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车厢是德国的，帽子是瑞典的，思想是自己的：列宁曾是外国间谍吗？

车厢是德国的，帽子是瑞典的，思想是自己的：列宁曾是外国间谍吗？

“我们这些老人或许等不到这场未来革命的决战时刻了，但我可以期望，年轻人将有幸不仅参与斗争，更能赢得胜利。”

当时他以为，革命运动几乎已被摧毁。

这是罕见的时刻之一：

娜杰日达·克鲁普斯卡娅曾精准描述列宁当时的处境：

“我想起动物园管理员的话，他说所有动物迟早都会习惯笼子，只有来自俄罗斯北部的白狼永远不会。

它日夜撞击着铁栅栏。”

对列宁而言，流亡生活就是这样的牢笼。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瑞士被交战国四面包围。

列宁的战友格里戈里·季诺维也夫在日记中写道：

“起初我们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但几小时后就明白，我们如同被关在重重堡垒之中。

我们冲向这边，又冲向那边，发出一连串电报——显然，插翅难飞。”

列宁、图尔·内曼和卡尔·林德哈根。斯德哥尔摩。1917年。

列宁不愿放过任何机会，哪怕是最离奇的可能。

他急切地寻找出路，从看似最现实的方案开始尝试。

最合适的办法是借用中立国公民证件。列宁给斯德哥尔摩的战友雅科夫·加涅茨基写信：

“找两个长得像我和格里戈里（季诺维也夫）的瑞典人，我们不懂瑞典语，所以他们必须是聋哑人。

我会寄去我们的照片……”

计划不错，但有个隐患：

万一检查时要求写点什么呢？假装聋哑再加失明——未免太刻意。

下一个方案是乔装改扮逃亡。列宁给另一位战友维亚切斯拉夫·卡尔平斯基写信：“用你的名义弄前往法国和英国的通行文件，我将持此文件回俄国。我可以戴上假发，扮成戴假发的人去领事馆。这段时间你必须躲进深山，万分谨慎。”但这些计划都落空了——流亡者圈子太小，所有人都在警方的监视之下。

列宁不仅准备拿自由冒险，甚至准备赌上性命——这孤注一掷的举动足以说明问题。

他们开始寻找能驾机穿越德奥前线、飞往俄罗斯领土的飞行员。

娜杰日达·克鲁普斯卡娅记录道：

“可以乘飞机去，被射杀也没关系……”。她在此处仅点到为止，未深究代价。

通过德国的正式旅行方案被认为最荒谬：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清楚，资产阶级及其喉舌会掀起怎样的喧嚣，他们会如何利用布尔什维克借道德国一事来误导群众。”

这场喧嚣至今都未消停。

“铅封车厢”一词总能引发轩然大波。

许多人想象它是“带轮子的保险箱”，里面关押着嗜血的独裁者。

简而言之，这是德国特工部门瓦解俄罗斯的阴谋。

甚至有人臆测他们沿途被好吃好喝招待，还收了大笔钱财。不然封车厢干嘛，难道不是为了保护资金？

但很少有人想起，铅封不仅用于押运国库，也用于运输危险品。

封车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绝不让任何布尔什维克在无签证情况下踏入德国领土。

随行的德国军官并非荣誉护卫，更像是押送队。

关于“沿途款待”的说法也站不住脚。

史料记载了三次革命者在德国进食的场景。

第一次是在边境。叶莲娜·乌西耶维奇回忆：

“他们端来猪肉排和土豆沙拉，但我们知道德国百姓在挨饿，又把盘子推了回去。”

第二次是在法兰克福，正如卡尔·拉狄克回忆的那样：

“德国士兵听闻支持和平的俄国革命者途经此地，便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各拿着一壶啤酒……”士兵当即被轰走了。

而在柏林，两个军官之一军医威廉·比里加（据其证词）称“给俄国孩子提供了牛奶。

他们拒绝晚餐，只索要沏茶的开水”。

当时，无人对布尔什维克能以任何方式干预俄国局势的走向抱有特殊指望。

列宁俨然一副边缘人物兼小丑的模样。

这便是德国人眼中那些“可怕革命者”的肖像：“一群饥肠辘辘的人，穿着破旧的外套，全部家当都能卷裹在一块头巾里。这帮狂热之徒渴望造福世界，却完全丧失了现实感。”

即便是他的欧洲同志们，也不抱任何幻想。

弗里德里希·普拉滕，那位一手策划“铅封列车”行程的人物曾如此评说布尔什维克的胜算：“作为战士，在我眼中，你们恰似步入角斗场直面死亡的古罗马斗士。你们对胜利信念的磅礴力量，令我深怀敬意。”

唯有德国总参谋部副参谋长埃里希·冯·鲁登道夫曾为布尔什维克的“颠覆活动”制定过计划：“我时常幻想这场能消解战争重负的革命。当梦想成真时，我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

——此言令人印象深刻。

但前提是不知晓后续：“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它竟成了我们霸权的坟墓。”

潘多拉魔盒就此开启。

俄国布尔什维克的成功在全欧洲掀起连锁激荡。

德国首当其冲。

1918年11月9日，德国社会党人发动了自己的革命。

德皇仓皇出逃，两日后德国签署投降书。

倘若德国人当初想借“铅封车厢”投放“列宁病毒”来摧毁俄罗斯，最终却让自己尝到了同样的苦果。

列宁等流亡者经德国通行的签署条件文件

列宁等流亡革命者署名的条件文件

“本人确认：

一、已获悉普拉滕与德国大使馆拟定的通行条件；

二、遵守行程负责人普拉滕的一切指令；

三、已知悉《巴黎人报》所发通告，其中称俄国临时政府威胁将以叛国罪追究所有经德国通行的俄国国民；

四、行程的全部政治责任完全由本人承担；

五、普拉滕仅保证将本人运送至斯德哥尔摩；

六、1917年4月9日签署于伯尔尼至苏黎世途中。”

1、列宁

2、列宁夫人（娜·克鲁普斯卡娅）

3、格奥尔基·萨法罗夫

4、瓦莲京娜·萨法罗娃—马尔托什金娜

5、格里戈里·乌西耶维奇

6、叶莲娜·康（叶·乌西耶维奇）

7、伊涅萨·阿尔曼德

8、尼古拉·博伊佐夫

9、费·格列贝尔斯卡娅

10、阿·康斯坦丁诺维奇

11、叶·米林戈夫

12、米·米林戈夫

13、阿·斯科夫诺

14、格·季诺维也夫（拉多梅利斯基）

15-16、济·拉多梅利茨卡娅（携子）

17、德·斯柳萨列夫

18、鲍·叶利恰尼诺夫

19、格·布里利扬特（格·雅·索科利尼科夫）

20、米·哈里托诺夫

21、德·罗森布吕姆

22、阿·阿布拉莫维奇

23、谢·沙因涅松

24、米·茨哈卡亚

25、米·戈贝尔曼

26、阿·林德

27、米·艾森邦德

28-29、鲍·波戈夫斯卡娅（携子）

30、普里涅夫斯基（卡尔·拉狄克）

31、德·苏利亚什维利

32、谢·拉维奇

33、鲁巴科夫（安德斯）

34、叶戈罗夫（埃里希）

关于这份在“经德国通行参与者签名文件”上签字的人员名单，历史文献中存在不同观点。最终各方达成共识，确认该文件确为真品。至于乘客数量，经细致分析后，一致认定为34人（其中孩子2人）。

作家尼古拉·斯塔里科夫坚信：

外国势力曾利用列宁来瓦解俄罗斯。

“德国直到第二次才允许‘列宁一行’通过其领土。他是‘德国间谍’，就不会有这么多周折。

若不是革命者得到临时政府不会逮捕他们的保证，回俄国的计划风险极大。

而临时政府根本没想逮捕他们——相反，还为列宁及其同志支付了从斯德哥尔摩出发的车票，并在芬兰车站以仪仗队迎接！

甚至在布尔什维克领袖呼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后，临时政府仍未逮捕他！

谁能保证伊里奇（列宁）在祖国一路安全并受到热情接待？

只有掌控临时政府的协约国。

显然，正是协约国与柏林方面协商了这次铅封车厢之旅。

英、法的目的很简单：

在俄国引发革命，再像火星从燃烧的火炬溅落般引燃德国。

在竞争对手的国家内部制造混乱，是成本最低、最便捷的瓦解手段。协约国支持二月革命。

但为了将革命进程推进到底，让俄罗斯全面崩溃，必须往‘熔炉’里投入新鲜的列宁式酵母。最终果然如此。

俄罗斯帝国和德意志帝国都在战争与‘革命输入’中覆灭。不过，协约国的胜利并未持续太久。

最终，列宁反制了将他送回彼得格勒的外国势力。

他不仅摧毁了旧俄罗斯，更开始建设一个对西方而言更强悍、更危险的新国家。列宁利用了那些利用他的人。

且此举并非为了填满瑞士银行账户（不像如今某些卖身求荣的乌克兰政客），而是为了开启伟大的社会实验。

这便是列宁既非德国间谍、也非英国间谍的原因。

间谍为他国利益执行任务。

而列宁始终为自己所理解的国家利益行动。

1916年2月21日至1917年4月2日期间，列宁曾在苏黎世的这栋房子里居住。

牌匾上写着：“俄国革命领袖”。

历史学家康斯坦丁·扎列斯基称：

“尼古拉二世一家被软禁在皇村的亚历山大宫。

起初，软禁待遇相对宽松：他们可在公园散步、陪孩子学习、打理菜园或读书。

但在4月3日（旧历3月21日）克伦斯基探访后，根据彼得格勒苏维埃的要求，软禁措施开始升级。

除几间指定房间外，所有房门都被封锁并贴上封条，甚至规定尼古拉二世只能在进餐时与妻儿见面。”

列宁辗转回国的那一周，恰逢东正教圣周。沙皇每日都会前往家庭教堂，受难周五当天更在教堂度过了大半天。

1917年4月15日（新历），皇室一家在教堂以晨祷和午祷迎接光明的基督复活节。

亚历山德拉·费奥多罗芙娜在日记中记载，她与丈夫及女儿安娜斯塔西娅、塔季扬娜领了圣餐，其余三个孩子——皇储阿列克谢、奥尔加和玛丽亚因身体不适卧床。

由于从三月起皇室的电力和暖气供应被切断，宫中异常寒冷。

尼古拉二世在1917年的日记中写道：“皇村，复活节。

破晓前与所有仆人一同祈祷，阿里克斯（亚历山德拉的昵称）将库存的瓷彩蛋分发给他们……

午后去桥边劳作，不料栅栏外很快聚集了大批围观者，只好返回……”

这是皇室在皇村度过的最后一个复活节，下一个复活节来临时，他们已被软禁在叶卡捷琳堡。

此时临时政府早已不复存在，调查委员会完成工作后确认：

针对沙皇一家的指控，未发现任何实证。

4月9日，瑞士苏黎世，列车上共32人（含儿童）。

列宁巡视车厢时发现“内鬼”，被怀疑与沙皇暗探局勾结的孟什维克奥斯卡·布卢姆。

目击者回忆：“列宁揪住这个混入车厢的人衣领，猛地将他推向月台。”

4月9日，德国戈特马丁根，在泰根车站，瑞士海关没收了“多余食品”——给孩子们的糖和巧克力。

德方提供的是“混合车厢”（二、三等座）。四个车门中有三个被铅封：

“他们担心我们会与德国工人接触。”

仅留一个门供两名押送军官通行。

4月12日，德国扎斯尼茨，在从火车转“维多利亚女王号”海轮的换乘地点。

德方邀请革命者去酒店用餐休息，列宁为避免踏上德国领土断然拒绝。

直到车厢被推入船舱，他们才走上甲板：此时已进入瑞典领海。

而就在这一刻，德皇威廉二世才首次得知俄国革命者借道德国的消息。

加涅茨基（左一）和拉德克（左二）与一群瑞典社会民主党人。斯德哥尔摩，1917年5月

4月12日，瑞典特雷勒堡，列宁的同行者卡尔·拉狄克描述瑞典的迎接场景：

“在特雷勒堡，我们给人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加涅茨基给我们所有人订了晚餐。

在瑞士靠腌鲱鱼充饥的我们，见到摆满无数冷盘的餐桌，像蝗虫般扑上去扫光了所有食物。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一口未动，只顾拽着加涅茨基追问俄国革命的近况。”

4月13日，瑞典斯德哥尔摩，在瑞典首都，列宁被记者们包围。他在《政治报》的采访片段中说：

“最重要的是尽快抵达俄国，每一天都很宝贵。”

即便如此，他仍抽空逛了PUB百货商店。

在这里买下那顶著名的鸭舌帽——此前这位无产阶级领袖一直戴礼帽和圆顶帽。

4月16日，俄罗斯彼得格勒，早在离开瑞士前，法国《小巴黎人报》就刊登了临时政府部长帕维尔·米留可夫的警告：

“借道德国回国的流亡者将被视为叛国者，交付审判。”

但在芬兰车站，列宁受到仪仗队迎接。

目击者回忆：

“标语牌上写着‘列宁你好！’

人们把他高举肩头，朝装甲车走去。

当伊里奇被抬向车辆时，广场上回荡着‘乌拉’的欢呼。”

4月15日，芬兰托尔尼奥，列宁进入俄罗斯时乘坐“马拉雪橇”——几辆雪橇载着革命者穿越边境。

但祖国准备了意外“惊喜”。

同行者奥尔加·拉维奇回忆：

“边境上是英国军官，检查完全不合规矩。

有人嘀咕‘看来还是盟友说了算’。

翻行李、搜身、脱到只剩内衣，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但即便如此严密的检查，也没发现“铅封车厢”里载有任何“德国黄金”。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