力可以使唤了，或者是他们以前问我要钱，要不到，但现在又可以找到我，反正就是一定要盯着我。终于找到了，怎么还可能把我放走？养父明里暗里意思就是，他现在 72 岁了，是个独居老人，儿子也不管，老婆又不在，想要养女要来照顾他。

爱哲：你提过要断绝关系吗？

提过，2024 年 5 月份的时候。当时养父频繁的一周一次登门，我已经受不了了，包括我儿子情绪也不稳定。我提出要跟养父断掉关系，因为当时我是在某网站上写了我的故事，很多人说你这个关系可以断。

但在此之前，我以为我们只是户口分开了，电话拉黑了，就可以永远不见面了，就没事了。其实我想的太简单了。只要我的关系没断掉，他们找到我，就会疯狂的要钱。

我是 2024 年 5 月份以后跟他们提出断绝领养关系，我的养父就跟我说可以断啊，但要支付 20 万抚养费。

我去咨询过律师，说 20 万抚养费是不可能的，没有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但是多少你还是要出的，不管是亲生的也好，领养的也好，都是要付的，除非子女真的没有任何的劳动能力、没有任何经济基础，但多少是根据法院去判决。

我跟律师讲，我在小时候被被养父多次侵犯过，我凭什么还要给他抚养费，我觉得不合理。律师说这要拿出证据来，可我那时候才七岁，但凡我要七岁能拿得出证据，事情都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去咨询律师时，需要让我提供领养协议，但我也没见过我自己的领养协议。律师让我找养父拿，然后我给养父打电话，真的是三催四请，一直推到十月份，我才拿到了领养协议，是彩色的复印件。

■ 图 / 兰陵的领养协议‍

爱哲：第一次看到这个协议是什么感受？

上面那些名字，我第一眼都没有看到，我就是直白的看到了两百元，非常非常大的两个字在下面写的「人民币两百元整」。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原来我挺值钱的，我好值钱。1988 年，两百元算算也是一笔蛮大的数目。

看到这份领养协议的时候，我就理解了当时为什么我亲生父母说给我打了学费过来，但我养父说没有收到学费，我也懂了，我就是个多余的，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那为什么不把我送孤儿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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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生父母

爱哲：你跟你亲生父母现在还有联系吗？

2024 年联系过一次，2024 年 3 月份，我的经济非常困难，给亲生父母打过电话，我跟他们讲，「我现在很困难，我不要多的，你们支撑我一下，撑我两三个月也好，小孩学费跟房租让我交掉。」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申请到廉租房。但他们却说「你为什么不结婚？你结婚不就有地方住了吗？你为什么不找工作？」我说「我找工作了，可是我因为身体不好，长期的压力，我已经晕倒过四次了。」他们就说「我们家里没有钱，我们贷款了两套房子，每个月有两万的房贷，我们没有地方给你住，你弟弟在家里，他有两个孩子，我们家哪有地方给你住，我们帮不了你，你自己想想办法。」

那一刻我也就死心了。

爱哲：你一直没见过亲生父母是吗？

见过，但没去过。

爱哲：什么时候见的？

我小孩出生以后，他们有一次到上海来办事情，见了我一面。

爱哲：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我母亲都一直在说跟我父亲很像，但是我母亲是以丈夫为主的一个家庭主妇。她看到我就哭，我说有什么好哭的，我都已经过成这样了。毕竟从出生开始二十几年就没再见过，我们只有血缘关系，但没有亲情，也只是见了十几分钟。

爱哲：你见完他们之后什么感受，心里没有波澜？

没什么波澜，没有感情的人，从我 14 岁开始问他们要学费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是可有可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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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依旧充满希望

去年 10 月份，兰陵把自己的遭遇录成短视频发到了网上，引发了不少网友的关注，当时有 200 多万的播放量，也因此对养父产生了一定的震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