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后三年,他对她总是温柔备至,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尽力满足,无论是摘星还是摘月,他都愿意为她去做,将她视为掌上明珠,除了每晚在深夜时分,他总是过分索取,即使她泪眼婆娑地求饶,他也只是笑着不肯停歇,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22岁那年,与32岁的沈辞安步入婚姻殿堂。
他不仅年龄大,其他方面也显得尤为出色。
婚后三年,他对她总是温柔备至,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尽力满足,无论是摘星还是摘月,他都愿意为她去做,将她视为掌上明珠,除了每晚在深夜时分,他总是过分索取,即使她泪眼婆娑地求饶,他也只是笑着不肯停歇,
她明白,这个男人不仅财富丰厚,而且满腔的爱意,全都属于她。
直到她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她给他拨打了九十九次电话,但他却全部拒接。
紧接着,她收到了闺蜜发来的照片:“兮兮,这人是你家那位吗?我看到他在巴黎街头拥抱一个女人。”
照片一打开,看到那对男女,她感到如同置身冰窖。
那个男人,正是他。
而那个女人,竟是她的小姨。
……
乔父离世第三日,沈辞安才踏进家门。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声时,乔若兮正蜷缩在墨绿色丝绒沙发里。听见动静她缓缓抬眼,布满血丝的双眸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琉璃,泛着脆弱的光。往日灵动的杏眼此刻如同蒙尘的古镜,倒映着丈夫风尘仆仆的身影。
沈辞安望着妻子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吹走的身影,胸腔里翻涌着自责的浪潮。他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搂进怀里,羊绒大衣还带着机场的寒气:"宝贝对不住,巴黎那边临时有个跨国并购案要处理,手机调了飞行模式没接到你的来电……"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西装袖口沾着些许红酒渍,"你想要什么补偿都行,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
乔若兮任他抱着,像具失了生气的木偶。她从手包里抽出两份文件,雪白纸张在昏黄灯光下格外刺眼。当沈辞安毫不犹豫签下名字时,她喉间泛起苦涩:"沈总都不看看条款?万一我要的是沈氏集团呢?"
"整个沈家都是你的。"男人温柔地抚上她尚未显怀的小腹,耳语般呢喃:"等我们的宝宝出生,连这份家业都是你们娘俩的。"他单膝跪地,侧耳贴着她平坦的小腹,金丝眼镜链垂在锁骨间晃出细碎的光,"今天产检是不是该听胎心了?小家伙有没有折腾妈妈?"
车厢里弥漫着沉寂的尴尬。沈辞安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车载蓝牙自动接通,姜清语带着哭腔的声音灌满整个空间:"辞安,我在机场……"
乔若兮看着丈夫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果不其然,沈辞安挂断电话便转身道:"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迈巴赫,乔若兮在寒风中站成雕塑。记忆如潮水漫过脚踝——三年前那个血色的黄昏,肇事司机逃逸后,是沈辞安踹开变形的车门将她抱出。他西装上沾着她的血,却像捧着稀世珍宝般轻柔。
那时她二十二岁,对这个大她十岁的男人怦然心动。后来才知道,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他们的婚姻像座金丝笼,他给她璀璨的珠宝、盛大的婚礼、无微不至的呵护,唯独给不了真心。
三天前父亲临终时,监护仪的警报声与电话里冰冷的机械女声交织成网。她永远忘不了老人浑浊眼珠里最后的光,那是对女婿的期盼,对女儿余生的牵挂。
此刻站在沈辞安的书房门口,乔若兮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推开门那刻,她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响——整面照片墙都是同一张脸,从青葱少女到成熟女人,记录着姜清语二十年的芳华。檀木匣里躺着褪色的情书,未拆封的礼物上积着薄灰,而那本墨绿色日记本,正在嘲笑她三年的自欺欺人。
"2018年9月17日,清语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2019年4月1日,我制造了那场车祸,她的眼睛真像清语。"
"2022年6月8日,她怀孕了,或许我们的孩子会有清语的梨涡……"
乔若兮抚摸着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个被期待成替身的生命。她忽然想起新婚夜沈辞安醉后的呓语:"清语,我终于娶到你了……"原来那些缱绻情话,那些抵死缠绵,都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灵魂。
此刻坐在妇产科诊室,乔若兮将流产同意书推过桌面:"医生,我要终止妊娠。"白炽灯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像为这段畸恋盖上的幕布。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更不会让孩子成为复刻爱情的工具。
当冰冷的器械触碰到身体时,乔若兮望着天花板笑了。这个孩子,这座婚姻,这场骗局,都该在今天画上句点。
三个时辰过后,乔若兮蜷着身子挪进家门。
休整一日后,她望着镜中毫无血色的面容,指尖发颤地拧开口红盖。简单描摹后,瓷白的肤色重焕红润,可钻心蚀骨的痛楚仍顺着脊椎往上窜,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裙。她蜷在羊绒毯里缩成团,哑声唤来管家:"把陈列柜里所有珠宝配饰、限量款手袋都清点出来,联系拍卖行尽数出手,款项直接划拨给山区助学基金。"
恰在此时推门而入的沈辞安僵立当场。
"兮兮,好端端的怎么要处理这些?"他松了松领带,腕间名表折射出冷光。
乔若兮垂下眼睑,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看腻了,权当给未出世的孩子积德。"
沈辞安未觉异样,俯身将她圈在怀中,温热气息拂过耳际:"也好,过两日我陪你去慈善晚宴,瞧见中意的再拍回来,慢慢填满展柜如何?"
听着这般哄孩童的语气,乔若兮将脸偏向一侧,生硬地转换话题:"会议结束了?"
"提前散场。"沈辞安指尖抚上她小腹,察觉到掌下肌肤比往日清减许多,眉心蹙起细纹,"怎么瘦了这——"
突兀的手机铃声割破凝滞空气。
瞥见屏幕上跳动的"舅舅"二字,乔若兮正要接听,手机已被抽走。沈辞安对着听筒温声应承:"我们准时到场。"
望着他眼底跃动的光,乔若兮喉间泛起苦涩。父亲头七那日,她拨出的九十九通未接来电在记忆里轰鸣。原来当真心悦一人时,会抓住每寸光阴相见,何曾顾念过旁人的丧亲之痛?
"孕妇不宜久居悲恸,回老宅见见长辈,权当散心。"沈辞安将温热掌心贴上她冰凉手背,全然未觉身侧人已如坠冰窟。
暮色初临时分,黑色宾利停在雕花铁门前。沈辞安将锦盒塞进她掌心,语气温柔:"听舅父说你与小姨多年未见,礼数总要周全。"
往日乔若兮定会感动于这份细致,此刻却只觉荒谬——他不过是想借她的手,为心上人备下归国贺礼。
玄关处水晶灯璀璨夺目,姜清语回眸瞬间,乔若兮握紧门框。三年未见的至亲与丈夫执手而立,周遭亲戚的寒暄声忽远忽近。
"清语在巴黎深造三年,连婚礼都错过了。"有人笑着介绍。
姜清语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精心修剪的指甲掐进掌心。沈辞安面色如常寒暄,唯有乔若兮看见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小姨,欢迎归国。"她将锦盒递出,看着对方拆开丝带时眼底迸发的惊艳。
"这条蓝宝石项链我惦记许久了呢。"姜清语指尖抚过切割精美的宝石,转眸望向沈辞安,"沈总好眼光。"
乔若兮执起茶盏,看蒸腾热气模糊了视线。席间沈辞安几乎未动筷箸,红酒一杯接一杯下肚,还不忘往她碟中布菜。
"沈总真是模范丈夫!"亲戚们打趣声中,乔若兮望着碟中堆积的牛羊荤腥,胃部泛起酸水。孕反最烈时,他分明陪她吃了整月清粥小菜。
可此刻,他正专注地将龙虾刺身换到姜清语面前。
她的小姨,从小到大,最爱海鲜。
酒足饭饱后,沈辞安已醉得步履踉跄。
众亲友执意挽留这对新婚夫妇在老宅留宿,乔若兮只得唤来仆从搀扶着醉汉上楼。待洗漱完毕,她将主卧顶灯熄灭,独留一盏暖黄壁灯。
子夜时分,醉意朦胧的沈辞安突然支起上身,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清语,你肯回来找我了,对不对?"
乔若兮脊背瞬间绷直,却未出言纠正这个致命的错误。她任由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侧,良久才哑声反问:"那你呢?这满身酒气,为谁而醉?"
"自是为你,清语。"暗哑的声线裹着刻骨相思,"你怎就不懂?"
纵使早有预感,亲耳听见的刹那,乔若兮仍觉五脏六腑都浸在冰水里。此刻她方悟透,那个在她面前永远清贵自持的男人,为何从不在她跟前沾半滴酒——原是怕醉后吐真言,怕她窥见那颗藏了十年的真心。
她攥紧被角,指节泛白,终是挣开这个带着栀子花香的怀抱。在浴室镜前枯坐两小时,直到双腿发麻才扶着墙起身。
推门那刹,月光如水银泻地,主卧大床早已空无一人。
乔若兮赤足踩上微凉的地板,循着声控灯熄灭的轨迹走向阳台。玻璃门缝里漏出的对话,像淬毒的银针扎进耳膜。
"昨日你说不返欧罗巴,今日怎又变卦?"沈辞安的声音裹着夜风,听得并不真切。
姜清语清冷的声线却字字清晰:"那你呢?娶兮兮为何要瞒我?"
乔若兮贴着冰凉的墙面,听见胸腔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原来三日前他飞往巴黎,不是为跨国并购,而是去见这个住在旧时光里的女人。
"我为何娶她?"沈辞安突然低笑出声,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你该最清楚不过。那张与你七分相似的脸,那层血脉相连的羁绊,唯有娶她,我才能日日见你而不惹非议!"
夜风送来姜清语的惊呼,沈辞安却似困兽般嘶吼:"自你决意分手那日,我便疯了!你可知我在巴黎公寓楼下守了整夜?你可知我望着你窗前暖黄灯光,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乔若兮死死咬住手背,咸腥味在口腔蔓延。沈辞安接下来的话更似利刃剖心:"沈清安,我们的孩子就叫沈清安。取你名中清字,取我名中安字,我们终将以这种方式永生纠缠!"
她踉跄着扶住廊柱,想起新婚夜他灼热的躯体,想起产检时他颤抖的双手,突然低笑出声。原来那些缱绻缠绵,那些殷殷期盼,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阳台上的争执渐弱,姜清语最后那声哽咽随风飘散:"你就不怕东窗事发?"
"她永远不会知道。"沈辞安的笃定像一记耳光,"就算知晓,凭她对我的痴缠,也断不会离开!"
乔若兮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在晨光熹微中勾起凄艳的笑。她会的,会亲手砸碎这金丝牢笼,会带着腹中骨肉飞向没有沈辞安的苍穹。
这一夜,沈辞安再未归房。
天光初绽时,乔若兮已收拾好证件。她避开所有人耳目驱车返城,在移民局办手续时,手机突然震动。
"兮兮,能否陪我去墓园?"姜清语的声音混着电流传来,"该给姑父姑母扫墓了。"
乔若兮望着后视镜里苍白的面容,忽然想起母亲早逝后,她与姜清语仅有的几次会面。虽是血亲,中间却隔着十年光阴与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
墓园入口处,那辆银色迈巴赫刺得她眼眶生疼。沈辞安快步走来,腕表折射的冷光扎得人眼痛:"祭扫怎不唤我陪同?"
乔若兮直视着他,"大叔不是凌晨就出门了?我又没提要祭拜,你如何得知我会来此?"
沈辞安自然地执起她的手,"昨夜胃脘不适,见你在盥洗室,便独自去了医院。今晨返家时听小姨提及要来扫墓,便随行而来。"
真是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她轻应一声,不再言语。
行至墓园,望着并肩而立的两座碑石,喉间泛起酸涩。这世间最疼惜她的两人,终究都化作青冢。
"兮兮,你双亲虽已离世,但辞安会护你周全。"姜清语踱步至她身侧,指尖抚过碑文,"待孩儿出世,你们便是完整的新家。"
这般笃定的语气,仿佛早已替沈辞安许下白首之约。
"是,我会照顾你们母子。"他顺势接话,臂弯虚扶住她腰肢。
乔若兮望着墓前袅袅青烟,眼底泛起讥诮。他承诺的余生,无关情爱,不涉责任,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补偿。
"新家自是要成的。"她抬手拭去碑上雨珠,声若蚊蚋,"只是与沈先生,再无瓜葛。"
细雨如丝,洇湿了青石小径。
姜清语倚在真皮座椅上,试图打破凝滞:"城南新开家法式餐舍,主厨是地道的巴黎人,要不要去尝尝?"
沈辞安方向盘轻打,径直转向目标街道:"听说焗蜗牛配勃艮第红酒是招牌。"
"我在塞纳河畔常去的那家..."
两人就着异国风土人情侃侃而谈,话题如流水般绵延不绝。乔若兮望着车窗外氤氲的雨幕,恍觉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
是啊,他们本就有十年光阴做底,那些共同踏过的石板路,互赠的晨昏礼物,早已融入血脉成为本能。
餐厅里,沈辞安如常将烫金菜单递向姜清语。对方指尖微顿,转而推至乔若兮面前:"孕妇当以忌口为先。"
乔若兮随意点了几道素食,侍应生刚要收走菜单,忽闻沈辞安蹙眉:"这些你都不能碰,忘了医嘱?"
姜清语目光扫过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秀眉轻挑:"四月身孕,怎的毫无显怀?"
变故陡生。沈辞安霍然起身时撞翻了餐车,滚烫的南瓜浓汤泼溅而出。他本能地将姜清语护在臂弯,任由汤汁濡湿半幅衣袖。
乔若兮避无可避,瓷碗碎裂声中,火辣痛感自膝盖蔓延。她蜷缩在狼藉地面,看着沈辞安抱起姜清语夺门而出,连余光都未施舍分毫。
"小姐您还好吗?"侍应生手忙脚乱将她搀起。
乔若兮摆摆手,拖着灼痛的右腿挪向门外。檐下争执声刺入耳膜——
"放我下来!兮兮更需要救治!"
"你手背都烫红了!清语,你分明也牵挂我安危..."
"那又如何?沈辞安,你已有妻室!"
姜清语带着哭腔的嘶吼戛然而止。乔若兮抬眸,正撞见她仓皇目光。
沈辞安背脊骤然绷紧,猛然回身时,正撞见乔若兮面无血色地昏厥在地。他旋即折返将人拦腰抱起,飞奔着冲向急诊室。
器械碰撞声中,乔若兮被痛楚激得睁眼,耳畔传来沈辞安焦灼的嘱托:"内人怀胎四月,诸位用药务必慎之又慎。"
诊疗室内,护士掀起病号服时愣在当场。望着平坦如初的小腹,她疑惑地转身欲核实孕周,却被乔若兮虚弱的声线绊住脚步:"护士,我的孩子……已经没了,求你们暂且保密,让我亲口告知夫君。"
虽不明就里,但念及流产对夫妇而言终究是伤心事,护士终是颔首应允。未施麻药的清创过程堪比凌迟,消毒棉球触到创面时,乔若兮痛得几近昏厥。灼烧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每口呼吸都化作锋利刀刃。
待被推回病房,沈辞安立刻攥住她浸满冷汗的掌心:"烫伤这般严重,怎不唤我?"乔若兮齿关酸软,腿上灼痛如附骨之蛆,喉间勉强挤出细碎音节:"你走得……太急了……"
"是我之过。"沈辞安眸中愧色愈浓,任由她尖利的指甲陷入皮肉。望着交缠的血珠,意识逐渐涣散之际,她听见姜清语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也该处理烫伤了,这里有我守着。"
"无妨,我恐她醒来寻不见我。"
姜清语陡然拔高的声调惊得乔若兮睫毛轻颤:"沈辞安!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这声嗔怪却让男人紧绷的眉宇倏然舒展,他反手扣住姜清语手腕:"清语,你终究还是在意我的,对么?只要你点个头,我即刻抛却所有……"
话未说完便被挣脱,姜清语慌乱后退的模样惹得他低笑出声:"好,依你便是。我这便去处理伤口。"望着男人轻快的背影,乔若兮恍然意识到,原来那个永远运筹帷幄的丈夫,竟也会露出这般少年般的雀跃。
三载婚姻里,沈辞安始终是高高在上的掌局者。即便她耍小性子使性子,他也只当孩童嬉闹般哄着。那张永远温文尔雅的面具下,她竟不知藏着如此鲜活的灵魂——会因姜清语的冷言暴怒,会因她隐晦的关怀窃喜,会像个初尝情滋味的少年般,对爱人言听计从。
"他去处理伤口了,可要唤医师来瞧瞧?"姜清语转身时,正对上乔若兮清醒的眸光。见她似乎未听见方才对话,姜清语暗松口气,俯身递上温水。
灼痛仍在肆虐,乔若兮却强忍着摇头:"小姨可曾听见,我昏迷前说了什么?"姜清语执杯的手微顿,试探的目光刺得她心口发麻。
"未曾。"乔若兮端起水杯,将真相与苦涩一同咽下。这个拙劣的谎言,既是安抚姜清语的探询,更是对自己最后的劝诫——待移民手续办妥,她便要带着满身伤痕,永远消失在这对有情人的世界里。
在医院静养十日后,乔若兮的创口已结出新痂。
沈辞安日日守在病榻前,喂药、换纱、递温水,将照料化作无形的网。待她渐次康复,他却因过度操劳病来如山倒,缠绵病榻数日。双双抱恙的境况下,姜清语主动登门照拂。
她驾着车将病号接回别墅,又在灶台前盯着药罐文火慢熬,里里外外操持不停。"安心将养着,安胎药马上送上来,记得趁热喝。"
乔若兮含笑应承。待汤药呈进房间,她执起瓷碗假意啜饮,实则尽数倾入马桶暗渠。
又修养数日,她勉力能下床走动时,便端着空碗踱至楼梯口,预备去庭院透透气。途径书房之际,虚掩的门缝里忽然传来器物碎裂的响动。
乔若兮驻足窥探,只见姜清语正呆立凝视着满墙相框,垂落的指尖微微发颤,面上交织着难以言说的悲喜。半晌过后,她突然抬手撕下照片,将檀木柜中的物件一股脑扫进藤箱。
眼见对方要推门而出,乔若兮旋身隐入走廊尽头的露台。不过须臾,姜清语便抱着木箱行至庭院垃圾桶旁,将礼物、情书与泛黄日记尽数撕作雪片。
待满地狼藉处置妥当,她拨通电话唤来沈辞安。两人隔着垃圾桶爆发激烈争执,隔着十丈远仍能听见尾音。
"这些物件本不该出现在书房!若被兮兮撞见该如何?"
"书房钥匙唯有我有,她断不会擅闯。"
"你就这般笃定?若她当真窥见呢?你明知她满心都是你,怎忍见她为这些旧物心碎?"
"心碎又如何?能改写我心中挚爱始终是你的事实么?清语,你且告诉我,你心里可还存着我?但凡你说有,我即刻与她和离!"
话音未落,姜清语脸色骤变,慌忙拦下出租车绝尘而去。徒留沈辞安对着满地残片,将那些被撕碎的过往重新拼凑。
乔若兮倚着廊柱,忽然觉得胸腔里的跳动失了章法。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倒像是淤塞的河道豁然贯通——原来心伤,竟也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愈合。
楼下的书房门紧闭三日,乔若兮命人按时辰送去餐食,却始终不曾叩门。待双腿恢复如常,她应约与故友小聚,在鎏金阁最大的包厢外,忽然听见熟悉的名姓。
"辞安素日繁忙,我们原以为他不会出席同学会……"
"清语都来了,他岂会缺席?当年S大谁不知他俩情事?那几万朵玫瑰铺满操场的盛况,我可是亲历者!"
"谁说不是?他当年为清语写的情歌,至今仍是KTV热门……"
乔若兮驻足门边,二十岁的沈辞安忽然在眼前鲜活起来——西装革履的少年抱着木吉他,在漫天玫瑰雨中唱着情歌。可那画面怎么看都蒙着层薄雾,直到此刻才恍然惊觉。
包厢里追忆的,是沈辞安与姜清语的青春。
而她,不过是这段传奇里最突兀的注脚。
乔若兮无声地笑了笑,也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欲望。
一转身,她却看到了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姜清语。
眼皮跳了跳,乔若兮下意识转身往楼梯那边绕去。
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姜清语有些迟疑的声音。
“兮兮?”
乔若兮没有理会,只是加快了脚步。
正要转角时,姜清语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乔若兮不想在这儿和她打照面,想要走。
她却怎么也不肯放手,语气里带着焦急,“我知道是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听我解释。”
两个人纠缠着,乔若兮使劲挣脱出来。
却因为用力过猛,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摔下去。
姜清语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拉了她一把。
乔若兮靠着楼梯,堪堪稳住了身形。
姜清语却因为失重滚下了楼梯,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
乔若兮脑子里轰隆一声,连忙下去想要救人。
她刚伸出手,就被一股重力猛地推倒了。
额头磕到墙角,鲜血汩汩冒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脸。
她痛得直吸冷气,强撑开眼,就看到沈辞安那瞥来的似是要杀人的目光。
他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话,就抱起姜清语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要是清语今天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十倍偿还!”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乔若兮听不到声音了,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脑子里似乎有根筋扯着一样,一阵阵泛着疼。
血越积越多,她的神志也越来越恍惚。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慢慢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若兮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医生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意志力强大,不然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向医生道了谢,拿起桌上震动不停的手机。
按下接听键后,她就听到了沈辞安焦急的声音。
“兮兮,你在哪儿?”
乔若兮沉默了很久,报上了医院、病房的名字。
十分钟后,病房门被一把推开了。
沈辞安神色慌乱地跑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她的身体。
“伤得重不重?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我还以为你推了你小姨,才会那么生气……”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不该在不知道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动手,原谅我好不好。”
从他的话里,乔若兮猜到姜清语应该已经醒过来,和他说清事情原委了。
不然,他也不会露出这么愧疚难安的表情。
她垂下眼,用虚弱乏力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事,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沈辞安以为她说的没事,也包括了孩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蹲下来,想要摸摸她的肚子确认无恙。
乔若兮只用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和小姨,是大学同学?”
沈辞安的手僵在了半空,“嗯,同院不同系,怎么了?”
看到他蜷缩着收回去的手,乔若兮睫毛轻颤,淡淡开口。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们在参加同一场同学聚会。”
沈辞安的喉间耸动了几下,生硬地转过了话题。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乔若兮打开日历,数了数时间。
只剩下最后十天,离婚冷静期就结束了。
她马上就可以从这场只有谎言的婚姻里脱离了。
在医院这一个多星期里,沈辞安不像上次那样,而是隔三差五来一趟。
乔若兮知道他要两头跑照顾姜清语,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
出院那天,他倒是亲自来接了,可刚送到家门口就又匆匆离开了。
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后,乔若兮接到了移民局打来的电话,通知她手续办好了。
她取回了证件,然后去把户口本、身份证都注销了。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
期间整理出来不少之前买的情侣用品、合照、以及给孩子的衣服玩具,她全部扔掉了。
她扔掉这些东西时,沈辞安正好回来,带着一后备箱的奢侈品包包。
他快步走过来正想带她去看,目光扫到垃圾桶里的东西,眼神沉了下来,“宝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把这些都扔掉,我给你买了好多包包,忘掉之前那些不愉快好不好?”
如果能这么轻而易举忘记,乔若兮也不会痛苦这么久了。
她看着那些堆成小山的礼盒,声音有些疲惫。
“我没有生气,礼物也不用了。”
看到她这反常的态度,沈辞安抓住她的手,“你最近怎么了?是我哪儿做的不够好,你说出来,我们和平解决可以吗?”
乔若兮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沈辞安的眉头愈皱愈深,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她的手机就响了。
“兮兮,快来医院!你小姨突然昏倒了,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肾衰竭!”
站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沈辞安整个人瞬间炸了,理智全无。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颤。
看到他慌到六神无主还要开车,乔若兮连忙拿走车钥匙,带着他赶了过去。
医院里,姜家老老少少齐聚一堂,都在做肾源适配。
医生们一边忙碌一边唏嘘着。
“才27岁,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种病。我看他们家人也不多,感觉匹配上的几率微乎其微啊!”
沈辞安的手狠狠一抖,额头青筋暴起。
他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姜清语,转身扣住了乔若兮的肩,声音里带着惶然。
“兮兮,你也去做个配型。”
乔若兮的舅舅听到后,当即就震惊不已,连忙阻止。
“不行,兮兮怀着孩子呢,不能做配型。”
可沈辞安却坚持要带她去配型。
乔若兮实在无法忍受,甩开他的手,抬起头定定看着他。
“如果配型成功了,孩子怎么办?”
沈辞安脑子里一片空白,脱口说出了心里话。
“救人要紧,兮兮,你还年轻,我们还会有孩子,她是你小姨,是你妈妈的亲妹妹,你怎么能看着她出事!”
听到这句话,乔若兮眼眶骤然红了。
片刻后,她低下头笑了,她突然有些庆幸打掉了这个孩子。
她没有再问,走进了配型室。
不是为了救他的爱人。
而是为了救她的小姨。
三天后,配型结果出来了。
坏消息是,姜家所有人都不符合条件。
好消息是,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对方同意捐赠。
得知这个消息后,乔若兮给沈辞安打了电话。
他没有接。
她知道他这些天肯定不眠不休的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合适的肾源,便亲自去了集团总部一趟。
刚到办公室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几道急切的声音。
“辞安,你真要给姜清语捐肾吗?现如今你已经和她的侄女结婚了,兮兮还怀了你孩子,你就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人吧。”
“是啊,姜清语不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你有没有了解过捐肾之后会有什么副作用?你就不能为兮兮考虑一下?为你即将出世的孩子考虑一下?”
要给姜清语捐肾的人,是沈辞安?
乔若兮脑子宕机了一瞬,几乎没缓过神。
“不用再劝,这个肾我一定会捐,别说是一颗肾,就算是我的心,只要能救清语,我也心甘情愿。”
“至于兮兮,她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们要帮我瞒着,就说我去欧洲跟项目了。”
乔若兮想要敲门的手,在这一句句里逐渐下垂。
沈辞安,你……
可真是个大情种啊。
你放心,我会彻底退出,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深吸了一口气,默然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她订了一张去澳洲的机票。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只因她和沈辞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终于到了。
她打车去了民政局,飞快取回了离婚证,
然后买了一个礼盒,将离婚证和那份流产手术通知书全都放了进去。
然后她带着礼盒,拖着行李箱去了医院。
一到vip病房外,她就看见了正隔着窗望着姜清语的沈辞安。
他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有笑,有泪,有痛,还有无尽的爱意。
乔若兮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
“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沈辞安转过身,看到是她,脸上所有情绪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和平日里相差无几的温和笑容。
“医生说是三个小时后,不过我要出差一趟,大概要一个月之后才回来,兮兮,很抱歉,没办法在这种时候陪着你了。”
这一次,乔若兮依然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她很平静地回复了他一句话。
“没关系,大叔,我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
沈辞安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乔若兮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回答着。
习惯你不爱我,习惯你忽视我,还有,习惯彻底没有你的人生。
没等到她开口,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辞安接起电话就往电梯口走,乔若兮叫住他,把那个盒子递了过去。
“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生日礼物。”
沈辞安并没有打开,随手就递给了一旁的助理。
“那我生日那天再拆开。”
乔若兮什么也没说,目送着他走远。
然后,她也转过了身。
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给姜清语捐肾的时候,她提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在他打了麻药,手术即将开始时,她一边等候登机,一边把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手机卡、照片相册全都注销清空。
在他手术结束时,她的飞机缓缓起飞。
她看着窗外的白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沈辞安,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再也不见了。
作品声明:内容存在故事情节、虚构演绎成分
容辞宣布自己身份
来源:简单水滴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