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把隔壁有怪声的事讲了一遍,[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能回来吗?]
1
深夜,我静静的躺在床上。
隔壁传来尖叫声,听得人汗毛直竖。
我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颤抖的拨通了孟津秋的电话
[路黎,你找我有事?]
我把隔壁有怪声的事讲了一遍,[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能回来吗?]
那边有人在叫[孟总],孟津秋的语速很快:[要是害怕就锁好门,关好窗,我还在忙,先挂了]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数到三百多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
我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呆在原地。
男人挥舞着刀子追在女孩身后,女孩身受重伤,男人有些犹豫地往周围看了看,然后拔腿就逃跑了。
我赶紧拨打110,简单说明地点事间后挂了电话,只见那个女孩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脑袋空白了片刻,赶紧又拨打了120。
我害怕极了,手指动了动又拨了孟津秋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那头传来孟津秋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津秋,隔壁出事了,我很害怕,你能回来吗?]
孟津秋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危及你的生命了吗?]
我怕他担心,赶紧道:[那倒没有,不过……]
[没有就行了,少管闲事,赶紧去睡觉,我这边很忙,没事别再打扰]
我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警察很快就来了,等录完口供已经快天亮了。
躺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将手机拿了过来,盯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最终还是没有再拨出去。
2
天色再次重归黑暗,白天被睡眠和阳光掩盖的可怕场景再度回到我的脑海里。
我听着窗外的风声,一时有种错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拿起手机在孟津秋和赵愉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打给了赵愉。
[小愉,我可以去你那里住吗?]
赵瑜刚出差回来,还不知道昨晚的命案,闻言有些惊讶:[怎么你和孟津秋吵架啦?]
还吵的声音都哑了。
我苦笑:[没有,他哪有时间跟我吵架]
赵愉是我唯一的闺蜜,对于我和孟津秋的事,她也是知情者之一。
[行,你来,姐姐我养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我到了以后,赵瑜叫了外卖,吃饭的时候我主动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赵愉。
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孟津秋是什么世纪渣男,家里发生这种事都不回来看看?]
[工作工作工作,他怎么不干脆和他的工作结婚呢]
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我神色黯然,半响道:[不忍还能怎么办?离婚吗?]
孟津秋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将我接回家照顾,十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呢?
3
孟津秋是第三天才知道凶案的事
他本来在吃早餐,突然想起那晚的两通电话,他取了车钥匙,用最快的速度开回家。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气。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孟总?]
他直接简明问道:[路黎在你那?]
[对呀]赵愉嘲讽道:[她老公又不肯回家,难道让她一个人住在杀过人的房子隔壁吗?]
孟津秋并不与她做口舌之争,直接道:[我来接她]
我做好早餐,从厨房出来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赵愉朝茶几上的手机努努嘴:[你老公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来接你]
我眼睛一亮:[真的吗?]
赵愉拍了我一下:[你给我出息点,男人骨子里都是犯贱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就不会珍惜了]
孟津秋来的很快,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确认我全须全尾,这才转向赵愉:[打扰了]
所幸我东西带的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了。
孟津秋直接开车带我去了新的住处。
我和他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夜,男人体贴温柔的搂着我。
我累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正准备睡觉。
孟金秋的手机忽然响了。
对面传来一个男声:[津秋,徐婉的母亲要进行紧急手术,我觉得你需要马上来医院一趟]
凌晨两点的夜晚安静极了,我将手机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徐婉是谁?他的母亲需要救急,为什么陆默渊给孟金秋打电话?
[好,我马上过去]孟津秋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是我没想到他会当着妻子的面深夜去见另一个女人。
意料之中是因为如果孟津秋不重视那个女人陆墨渊不可能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了。
我抿着唇没说话,双手维持着被他丢开的姿势,垂眸望向床单视线,有一些模糊。
他将衣服换上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见个合作伙伴你好好休息]
我没应。
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什么合作伙伴需要深夜相见,还是在对方母亲动手术的关键时刻?
我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满身的痕迹,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
4
下午五点半我和一群同事出来,正准备去停车场,一眼便看到了路边孟津秋的车。
距上次与他见面已经过了三天。
我愣了下,孟津秋来接我下班?
刺耳的喇叭声传来,我如梦初醒,匆匆和同事道了别便小跑过去。
我有点想开心,但是想起那晚的事,喜悦又很快被委屈冲淡了。
一路上我没说话,这个臭男人也不开口。
我的心又揪的更厉害了。
[怎么不下车?]
我还是不动。
孟金秋盯了我一会儿,蓦然想到什么将手中的外套递给我。
[裙子弄脏了?]
等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立刻红了。
孟津秋这个钢铁直男竟然以为我是突然来了大姨妈,弄脏了裙子,所以不敢下车。
我猛地拉开车门 ,一路跑回家,把自己关在卧室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孟津秋进门的声音,心跳略微加速,结果很快又听到了关门声。
我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还不如不来接我呢。
给了人希望,然后又狠狠夺去。
——
一直苦追的项目今天终于落定,总算不负我多日的辛苦。
我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津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直到下班我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我的心渐渐冷下来,不过转头又安慰自己,他可能是太忙了,没看微信。
我如常下班回家做饭,但是饭菜都快凉了,孟津秋却没有回来。
我犹豫着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
我还没开口,旁边就有人喊道:[孟总,锂分子式有问题]
离分子式是什么,我没听明白,虽然父母是制药方面的专家,可我对那些一窍不通。
只听孟津秋道:[不可能,重新分析模拟]
他的语气隐隐带着几分怒火,那头的研究员怂怂的答道:[好的,马上重做]
孟津秋这才问我:[什么事?]
我差点忘词,好在及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工作的事,我今天刚刚落成一个大的项目,这个项目……]
孟津然打断我:[工作的事不用和跟我说,你自己拿主意就行,还有别的事吗?]
我像被一头冷水当头浇下所有的兴奋和热血,顿时化为乌有。
我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没了]
通话结束,我在饭桌前哭坐了一会儿,赌气将饭菜全部倒进了拉圾桶,径直洗漱上床睡觉。
我关上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凌晨五点,窗外传来环卫工人清扫的唰唰声,我这才从噩梦里一头冷汗的醒来。
临出门前,我接到了赵愉的电话。
[黎黎,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正好是周末,想必你肯定要和你老公一起过,那今晚我请你吃饭,提前庆祝生日]
我蒙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回头看桌子上的日历。
[啊?]我低低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赵愉立刻关心地问道。
[小愉,我平时是13号或者14号来大姨妈,从来没有例外过 ,今天已经15号了]
赵愉惊叫:[黎黎,你不会怀孕了吧?]
我一颗心怦怦直跳,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
我在家里足足呆了半个小时,这才勉强平复下来。
我绕了一大圈,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药店,做贼似的买了一根验孕棒,红着脸跑了出去。
短短两分钟,硬是像过了几个世纪,验孕棒里终于缓缓出现了一深一浅两条杠。
我赶紧去看说明,一深一浅是弱阳性代表,有怀孕的可能。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立马开车去了医院。
5
赵愉打来电话的时候,我独自坐在江边。
赵愉打了一次,没有人接,于是又打一连,打到第六遍,我终于从游离状态脱离。
[黎黎?]赵愉担忧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我没事]我用那种听起来极不踏实的腔调说道。
赵愉逾发着急:[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真的没事,很多人要备孕很久才能成功的,我今年才24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
赵愉:[……]
我站起身被风吹得浑身都冰凉冰凉的。
今早那汹涌澎湃的情绪逐渐随着冷风散去。
我平静的对赵愉道:[我要回去准备自己的生日了]
自昨天我从江边回去后就在网上查询吃饭的地方,一直查到半夜。
确定下来后,我便把餐厅位置发给了孟津秋。
因为之前的事情我还在跟他赌着气,所以半个字的留言都没有。
只要他带着礼物出现,不,只要他能出现,说句生日快乐,我就原谅他。
晚上七点,侍者问是否要上菜,我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摇了摇头。
八点,侍者再次说道如果再不上菜,就不新鲜了。
我只好让他先上着。
可孟津秋没有来,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九点,我看着满桌子已经凉透了的菜,终于忍不住拨通他的电话。
[津秋,你在哪里?]
[我在乡下公干,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心重重往下一沉,他根本没打算跟我一起吃晚饭,庆祝生日
[津秋……]我顿了下,忽然听到那边有人说话,是个老太太。
[婉婉,叫你的两位朋友吃饭吧]
一个的娇俏的女生想起:[津秋,默渊,吃饭了]
跟着是一声:[嘘,津秋再给老婆通电话] ,老人和女人的动静应声消失。
我听出了是陆默渊的声音,这个情形太像是男人私会情人被老婆查岗,朋友帮忙遮掩了。
再加上那句婉婉,我立马想起了那天夜里孟津秋丢下我去见别的女人——徐婉。
我的心一片冰凉。
孟津秋没等到我的后文,再次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轻声道:[没什么],说完不等孟津秋有任何反应,便把电话挂了,同时关了机。
此时此刻的我成了个笑话,视线越来越模糊,我伸手抹了抹眼角,才发觉自己哭了。
6
夜越发深了,我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孟津秋公司楼下。
这里仍然亮着灯,可我知道孟津秋不在这里,他在那个叫徐婉的女人家吃饭,甚至可能留宿。
心再次剧烈的疼起来,我猛地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出几步,背后忽然伸出一双大手捂住我的嘴,将我往黑暗里拖去。
自从上次隔壁发生凶杀案以后,孟津秋便在我身边安排了保镖。
第一个念头是呼叫保镖,我拼命从嗓子眼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同时费力将脚上的鞋子踢掉,以便保镖没能及时发现情况不对,赶来相救。
然而,足足被拖行了百来米,都没有见到保镖的影子。
我被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粗葛难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只是想劫个色,但如果你吵闹的话,我会先奸后杀]
孟津秋找的想必都是专业的保镖,发现我不见了,应该很快追上来。
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我停止了挣扎。
男人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放开了掩住我嘴巴的手。
我喘了几口粗气,等呼吸稍微顺畅,轻声道:[大哥,咱们商量商量,我给你钱,你放我走怎么样?]
男人恶狠狠的道:[老子不要钱,要人]
[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一大笔钱,你拿去好好娶个媳妇,每晚都你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还能给你生几个孩子,不是很好吗?]
男人顺着我的话想了想,明显是动心了,对我的束缚也松了些,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再次扼住我。
[钱在哪里?]
我被扼的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艰难的说道:[你先放开我]
经过一番试探,我确定这个男人没有什么脑子。
[大哥,你看我微信上只有几万了,要不我找我家人要一点?]
男人倒是没蠢到这种地步:[滚蛋,那样你家人不是知道你被抓了?]
我赶紧安抚:[不会不会,我只说急需用钱,让他们转账,你看着我写消息,觉得可以我再发好吗?]
男人想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不妥,于是答应了。
我调出孟津秋的聊天窗口:[我需要钱,现在给我转99999来,快点,很急]
男人道:[老子要20万]
[微信转账上限是99999,大哥,你别着急,我还有别的家人]
我将这条消息又转发给了赵愉,希望他们能从这五个9中看出救命的意思。
铃声在寂静的夜空中陡然响起,男人一激灵立刻扑了过来,将手机抢走摔在地上。
[臭娘,们,敢骗老子]
手机被摔成了几半男人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开始撕我的衣服。
我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想我要死了吗?
而且死之前还要被这个猪狗一样的男人糟蹋。
那一刻,我忽然对孟津秋起了怨恨之心。
本来两人应该在一起的,可他没有出现,他找到保镖也没有出现。
衣服已经被完全撕破了,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男人身形彪悍,我根本无从反抗,只能闭上眼睛,任泪水从眼角滑落。
就在男人的大手摸到我的一瞬间,突然,砰的一声响,跨坐在我身上的男人应声而倒。
我睁开眼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因为仰视的缘故,男人显得十分高大,就如救世主一般。
来人拿着一个酒瓶子,刚才敲晕男人的就是这个,他一秒也没耽搁,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我。
7
赵愉一边看消息,一边开车回家,突然想起来,不对呀,这个点黎黎不是应该跟孟津秋共度春宵吗?怎么有空给她发消息?
而且这个数字令她悚然一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向我她救吧?
她立马拨打我的电话,那头只响了一声,立马挂断了。
她再打过去,提示无法接通,顿时慌了,赶紧打给孟津秋。
孟津秋和陆默渊,乡下徐婉家。
事情敲定下来,孟津秋多日的疲惫一起袭来,特地把手机静了音。
陆默渊起床去厕所,发现他手机一直在闪,这才把他推醒。
他迷迷糊糊接了起来:[喂?]
那头传来赵愉惊慌的声音:[孟津秋,黎黎可能出事了]
他立刻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赵愉很快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说道:[黎黎她不会无缘无故半夜发消息问我要钱,还是五个九这样的数字,现在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
孟津秋定了定神,等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他道:[先别慌,有保镖跟着就算出事,应该也不会太严重]
陆默渊在旁边将两人的通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有点想揍孟津秋:[前几天凶手归案后,保镖已经被你撤了]
孟津秋这才想起这回事,心脏骤然一缩。
8
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孟津然转而拨打刑警队长高均的电话。
孟津秋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问道:[能对她的手机做定位吗?]
[应该可以,我马上找刑侦科的人做]
他们的效率很高,过一会儿,高均又打来电话,说已经派刑警过去,那里既没有人,也没有手机,只能从地上看出曾经发生打斗的痕迹。
孟津秋的脸黑的吓人,但人还是很冷静。
孟津秋调出白天那个地址,车子像炮弹一样往餐厅驶去。
两人到的时候,高俊和赵愉已经先一步到达了。
终究是人去楼空,一无所获。
高均那边还在联系交警调全程的监控录像,赵愉的手机忽然响了。
[小愉]
赵愉大喜:[黎黎,你在哪里?]
旁边的人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凑了过来,赵愉开了免提。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有点奄奄一息的感觉:[出了点事,我在朋友家里]
孟津秋立刻到:[地址发过来,我现在就去接你]
听到他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跟着便沉默了。
孟津秋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见我不说话,忍不住吼道:[路黎,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孟津秋气得差点摔手机,转头对高均道:[能定位对方的地点吗?]
高均没说话,所有人都没说话,一起看着他。
孟津秋被他们的目光搞得莫名其妙:[怎么?]
陆默渊和高均同时重重叹了口气,跟着走到了一边,没眼再看这个钢铁直男。
最后还是赵愉冷冷道:[孟总,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去接黎黎]
孟津秋这才意会过来,她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有点内疚,同时有点愤怒。
她生气了,可以骂他,甚至打他,但是不该让家人朋友担心。
刚才那几个小时,他简直度日如年。
他定了定神:[你去接,我就跟着不露面]
记议已定,赵愉拨通了刚才打来的那个号码。
是个男人接的:[喂,你好]
孟津秋一听是男声,脸色又沉了几次。
问了地址后,几人连忙赶了过去。
赵愉准备去敲门,发现孟津秋并没有如之前商议的那样躲到一边,而是跟在自己身后。
赵愉不动,孟津秋走到一旁花树下:[行了吧?]
秦明朗刚打开门,孟津秋就大步越过赵愉进了门。
孟津秋进门后便看到了在沙发的闭目养神的我。
我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外面套着一件长到脚踝的浴袍,脚下是一双很大的拖鞋,这几样东西一看就是男人的。
那一刻,孟津秋有种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三步两做两步,走到我面前:[路黎,跟我回家]
我缓缓睁开眼睛,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陆津秋莫名有点慌,说话间又想强行将我带走。
我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淤痕,闯入他的眼睛。
他又惊又怒:[谁干的?]
我并没有回答他,径直往门口走去。
两位女警看看我身上的痕迹,轻声问:[您就是受害者]
我点了点头。
在被问及为什么大半夜独自在街上闲逛时,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脚趾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之前家人给我请了保镖,我以为保镖会一直跟着,所以……]
陆默渊听到这里条件反射去看孟津秋,发现他的右手扶在旁边门框上,木质的门框几乎被他按出指印。
这两位警察都是附近派出所的,秦明朗救下我,将我带到自己家里,等我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报了警。
秦明朗端起一杯茶杯,轻轻吹了下,递给了我。
孟津秋看到这个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我一直低着头,倒是没发现这份体贴。
警察取证完毕后便告辞离开了。
我转向秦明朗:[秦大哥,今晚谢谢你,衣服我清洗之后给你送来]
9
从这里到家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
孟津然踌躇半响,最后道:[那个凶手被抓获之后,我就把保镖撤了,免得打扰你,忘记跟你说了,对不起]
我没理他,也没睁眼。
他忘了我的生日,撤了保镖也忘了给我说,他还忘记了我每晚独守空房,巴巴的等他回来……
忘了我是个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个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就无所求的宠物……
我一直处在被遗忘的角落。
维持了十年的信仰摇摇欲坠 ,我第一次有了,或许我和他应该分开的念头。
我累了。
10
进入七月,樊城已经是酷暑,我数着日子人开始浮躁起来——7月19号是我父母的忌日。
孟津秋仍然有许多工作要做,我无数次想提明天祭拜的事情,但最后又忍住了。
如果他有心,肯定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这一夜,我始终睡得不好,早上孟津秋确实没有出门。
十点左右,两人一起出门,孟津秋黑色衬衣配黑色西裤,打扮的非常肃穆。
车子到达墓园入口时,我抱着花下车,回头一看,他正在打电话。
我没在意,走过去将花塞给他,听见孟津秋道:[好,我马上过去]
我踮起脚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人是[徐婉]
[我要先去一趟医院,有个朋友的母亲需要动手术]
我心里很凉。
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到如今的朋友,那么下一次呢?会不会就是新欢了?
我抬头看他:[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别闹,朋友的母亲是熊猫血,只有我能帮忙]孟津秋的语气有点烦躁,似乎是觉得我不懂事。
我最后的底线就是孟津秋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可这个叫徐婉的女人,却一再在重要的时刻将他从我身边叫走。
那我算什么?
我的父母又算什么?
我固执道:[先上山拜祭,然后你再去医院]
[路黎,成年人要懂得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将花重新放进车里,语气软了一点:[我们先去医院,等我给朋友的母亲输了血再一起过来好不好?]
我不是歹毒的人,如果能证实徐婉的母亲,的确需要孟津秋输血急救,我肯定会放他走。
可是输血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很难不让人怀疑,那只是借口。
我对孟津秋的信任本来已经摇摇欲坠,而他却对这个女人从未做过半分解释。
[那你去吧,我一个人去祭拜]
我走得很慢,给孟津秋留下了充足的犹豫时间。
可孟津秋一直都没追上来。
走到山腰时,我终于忍不住回头,发现孟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每往山上走一步,都像是我和孟清秋之间拉开了万丈的距离。
到孟津秋从医院,赶到墓园时,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他掏出手机才发现,电话和微信都被拉黑了。
孟津秋忍住摔手机的冲动,下了山开车往赵愉家去。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我能去的地方。
赵瑜见他来并不让他进去,隔着一门道:[有事吗?]
[让我进去见路黎,或者你把她送出来]
赵愉翻了个白眼,示意他自己看。
孟津秋找了一圈,一无所获:[你一定知道她去哪里]
其实我哪里都没去,从墓园出来后就径直回了家,当时我给赵愉打了个电话,开口便是:[小愉,我想离婚]
赵愉吓了一大跳:[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有关徐婉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我太累了,不想坚持下去了]
此时见到孟津秋的神情明显很紧张,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赵愉一时心软:[你让黎黎冷静一下吧,如果你现在去见她,只会让你们的矛盾加深]
孟津秋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离开了。
11
孟津秋可能是听了赵愉的劝,一直没来骚扰我。
这天加班到晚上快九点结束的时候,我觉得头有些晕,还冒冷汗。
秦明朗见我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生病了?]
前一阵我月经不调,医生曾经开过药给我,之后遇到很多事,我没心思放在上面。
我勉强一笑,正要说自己没事,突然眼前一黑,跟着便不受控制的往地上跌去。
等我醒来入眼一片雪白,刚想坐起来,旁边有人立刻道:[你醒了]
我循声望去发现秦明朗守在床边。
[刚才你晕倒了,我开车送你来的]
我勉强一笑:[谢谢你,医生怎么说?]
秦明朗轻声道:[路黎,你怀孕了,你自己知道吗?]
我望着他神情呆滞:[你说什么?]
秦朗到晚就走了,两人毕竟只是同事,在医院陪夜,这种事太亲密不合适。
第二天我被安排做了B超。
我忐忑的躺在床上,医生的脸色很严肃,我心中一沉:[医生,我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医生将探针撤了回去轻声说:[抱歉,这个孩子是宫外孕]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味道:[医生宫外孕……能矫正吗?]
[孩子要在子宫里才能成长,宫外孕的孩子无法成活,只能打掉。建议你尽快做手术,减少对母体的伤害]医生语重心长的说。
离开检查室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沼泽里,深一脚浅一脚,根本踏不到实处。
我想要的东西,哪怕曾经得到过,也终究要失去。
比如孟津秋,比如这个孩子。
想到孟津秋,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旧木稻草。
这世上,唯有孟津秋才能对失去亲骨肉的这种痛楚感同身受。
我靠在雪白的墙壁上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
等待接通的时间,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终于电话接通了。
[津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话没说完,对面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对不起太太,孟总,正在开会,要不等会儿我帮您转告?]
我满腔的诉说欲就像一盆火,落进了万丈冰窟,瞬间熄灭
我眼角涩涩的,可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窗外云舒云卷是个好天,可我心上的那束光已经熄灭。
我和孟金秋再也没有以后了。
12
孟津秋回到家时,闻到熟悉的饭香味,从厨房飘出来。
我微笑着站在玄关迎接他进门。
孟津秋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
趁他吃饭的功夫,我转身回卧室,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
[今天叫你回来,是因为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
孟津秋奇怪:[什么文件?]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一页一页翻给他看。
[第一个是街道发来的业主意见调查问卷,第二个是业委会选定物业供大家挑选,还有一个是之前的房子管道煤气泄漏,需要业主签字维修……]
孟津秋听得头皮发麻,他最怕这些琐事。
[签哪里?]
我翻了下,把需要签字的地方露出来,孟津秋刷刷刷签好。
我又检查了两遍,确定已经签完,这才把东西装进文件袋。
13
孟津秋在办公室处理事务时,助理神情慌张的走了进来:[孟总,有一位律师上门拜访他说,说……]
孟津秋不耐烦:[有话就说,婆婆妈妈做什么?]
助理一咬牙:[他说是太太的代表律师,全权负责你们离婚事宜]
孟津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助理胆战心惊的说道:[他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上面有您和太太的签名]
孟津然的第一反应是遇到骗子了,路黎怎么可能跟他离婚?
律师走到他面前,将名片递了过去,又从公文包抽出几张纸,放到他面前。
孟津秋一边一目十行的看着,一边琢磨着这骗子究竟要干嘛?等翻到最后一页,手却突然一僵。
这份离婚协议的确有他的签名。
孟津然将离婚协议丢到桌上:[哪来的我的签名?模仿的还挺像]
[这名字是由孟总您昨天晚上亲自签的]
孟津秋冷笑:[昨天晚上?昨天我……]他蓦然一顿想起昨晚路黎给了他几份文件,让他签字。
律师刚一走,他便掏出手机。
[路黎,你昨晚给我签的是什么东西?]
我沉默片刻:[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事情被证实,孟津渊一股无名怒火,顿时冒了出来:[你吃错了什么药?离婚也是可以拿来玩的吗?]
[孟津秋,我没有开玩笑,这个婚我离定了]
孟津秋火大的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拿着车钥匙变风驰电涌的出去了。
下午五点,我跟着一群同事一起出来。
孟津秋拉开车门,大步走到我面前:[老婆,我等你好久了]
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可能让他难看,只得跟着他上了车。
孟津秋关上车门探身准备帮我系安全带,我伸手挡了一下。
[孟津秋,如果你不是要谈离婚的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孟津秋固执地望着我。
[想去哪里吃饭?]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孟金秋装聋:[我们去吃粤菜好不好?]
我有点生气:[我不想离婚对你的生活工作产生影响,所以并没有打算公开,但是你要是继续我行我素,完全不理会我的意见,那么我不介意明天就向所有人宣布这件事]
孟津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我承认过去是我不好,总是忽略你的感受,我会改的]
我很是无语:[你改什么呢?你到现在也不会为我着想]
我望着窗外低垂的天幕,冷漠的说道:[你利用同事的压力逼我上车,有没有想过我是开车来的,有没有想过我明天又得打车过?]
[明早我会去接你上班]
我转头望向他,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看,什么都是你决定,你从来不在乎我的意愿,就算我主动提出,你也置若罔闻]
孟津秋压抑着心中的火气:[路黎,我是绝对不会和你离婚的]
我冷冷道:[你以为你可以用婚姻禁锢住我?醒醒吧,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
[禁锢 ]两个字让孟津秋眼里闪过一丝栗色。
乘他停车的功夫,我直接下车将车门摔的震天响。
14
因为这次不愉快的谈话,我整整躲了孟津秋一个星期。
[秦明朗,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向秦明朗道了谢,推开车门下去。
等我脚步匆匆从电梯出来,掏钥匙准备开门时,楼梯口忽然冒出一个人,正好挡住灯光。
之前的阴影从心里凶猛的冒上来,我条件反射便要尖叫,却被对方捂住了嘴。
[路黎,是我]
我愣了一下,继而想的些什么,猛地推开他,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孟津秋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路黎你好样的,敢给我戴绿帽子,想离婚和那个男人双宿双飞,你别做梦]
我气的浑身发抖:[滚]
我掏出钥匙开门,并立刻回手锁上,根本不给他进门的机会。
[路黎,你就没有一句解释吗?]
我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没有,滚]
孟津秋咬牙:[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然。
我躺在床上,望着曾经和父母的合影,眼泪忽然流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好似吞刀片。
请了病假以后,我便蒙着头睡了过去。
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不饶不依的钻了进来。
我摸了好一会,这才摸到手机,胡乱按到了接听键。
[路黎,你在家吗?]
我沙哑治嗓子道:[在]
秦明朗说道:[那你开一下门,我给你送了点药,还有吃的。]
秦明朗将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并端了一碗粥,递到我手中。
喝点东西,身体总算稍微舒适一些。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十点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未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不敢挽留,我赶紧起身送客。
门铃又突然响了起来,我脚下还有点浮虚,被门铃一吓,立刻往旁边摔去。
秦明朗上前一步扶住了我。
外面来的不仅是赵愉,还有孟津秋。
孟津秋的目光从我的脸上转移到秦明朗扶我的那双手上,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赵愉暗叫糟糕,只听孟津秋阴测测的开口:[这个男人为什么在你家里?]
赵愉一看要吵起来,抢先说道:[黎黎,你是不是在发烧?你的脸色好难看]
孟津秋看了我的脸色,果然把怒火压了下去。
秦明朗是个识趣的人,立刻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开一段距离,让赵愉插了进来。
秦明朗走后,孟津秋把门关上,立刻将屋里扫视了一遍,想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两人刚才在屋里做了什么。
赵愉从屋里走出来:[黎黎睡着了,我留下照顾她,你先回去吧]
孟津秋没对她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反而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个男人吗?]
赵愉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敷衍道:[他是黎黎的初中同学,也是他的幼时邻居,现在和黎黎在同一家公司]
说完,她便催促:[你快走吧]
孟津秋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15
痊愈以后,我深知离婚这件事情不能再拖。
我主动联系了孟津秋。
接到我的电话时,孟津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听到我把见面的地点约到当初他求婚的地方他沉默一瞬。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我和孟津秋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孟津秋,一个月以前,我怀孕了,在知道的第二天,孩子便流掉了]
[路黎……]孟津秋声音竟然在发颤。
那些沉重的痛苦被我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在心底,不见天日却时时在黑暗中滋长。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孩子是宫外孕,本来就不能要,这事不怪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抬眸看着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我想告诉你的,我在医院给你打电话,可你不接]
[我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独自面对那无可奈何的母子分离,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孟津秋,你问我为什么不爱你了,我告诉你,就是从那一刻我对你连最后一丝眷恋都没有]
孟津秋心里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割了一样:[对不起……]
我冷冷道:[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签字离婚吧]
十年的感情走到无可挽回,我们给彼此留下了最后的温柔。
两人约好离婚的日子是个云淡风轻的好天气。
孟津秋站着不动,似乎根本不想进去:[路黎]
[嗯?]
孟清秋,其实想说,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改,我们好好过日子。
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伤痛之后,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离婚手续很简单,工作人员将离婚证分别递给我们,这段婚姻就此画上了句号。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是伤心,也许是解脱,更或者是空虚。
孟津秋突然上前抱住我,我被箍的有点疼。
孟津秋抱了很久很久,这才放手,轻声说:[保重]
我:[你也是]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原本最亲密的人就此分道扬镳。
16
晚上八点多,准备下班回家。
想着叫一份外卖,这样等我到家,外卖也差不多到了。
正低头按手机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准备点外卖?]
我嗯了一声,还顺带问道:[要不要帮你也点一份?]
[你点这家不好吃,我知道有一家味道很好的餐厅,晚上十点才关门,要不要试一试?]
我想了想,回去也是看电视和打发时间,不如好好吃一顿,于是点了点头。
我和他往停车场取车,没注意到路边一辆车窗半开着,孟津秋透着窗户,沉默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夜色掩映下,两人的眉眼都格外温柔,一边走一边说笑,还时不时看一眼对方。
这副场景看得孟津秋妒火中烧,可他现在又没立场去指责什么,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
正因为没有离场,那火烧得更旺。
他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因为时间有点晚,我和秦明朗也没多耽搁,吃完就准备离开。
送完秦明朗回家后,回到家已经是十点。
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自家门口摆着一束红玫瑰,我愕然停住脚步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
走过去翻了翻花束,并没有放卡片,不过我仍然知道是谁送的。
那个人永远都只有这么一招,送了也永远都是同一种花。
我站在门口十分钟,终究没有拿起那束花,而是空着手进了门。
灯门关上,孟津秋从楼梯转角处走出来,望着那束被拒绝的玫瑰,神色沮丧。
从这天以后,玫瑰每天都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来迷迷糊糊的上厕所。
刚打开水龙头,洗手便被兜头一淋,卧c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一条干毛巾在沙发上擦头发,秦明朗则在厨房帮忙换水龙头。
先前一片混乱的时候,秦明朗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找到水闸将水关掉。
又去小区附近的五金店买了工具和新的水龙头来换。
整个过程,他的思路可谓相当清晰,三下五除二把局面稳定下来。
很快,秦明朗便提着工具箱走了出来:[修好了]
我赶紧起身去给他倒水。
送走了秦明郎以后,我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想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刚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男人颓废的坐在楼梯上,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体,那双原本幽深的眸子,此时浅淡的很,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祈求]
我愣了下:[津秋?]
外面风大雨大,他的身上却并没有水滴,而是阴云着淡淡雾气,可见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狂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个寒颤,再看看孟津秋那一身湿衣,我在心里叹口气:[先进来擦擦头发吧]
孟津秋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乖乖站起来,跟着我进了屋。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孟津秋,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跟你离婚的,不会因为你的苦肉计而心软]
孟津秋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苦肉计,而是太想她了,所以来看看。
没想到刚到便看见那个一脸笑意地男人从家里出来。
[太晚了,开车不安全。你在我父母房里睡一晚吧]
孟津秋眼睁睁的看着我回房,然后那扇门就在他面前关上。
若是以前他和我还没离婚的时候,我肯定会紧张的给他找衣服来换,然后去煲姜汤,生怕他着凉。
他没敢去恩师和师母的房间住,他们对自己恩重如山,他却深深伤害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哪有脸见他们?
孟津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忽然察觉额头一凉,他从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睡眼望过去。
[你发烧了]
他缓缓坐起身:[没事,我回去吃点药就行,你去上班吗?]
他莫名有点紧张,却听我说的:[好,那你记得自己吃药,我要去做早餐了,就不送你了]
我说完就转身往厨房走去。
孟金秋不想走,可是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外面雨又停了,他找不到借口继续留下来。
17
转眼就到了周六,我和秦明朗相约去了清平街。
他的朋友在这里开玉器店,我想着让他帮忙挑选一块玉送给外公做生日礼物。
两人一到老板就亲自迎了出来。
最终,我挑选了一对寿桃事件,价格五位数。
秦明朗低声问:[还买别的吗?]
我摇头。
我然听到身后砰一声响,跟着便是哗啦啦玉器摔碎的声音。
我回过头,只见一个女人站在木架前发疯一样,把架子上的玉器往地上扫。
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女人大半张侧脸,只见她眼睛通红,不是布满血丝,那种红是有点妖艳的红。
女人忽然转过身,猩红的双目直直望向我,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下一刻,女人忽然朝我扑了过来。
我反应慢了一拍,已经来不及躲避,危急时刻,旁边的秦明朗扑过来抱住我,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那女人的利爪。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都未过去抓肇事者。
好在街口就有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将她铐住带走了。
[秦大哥,你没事吧?]我一边问一边从他怀里爬出来。
他皱了皱眉:[没事]
旁边周围的人还没散,说这女人刚进店时还好好的,突然就中了邪似的发起疯来。
我总觉得这番话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原以为这只是意外事件,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忽然接到疾控中心电话,说有感染什么病毒的风险。
我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了,结果十分钟之后被几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堵在小区门口。
原来昨天在玉器店攻击我的那个女人,被查出感染一种新型ns病毒,这种病毒的传播方式靠血液传播。
我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哪里来了,那天孟津秋从家里急匆匆接个电话便走了,电话里的那人说的有人感染病毒,就是这种情况。
我听得脸色发白,突然想起昨天被抓伤的秦明朗。
担忧的问道:[我朋友没事吧?]
[他昨天受伤流了血,可能会比较麻烦,先看那边的检查结果再说吧]
我被隔离七天之后就被放出来居家隔离,好在秦明郎没事,他虽然受伤流血,但是隔着一层衣服并没有直接接触病毒。
最近,政府每天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通报ns病毒的最新情况,同时派专家答记者问。
樊城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医疗水平国内顶尖,又经历过几次大疫情。
在应对突发公共卫生方面,非常有经验。
孟津秋已经数十天没有消息了,门口的玫瑰花也没再出现。
我心里着实有些担忧。
18
[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房门便跟门外的孟津秋对上了眼。
他眼底带着浓重的疲倦跟我对视了一会儿,眼睛微微弯了弯,声音透着往常没有的温柔:[对不起,实验室那边太忙,所以这个点儿才来看你]
大可不必来看我的,真的。
[我可以进来吗?]
我见他一脸倦容,想着这段时间天天都在为ns病毒的事操心,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狠不下心来赶他走。
[你怎么不穿防护服?]
病毒肆虐,他作为关键药企的负责人,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时间已经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曾是最亲密的夫妻,这种氛围还是让我不大舒服。
他一边把箱子打开,一边道:[黎黎,别闹,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听我说]
我望着那箱子,只见里面放着好几管药水,还有几个针头。
[刚研制出来的紧急阻断药物],他顿了顿,又道:[只能在感染后六个小时内注册才有效果]
我眼睛一亮:[已经有阻断药物了?]
他的神色却丝毫不见轻松:[这个阻断药只对一代初代病毒有用,但是ns病毒变异非常快,我们研发速度暂时跟不上它变异的速度]
[而且阻断液要用一些稀有材料,根本没办法批量生产,目前只供政府要员,疾控部门和我们公司关键岗位的人员]
我皱眉:[那你拿过来干什么?]
孟津秋招手:[过来我教你怎么用?]
我跺脚:[孟津秋]
这么珍贵的药材,我这种对局势毫无贡献的人,哪配使用?
[你既是专业人士,又是名端药业的董事长 在病毒面前比我有用多了]
[你要好好珍惜自己,不要做无谓的冒险,你这样我只会我不会感动,只会觉得你不顾大局]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无颜面对恩师和生母,这让我如何集中精力工作,也不知道精神恍惚之下会不会酿成什么大错?]孟津秋幽幽地说着。
我:[……]
这番话明晃晃的就是威胁。
我只好走过去,孟津秋低头嘱咐我使用要领。
孟津秋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轻声唤道:[路黎]
我抬头望他,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了一句再见。
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半个月后,先后传来好消息,名端制药找到了三代病毒治疗方法,政府迅速协调各大药厂,夜以继日生产检查试剂。
情况再好转,民众的恐慌情绪也逐渐淡去。
病毒很快被控制住,政府也放松了管控。
连日的阴霾终于渐渐散去。
走出小区的那一刻,看到明媚的阳光,一时间恍若隔世。
19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驱车回到乡下。
前段时间因为病毒肆虐,也没办法给外公过寿。
看到躺在椅子上的外公,我激动的红了眼。
外公年纪大了,看了我好半响才认出来我是谁。
[黎黎]外公攥紧了我的手。
[你怎么哭了?]
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摸了摸干燥的脸。
[我没哭]
外公摆了摆手:[我的宝贝孙女不开心]
我心头一酸,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
我以为自己能把所遭受的一切放下,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
睡在幼时的床上,我思绪万千。
我和孟津秋认识了十年,我爱了他十年。
他是我父母的得意门生,对待他们很是敬重,也爱屋及乌的照顾我。
梦里我好像又梦到父母去世的那一天。
那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已经放学了,我还在教室里写作业。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做准备。
等我写完作业,收拾好书包,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盯着我。
隔了好几年的时光,我一眼认出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
两人对视,我发现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就像是在忍受什么沉重的痛苦。
此时教室里就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看了眼后门盘算着从那里离开。
孟津秋却突然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叫我:[小师妹]
我当时完全蒙了,等回过神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发觉自己颈肩有些朝意。
我愕然的想:[他哭了吗?]
早上被鸡鸣声吵醒,我刚想起床,突然发现左角被褥有块微微的凸起。
我疑惑的将床铺掀开,敲了敲不平的床。
是空心的。
我找来一把剪刀将那块翘起。
眼前阖然出现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
里面是一封信。
看我以后,我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原本的动摇,在这一刻化为灰烬。
我没想到一向开明的父母竟然会求最得意的门徒娶自己的女儿。
我一直以为最起码当初孟津秋娶自己是因为爱。
所以哪怕婚后他表现的再冷漠,再对这个家视若无睹,我依然有这个信念支撑着自己一直走下去。
现在发现,就算是有那份爱,也是对师妹的,不是对老婆的。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无比庆幸当初和他离了婚。
不然自己真的是像个跳梁小丑。
20
我没想到孟津秋会找来。
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憔悴脸庞,我一时无言。
[黎黎,公司的一切事宜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好?]他尽量柔和了嗓音。
我将那封信递到他的手中。
不一会儿,他惊慌地看着我,嘴唇忍不住发抖:[黎黎……]
我打断他:[孟津秋,我只问你一句,当初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的,还是因为我父母的遗言?]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
我冷冷的开口:[徐婉便是你当初的女朋友吧]
[如果不是我爸妈临终托孤,现在你怕是早就和徐婉生儿育女了吧]
孟津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
他大步走上前,看到我眼底的抵触在原地站定。
[我当初和徐婉分手,跟你和恩师没关系,我们是和平分手]
[我承认当时娶你是秉承恩师的遗愿,想要好好照顾你,可是人非草木,并非无情啊]
[现在的我是真的爱你]
我低吼:[够了,孟津秋]
求你了,别再说了,给我留一丝尊严吧。
[孟津秋,我们完了]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我不要你了]我决绝得看着他。
他瞳孔骤然放大,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黎黎]
[黎黎]
他一遍又一遍轻声唤我的名字。
我固执地将他关在门外,再也不肯见他。
就这样吧,孟津秋从今以后,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20
给外公过完生辰以后,我便直接飞回了樊城。
我直接向公司申请,外派到国外分部。
秦明朗多次开口挽留,我没说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临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接通了孟津然的电话。
[黎黎,我求你,我求你,软一软心肠,饶恕我这一回好不好?]
一项自尊自傲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也低下了头颅。
我平静的开口:[孟津然,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犹豫了一刻,我还是说道:[后会无期]
电话的那头寂静极了,只剩下男人沉重的呼吸。
我在法国待了数月,没想到秦明朗也过来了。
他来了以后,异国他乡总算有个相互照料的人。
我在巴黎街头多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每一次我都只是淡淡的移开视线,再也没有回头。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