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岸英，回北京后让你父亲寄我一百块，我得把多年前欠下的债还了。”堂屋里灯芯跳动，向振熙老人轻轻放下酒盏，话音落地，席间一时静得只能听见风吹竹叶。

【1950年5月25日】“岸英，回北京后让你父亲寄我一百块，我得把多年前欠下的债还了。”堂屋里灯芯跳动，向振熙老人轻轻放下酒盏，话音落地，席间一时静得只能听见风吹竹叶。

这句话，成了那场八十寿宴最让人记忆深刻的瞬间，也给“毛岸英的外婆80岁寿辰，寿宴上老太太对岸英说：我还欠别人一笔钱”这个题目留下了真实注脚。很多人好奇，领袖的亲家、烈士的母亲，为何仍惦记区区百元债务？要理解这位老人，就得把时间的指针拨回到更早的年月。

向振熙是著名教育家杨昌济的夫人，也是杨开慧和杨开智等兄妹的母亲。1920年代，她帮毛泽东将幼子寄养、帮学潮学生藏书，慷慨处事却始终谨小慎微。1930年秋，女儿杨开慧在长沙就义，老人挺过了至暗日子，唯独把那笔为了支援女婿革命而借出的100元，一直藏在心里。

1949年8月，长沙尚未完全从战火中复苏。杨开智给北京写信，嘱咐毛泽东注意身体，也提到母亲精神尚好。读信的夜里，毛泽东握着薄纸，告诉身旁工作人员：“母亲情况好，我放心。”随信回赠皮衣三件，还托朱仲丽口头带话：请老人有空到北京住几天。

忙于筹建新政权的毛泽东分身乏术，只能让长子代行孝道。1950年5月中旬，在中南海会客室，他把三封亲笔信和一摞用皱巴巴报纸包着的稿费塞到毛岸英手里：“下乡别摆谱，见困难户能帮就帮。”说这话时，他甚至没抬头看账本，稿费是多少，身边秘书都不知道。

一路辗转，毛岸英抵达长沙。多年未见，他站在老宅门口还没开口，向振熙已经认出这位高个青年：“岸英回来了！”老人笑着迎上前，却抬手拭泪。隔天清晨，舅舅杨开智陪外甥去板仓，为牺牲二十年的杨开慧扫墓。碑前，毛岸英脱下军帽，双膝着地，泪水滴在青石板。

之后便是那场80寿宴。菜碗冒着热气，乡邻谈新政，老人突然提到欠债，令毛岸英愣住。他低声答应，却犯了难——父亲交给他的稿费要用来接济韶山冲农户，手里的钱根本不够。庆寿刚结束，他悄悄向湖南省委工作人员借了100元。几天后，这笔钱原封不动由毛泽东还回省里。

关于那笔债，老人解释得很清楚。1919年，毛泽东准备办文化书社，囊中羞涩。向振熙先拿出丈夫丧葬剩余款，再四处借钱凑足一百。战乱频仍，债主多年未催，可老人始终觉得“欠账不踏实”。寿宴上，她与外孙说完便笑，像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务事。

毛岸英离湘前又去韶山。白天走访贫农，夜里挤在草屋里和乡亲拉家常。“分田到户要靠自己双手”，他话音朴实。稿费悉数变成米面盐油和医药布匹，分送困难户。乡里人说这孩子随他爹，上桌不挑座，下地不怕脏。

可惜好景太短。1950年11月，抗美援朝的炮火在江原道响起，毛岸英牺牲。噩耗传到长沙，向振熙拿着刚收到的家书，嚎啕着问杨开智：“英子不是说很安全吗？”那夜灯油烧干，她倚门到天亮。

1951年，按照父亲嘱托，毛岸青回湘。祖孙俩谈起英子，一个闭眼抹泪，一个支气管旧疾复发。也是从那年起，毛泽东把工资和稿费分出一部分，按月寄往长沙。单据上只有寥寥五字：“致母亲，润之。”工作人员曾算过，领导人每月拿到手的钱并不多，可仍能挤出三四百元。

进入1960年代，老人渐感风烛。九十大寿时，毛泽东忙于应对复杂国际局势，无法南下，便托开英带去200元寿礼，还细细嘱咐：“我娘家母亲不图排场，心意到。”可就在1962年11月，北国初雪当天，毛泽东接到电报——向振熙离世。他沉默良久，对秘书说：“办理后事，要和开慧葬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

长沙安葬那天，细雨蒙蒙。碑上刻着“亲爱的夫人杨开慧之母向振熙”，旁边留了一行空白，等待晚辈落款。人们发现，老人身后几乎没有个人积蓄，账册里却详细记录着几十年小额捐助；那一百元的借据，也夹在红布包里，右下角盖着“已清”二字。

从借钱办书社到借钱还书债，时代变了，老人坚持的准则没变：革命可以欠情，做人不能欠债。毛岸英把这句话记在日记本扉页，可惜再没有机会亲手归还。今天再读那场寿宴的小插曲，既能感到家庭情谊的温度，也能体会革命年代“公私分明”的重量——这一百元，很轻，也很沉。

来源：咸说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