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凯恩斯认为，由于总支出不足，经济会深受长期高失业率的困扰。支出收缩导致企业库存过剩，收入减少。企业采取的对策则是削减开支，减少对劳动力的需求。由于“工资粘性”，这导致就业率和工人收入大幅下降。收入减少，总体工人必须限制自己的消费，然后这个问题循环往复，不断加重

本文选自https://mises.org/。

作者：乔纳森·纽曼（Jonathan Newman）

发布时间：2025年1月21日

凯恩斯认为，由于总支出不足，经济会深受长期高失业率的困扰。支出收缩导致企业库存过剩，收入减少。企业采取的对策则是削减开支，减少对劳动力的需求。由于“工资粘性”，这导致就业率和工人收入大幅下降。收入减少，总体工人必须限制自己的消费，然后这个问题循环往复，不断加重。

在凯恩斯看来，解决之道在于政府，政府可以增加货币供应和选择赤字开支。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分别旨在刺激（间接）和替代（直接）总支出。我不想把重点放在这些破坏性的药方上，而是想仔细看看总支出在凯恩斯的分析中所处的核心地位。

即使在今天，建制派经济学家依然奉行凯恩斯的路线。请看2022年《美国经济评论》（American Economic Review）上这篇被广泛引用的文章：

一些商品不再供应，这会对消费者的选择产生两种影响。首先，它降低了整体消费的吸引力，使消费者将消费推迟到未来。

这些收入损失会抑制经济其他部分的支出。

……我们只需要补充足够的收入，就可以维持仍然活跃的行业在疫情前的支出水平。

这时通常会出现乘数效应，原因在于最初的刺激措施会增加收入，然后部分收入会用于购买所有商品；较高的支出会创造更高的收入，以此类推。

自诩为自由市场拥护者的人也关注支出。米尔顿·弗里德曼对凯恩斯主义框架进行了批判，但却一直在讨论总支出问题（他通常称之为“名义总需求”）。追随弗里德曼的脚步，市场货币主义者和其他一些人把重点放在了总支出上，并采用了旨在稳定总支出的货币政策药方。

一个存在已久的错误

从支出流量的角度来看待经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1803年，让·巴蒂斯特·萨伊（Jean-Baptiste Say）反驳了简单粗暴的重商主义观点，即商业萧条是消费者不花钱造成的结果（在此过程中，他阐述了后来被称为萨伊定律的观点）。重商主义的结论很容易让人掉入陷阱，尤其是从企业的角度来看：“我的企业经营不善，似乎许多其他企业也经营不善。这一定是因为消费者消费不足！”

萨伊更进一步考虑了需求的来源。他总结道，一个人能否对市场上某种产品有需求，这取决于他对其他财货的供给。也就是说，供给使需求成为可能。总支出任何明显的不足实际上都是“糟糕”的生产组合。这里的“糟糕”是指企业家的预期与消费者的实际需求不相符。

那么“囤积”资金呢？难道我们不能看到现金余额广泛积累，导致先前的供应超过目前可供销售的产品吗？答案是肯定的，但这并不能使萨伊定律失效，因为货币本身就是市场参与者所需求的商品。如果人们大量囤积现金，这意味着他们更愿意持有货币，而不愿购买以当前价格出售的商品。这再次表明，企业家们普遍对消费者想要购买的商品存在误解（参见罗斯巴德的《美国的大萧条》第一章，了解更多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请注意，这一分析是基于人们的价值观，而不是抽象的支出流量。这意味着价格和生产计划可以而且将会发生变化，而不是总支出需要增加。

价值与价格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货币需求的意外增加也会同时导致非货币商品需求的减少（或非货币商品供应的增加）。新的价格组合出现了，它反映了市场参与者对货币的需求，以及在给定的货币和非货币商品存量上对非货币商品品种的需求。(毕竟，个人对货币和非货币商品的需求是由他的单位价值尺度决定的，对于个人来说，货币和非货币商品的单位是排列在一个偏好尺度上的）。这就意味着，价格的灵活性，而非某种外生的支出来源或刺激因素，会加速经济从低迷中复苏。广泛的价格控制、印钞和政府支出都只会阻碍经济复苏。

问题的关键在于，好的经济分析不能以支出流量为中心。相反，好的经济分析是以价值和价格为中心。支出是一种结果，它是个人考虑并形成自己的偏好之后，在两个潜在的交易者相遇之后，在发现双方需求可能重合之后，在他们讨价还价之后，在价格达成一致之后，在财产交换之后计算得出的结果。正如赫特（Hutt）所说，

支出是附带的。如果价格普遍上涨，那么在必须通过消费进行的交易中，对于任何数量的非货币，都必须提供更多的货币单位。所确定的每一个价格都代表了如果要出售和购买某种商品所必须花费的金额。因此，支出的增加是结果而不是原因。决定价格的是估价过程，而不是支出（在估价之后）。

约瑟夫·萨勒诺进一步阐述了赫特的见解：

货币价格是由市场上买卖双方价值尺度的相互作用而直接形成的。支出在决定货币价格方面没有因果意义；从逻辑和时间上讲，一笔货币的支付，就像所售商品单位的移交一样，只有在买卖双方商定价格之后才会发生。一包货币资产从买方交给卖方和一捆货物从卖方交给买方的实际转移是价格议定事件的完成，而不是原因。

循环与网格

我认为，总支出在宏观经济理论研究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主要有两个原因：(1)有关支出的数据唾手可得，易于操作；(2)将一个经济体简化为两个“代理人”是很容易的事。关于第一点，任何人都可以查看和下载FRED上的数据，包括经济分析局的所有收入和支出数据。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这些统计数据是有生命的，脱离了市场参与者的价值和交流。例如，在估计经济是否会进入衰退时，许多人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衰退——即GDP的下降——-是由构成GDP的一个或多个支出部分的崩溃而引起的。这就好比说，你汽车油箱里的油少了，是因为油箱里的油少了，而全然忽略了你在过去几天里开车往返于不同地点的决定。

第二个原因是，我们轻易把复杂的经济简化为家庭和企业这两个主体。实际上，这就是简单粗暴的重商主义者所做的事情，他们认为经济衰退是因为消费者没有把足够的钱花在企业提供的产品上。这也是凯恩斯主义循环流动框架的基础。再加上“粘性工资”的作用，凯恩斯主义循环流动框架得出的结论是，一次意外的支出下降导致收入下降，而收入下降又导致另一次支出下降，结果……你懂的。经济陷入萧条，失业问题深重而持久。

但是，将经济视为一个动态的格栅结构更为恰当。经济是千百万人的行动和交换组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自己的计划和自己的财产。这个结构包括在不同生产阶段工作的个人，他们将自然资源转化为财货，并最终转化为消费品。这个结构还包括企业家对消费者未来的需求做出判断，以及今天有哪些资源可以满足这些预期需求。

罗斯巴德提出了格栅结构的比喻。他认为，支撑这一切的是价格体系和经济计算：

……价格体系和市场的盈亏激励机制引导资本投资和生产进入正确的轨道。这个错综复杂的格栅结构可以将所有市场匹配并且变得透明，从而使生产系统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出现突然的、不可预见的和无法解释的短缺和过剩。

在这种经济视角下，有一样东西是不存在的：总支出。

来源：志雄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