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房产证下来了吗？"我握着手机站在售楼处门口，三月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杨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钟，这五秒钟里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房产证下来了吗？"我握着手机站在售楼处门口，三月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杨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钟，这五秒钟里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晓晓，"他终于开口，"这事咱们回家说。"
我盯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米白色毛衣沾着星巴克拿铁渍，那是早上开会时被同事撞翻的。下班后特意补的口红现在看起来像干涸的血迹。
"我现在就要看。"指甲掐进掌心，早上刚做的美甲裂开一道细缝。
售楼小姐抱着文件袋从旋转门出来时，我抢先一步接过牛皮纸袋。杨旭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他今天特意穿了那件我送他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领口还别着我送的枫叶胸针。
"购房人：杨旭"——黑色宋体字在不动产登记证上格外刺目。我翻到第二页，第三页，直到最后一页的骑缝章，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不是说好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吗？"我把文件拍在大理石台面上，震得旁边发财树的叶子簌簌作响。四十万的转账记录还在手机里，我妈说这钱是给我压箱底的。
杨旭伸手要拉我，我甩开时撞翻了售楼处的金属立牌。"小心！"他护住我的动作还是那么自然，就像半年前我在火锅店滑倒时一样。那时候他手掌蹭破皮还笑着说要留疤当纪念。
"晓晓你听我解释，"他额角渗出细汗，"我妈说现在政策不稳定，等结婚证领了再加名字......"
我后退两步踩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你们家根本没打算写我名字？"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冷风灌进来卷着熟悉的茉莉香。杨旭妈妈挎着爱马仕包风风火火闯进来，围巾上还沾着停车场柳絮。
"晓晓啊，"她亲热地挽住我胳膊，"这事是阿姨考虑不周。但你看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万一......"
我触电般抽回手臂。上周她还拉着我的手说把我当亲闺女，此刻她指甲上的碎钻刮过我毛衣，勾出一根银线。
"阿姨，四十万是我爸妈攒了半辈子的。"我听见自己声音在抖，"他们连新空调都舍不得装......"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她突然拔高声音，售楼处所有人都看过来，"还没过门就计较这些，把我们当外人呢？"
杨旭去拉他妈妈的手，被她一巴掌拍开。我突然发现她今天戴着我送的珍珠耳环，去年她生日时杨旭说妈妈嫌便宜，原来早就转送给她了。
那天晚上杨旭在楼下等到十二点。我透过窗帘缝看见他缩在路灯下抽烟，火星明灭间想起求婚那晚他紧张得打火机都按不动。手机在茶几上震动第十七次时，"房款转账备注写的什么？"
我翻出手机银行记录，"借款"两个字像两把刀扎进眼睛。半年前杨旭搂着我说"就当是嫁妆"，我爸妈在汇款单上写下这两个字时，还以为是小两口的玩笑。
第二天我请假去了房管局。查询结果出来时，工作人员同情的眼神让我想吐。除了四十万贷款，这套房子还有二次抵押，债权人是杨旭舅舅的公司。
"他上个月说舅舅要做手术......"我抓着档案袋蹲在台阶上，那天杨旭眼眶通红地问我能不能借三十万周转。现在想来，那天他喷的古龙水格外浓，浓得盖住了谎言的味道。
表姐带我去见律师时，杨旭妈妈突然出现在律所楼下。她摘了墨镜，眼角的皱纹里卡着粉底："晓晓，阿姨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打开首饰盒的瞬间，我差点笑出声。三金换产权，她当真以为我是二十岁小姑娘。金镯子内圈刻着"杨"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下个月订婚宴都订好了，"她指甲掐进我手腕，"请帖都发出去了，你现在闹是要让我们家丢尽脸面？"
我轻轻推开首饰盒。玻璃幕墙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像幅荒诞的现代画。突然明白为什么杨旭总说婚后要和公婆同住，为什么装修要按他妈妈的喜好——原来从始至终，我才是那个外人。
收到法院传票那天，杨旭在雨中敲了四小时门。我从猫眼看见他浑身湿透，怀里还抱着我落在他们家的毛绒熊。那是抓娃娃机里战利品，他说要送给未来女儿。
"晓晓，我把房子过户给你。"他声音带着哭腔，"我妈住院了，她心脏不好......"
我摸着门把手上我们共同挑选的猫咪贴纸，突然想起第一次去他家时，他妈妈盯着我的名牌包说："现在小姑娘真舍得花钱。"当时以为那是夸奖。
"你舅舅的抵押贷款......"
"那个可以慢慢还！"他急切地说，"我们结婚后就是共同财产......"
我打开门缝。他眼睛亮起来的瞬间，我把毛绒熊塞回他怀里："诉讼期间请不要联系我。"
后来在调解室见到他妈妈，她戴着氧气面罩，手上还插着留置针。但当我出示转账记录和录音时，她突然扯下面罩中气十足地骂我不要脸。法官敲法槌的声音惊飞窗外麻雀，像极了订婚宴那天放飞的鸽子。
拿到四十万还款那天下着太阳雨。银行柜台小妹好奇地打量我，大概没见过笑着流泪的客户。出门时遇到杨旭表弟，他说舅舅公司破产了，那套房子要被法拍。
"姐，"少年挠挠头，"其实旭哥他......"
我摇摇头走进雨里。雨滴打在判决书上，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房产证上那个孤零零的名字。手机突然震动，是妈妈发来的照片——老家客厅换了新空调，安装工正在擦玻璃。
来源：帆哥话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