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闻言,男人不敢置信般瞪圆了眼睛,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看不见的灰,“小宁我是杨兵啊,你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闻言,男人不敢置信般瞪圆了眼睛,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看不见的灰,“小宁我是杨兵啊,你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杨兵?还称呼她这么亲热,温宁猜到是谁了。
原主想出轨但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的对象。
说起这事,温宁就想给这人几脚。
你说你带原主干啥不好,偏偏去看劳什子的星星月亮,害的原主发了高烧她穿了过来。
玛德,这傻|逼男人也算是害她到这么个,要啥啥没有的年代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了不露馅,温宁看了原主的日记本,还仔细研究过里面已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这不要脸的杨兵可是从原主这借了好些钱。
足足有个大五十了。
“没病,我怎么不记得你呢,看你喊得这么急切,这是有钱了来还我的钱?”
原想再过来骗温宁钱的杨兵懵了。
还什么钱?他哪有钱。
征愣了下,他甩了下头发,讨好地笑笑,“不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温宁语气不耐,“那你今天来干嘛。”
杨兵看了看周围,想附到温宁耳畔小声跟她说。
温宁离他三米远,捂住鼻子,“你就在那说,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你要敢做什么,这么多人可都能给我作证呢。”
趴在墙上,缩在墙角,在周正尧家院子拐角外偷看的人都惊了,这叫什么事,吃瓜途中,被迫做证人。
杨兵更是惊诧,温宁为什么对他这副态度。
以前那个对他温柔小意的温宁呢。
“小宁,我要跟你说的是正事,关于回城的。”
他有自信只要说出这句话温宁一定会任自己摆布。
温宁想回城,以往只要他说有办法把她弄回去温宁就会乖乖听话,屡次不爽。
此一时彼一时,这个温宁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更不会再相信这个骗子的鬼话。
他要真有关系自己早回了,哪还会想到温宁,不过是想骗财骗色罢了。
温宁依旧捂住鼻子,“哦,你就这样说吧。”
杨兵急于证实自己,“小宁,我叔叔说了,只要给他一百块钱,他肯定能把我们弄回去。”
“嘶”
四周一片抽气声。
一百块钱什么概念。
他们一大家子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一年都赚不到那么多。
我滴个亲娘嘞。
这温知青真有钱。
温宁想到自己的处境多少跟这男人有关系,心情着实不那么美丽,语气轻慢,“哦,你有钱你回吧,回去前记得把从我这借的钱还了就行。”
什么话?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她不想回城了吗?
杨兵吹了下耷拉到额前的发丝,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最好看的笑来。
“小宁,你再借我一点钱,回去了我一块还你。”
温宁有些被他的动作油腻到,还好她刚才没吃多少,要不然真能吐出来,太倒胃口了。
“你冬天是不是不怕冷的。”
杨兵以为温宁关心自己没暖和的衣服穿呢,笑着说摆手,“我不冷。”
温宁神情漠然,“脸皮这么厚我看也不冷。”
“噗嗤”
围观人员笑出了声。
温宁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杨兵脸红一阵白一阵,似乎不敢置信温宁竟这样说自己。
“小宁你!”
温宁,“我什么我,想回去你就自己回去 借钱没有,已经借的钱是一定要还的,你也知道我男人是干嘛的。”
杨兵面红耳赤,口不择言道,“你装什么装,不是说不想再守活寡了,要跟我私奔吗。”
我艹。
“我就说她不检点吧,原来早就跟人有一腿了。”
“看那张脸就不是个本分的。”
温宁不为所动,依旧冷静沉稳说,“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拿不出证据,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污蔑我清白的话,我可以去公安局告你,污蔑军人家属罪名可不小。”
温宁知道,两人见面来往都是偷偷摸摸地,除了周大毛那小子,没有第四人知道。
杨兵愤怒,“我哪污蔑你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不跟我好,为啥要借我五十块钱。”
温宁冷笑一声,“是你傻还是我傻,破坏军婚更不是个小罪名,我犯得着为了不这么个货色去犯罪吗,你这样的我可下不了口。”
边说温宁还边上下扫视着他,将嫌弃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你说我借给你五十块钱就是想跟你,这可太冤枉好心人了。你老娘病重的事整个知青点都知道,没人愿意借给你钱,我也是有爹娘疼的人,不忍看着你娘因为没钱得不到救治,才萌发了善心。平时看着你文质彬彬的模样,却能为了不还钱而想出这种陷害救命恩人的法子,可真是歹毒啊。”
说着,她竟流出了眼泪,哭得那叫一个弱小无助,痛彻心扉。
第5章 男人回来了
众人傻眼,这温宁哭得还挺像回事。
再怎么讨厌,温宁也嫁到了他们村,成了村里人。
有些人就开始同情起温宁来。
“还是知青呢,要不要脸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就是,咋这么没种呢。”
“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们没念过书的都知道欠钱就要还。”
“呸,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温知青能看上他就奇怪了。”
周大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地上然后扯着嗓子嚎,“哇哇,你欺负人,你欺负我舅妈。”
“哇哇哇,舅舅,你快回来拿枪把这小鬼子崩了。”
周大毛人不大,声音不小,还极具穿透力。
几嗓子竟还把周母给嚎了回来。
“这是咋了,大毛,谁欺负你了。”周母的锄头还在肩上没放下来。
她看了眼温宁,只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啥大委屈。
“外婆这个坏人说舅妈的坏话,他借了舅妈的钱不想还还污蔑舅妈跟他好。”周大毛记性还不错,小小年纪就把刚才他们说的话给记住了。
“啥。”
周母放下锄头,推了杨兵一下。
谁知他就像个小鸡仔似的被推倒在了地上。
周母恶狠狠地盯着他,还“不小心”踩了两脚:“杨知青,你这人小小年纪咋不学好你,别以为我儿子不在家就想欺负我们家的人,欺负人之前还是要问问我们牛场大队的人答不答应。”
杨兵怕了他们这阵势,真要打起来受伤的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他。
而且温宁他公公是大队长,真要闹出点什么来,以后他在牛场大队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敢跟温宁暗地里来往,且还没回城之前只敢骗钱,不骗色。
牛场大队的人在面对外敌时可不是一般的团结。
整杨兵一个小小的知青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杨兵愿为俊杰。
“婶子你们误会了,温知青也误会了,我一定会还钱的,我来就是为了感谢温知青能借钱给我老娘治病,我哥刚来了信,说是我娘已经好了,真的非常感谢温知青,要不是她,我就见不到我娘最后一面了。”
温宁双手抱在胸前,也“不小心”踹了他两脚。
“把钱还回来就行,那也是我男人的血汗钱,每一分都挣得不容易。你回去吧,下次去别人家记得带些礼物,空手空脚总不好,像今天还以为你是来干架的呢。”
看到杨兵也被踹,周母神情放松了不少。
据周大毛汇报温宁已经一个星期没跟杨兵来往了,应该是断了。
“好的,好的。”杨兵爬起来连忙答应。
“舅舅!”
“你回来了!”
眼尖的周大毛看见了穿着军装,背着大包的男人,欣喜地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三年没见,这孩子长这么大了,周正尧温柔地挠挠他的脑袋,眉眼含笑,“嗯,舅舅回来了。”
“春生回来了。”
“咦,啥时候回来的。”
想了多少个日夜,儿子终于回到身边,周母红了眼眶,声音颤抖,“娘的春生回来了。”
周正尧一个铁血铮铮的大男人也跟着湿了眼,“娘,春生回来了。”
一时间,闹剧结束,婶子大娘|们都围了上来,你来我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杨兵也在这时候悄悄离场。
跟外甥打了招呼,亲娘也打了招呼,婶子大娘之类的也问候完了,周正尧的视线落在了温宁身上。
温宁此时脑子还发懵着呢。
周正尧回来了?
她男人回来了?
前些天温宁还吓唬周母,说周正尧在外面有家,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温宁尴尬一笑,与他视线相撞间难得的有几分心虚。
“你回来了。”
“呵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正尧剃个寸头,双眼皮,眼角处有一块小疤痕,不仔细看也看不出,鼻子高挺,嘴唇稍薄,那一身军装更是显得他身板笔直坚挺。
整体给人的感觉很正气。
周正尧点点头,气氛突变,两口子不知道说啥。
众人纷纷告起状来。
“春生,你这媳妇不得了哦,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人,骂人可厉害了。”
“对啊对啊,我上次说了她一句,她回我一串。”
“不得了哦,嘴巴厉害得很。”
“上回跟我吵了一个多小时呢。”
“……”
温宁,“……”
无了个大语,要不是这些人先犯贱,她会骂人吗?
别以为跟周正尧告状她就不敢骂了,把她惹急,连周正尧一起骂。
周正尧稍显意外,众人口中的温宁跟他记忆里的人不太一样。
“不好意思,我替她跟大家赔个不是。”
温宁一阵腹诽,没病吧,我要你替我道啥歉呢,显着你了。
她还没说啥呢,周大毛那个叛徒仗着有人撑腰也把温宁对他做的事说了出来,“舅舅,舅妈也骂我了。”
这死孩子。
骂你的人是原主,我可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
周大毛也不只说她做得不好的地方,该夸也要夸,“但是她给我擦了香香的药,我的手都不疼也不痒了,她还给我吃饼干和糖,可好吃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
周大毛还没说完,继续告状,“她说给我用了药,让我跟外婆说做菜多放点肉,她还说没有肉的菜猪都不吃。舅舅你买肉了吗。”
其他人被逗笑,这温知青还怪可爱(天真)的嘞。
温宁气得脸红。
无语!!!
甚是无语!!!
她说的是寡淡的菜,猪都不吃,谁让周母做菜盐巴都舍不得多放一点。
周正尧注意到了她面部的表情变化,温和一笑,“买了,一会儿就做给你吃。”
周大毛小嘴叭叭,跟之前判若两人,“舅妈今晚就能多吃几碗饭了,她说她都饿瘦了。”
周正尧视线落下移,落在温宁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了下。
温宁受不了了。
她宁愿跟大家吵一架,也不想被她们用这种眼神打量,装作狠样,剜了周大毛几眼,气急,回了屋!
后面还有说她害羞的笑声!
天理难容!
婶子们如狼似虎扫量自己包的眼神不可忽视,周正尧也感受到了,正好里面有一包糖,他拿出来让周母分给大家伙甜甜嘴,自己背着背包进了屋。
温宁抬眼看见来人是他,又低下了头。
周正尧启唇,“进来帮我整理一下东西。”
他的脚步是向着温宁的房间去的,同时也两人的婚房。
明晃晃地看见了把锁,周正尧疑惑,“最近村里有小偷到家里偷东西吗。”
温宁咋说?原主防的就是你家里人?
话锋转了转,“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懒懒地从袋里掏出钥匙,“吧嗒”开了锁。
房间被温宁收拾得很干净,床铺整整齐齐地折好,桌上的书籍,瓶子罐子也是按顺序摆放。
内务可以拿九十分。
第6章 催生
周正尧把背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掏出了自己的衣服放到衣柜里,回头对温宁说,“你把里面吃的东西的都拿出来吧。”
温宁的衣服多,左边的一个格子都装完了,右边的装了一半。周正尧把自己的放在旁边,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不太一样,温宁的衣服颜色鲜艳很多,周正尧的就那两个颜色。
温宁认命动手:这包跟这男人一样能装。
不仅装了他的衣服,还有风干的牛肉,鸡肉鸭肉,两罐奶粉,水果罐头……
他带回来的东西温宁并没有放在自己的小私库,全拿到灶房放着,等一会儿周母自己整理,她可没有钥匙。
房间门有一把锁,小私库的柜子又有一把锁,周正尧更想不通了,这个家里到底有多少小偷会偷她的东西了,防那么紧,买这两把锁的钱就已经不少了吧。
有些人家还是茅草房,连锁都用不上的那种咋办。
但他两的关系还没到他问,里面有啥的程度。
温宁却看到了他紧盯自己私库的眼神,挡在前面,“你带回来的东西都给你娘了,这里面是我爸妈寄过来的。”意思就是别想打我东西的主意。
周正尧没那意思,目光平静,“你可以自己留点。”
跟温宁结婚不是他所愿,但在这几天归途中他想过了这事。如果回来温宁还好好地在家待着,那他就可以跟她过下去,反正这年代的婚姻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就过完了,怎样开头的好像没有那么重要,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的。
但如果温宁熬不住这三年的等待,他也不会说她什么,好聚好散就行。
如今一看,这日子可以过下去了。
温宁些许不自然,避过他灼热的眸光,“把这些肉菜弄得好吃点就行,其他的东西我也有,就不跟他们抢了。
周母掌管着家里的“大库房”,那里面的东西更多,全是些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房间门紧闭,屋外说话声不断。
周正尧从衣服的夹层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数了十张给温宁。
”干嘛。“温宁粗声粗气道。
“部队发的奖金。”任务完成的很好,周正尧属于这次任务的主力军,二十七岁的年纪爬到了副连长的位置。
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温宁拒绝,拖腔带调,“给你娘呗,给我干嘛。”
周正尧:“……”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这是给你的,我爹娘的在兜里。”
这桩婚事还不知道咋样呢,温宁是真不想要他的钱,以后离了咋整,自己都给用了她可没钱赔。
心里是那样想的,嘴上的话那叫一个善解人意,“我这还有,你自己留着吧,男人出门在外兜里不能没钱。”
周正尧眸色深了深,眼里的猜测一闪而过,“给你你就拿着,我自己留了。”
纤长睫毛扇动,温宁勾起一个大大的假笑,“好嘞。”
你有钱,你是爹。
*
“温宁!”
“温宁!”
两人推拉这么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小了许多,但喊她名字的声音刺耳尖锐,尤其突出。
听出是那个跟她对骂了一个多小时的人,温宁走到院子里,眉眼不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珍妹,“大毛不是说你有治冻疮的药吗,给我点呗,我家狗蛋的手也长了好些冻疮。”
温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感情吵的那一个多小时的架白吵了。
“没了,不信你问周大毛。”
真没多少了,以后用到的地方还多着呢,凭什么她说给就给啊。
嘴自己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口下留情。
“别这么小气,我就跟你讨一点。”陈珍妹哪会相信他这话。
周正尧的堂嫂高小娟,跟她是一个地方来的,帮衬道,“对啊,只是给孩子用,你就挪一点给珍妹姐,又不要多少钱。”
温宁,“两块钱这么一小瓶,而且还得有票,你说便宜就便宜啊。”
陈珍妹垮脸,“你给我看一下瓶子长啥样,我让孩子他爹去买一瓶来。”
温宁哈了口气,白烟袅袅,将她那张小脸衬得更好看了。
“用完了我留瓶子干嘛啊,它叫沪牌风油精,叫你男人去市里的供销社问问。”
陈珍妹脸色沉黑如墨。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温宁还真不会做人。
村里人谁会像她,哪家不是吵过就算了,就她小气,这么记仇。
其他人在一旁观望,听到温宁的话都瘪了瘪嘴。
还想着等陈珍妹开口,温宁拿出来她们也讨要点呢
愿望破空了。
两块钱一瓶,肚子都填不饱,谁会拿这个钱去烧。还是搞点盐开水和草木灰吧,土办法还是行的。
天色也不早了,她们一个两个才迟迟离去。
这晚,周母把鸡肉和鸭肉全炒了,还做了好几个素菜,把周正尧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以及堂哥堂嫂人这些全都叫过来一起吃饭。
他爹三兄弟,就只有大队长周志友孩子少些,只生了周正尧姐弟。
周大伯和周二伯家都生了七个,除了周大伯的小女儿周正霞还没结婚外,全部都结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
大人孩子加起来二三十个人,三张桌子都坐不完,快赶上有些人家办酒席了。
周母让她帮着端饭菜,菜一上桌,小孩抢成一团,碗都要打翻了。
人多声音就杂,温宁被吵得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大家的箭头又对上了她。
大伯父先是问了周正尧放多久的假,今年要不要留在家里过年。
周正尧陪着长辈喝了两杯酒,不胜酒力的他酒气上脸,说话却很清晰,“能在家过年,过了初九再回去。”
周正尧性格温和,对长辈礼貌尊敬,再加上做出了一番作为,在这一辈中是最被看重的。
大伯母剪了个齐耳短发,看着很有精神,笑着问,“春生,你们部队给你分房子没,可以带家属不。”
周正尧面容清俊,眼神氲着笑意,“回去就分,可以带了。”
男人们喝着白酒,温宁嫌弃那个味道难闻,坐得远了些。
周奶奶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和善地对温宁笑着,“小宁,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温宁答应,“诶,你也吃,奶奶。”
周爷爷交代孙儿,“那这回你把小温带过去吧,两口子这么分离两地也不是个事。”
温宁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
二伯母验证了她的直觉,“对啊,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赶紧要个孩子,冬生比你小,孩子都两个了,你要加把劲。”
大堂嫂,“二伯母说的在理,赶紧要个孩子,多生几个家里就热闹了。”
大伯母,“多子多福,多生几个,像你爷爷奶奶现在就可以享福了。”
对此,温宁只想采访一下周爷爷和周奶奶:请问,你们觉得享福了吗。
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帮着孙子照看重孙,每天吵得要死,得不到一个安生。
温宁可不想过那种日子。
第7章 友爱
结了婚就要生孩子,这仿佛已经成了社会的共识。
在这个年代更甚。
大家的生活重心更多的是工作挣钱,温饱都得不到保证的时候,感情只是锦上添花。
结婚更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不管过得怎么样,基本都不会离婚,只要不是丧夫丧妻这样的事,歪打正着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周正尧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骨子里的思想多多少少也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
结了婚,下一步就是生孩子了,这也是他的想法。
温宁装作鹌鹑不出声的时候,他答应得很是干脆。
大伯母给周母使了个眼神,继续说,“这就对了,你们俩个都长得俊,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神助攻二伯母,“对啊,夫妻还是住在一起好一些,有了孩子,生活不就慢慢地好了吗。再说,天气这么冷,你们一个人睡也不暖和不是。”
其实,深层次的原因是,大家都觉得周正尧让这么个仙女似的媳妇在家不安全。
温宁垂着个脑袋,本来吃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开车,就给呛到了。
果然,结了婚的成年人最是可怕,说话比谁都意蕴深远。
“咳咳”
周正尧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
大堂嫂乐了,“两口子还这么客气啊。
她跟大堂哥之间就没说过谢谢这两字。
二堂嫂是个嘴上没把门的,“结婚第二天春生就走了,素了这么多年,两口子可不得客气点一下吗。我瞧温知青走路的姿势,你们还没成事吧。”
她这话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周正尧蹙眉,二堂哥扯了她一下,呵斥她好好说话。
“开个玩笑,我又没说啥。”
温宁面不改色,“成事?成什么事?我不太会,二堂嫂不妨教教我,给我传授点经验,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会吧。”
她这么一来,四周说话的声音就小了,误打误撞寻得片刻安宁。
小堂嫂是个比较会说的,岔开了话题,“温知青去随军的话,婶子和三叔没个照应的人啊。”
周母嗤笑一声,“活她也不干,衣服也只洗自己的,饭还是我做给她吃,她照应个啥,人家是媳妇伺候婆婆,到我这是婆婆伺候媳妇了,还是赶紧走吧,别在我面前碍眼,省得天天跟老娘吵架。”
周母说的是事实,在场的人只有周正尧不知道。
不过,娶她那天就猜到,这人是想来自己家当祖宗。
温宁可不知害臊为何物。
理由说得那叫一个光明正大,“是你不让我做饭的。”
周母气得嘴歪。
让她做还得了,半年的的油和佐料,不够她霍霍两顿。
要不是有她把控着,这人能把家里吃空。
嘴馋又挑嘴。
气不过来了句,“去了那边,别把我儿子饿死了。”
饿死自己是不可能的,温宁只是不会用这边的土灶,又不是没有动手的能力,以后去那边了可以让人给她弄一个好的灶火,想吃啥就做啥,那生活可不滋润。
她笑得灿然,“好的,谢谢娘的关心。”
周母,“......”
真想给她两拳。
*
人多饭菜少,吃到最后碗都被涮得干干净净。
碗筷和凳子是他们自备的,所以吃完饭就不用洗那么多碗了,周母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温宁把桌子擦干净就回房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子。
万一想一起吐槽她,又碍于她在场不好意思咋办。
温宁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懒,嘴馋,爱俏,都是周母向周正尧告状的点。
周母确实说了她几句,让周正尧以后好好管管她。
周正尧想到从进门开始就已经见证了她几次骂人的名场面了,不带一个脏字,那叫一个利索。
不禁有些怀疑,他能管得了她?
周母给他打了针预防针,“她在这边已经跟大半个村里的人骂过了,去那边肯定也不会消停,你不管着她,骂到你领导家属头上倒霉的是你。”
周正尧一个头两个大?
大半个村的人都得罪了?
她是有多喜欢骂人。
以后不会是要天天领着她上门跟人道歉吧。
“我知道了娘。”
“你也别净听你娘瞎说,小温骂人是不好,但都是那些嘴上没把门的先招惹了她,她一般不会主动惹事。”周父替温宁说句公道话。
“人家是长辈,她一个小辈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人当着面骂吧,名声都弄坏了。”周母说。
“你……”周志友是个典型的不善言辞男人。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周正尧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十张大团结过去。“领导给发的奖金。”
周母推辞,“你不用全给我,你们去那边要买的东西也多,我就要二十,剩下的你交给温宁。”
周正尧惊诧。
这两人不是说天天吵架吗,怎么反应都如出一辙,比别家不吵架的还要“友爱”。
“留了,在我这,这些是给你们的,我不在身边,你们也别省着,缺点啥就买,别舍不得。”
周母本想说,“你一个男人花钱大手大脚的,留在你那干嘛”转念想到,温宁比他还大手大脚。
嘱咐了句,“你们省着点花,能存就多存点,以后养孩子可是个花钱的事。”
“我知道。”周正尧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他就不是个奢侈的人。
周母说他的大手大脚可能还不到温宁的五分之一。
“行了,我就要五十帮你们存着,剩下的你给温宁,到那边也别太委屈自个儿。”再怎么说还是个小官,也不能过得太磕碜不是。
周父吸了口嘴里叼着的老烟杆,站起身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去睡吧。”
周正尧回到房间,温宁依旧洗漱过后上床了。为时尚早,她睡不着,正靠着床头看书。
煤油灯的光线摇曳,并不能把整个房间都照亮,周正尧只能看清她对着自己的那边侧脸,相比于白天的攻击性,柔和了很多,如缎子般秀美的黑发垂在肩上,她时不时地抚弄一下。
对于三年前结婚的那晚,周正尧的记忆早已模糊。
嗓子眼痒痒的,周正尧轻咳一声,走到床边提醒,“晚上看书伤眼睛,白天再看”。
温宁就哦了一声,动作没变。
被无视的周正尧也不恼,拿盆去打水洗漱,整个过程温宁都没看一眼,房间里只有他的洗漱声。
第8章 偷偷练武
周正尧出去倒水,房门打开又关上。
温宁迅速把书合上,爬到了里侧,但床本身就不大,周正尧坐下的动静她都能感受得到。
听到脱衣服的“窸窣”声,温宁忍不住偏头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他紧实有型的背部,线条十分明显。
那条深深的背沟甚是迷人。
温宁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二年的选手竟被这小子勾引了。
不过,肌肉着实好看。
他转过身的瞬间温宁捂住了眼,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手之间的缝隙足以将他的一切尽收眼底。
腹肌也好看。
第一次同床共枕,周正尧也不害臊,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下条裤衩子。
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窄小的床使得平躺的两人紧紧挨着,灼热的体温传过来,温宁的手无处安放不小心就搭在了他的腹肌上。
两人皆是一惊。
周正尧轻咳一声,温宁立马收了回去,翻身背对着他。
她整天擦一些香香的东西,动静间若有若无的香气就传到了周正尧的鼻息间,不能忽视。
周正尧手指微微颤动,吹灭煤油灯后闭上了眼。
三年前他心中也有气,那天晚上两人啥也没干,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按道理来说两人连夫妻都算不上。
“明天我们去领证吧,结婚申请在我兜里。”
外出三年,周正尧心中的气随着看到她还好好在家待着的画面已经散了,事情已成定局,生活就应该继续。
温宁:“……”
“领证?不用了吧,办酒席就行了,现在谁还领证。”这年代大部分人都没领证这个概念。
周正尧,“领导要求的。”
政委对他们这伙大龄未婚的男人操碎了心,知道周正尧在老家娶了个媳妇后让他赶紧把证扯了。
温宁翻过身来面对他,好言好语相劝,“你看啊,一开始是我缠着要嫁给你,咱俩也没啥感情,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又懒又馋,跟你家人也处不来,也就只剩下年轻漂亮这个小优点了。”
“再看看你,事业有成,长相也俊俏,除了年纪大点这个缺点,喜欢你的小姑娘应该不少。”
周正尧嘴角抽了抽,“所以呢。”
温宁,“所以就好聚好散了呗。”
周正尧一张脸倏地沉下,想到白天的那个男人,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语气薄凉,“你有其他男人了?”
温宁欻一下拱了起来,“你可别乱说啊,你爹你娘可以作证,我是懒了点,但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好人。”
周正尧不解,“你以前想尽办法也要嫁给我,现在我可以带你去随军了,你倒是想分开了,怎么想的。”
没有暖气的房间像个冰窖,温宁又快速地又躺了下去,把边边角角的被子都压着,确保不会漏一丝风进来。
忙了半天,对手哈了口气,颤着牙说,“咱俩年龄差太多,感觉你是老牛吃嫩草。”
温宁实际年龄24,这具身体才20,周正尧今年27快28了,四舍五入就是三十了。也就是说原主才出生,这人已经在小学校园自由奔跑了,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吗。
周正尧听来听去就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他嫌弃自己年纪大!
他眼眸微眯,嘴角紧绷,“咋滴,你喜欢年纪小的?”
温宁直言,“就感觉咱俩有代沟。”
“就你矫情,现在全村谁不知道你是我媳妇,你以为跟我分开了你就能独善其身吗?不仅哪也去不了,还得上工干活,你也知道自己懒,到时候你受得了?”
说着他哄小孩似的又加了一句,“明天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温宁哑口无言。
也不是贪吃,而是周正尧说的句句在理。
这个年代太特殊了,没有通行证她哪也去不了,大家的观念里也没有离婚,如果她跟周正尧分开了,唾沫星子能淹了她,在城里还好说,在这个巴掌大点的地方温宁真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
还有两年才能回城啊!
外面北风呼啸,屋内陷入了宁静,只有两道平稳的呼吸声。
周正尧睡觉很规矩,睡之前是啥样,醒来就是啥样,倒是温宁这人平时一个人睡习惯了,睡觉也不太安生,从里面滚到外面,一直挤周正尧,甚至还会动脚踹人,直直把周正尧踹醒了。
没办法,只能一只脚压着她的腿才肯停下来。
......
翌日。
温宁做了个梦,她被人追着砍,但在梦里怎么也动不了,那人的大刀挥下来的那瞬间她就被吓醒了。
发现自己的双脚都被周正要压在下面,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给他的手臂拍了一巴掌,“你这人睡觉这么不老实。”
差点害她被人砍死。
周正尧被她闹了一晚上,早上醒来还被诬陷,脸色乌沉。
“到底是谁睡觉不老实,我还不知道你晚上有偷偷练武的爱好呢。”
“练啥舞?”温宁嗓音有些哑,听起来比白日盛气凌人的模样乖顺多了。
周正尧搓了下脸,“少林寺的腿脚功夫呗,我们当兵的还没你踢的好呢,一踢一个准。”
没有哪脚是打空的。
温宁不知道自己睡觉有踢人的毛病,“神经病,听不懂你在说啥。”
说完她翻个身又继续睡了,本想把被子盖到头上,憋了两秒探出头,“你好臭啊。”
周正尧,“?”
“都几点了,起床干活了。”
温宁一动不动,“你洗澡的时候脑袋进水了吗。”
周正尧听不懂她的话但能猜到是骂自己的,摸了摸鼻子,掀开被子,起床穿衣。
他一起来,那边的被子就漏进了不少冷风,温宁一个哆嗦,瞪了他好几眼,语气咋呼。
“大哥,你能不能动静小点,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周正尧动作麻利,整理好衣服,抚了下头发。“睡太多脑子会变傻。”
昨晚大概是九点就睡的,现在已经七点了,整整睡了十个小时。
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瞌睡。
温宁就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多睡一点没影响,你是聪明人你少睡一点。”
周正尧不知道她啥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啧了声关上门出去。
天已完全亮了。
周父和周母已经起了一会儿,不知道在院子里忙着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周母回头看到是周正尧,白了眼他,“那个懒货要睡到啥时候,天大亮了还不知道起床,谁家媳妇像她。”
“还有你也是,自己媳妇也不知道管管,就这样看着她睡,我看以后反过来要你伺候她。”
周正尧,“她不起来也好,省的你们吵架。”
周母学到了温宁的那句话,“你脑子进水啦?”
周正尧,“?”
第9章 领证
温宁鼻子比狗还灵敏,才做好早饭,她闻着味儿就回去起来了。
周母没好气,“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温宁喝了口温水润嗓子,打了个哈欠,缓缓开口,“我就吃一点儿吧,你儿子要带我去镇上吃香的喝辣的。”
周母越过她看向自己儿子,语气有些不悦,“去镇上干嘛,钱多烧的啊。”
周正尧坐得板正,他今天又把军装穿上了,显得人十分干练精神。
他听得出周母和温宁话里的过招,叹了口气,“去镇上把结婚证领了。”
周母想到那天温宁说的话,也不反驳了,“那你们正好把年货买了,我就懒得去了。”
周正尧点头,“行。”
周母叮嘱,“少买点,不该买的别买了。”
“嗯。”
周大毛看得热切。
周正尧回来后他活泼了些,胆子也大了,都敢提出诉求了,“舅舅,我能跟你们去镇上吗。”
从牛场大队到镇上要走三四个小时的路,搭驴车要花两分钱,所以周大毛从出生到现在只去过一两次镇上,而且都没好好看过那边的景色,每次周母买完东西就带着他回来了。
外面天气很冷,他眨巴着渴望的大眼睛乞求,周正尧不忍拒绝,温声道,“可是,你被冻感冒了怎么办。”
周母也说天气冷让他在家待着烤火。
周大毛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低下头答应个好吧。
“他想去就让他去呗,感冒了自己扛着。”
温宁的话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把周大毛小小的身体和心灵都晒得融化了。
“我身体很好的,都没感冒过。”他眯着眼睛笑了。
一直默默吃饭没说话的周志友插了句话,“你跟外婆在家待着,你舅舅他们有正事要干顾不上你,最近要过年了镇上的杂人多,拍花子的也多。”
确实,临近年关,商店和供销社都人满为患,不注意孩子可能就会被偷走。
“对,跟我留在家里,想吃啥让舅舅给你带回来就好了,一会儿外婆给你泡奶粉喝。”
周大毛撇撇嘴,向温宁投去求救的目光,没得到她的反馈,蔫巴着小脸。
……
牛场大队出行全靠杨大爷的这头驴子,一个人来回只需要两分钱,划算的很。
驴车下面只有一层稻草垫着,而去往镇上的路都是些崎岖蜿蜒的泥土路,温宁整个人差点被颠傻。再加上寒风凛冽,万里荒寒,即使穿着大棉袄,脖颈上还缠着条厚重围巾也实在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冷意。
温宁后悔了,心里将正跟杨大爷相谈甚欢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怪这狗男人,冷的要死,她干啥要遭这罪。
周正尧如今可是村子里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杨大爷抓着机会就想跟他多聊聊。
“春生,是不是当大官了。”
周正尧对村里这些长辈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恭良有礼,说话也并不狂妄自大,“哪是什么大官,都是人民子弟兵。”
周正尧口袋里有一包周父给他的烟,他打开盒子,递给杨老爹两根。
杨老爹显然是满意的,接过去装在口袋里,说了句好话,“你这小子会办事,有能力,以后肯定能当上大官。”
周正尧笑笑,说道,“什么大官不大官的,就是一个工作,能帮到大家就好。”
杨老爹感慨,“你老爹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可让人羡慕,没白活了。”
周正尧自嘲,“我这样有啥好的,我爹娘有点啥事都找不到个人帮衬着,要我说还是大鹏哥他们好,能在家照顾你和伯母,有啥事喊一声就来了,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杨老爹张嘴哈哈大笑。
温宁沉默在一旁听两人商业互吹,围巾都把她整个脸包住了还是冷得不行。
杨大爷见状说道,“温知青还是干的活太少了,你看像那些常年在地里做活的,也没冷成你这样。身体太虚弱了,还是要练练。”
温宁:“......”
怎么还能说到她身上。
你们自己说自己的呗,扯她干嘛。
没话找话。
周正尧见她要开口,担心把杨老爹骂急了将他们撵下车,接话道,“一会儿去医院看一下有没有用完的输液瓶,装点热水在里面给你暖手。”
行吧。
温宁就遂了他的意,对杨老爹笑笑,“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尤其怕冷,也干不了啥重活,不注意就晕了,还好我婆婆一家善良,能包容我。”
杨老爹跟她接触不多,更是没说过话,听自家老娘|们说周正尧这小媳妇是个泼辣的,一点就炸,损人的一把好手。今日一见,感觉没她说的那么可怕。
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咦,你这身体也忒差了,你家里人怎么还让你下乡,重男轻女?”
周正尧也想知道,一时间两人都看着她。
温宁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充满正义的扯。
“之前年纪小,学了点知识就自以为了不起。想着下乡来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大家种植,产出更好更多的粮食,到了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浅薄,在种地上面还没你们懂的多,因为下乡这事差点跟我爹娘断绝关系了。”
周正尧:要不是被赖着结婚了,我真信了你的邪。
杨老爹不知道真相啊,真觉得这女娃子虽然身体不好,却眼却是个心好的。
“欸,你们没做过农活,也不怪你们不知道干活有多苦,你这来了也好,给自己找了桩好姻缘,我跟你说,春生可是我们大队顶好的年轻人,想嫁给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
这个温宁是知道的。
跟她吵架的好几个大娘就是因为温宁抢了她们眼中的好女婿,翻来覆去的骂她是狐狸精。
她细细地打量周正尧。
周正尧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紧了紧外套,问,“怎么了。”
温宁,“没。”
第10章 争吵
许是要过年了的缘故,镇上来了不少人,以往冷清荒芜的街道走满了人。
坐了两个多小时,温宁下车时半边屁股都没了知觉,温宁抖了抖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缓和一下肚子,冷死了。”
“行,你想吃点什么。”周正尧也有点饿了。
这时候经济条件不好,冬天没做活的时候通常为了节约粮食每家每户都只吃两顿饭。周家虽说条件相比于其他家要好点,但也没强到哪里去,早上周母煮的粥稀得连有几粒米都能数得清,喝下去跟喝了两碗水没啥区别,上个厕所就啥也没了。
温宁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四处看了看,钻进了一家国营面馆,墙上写着阳春面八分,肉丝面一毛三。
温宁豪气的点了碗肉丝面,“你呢,要吃清汤面还是肉丝面。”
这年代的饭馆的碗挺大的,给的量也实在,周正尧看她这小身板,觉得她应该吃不完,“不用了,我们两分一碗吃就好,我不太饿。”
啥,要跟她分一碗?
她都多久没吃顿好饭了,至于这么节约吗,不是说要带她来吃好东西的吗,就这么个吃法?
温宁炸了,“你要吃就自己点一份,一碗还不够我自己吃呢,哪还能分给你,见过抠的没见过你这么抠的。”
店家就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周正尧脸上挂不住,点了份阳春面。
温宁矫情地擦了桌子椅子一遍才坐下,把面送上来的时候,周正尧一直盯着她的反应。
直到她把那么一大碗实在的面全都吃进了肚子里,他还在疑惑。
这么能吃,还这么瘦,到底吃到哪里去了。
温宁被他盯得不耐烦,“咋了,看着我干嘛,你这么个大男人,不会这碗面都吃不完吧。”
周正尧笑得和煦,“没想到你还挺能吃的。”
温宁以为他是嫌弃自己乱花钱了,回道,“不就一碗面你至于吗,我自己付我的,不用你请。”
周正尧听周母说每个月他寄过来的钱都会给分给她两块,温宁花钱如流水,大队供销社的售货员都跟她熟得很,两块钱可能还不够她用两个星期的。
“你钱都是你爸妈寄过来的?”他问。
温宁挑眉,“对啊,咋了。”
周正尧好声好气劝说,“你都二十岁了,还是别拿他们的钱了,他们工作也不容易。”
温宁就是个混不吝的,说她自私也好,她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挺理解原主的,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干活也不行,啥啥也不行,不要家里的,难道要她饿死啊。
说难听点,她也算是替了她小弟下乡,如果不是她,受苦受累的只会是温远,家里还是一样要补贴,不能因为她是自愿下来的就不补贴了吧。
男的结婚都能心安理得的要求家里给这给那,她要家里点活命钱就不行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哥买车买房,家里出钱出力,到她这上大学的学费还都是奖学金补上的,她爸还说让她毕业了找个人就嫁了,姑娘家家不用念那么多书,学历太高不好找对象。
去他妈|的不好找对象,在那边本就一肚子气,来这边了她可不想再憋屈。
家里给的通通要,凭什么不要。
吃得有些撑,温宁摊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话语里火药味十足,“反正比我容易,你以为我过得轻松啊,二十年前跟那些个不是人的东西争才有了我的今天,我也是很努力的好不好。”
“如果是你羡慕我命好,那我只能说我没办法,二十年前投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周正要嘴角猛抽,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有一筐等着。
“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我的工资大头交给你,小头给我爹娘,你爹娘那边你就让他们不用寄给你了。”
温宁心头的火,歘一下蹿得老高了。
赏给周正尧一个“漂亮的,干净透亮的”大白眼,“我看你有病吧,我爹娘给我多少是他们乐意,我又没跟他们要,轮得上你在这教育我吗,咋地,我说红眼病别这么离谱。”
她为啥就不能要了,她哥哥姐姐的工作还是她爸妈花钱买的呢。
周正尧揉揉太阳穴的位置,叹了口气,“行,我的错,我错了,我不说了,我不该管你们家的事。”
温宁阴阳怪气道,“给你委屈的,你本来就不该管,显得你有嘴是吧。”
周正尧:“......”
得了,他就不该呼吸。
“行,我闭嘴,先去领证吧。”
要不是来这么一路跟西天取经似的,温宁都想耍脾气不领了。
两人沉着张脸到民政局,小哥见两人面色不对,估摸着问了句,“两位同志是自愿的吗。”
两人点头。
小哥盖章的动作停下了,“我们现在讲究自由恋爱,结婚更是一件郑重的事,还是要深思熟虑再下决定啊。况且这位男同志还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同志,我这一章盖下去可就收到法律的保护了,想离还不好离呢。”
虽说现在就没几家人离婚的,但还是要给他们说清楚。
温宁咬牙切齿,“我是自愿的。”
周正尧解释,“不好意思,我们刚有点小矛盾,都是自愿的。”
小哥暗忖,就这副嘴脸还是自愿的,谁家结婚板着张死人脸。
不过他还是按流程办事,盖了章。
两人拿到了那张类似奖状的证书,正式成为了夫妻。
周正尧又把那包烟拿了出来,给小哥分了几根,嘴里说着感谢。
小哥笑笑,祝福的话还是要说的,“新婚快乐。”
同时递过去一本《新婚夫妻手册》。
温宁没见过,拿在手里翻了翻。
然后就看到特别隐晦的的几句话。
“革命夫妻,在新婚之夜,要先团结,后紧张,本着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原则。尤其男同志在一开始要特别注意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关心和爱护女同志。”
“革命夫妻每一次不宜将运动深入持久地进行下去,以免影响休息。要保持充分的睡眠,以便第二天能以饱满的激情投入到火热的革命工作中。”
牛啊牛,她只能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开车的话都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第11章 探讨
周正尧见她看得认真,歪头过去瞟了眼,没看出有啥好看的。
小哥一脸幽深,“好了,想看回家看吧,今晚你们也可以一起探讨。”
忽略两人那两张死人脸,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
温宁把东西都给周正尧,扭头就走。
周正要摆了摆头,认命跟上。
也不知道她气性为啥这么大。
供销社的人多,销售员刚拿出一样东西出来,没一会儿就被买完了。
周正尧去里面排队买,温宁站在外面人少的地方等。
等到人快都卖完了,他还没出来。
温宁过去一看,好家伙,人家跟那两售货员聊得可开心呢。
阴阳怪气道,“还以为不卖给你,这是遇上老朋友了?”
站在柜台里面的短发女人笑了,问,“这就是你媳妇?你还跟她提过我们啊。”
周正尧哪能听不出温宁话里的意思,多半是以为自己在勾搭女人呢,给双方介绍道,“我媳妇温宁,她们是我初中同学,这是李茂娟,她是梁春香。”
还真是老朋友!
温宁耸耸鼻子,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下,“你们好。”
短发女人也就是李茂娟揶揄,“周正尧,你命真好,这么大年纪了能娶上这么个标致的媳妇。”
边上的梁春香也说,“对,当初我们班那些人就你二十八了还没娶上媳妇,原来是喜欢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啊。”
“你们是咋认识的。”
周正尧,“她是下乡到我们大队的知青。”
李茂娟惊讶,“原来是知青啊,怪不得看起来就是个知识分子的模样,那词儿叫啥,气质,对,就是气质。”
“有气质的嘞。”
被她俩夸出花来,温宁也不是个不懂事的,随即夸回去,“美有很多种,你们也特好看。”
李茂娟笑得眼睛都眯在一块了,露出个大牙,“漂亮啥,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温宁,“当娘了也好看啊,母亲只是一个身份,你还是你啊,女生哪有不漂亮的。”
梁春花两人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知青就是会说话,听起来舒服。”
“对,不怪周正尧喜欢了,我一个女人都喜欢得紧。”
周正尧:“......”
希望你们见识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了还能说这话。
有老同学的这层关系在,给了周正尧两口子不少好东西,平时最为紧张的布都扯到了几尺。
几人也没聊多久,后面又不断有人过来买东西,两人也就不方便再打扰破了。
年货都买齐了,还去医院找了两个玻璃瓶,见温宁也不再板着一张脸了,周正尧放软声音问,“还要再买点什么吗。”
温宁看见远处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大爷,“我要吃冰糖葫芦。”
以免再吵架,周正尧只说了个好。
温宁,“大爷,要两串糖葫芦。”
想到家里还有个小孩,周正尧让大爷多拿了串。
他手里提满了东西,温宁就三串糖葫芦,一只手还嫌冷地揣在口袋里,没拿出来。
温宁吃了个小果子,不情不愿地问他,“你要吃吗。”
意料之中的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哦。”温宁就一个心态,管你吃不吃,反正我喜欢吃。
随后,两人又去逛了一圈,温宁买了瓶擦脸的雪花膏和五个大肉包。
回去还是坐杨老爹的驴车,这次多了几个同村的人,大多数都是跟温宁吵过架的,温宁也不跟她们搭话,坐在周正尧后面(挡风)光明正大的吃独食。
完全不顾她们默默咽下去的口水。
随她们跟周正尧告状,她吃得狂欢。
下车后她也是揣着个兜就走了,几个大娘拉着周正尧又是好一顿可惜替他不值。
“春生,不是婶子说你,这种媳妇早就该休了,娶媳妇是娶来伺候人,又不是娶个祖宗来家里供着。”
“就是,想当年我们刚进门的时候,婆婆说东不敢往西,每天忙得跟个老黄牛似的,村子里谁不说孝顺。所以说啊,找媳妇还得找我们这样的。”
“媳妇好,好三代,媳妇不好垮万代。”
“我家几个儿媳妇哪个不是我亲自选的,你看现在孝顺的很,孙子也给我生了好几个。”
“所以,春生啊,相信婶子的眼光,婶子重新给你寻一个怎么样。”
“我这就有现成的,我娘家侄女勤快,屁股还大,是个好的呢。”
周正尧听她们越说越偏,赶紧叫停,“多谢婶子了,我没有离婚的想法,你给其他人找吧,村子里还有好些人没媳妇呢。”
......
周母和周大毛在门前的自留地收拾,见温宁一个人回来,周母问,“春生呢,咋就你一个人。”
周大毛像个小陀螺,一下就旋到了温宁面前,眼睛亮晶晶地,“舅妈,你回来了。”
哟嚯,第一次听他叫得这么大声且心甘情愿,温宁似笑非笑,“你舅舅在后边呢,你干嘛。”
周大毛还记得早上她说的话,舅舅要带她去吃好吃的。
“你们去吃好吃的了吗。”周大毛耸起鼻子使劲嗅。
温宁挑高眉梢,“吃了,你问这个干嘛。”
周大毛不好意思直白地问有没有给我带一点,忸怩地攥紧衣角,大半天才想出了句,“好吃吗。”
温宁不想逗他了,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给他带的那串冰糖葫芦,“诺,你舅舅给你买的。”
天气冷,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并没有化,在周大毛看来漂亮得紧。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大声说,“谢谢舅妈。”
温宁散漫勾唇,“谢我干嘛,谢你舅舅,他付的钱。”
周大毛摇头,还是那句谢谢舅妈。
他有一个玩得好的朋友,叫陈丑蛋,他们都一样没有娘。
陈丑蛋虽然有爸,但是后娘进了门,有跟没有无任何区别。
他羡慕周大毛有一个好舅舅和外公外婆,但他也跟周大毛说,等他舅妈生下弟弟妹妹后应该就不会要他了,他外公外婆也不会对他好了。
所以,周大毛一直很怕温宁让舅舅丢了他。
他知道如果温宁不同意,舅舅就不会给他买糖葫芦,因为丑蛋家就是这样,只要后娘不同意,他爹就不会给他饭吃。
他什么都知道。
第12章 实践学习
买了五个大肉包,温宁吃了一个,周正尧吃了一个,还剩下三个,她一并给了周大毛,傲娇说,“都给你吃了。”
周大毛笑得牙不见眼,更加大声地道谢,但他只要了一个,“我吃一个就够了。”
这时候的肉包子很大个,温宁吃了个一时半会并不想再吃了,“全都给你了,吃不下分给你外公外婆。”
周母这时候也扛着锄头上田埂来,“春生呢,不是一起出去的吗,咋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温宁,“他跟那群嘴闲不下来的唠嗑呢。”
春生啥时候喜欢唠嗑了,周母不知道这人又在说啥鬼话呢,睨了温宁一眼。
“外婆你看,舅妈给我的。”周大毛炫耀了一小下。
周母看了眼,“钱票够不够,春生有没有给你。”
温宁表示,“都是他付的钱。”
周母说了句至理名言,“以后就是你来当家了,让他把钱都给你,男人有钱就变坏,身上没必要多带钱。”
她这可不是张着嘴乱说,是有事实讲依据的。
隔壁有个寡妇,谁都知道做着那勾当,那些男人只有点小钱就往她房里钻,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不管。
温宁摆手,“还是他拿着吧,我管不住钱。”
谁赚的谁管,就算撕|逼了也不会撕得太难看。
往后她发达了,自己的钱也不会给他管。
说过好几次了,周母也不欲多说什么,这时周正尧也过来了。
周母一视同仁,也冷睨他一眼,“跟那些人说啥呢,都是些长舌妇。”
周正尧,“没说啥,随便聊了两句。”
周母表情有些认真地说,“她们说啥你别相信,家里有我和你爹在不会让你吃了亏,真有啥大事我们也不会瞒着你。”
言下之意就是温宁并没有给你戴绿帽,别听了她们的鬼话。
周正尧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娘和温宁并不对付,周母讨厌温宁至极,想不到她也会给温宁说话。
想来也是这样,他娘一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那些人就喜欢看别人家笑话,别被人当作笑话了去。”
母子俩的对话温宁都听到耳朵里了,说实话她也十分意外。
大人的话小孩听不懂,周大毛左手拿着大包子,右手拿着糖葫芦,走的每一步他都非常慎重,生怕掉到地上了去。
到了家,他把包子放下,糖葫芦递到周母嘴边,“外婆,你先吃一口。”
周母愣住看了眼眼前之物,“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外婆你都没吃过咋会知道不喜欢吃,吃一个嘛。”他不停吞咽着口水。
温宁看他这副样子,笑道,“你要再不吃,周大毛口水要流到地上了,就一糖葫芦,有啥好推让的。”
周大毛认同的狂点头。
周母迫不得已吃了一颗果子,然后剜了温宁和周正尧一眼,埋怨道,“净乱花钱。”
她这一句,瞬间勾起了周大毛的愧疚之心,是他不懂事了。
“该花就要花,不然赚钱来干嘛。快吃吧,你舅妈特意给你买的,她也很喜欢吃。”周正尧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周母也意识到了这句话不对,补了句,“说你舅舅,没说你。”
温宁暗忖:你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周大毛还是没了一开始的激动。
第二口他也不是给自己,而是给温宁。
“我吃了两串了,牙酸。”温宁说。
她说的话周大毛都不会怀疑,因为温宁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递给了周正尧,“舅舅吃。”
周正尧说自己不喜欢。
好吧,大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一串糖葫芦有七个山楂果子,周大毛又给周母分了一个,自己吃了两个,两个留给外公,剩下的一个给陈丑蛋。
陈丑蛋说他没吃过糖,不知道甜味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周大毛想告诉他,甜味是开心,是幸福,是满足。
......
夜晚。
没什么娱乐活动,干坐着也浪费煤油灯,才七八点周母就催着大家去睡觉。
温宁照常拿起本书来翻了翻。
周正尧脱下衣服,拿出口袋里的结婚证和那本《新婚夫妻手册》。
他坐在床头,将那本手册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这时候大家最喜欢看这种语录之类的东西。
这一看他就看出了点问题。
每个字他都能看懂,合在一起就摸不着头脑了,毕竟初中都还没上完,他更不是咬文嚼字的料,文字的意蕴理解不了也情有可原。
想着温宁是高中生,有些文化,他就指着那句——“革命夫妻,在新婚之夜,要先团结,后紧张,本着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原则。尤其男同志在一开始要特别注意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关心和爱护女同志”问她。
“这是啥意思?”
他们在部队有时候领导会发些手册之类的东西让他们多看看,写得都直白易懂,周正尧这初二的文化完全够用。
温宁瞥了眼,脸都气红了,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
咋滴,想跟她深夜探讨这个问题?
她放下手里的书,平躺后给他一个大白眼说道,“来吧。”
当被狗咬一样,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温宁想的很开,都已经就结婚了就不可能避免这个问题,就目前来说,她好像除了跟周正尧结婚这个选项外没什么更好的方法在这个时代立存下去。
她既然已经获益了,就没道理不给周正尧一点好处。
她这连串的一放一躺,给周正尧干懵了。
想不出她在干啥。
“来啥。”
温宁心里有些许紧张,声音不自然地就大了些,“当然是书里说的那事啊。”
“啥事?”
温宁气糊涂了,觉得他在逗自己,“洞房花烛夜要干啥事你不知道啊,还要我教你吗,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真不知道,你活到哪去了。”
她这话可比手册上的易懂多了。
就连后面骂他那句,他都明明白白的。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