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日唤侍者，者应诺。如是三召三应。师曰：“将谓吾孤负汝，却是汝孤负吾？”﹝僧问玄沙：“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沙云：“却是侍者会。”云居锡云：“且道侍者会不会？若道会，国师又道汝孤负吾；若道不会，玄沙又道却是侍者会。且作么生商量？”——《五灯会元》第二卷 南阳

一日唤侍者，者应诺。如是三召三应。师曰：“将谓吾孤负汝，却是汝孤负吾？”﹝僧问玄沙：“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沙云：“却是侍者会。”云居锡云：“且道侍者会不会？若道会，国师又道汝孤负吾；若道不会，玄沙又道却是侍者会。且作么生商量？”

——《五灯会元》第二卷 南阳慧忠国师

一天，南阳慧忠国师呼唤侍者的名字，侍者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慧忠又唤侍者的名字，侍者又应了一声。再过了一会儿，慧忠第三次呼唤侍者的名字，侍者再次应了一声。

见侍者三次都只答不问，慧忠国师就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以为是我辜负了你，原来是你辜负了我。”

南阳慧忠国师是六祖慧能的得法弟子，与菏泽神会、南岳怀让、青原行思、永嘉玄觉齐名。

南阳慧忠是其中比较独特的一位，他既没有开宗立派，也不曾著书立说，却受唐朝三代皇帝（唐玄宗、唐肃宗、唐代宗）礼遇，拜为国师，为慧能的南禅在北方的普及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公案中所说的侍者应该是耽源应真，他深得慧忠真传。一派宗师仰山慧寂曾经也跟着耽源应真参习，并深受其影响，后来才在沩山灵佑那里证悟玄旨。

这则公案本来很简单，“三唤三应”，但其中禅意无穷，引得后人诸多评述。就好像如今的网络论坛上，一则不起眼的帖子，后面却跟帖无数，其中下场跟帖讨论的高僧大德数不胜数。

跟帖的楼层盖了一千多年，如今都还有很多人在讨论。

有种观点认为，侍者太不机灵，国师连喊三次，他都只是呆呆地应诺，根本就没有一点禅师该有的警觉，所以慧忠国师深感失望，才说出了那句：“本来以为是我辜负了你，原来是你辜负了我。”

但莫要草草，禅，或许并不仅仅是这样。先来看古时的大神们都是如何讨论这则公案的。

有僧人问玄沙师备禅师：“慧忠国师呼唤侍者，究竟有何用意？”

玄沙师备说：“只有侍者本人才能领会。”

玄沙师备是雪峰义存的法嗣，玄沙师备传法罗汉桂琛，罗汉桂琛传清凉文益，清凉文益是“法眼宗”的开山祖师。

云居清锡禅师则是清凉文益的法嗣，玄沙师备算是他的师祖了。

他在师祖的评论下跟帖：“到底侍者会不会呢？如果说他会，那为何慧忠国师要说侍者辜负了他？如果说他不会，为何师祖又说只有侍者会？看来这个问题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哦！”

这些问题还没有定论，又有位禅师下场跟帖了，玄觉禅师问僧人：“玄沙师备说只有侍者会，我问你，从哪里看出来侍者会的？”

僧人反问道：“如果侍者不会，他为何要答应呢？”

玄觉禅师说：“你有点懂了，但还差点意思。如果在侍者为何要答应这里深究下去，你就能真正体会玄沙师备那句话的意思了。”

以上问题看似各说各的，其实答案只有一个：明心，识得自己。只要处处知“我”的妙用，以上问题通通自洽了。

一切所见，都是外境在自心上投射出来的影像，所以洞山良价能“睹影开悟”。

外境就是一面面镜子，每个人在镜子中见到的都是自己。所以，慧忠国师是何意？只有侍者会！

在那一刻，只有侍者听见了慧忠国师的呼唤，这个外境只有侍者拥有，只有他会，不会他怎么会应答呢？

慧忠之意，只有侍者会；侍者“闻声应答”是何道理呢？则人人皆会，没看见有这么多人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慧忠呼唤是侍者的外境，侍者应答是你我的外境。外境虽不同，但侍者会处与我等会处岂有分别？

这就是玄觉禅师对僧人说的：“你只懂了一点，只看见了侍者应答，而没有觉察那个见侍者应答的自己，如果回光返照，就明白玄沙师备的意思了。”

参禅无一不是为了见自己，慧忠国师深知师父的确无法可传，所以禅宗的师父是难免要辜负弟子的求佛之心的。

但是，弟子如果只有求佛问道之心，而不能见自己，岂不辜负了师父一番苦心？

慧忠国师一把年纪，还要以身滚草，实为给后人留课后作业啊！

师父唤得真，侍者应得亲，就如山谷回声，声声分明，何来谁辜负谁呢？在山谷中大喊一声试试，会听见什么呢？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不要去揣测侍者会不会慧忠国师之意，只有侍者拥有唯一发言权。侍者答处，正是你我的疑惑之处。那个是他的，这个才是你我的。

也不要去纠结谁辜负谁，只要识得行住坐卧都与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就行了。除了自己，还能辜负谁呢？

来源：青云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