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收拾家务,供养孙子,儿子仍不解气,把剪辑过的视频散播到网上,说我是超雄老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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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小怪
六十当天,我被儿子骂得狗血淋头。
我收拾家务,供养孙子,儿子仍不解气,把剪辑过的视频散播到网上,说我是超雄老奶。
网友纷纷指责,我众叛亲离。
闺蜜冲到家里,把我拽走:「赵岚,你怎么能窝囊一辈子!」
1
「啪」
汤碗被孙子一脚踹开,热汤洒到他身上,小孩子立马哇哇哭。
屋里门一开,儿子闻声而来,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
「妈,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孙子闹脾气,我追着喂饭。
汤水烫到他,娇嫩皮肤迅速发红起泡。
碗和油水撒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跪着,慌慌张张拿破布擦地板。
裤子贴着油腻的汤水,紧紧粘在我腿上。
儿子眼中的嫌弃快到溢出来,他急忙抱起孙子。
他把脚边的脏抹布扔给我,示意我赶紧打扫干净:
「您还说要做保姆补贴家用呢,哪家能要干成你这样的保姆?」
老伴怡然自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瞧着二郎腿,干干净净,好自有一片天地,一旁哭闹脏乱的。
儿子在一旁抱怨:
「爸,我妈笨手笨脚的,你也不看着点!」
我低头忙着,擦地的油布碰到他的脚。
老伴吭叽一声,满脸嫌弃:
「你都这么大岁数,这点事都干不好!」
孙子被抱着安慰,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答答的。
眼看又要哭。
儿子立马把他塞我怀里:
「妈,快带小宝换衣服去。」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老伴旁边,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一老一少事不关己的样子,旁人看来俨然一对父子俩。
儿媳妇心疼孩子,擦烫伤药时不忘埋怨我:
「妈,小宝不想喝汤,你就别操这心,
「你追着喂饭他不吃,还白白受苦,何必呢?」
我被教训惯了,只沉默着换衣服。
孙子生下来身体弱,儿媳妇说,喝补汤对小孩身体好。
于是她顿顿熬汤喝。
一大锅汤,孩子喝不完。
一老一少嫌弃味道,儿媳怕长胖,一天三顿剩汤都是我喝。
闺蜜总替我出气:
「你们一大家子,光吃不做,脏活累活都是赵兰一人干,
「罗光杨平,俩口子不上班吃阿兰养老金,也不勤快点!」
骂完,她就数落我:
「赵兰,你真把这俩孩子宠废了!」
电话一响,我正要跟闺蜜诉苦。
那头,女强人闺蜜声音里满是委屈:
「阿兰,陆旭明出轨了,还是和他的学生,这日子没法过了!」
2
发现陆旭明出轨,还是因为闺蜜从干洗店拿西装。
闺蜜事业心重,为此和一心回归家庭的老公吵架很久。
为维系婚姻,她退一步,破天荒请假回家。
顺路去拿老公寄存的西装,老板乐呵呵地问她:
「你是陆旭明丈母娘吗?」
细问下才知道,闺蜜老公经常和一个年轻女人出入小区。
闺蜜工作忙,在小区基本不露面。
也许是这样,陆旭明才大着胆子把女学生接到家里。
闺蜜回家和老公对质,却不巧正撞上他和女学生乱搞。
陆旭明说闺蜜坏话给小三当添头,被躲起来听墙角的闺蜜抓个现行。
「陆旭明说只是玩玩,可他瞒我一年多,如果我今天没发现,他还能继续藏下去!」
闺蜜握着马克杯的手微微颤抖。
咖啡店里人来人往,无人在意犄角旮旯的几个老女人。
顾末举着凉白开,沉默半响,说:
「你和陆旭明丁克一辈子,他现在找女人,是不是想着留个种?」
丁香气得不行:「他跟我坦白,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被诱惑了,
「可他和那个女学生鬼混一年多,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你现在怎么想?」
我看着丁香,她白手起家,嫁给年纪轻轻就是教授的青梅竹马,是我们仨中过得最滋润的。
现在的丁香神郁气悴、形容憔悴,一向精致的妆容也糊花了。
「我已经搬出来,这几天都在外头住,
「我不想跟他过了。阿兰,你来陪我吧。」
顾末和丁香都知道我家的情况。
和丁香不同,顾末一向尊重我的选择。
「阿兰,我理解你,为自己家付出的心血,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所以这次丁香劝我,顾末并没有帮腔。
出乎意料地,我点头答应丁香。
顾末投来诧异的神情。
一把年纪,还要在丁香身边白吃白住,我不好意思,低头挖一勺奶油冰沙。
甜糯糯的奶香,比中药汤味道好。
3
我什么也没带,一声不坑地搬到丁香的房子里。
郊区别墅,只有我们仨。
父母离世后,顾末一直独居,她觉得寂寞,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没过几天,丁香的老公找上门来。
陆旭明跪在门口,深情恳切,他赶走小三,把一切收拾妥当,只求丁香回家。
「阿香,我们在一起四十年,人一辈子还能活几个四十年?
「我想通了,我不能失去你,我糊涂,我该死,我再也不犯了,
「阿香,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想你能回来。」
隔着一道门,丁香,狠下心肠不理会陆旭明。
三句认错,两句道歉,说到后面,陆旭明耐心尽失。
他走之前,温声细语劝道:
「丁香,阿兰家人也很想她,在这里玩几天没问题,可是久了,家人难免挂念。」
顾末脸色难看,直接回怼:「你在这里威胁谁呢,要滚就滚!」
陆旭明通风报信,没过几天,儿子儿媳找上门来。
「妈,你在家里闹脾气,怎么还来打扰丁阿姨?」
别墅在市里有名的富人区,儿子特地捯饬一番,抱着孙子上门。
儿媳帮腔:
「妈,您平时辛苦,这几天我们想通了,跟您道个歉,现在来是想接您回家享福呢!」
罗光逗怀里的儿子,小孩头回来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好奇新鲜,咿咿呀呀话不断。
他接着说:「妈,小宝也念着您呢。」
一只肥硕的阿拉斯加从门后窜出,把孙子吓一跳。
罗光立马把狗踹开,狗发出一声痛呼。
「罗光你做什么!」
这只阿拉斯加是顾末的爱犬,不怕生,特别爱闹。
被罗光踹一脚,倒地委屈地哼唧两声,躲到顾末身后。
「你私闯民宅不说,还在这里闹事,再不走,我让人把你们全架出去!」
顾末早就把小区物业叫过来,三四个高壮保安站在花园门口,黑压压地,气势逼人。
物业主管低声下气跟丁香道歉。
私密性高的小区,除非有业主通行证或者密码,人车都进不去。
除了丁香,也就只有陆旭明能把通行证给罗光。
4
把闹事的人赶走,我们过了一阵相安无事的日子。
我们仨相互照拂。
我包揽家务,丁香下班后采买家用,顾末生活最不规律,经常凌晨睡下午起。
她做过肠癌手术,当时便发誓要摒弃坏习惯,养身长命。
没过几年,顾末就露出本性。
「我们还有多少年可活?与其痛苦苟到老,我还不如快快乐乐爽一会儿就死。」
顾末是顶乐观的人。
她双亲海难去世,我们小心翼翼照拂她,她反而宽慰我们:
「你们别这样,我想开了,我过得舒服活得好,爸妈在天上也会开心的。」
所以当我们拿到体检单时,顾末也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唉,老天也看我 日子过太好,要把我收走了。」
顾末出事,丁香为她跑前跑后,走了市里好几家医院。
为了加急排上手术,丁香去求陆旭明。
也许是想和丁香多有机会联系,陆旭明答应得很爽快。
他自觉为顾末的病情操劳,东奔西走,顾末的主治医师都和陆旭明熟络起来。
碰上专业人士,医生也更愿意和他沟通。
红玫瑰,香水百合......数不尽的花束堆积在私人病房里。
陆旭明借着看望病人的机会,拐着弯儿只为和丁香见面。
丁香忙,前段时间落下的工作,她一一处理,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她在病房的家属间加了张床,和我一块住。
白天她上班,我照料顾末。
5
护工一早过来,说要给病人透气,便把窗户全开开。
顾末刚做完化疗,身体虚,吹不得风。
我刚合上窗户,便听她长叹一声。
「阿兰,我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胡说什么!」我大声喝止她。
被我无端训斥,顾末身体虚弱,神情却乐呵呵:
「你平时没脾气惯了,也就跟我会凶一点。」
两个朋友都是绩优主义下的精英,和我不同。
我从小就是个窝囊 废。
上次冲顾末发脾气时,我正巧撞见她偷偷灌安眠药。
顾末郑重其事地把两封遗书摆在桌上,一封给我,一封给丁香。
我比顾末矮一个头,心里一急,把她拎起来,拍打她的胃,催吐。
直到顾末只能呕出酸水,拼命挠我的手臂,我才把她放下来,叫救护车。
「这种蠢事我再也不干了,哎,阿兰你放心。」
顾末接过苹果,啃一口,又叹口气:
「我现在这副样子,也只能做你和丁香的拖累。」
从前给一家老小忙前忙后,如今只是照顾虚弱的顾末,我摇摇头,表示这不算什么。
顾末忧愁起来:「前几天,丁香还说,要把公司重组打包,和我们俩出国潇洒。」
「现在要给我治病,丁香难免得和陆旭明接触。
「她嘴硬心软,只怕会被陆旭明牵着鼻子走。」
和丁香一同长大的陆旭明,很懂得如何拿捏她。
怕丁香担心,顾末吞药的事,我们都有意瞒着。
陆旭明从洗胃的护士那儿听到八卦,转头便把事情掐头去尾告诉丁香。
丁香为此和我们闹脾气。
为了控制丁香,陆旭明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仿佛只有他才是永远站在丁香那边,忠心耿耿的战友。
我们的好意也能被他曲解传达成歪心思。
顾末几次要翻脸,也被我拦下。
因为他是丁香的老公。
就算我们和丁香是再交心的朋友,陪伴她最久的,她最亲近的人,还会是陆旭明。
家庭才是女人一生的归宿,我的想法一直很传统。
可自丁香把我从那一大家子中拉出来后,我不再这么想了。
6
顾末的病情越来越坏。
化疗像燎原的火种,张牙舞爪地掠夺她盎然的生命力。
顾末的身体如同被扎破的气球,干瘪凋零。
主治医生垂头告知我们这个坏消息时,丁香站在病床前,嚎啕大哭。
陆旭明搂住她,心疼地低声安慰。
丁香没有推开他的怀抱。
仿佛他们之间的矛盾,因为顾末的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顾末漠然地看着和好如初的两人,半响,她挣扎起身:
「我不治了,给我办出院。」
她将目光转向我。
7
丁香来找过我们几次。
发现顾末对陆旭明异常抗拒后,丁香也尝试为他说话:
「你生病时,旭明为你四处走动。现在病不治了,人情转头忘得一干二净。小末,你也太冷血了。」
顾末气笑了。
她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把丁香推耸到门口。
「你走吧,别来我们这儿,我不欢迎你。」
丁香撇撇嘴,和以往一样高傲:
「好,今天你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以后我再来看你。」
丁香说到做到。
没过几天,她把罗光两口子带到顾末家里。
见到我,罗光二话不说,先扇了自己两巴掌。
「妈,我真的错了!」
他跪下来,儿媳妇也立即抱着孩子跪下。
「咱家不能没有您,妈,您回来吧!」
两人声泪俱下地表演着,我握着扫把,无动于衷。
我知道他们这么着急的原因。
上个月,我把罗光的信用卡停了。
儿子儿媳是无业游民,没有收入,没有资产,征信都贷不了款。
全家人都巴望着我的退休工资。
儿子从小到大享受着我的伺候,他爸言传身教,没什么本事,倒养大一身只对女人发的脾气。
他现在知道自己不能独立,便回头求我。
只因他也觉得,女人一辈子离不开家庭,离不开男人,更离不开她生养的孩子。
丁香她回头了,可我不想。
8
儿子要钱不成,转眼就发视频网暴我。
他添油加醋颠倒是非,说我烫伤孙子,还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是超雄老奶。
很多不明事理的网友,听他一面之词,立马应激:
「这样的妈离我远一点」
「年轻人生存压力已经够大了,退休老太还天天当增压药,受不了」
「在她身上看见我妈,博主好可怜」
顾末啧啧惊叹:「你儿子怎么想的,没钱雇保姆,有钱买抖加。」
我默默择豆芽,院子里我铲了不少顾末的花,拿来种菜。
顾末和我都知道,罗光没出头的本事。
这次网暴背后,还有其他推手。
被一大家子当佣人使唤几十年,其他不说,我的心态特别过得去。
刷到营销号和罗光发的视频,我直接长按举报,眼不见心为净。
舆论发酵几天,像一滴水花落在浩瀚的互联网里,逐渐无人在意,幕后主使坐不住了。
陆旭明的视频又再次把我们推上风口浪尖。
陆旭明实名上网,说我和顾末是毒闺蜜见不得人好,为了破坏他的家庭幸福,不惜写举报信栽赃他私生活不端。
他要求我和顾末公开道歉,恢复他的声誉和工作。
9
屋里头,丁香笑得花枝乱颤。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她低头欣赏刚做的指甲,艳红色在她苍白肌肤上显得格外夺目。
那天,丁香把陆旭明带走后,又来找我们几次。
陆旭明以为丁香是替他道歉。
国内医生稳不住顾末的病情,丁香当下立断,要带顾末出国寻医。
「小末等等,我把家里这点事处理好,我们仨一起离开。」
丁香从未想过和我们断交。
她查到陆旭明在医院和她碰面时,也没少和小三的联系。
小三怀孕了。
陆旭明舍不得丁香和钱,更舍不得孩子。
六十岁的关口,他竟想着延续自己的血脉。
哪怕要背叛相濡以沫的妻子。
「他是婚内出轨,还出轨了自己带的学生。」
顾末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要实名举报到医大。
丁香劝住她。
丁香以名下皮包公司的股份迷惑陆旭明,他以为丁香把拼搏半生的财富都转让给他后,陆旭明也不收敛了。
在丁香变卖转移资产时,陆旭明躲在和小三的爱巢里。
他用在医院的关系,偷偷给小三建档,做产检。
这些都作为证据,被丁香收集起来。
丁香虚与委蛇,只为等虚伪自大的丈夫露出马脚,她才能给他最后一击。
而这段时间,我在家里种菜煮饭,顾末联系国外的医生,我们都在等。
等一个离开痛苦、纠缠和不幸的机会。
10
陆旭明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顾末和我正为举报信措词时,他正忙着联合罗光曝光我。
他向来见不得人好。
从前他自卑,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财商情商双开花的丁香。
他便操控丁香的情绪,利用丈夫的身份给丁香施压,又联合我老公,想通过打击我让丁香孤立无援。
那段时间,顾末父母离世,我遭受家庭暴力,丁香事业遇挫。
我们聚在一起,哪怕是吃饭逛街,彼此在对方脸上也鲜少看到笑意。
朋友就像镜子,从镜子里映射出另一种自己。
如果大家都不好过,自己糟糕的生活似乎更看不到希望。
所以顾末选择吞药。
我带着顾末在医院洗胃,丁香冲到病房,利落地扇了顾末一巴掌。
「你怎么能想着去死?」
即使丈夫冷暴力,事业走下坡路,丁香也像草原上的雌鹰,翱翔在自己的领域里,从未低头。
可看到顾末顶着半边红肿的脸,也要咧开嘴向丁香露出带有安慰性质的笑容时,丁香忍不住,抱着顾末嚎啕大哭:
「你怎么能想着去死!」
我们仨在病房里相拥哭泣。
不像解题一般能迅速破除难关的生活,我们每个人深陷自己的泥潭里。
三个泥腿子在一起,又能互相给对方拔一拔。
「再挺一挺,总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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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末得到医院肯定回信的那天,丁香给她开了个庆祝派对。
宾客加上主人只有我们仨,没有丁香从前在生意场上的香槟国窖、觥筹交错,只有三个盛着胡萝卜汁的玻璃酒杯,我们干杯。
丁香拿出两大屉文件,逼着我和顾末签署。
她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先拿到身份,我们给小末治病也方便。」
宋体五号的财产转移合同,一条条罗列着丁香打拼多年积累的财富。
我和顾末假装看不懂,直咧咧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大方一笑:「这都是我和陆旭明的共同资产,你们拿在手里,等我离婚时一分都不给他!」
陆旭明的举报信被他同事捅给丁香,丁香顺理成章闹离婚。
为防着丁香留后手,手握股份的陆旭明也不歇停,拿我和顾末开刀,妄图利用我们再从丁香身上咬下一块肉。
两个视频爆了。
先是小三同学举报陆旭明作风不端,学术造假,联合上百个学生签署名书要求学校彻查陆旭明。
陆旭明接连几天接受组织调查,人都消瘦一圈。
小三被学校论坛匿名挂贴,她不堪其扰。
年轻的灵魂没想到自己会为犯下的错会付出这么大代价。
没了名声,失去朋友,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她不幸患上产前抑郁。
陆旭明亦自顾不暇,一连几天留宿在家,为求原谅,他当着丁香的面拉黑小三的所有联系方式,对未出世的孩子更是不管不顾。
等看到丁香的自述视频后,他才真正心理崩溃。
12
陆旭明的举报贴在网上疯传。
他自带光环「高知教授」、「富商妻子」、「医术大拿」,生怕自己热度不够,还让学生给他运营个人自媒体账号。
账号被骂到关评。
学生的力量毕竟有限,陆旭明托学校公关,帖子的热度立马降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丁香的视频爆出来。
「我是陆旭明的妻子陈丁香,我实名举报......」
丁香把陆旭明包养女学生,婚内出轨,学术不端等一系列事件爆出来。
她描述陆旭明如何欺骗、架空自己而拿到公司股份,用毕业条件威胁学生为他打工,同时回收学生劳务费等等恶劣行为。
一下子把他推上舆论的高潮。
学校立马发具停职彻查的声明,一夜之间,陆旭明名利皆失。
陆旭明把家里的东西砸个干净,找不到丁香,他就来顾末家堵我。
和他一同打抱不平的,还有我的老公和儿子。
我开门的一刹那,罗超腿越过门,把我踹到在地。
「赵兰,你长本事了!」
我倒在地的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罗超扯着我的领子,拖着我扇了两巴掌。
「你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搅散才满意!」
我被拽着,目光扫到罗超身后。
陆旭明一脸自得,他带有罗超过来,就是想借罗超的手杀我们的威风。
顾末家装有监控,我们报警,告罗超,惹得一身腥,陆旭明也能置身事外。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我的儿子,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他无动于衷。
也是,从小见惯了我被他爸打,他自然也觉得这是惩罚我最好的方式。
丈夫教训妻子,天经地义。
妈不听话,就该打。
顾末疯了一样地上前拦人,罗超力气大,一把推开她。
「我不和一个死人计较,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掺和!」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在给罗超开门之前,我让顾末报了警。
没想到他被教唆得这么疯,根本没给我们反抗的余地,也没留给警察反应的时间。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活活打死。
恍惚间,我看到丁香泪雨婆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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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鼻腔最先感受到熟悉的消毒水味。
顾末一言不发地削苹果,坐在病床边听丁香骂我。
丁香说我冲动,骂我傻。
她撑着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了两句,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下。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丁香这么爱哭。
「如果不是我提前回来,看到他们......」
想到罗超有前科,丁香立马报警。
她带着保安及时赶到,把我从罗超手底下救走。
我讨好地露出一抹笑。
丁香没有像对顾末那样动手教训我,她低头抹眼泪,声音哭得变了形:
「阿兰,我不会放过罗超的,还有陆旭明,我要他们一个个都遭报应!」
被打的人是我,可今天我一直在安抚丁香。
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我做不到伤害别人,只能利用自己。
我把罗超这几年签的悔过书,我的人身保护令等等材料都交给律师。
医院给我开的伤情鉴定,都是我用来反抗他的证据。
丁香请了最好的律师,我很顺利地拿到离婚证。
我目送罗超进监狱。
罗光跟在我身后,愤愤不平:「退一步海阔天空。妈,你做事这么绝,一定会后悔的。」
两周后,关于我后不后悔这件事,罗光也没空纠结了。
14
杨平抱着小宝,跟我诉苦。
「妈,这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
像以往一样,我以为她来张口要钱。
我拿出手机,想转账。
杨平嘴巴抿了抿,还是拒绝了我。
她想和罗光离婚。
杨平是罗超和媒人牵线,相看后才嫁进来的。
她是农村出生的,见罗光家庭好,生活体面,便觉得能嫁进罗家也是福气。
自从我搬走后,家里没人照应,罗光和罗超向来大手大脚,生活费立马就见了底。
罗光被他爸宠着长大,好吃懒做,书读到一半就辍学,更没有一份能糊口的手艺。
罗超的退休金,根本不够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花。
「小宝不满两岁,他还不懂事,我现在带他走,来得及。
「与其和罗光有上顿没下顿,我不如回村里,我家有田有地,怎么也能给我娘俩一口饭吃。」
一个单身母亲,想独立养活自己和孩子,没有杨平说得那么容易。
我把自己的存款取给杨平,她也没推脱。
「谢谢妈,」
杨平犹豫不定,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轻道:「真的很对不起。」
也许是为了最后一点体面,又或者是为了我以前对家里的操劳。
也可能是为了和罗光撇清关系。
我回家收拾最后一点东西时,不巧正撞上罗光和杨平吵架。
杨平拎着大蛇皮袋,怀里系着小宝,头也不回地离开。
家里我和罗光面面相觑。
昔日的母子,最终落得个相顾无言的局面。
妻子乍然闹离婚,毅然决然地把他甩到身后。
罗光一时难以接受,他愣愣道:「妈,我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我把这些年藏得金子取出来,想了想,分给他一个手镯。
「你年轻,现在吃点苦,想办法把自己养活了,度过眼前难关,再好好想着怎么帮衬母子俩。」
手镯和成年男人的手一对比,就显得迷你了。
这是我刚生罗光不久,用积蓄买了个小金手镯。
小宝出世的时候,罗光要把金子融了换钱,我没同意,偷偷藏起来。
镯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上。
罗光捂着脸,熊一样的背脊猛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淌下。
15
我和顾末把行李打点好,丁香自告奋勇提出要送我们。
她刚结束自己的官司,无事一身轻,只待打点好国内的琐事,就能和我们重聚。
陆旭明也追了上来。
两个月前,小三腆着肚皮找上门,陆旭明正苦恼应付学校停职的事,对她出言不逊。
小三家境本就不差,心高气傲,只因为年少无知迷恋上教授。
她一朝看清陆旭明的真面目,二话不说,去医院流了胎。
丁香匆忙赶到现场,陆旭明把小三堵在角落,像训斥犯事的学生似的,把她骂得一无是处。
小三毕竟成年不久,又刚做完伤身子的手术,整个人缩在角落,被动地挨骂,支支吾吾憋得脸都红了。
丁香把陆旭明拽开,几个护士一看她出手,立马围了上来。
「做什么呢,陆教授?」
「人家姑娘为了你,又是怀孕又是流产,名声和身体都坏了,你还把她批得跟什么似的,要不要脸?」
「老牛吃嫩草,小三你自己找的又不要,现在连老婆也要动手了吗?」
丁香低头打家长电话,小姑娘太过委屈,竟抱着丁香边哭边说她错了。
嘶哑的抽泣声是那么苦涩,仿佛被黄连水里外浸润过。
丁香知道,这不全是小姑娘的错。
塑造学生的品德是老师的职责。
陆旭明把学生往歪路上领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再做一个老师。
可怀里的姑娘又是她和陆旭明撕破脸皮的导火索,所以丁香说不出半句原谅。
女孩的父亲立马来了。
他对自己女儿的丑事一清二楚,丢不起这个脸,一把拉起跪在地上要磕头道歉的女儿,带着她走了。
陆旭明质问丁香:「现在闹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吗?
丁香也经常问自己。
她和陆旭明两小无猜,共同经历几十年风雨。
她白手起家的时候,陆旭明替她操持家里,陆旭明竞聘教授的时候,丁香给他里里外外打点关系。
而在丁香遇到事业低谷,手头匀不出半点钱时,父母的葬礼费用都是陆旭明替她出的。
那时他也只是在大学拿着微博薪水的讲师而已。
即使一同从艰难困苦中熬出头,陆旭明也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破坏两人经营多年的婚姻。
她认识陆旭明的时间,比顾末、赵兰都要长。
赵兰经常说:「我和小末陪不了你一辈子,但是陆旭明可以。」
丁香也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在她发现陆旭明出轨之前。
丁香的性子很傲,但她有时也很俗气。
美国杂志说,只有2%的企业能存活50年。
丁香以为自己的生意和婚姻,能比这些顶尖的企业活得更久。
现实狠狠讽刺她一把。
她汲汲营营的工作和家庭,什么也不是。
陈丁香直到六十岁才发现,占据她大半生命的陆旭明,从来不是她的盟友。
她的努力是「要强」,她的让步是「本分」。
倒是她两个朋友,顾末被她下脸子时,嘴角一咧,小心翼翼讨好她。
赵兰大夏天穿着严严实实,被她发现身上的伤后,低声说让你为难了。
而陆旭明,把刚堕胎的小三臭骂完,理直气壮地问她:「你满意了吗?」
如果不是从前足够亲近,陆旭明也不舍得这么伤害她。
丁香觉得这一切十分荒谬,所以她听完陆旭明的话后,不合时宜地笑起来。
她站在医院大厅,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面前是交心几十年的枕边人,身边是年轻人好奇又怜悯的眼神。
丁香突然很想顾末和赵兰。
16
丁香来找我们,已经是小半年后。
我在花园里种的西红柿,长得比顾末还高。
顾末坐在轮椅上,忿忿不平地转圈圈:
「现在几颗草都能俯视我!」
她经常会作出不合年纪的,小孩儿般的举动。
我挑了几颗大蘑菇,打算和顾末放养的鸡一块炖了,做丁香爱吃的小鸡炖蘑菇。
丁香说,陆旭明和她痛快地办了离婚。
她把从前住的房子留给陆旭明,他也欣然接受。
毕竟刚丢了工作,身边也没人体恤他,陆旭明就把从前的家当作精神寄托。
丁香在国内的时候,偶尔陆旭明会在家做饭,请她吃。
丁香都拒绝了。但她回房子看过一次。
陆旭明在家里饲养些花草,两只猫,一只狗。
他工作没得不体面,即使痛快认错,医德师德尽失,以前交过的朋友们从没来看望他。
陆旭明穿着围裙,看见丁香,惊讶得汤勺掉到地上。
丁香站在家门口,两人对视,她遥遥点头后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顾末提出,趁她还能走得动的时候,我们仨一起痛快旅游一回。
顾末说,从她父母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做一个洒脱的人。
所以医生建议放弃治疗后,她抱着我们痛哭一晚,第二天就兴冲冲规划起自己剩下的时间。
我们穿过黄石公园,看完魁克北的教堂,在圣托里尼对路过的帅哥美女竖大拇指。
丁香在悬崖玩低空跳伞的时候,顾末穿着冲锋衣在山上冻得瑟瑟发抖,怒骂丁香只顾自己吃独食寻开心,全然忘记我们两个老朋友。
然后她开始吹牛皮,说自己年轻时玩得比丁香厉害多了。
要不是一身病,她能开着飞机再从空中跳下来。
我把烤热乎的红薯给顾末,顾末只吃了一小口。
「再多加点糖,我的牙齿掉光了,也不怕吃太甜的。」
顾末很爱我的厨艺。
我们回上海吃最正宗的日本料理,顾末品了一块寿司,点评道:「不如赵兰在加州给我捏的海胆卷。」
丁香和我哈哈大笑。
随即师傅给她捏了个小卷。
师傅是上海小伙子,他龇着牙笑,说不能苦了这个挑剔的老太太。
老太太也爽快承认自己幸福地过了一辈子,没有遗憾。
而顾末把墓地挑来挑去,最后选在我和丁香定居的加州。
顾末为自己的后事计之深远,即便最后她躺在床上起不来,也努力录了一段告别视频。
我们把它放在致辞的开头。
顾末仔细叮嘱过:「在我的葬礼上,你和丁香一定要哭得比所有人都大声!」
「不能让我在外国人面前里丢脸!
「你们要是一滴眼泪都不留,而我笑得那么开心,岂不是像个大傻子?」
丁香最实在,她看着屏幕上顾末咧开的大嘴,哭得肺都要呕出来了。
我把我们的旅途剪成视频,顾末坚持说她要当女主角,于是我就把二维码刻在她的墓碑上。
每一个带着好奇心的路人,都能从顾末黑白的笑脸下看到她是如何死皮赖脸央求,又成功做上我们三人中的主角的。
丁香对此很不服气,她出钱又出力,顾末只是被轮椅推着到处走,就能成为荧幕中心。
她每每要和顾末理论,我都会拦着:「让让她吧,她都要死了。」
顾末觉得这是我说过最有哲理的一句话,所以她把这句话刻在墓碑上。
每每清明扫墓,我都能看见她灿烂的黑白笑容:「让让我呗,我都死了。」
丁香把西红柿摆得整整齐齐,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这辈子我也算圆满啦!」
她推着我,一路走一路笑,路过几个靓丽的年轻人,我们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