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书里没有空谈的圣人,只有挣扎前行的凡人,他们的成败,都系于一个简单的道理:迈开腿。
梁启超拍案叫绝,说这书是“皇帝教科书”,更是“人生导航仪”。
司马光砸缸救人显急智,编《通鉴》则耗尽了十九载心血。
书里没有空谈的圣人,只有挣扎前行的凡人,他们的成败,都系于一个简单的道理:迈开腿。
原地打转,再美的蓝图也是镜花水月。
您瞧瞧那些青史留名的角儿,哪个不是把“出发”刻进了骨头缝里?
今天,咱就掰扯掰扯《通鉴》里的硬核人生哲学:不出发,就永远不会到达目的地。
话说汉武帝那会儿,一心想捅捅匈奴的老窝,听说西边有大月氏跟匈奴是世仇,大腿一拍:合纵连横啊!
可西域万里之遥,中间横着匈奴人的铁骑,谁去?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满朝文武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这时,一个叫张骞的郎官站了出来,眼神贼亮:“陛下,臣愿往!”
您想想,那会儿可没GPS,没方便面,地图上大片空白写着“未知蛮荒,有去无回”。
张骞带着百十号人和一个匈奴向导堂邑父,就这么一头扎进了命运的赌局。
果不其然,刚出陇西,就被匈奴巡逻队逮了个正着。
单于瞅着这伙汉人,乐了:“想去大月氏?门儿都没有!老实待着吧。”
这一待,就是十年!草原的风沙磨糙了脸,匈奴的妻儿拴住了身。
朝廷?使命?恐怕早被遗忘在长安的温柔乡里了吧?
可张骞心里那簇火苗,愣是没被吹灭。
他怀里偷偷藏着那根使节杖,牦牛毛都快掉光了,却时刻提醒自己是谁。
机会终于来了,趁着匈奴内乱,守备松懈。
张骞一咬牙,拉起堂邑父,头也不回地纵马西奔!
管他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死亡之海,跑出去再说!
当脚镣被挣脱的瞬间,奔向未知的恐惧,远小于困死牢笼的绝望。
茫茫戈壁,缺水少粮,全凭堂邑父射些飞禽走兽充饥。
多少次濒临绝境,多少次想放弃,但一想到那十年囚笼,脚步就再也停不下来。
穿过白龙堆,翻过葱岭,他们像从地狱爬回的幽灵,终于跌跌撞撞摸到了大月氏的王帐!
虽然联盟没谈成,可张骞带回了西域的第一手情报,凿开了丝绸之路的第一块顽石。
长安城震动了!谁能想到,那个被认为早已喂了野狼的张骞,竟然活着回来了?
没有那孤注一掷的出发,没有那挣脱牢笼的狂奔,这一切,都只是未央宫里的痴人说梦。
张骞这趟“西天取经”的壮举,把汉武帝的雄心彻底点燃了。
很快,第二次出使西域的庞大使团又拉起来了,张骞轻车熟路,带队出发。
这回腰杆硬了,带着价值连城的金银丝绸,去结交乌孙等西域大国。
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人人脸上洋溢着建功立业的兴奋。
队伍里有个副使,叫李哆,一路上对张骞毕恭毕敬,鞍前马后,拍着胸脯表忠心:“大人指哪,属下打哪!”
张骞也觉着这人机灵,挺靠谱。
使团顺利到达乌孙,张骞坐镇王庭展开外交斡旋,派各位副使带着礼物分头去联络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国。
李哆领了去大宛的肥差,揣着满满一袋金币美滋滋上路了。
谁曾想,这李哆是个“戏精”。
到了大宛,他眼珠一转,发现这西域国家富得流油,又天高皇帝远。
那点对长安的忠诚,瞬间被黄澄澄的金子熔化了。
他竟对大宛国王吹起牛来:“张大使?嗨,他也就那样!这趟差事,我李哆说了才算!您跟我合作,保管比跟他强百倍!”
私下里把本该给大宛国王的厚礼,昧下了一大半,塞进自己腰包。
更绝的是,他还打着汉朝的旗号,私下跟大宛贵族做起了“国际贸易”,赚得盆满钵满。
消息像草原上的野火,烧回了乌孙王庭。
随从们气得跳脚,大骂李哆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张骞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愤怒吗?当然!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把这叛徒剁了。
可他是使团主心骨,在乌孙的谈判正到了节骨眼上。
一拍两散,提刀追凶?那整个通西域的大计就全砸锅了。
张骞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旅途中最大的风暴,往往不是沙漠的狂沙,而是来自同路人的冷箭。
他立刻调整策略,一方面稳住乌孙,一方面火速派出心腹持节,绕道前往其他几个关键国家。
亲自写信说明情况,重申汉朝诚意,绕过李哆这个“毒瘤”。
同时,一封密奏八百里加急直送长安,详陈李哆叛国之举。
最终,张骞凭借过人的隐忍和智慧,稳住了大局,大部分国家还是与汉朝建立了联系。
而那个利欲熏心的李哆?听说后来在大宛也混不下去了,想跑路时被大宛人当成骗子给收拾了,结局惨淡。
背叛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张骞:再庞大的队伍,核心的意志只能有一个。
真正的抵达,有时需要斩断对“同伴”的幻想,独自扛起那面旗帜。
张骞两次凿空西域,功勋卓著,回朝封了博望侯,一时风光无两。
汉武帝看这西域之路渐渐趟平,心思又活络了,想彻底掐断匈奴的右臂——西南夷。
元狩元年,武帝琢磨着派个能人从蜀地出发,经西南夷,秘密绕道去身毒(印度),再迂回西域,搞个“大包围”。
张骞刚从西域回来不久,屁股还没坐热,一听这主意,眼睛又亮了!
他主动请缨:“陛下,西南夷那地界,臣在匈奴时也听说过些皮毛,这差事,臣愿往!”
武帝大喜,立刻任命张骞为“蜀郡犍为发间使”,带着四支探险队,从蜀地分四路出发,深入当时汉人眼中的“瘴疠蛮荒”之地。
这回的“路”,可比西域难走多了!
不是戈壁沙漠,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激流,是蚊虫毒蛇的天堂,是语言完全不通、对汉人充满敌意的部落。
张骞亲自率领其中一路,雄心勃勃地想复制西域的成功。
队伍在潮湿闷热的丛林里艰难跋涉,一步三滑。
向导战战兢兢,说前面是“鬼林”,进去的人没活着出来的。
张骞不信邪,命人开道前进。
结果没走两天,队伍里就开始爆发怪病,上吐下泻,高烧不退,非战斗减员严重。
更糟的是,他们闯入了当地一个强大部落的猎场,冲突骤起!
这些土著熟悉地形,神出鬼没,弓箭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汉军虽然武器精良,但在密林里根本施展不开,吃了大亏,损失了好些精锐。
张骞自己也差点被一支毒箭射中,惊出一身冷汗。
其他几路的情况也差不多,最远的一路勉强走到滇国(云南滇池一带),就被当地人客气而坚决地“礼送”出境了,再往西?门儿都没有!
张骞被困在潮湿的营地里,看着病恹恹的士卒,听着斥候报告的伤亡,心如刀绞。
继续硬闯?恐怕全军都得埋骨他乡。
灰溜溜撤回去?博望侯的面子往哪搁?陛下的期望如何交代?
夜深人静,听着林间野兽的嚎叫,张骞望着篝火出神。
他想起西域广袤的戈壁,清晰的星空,相对好走的商道(虽然也险恶)。
又看看眼前这吞噬生命的绿色地狱。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此路不通!强行走下去,不是勇敢,是愚蠢!
真正的行者,不仅要有出发的勇气,更要有承认此路不通、另觅他途的清醒。
天亮后,张骞做出了一个艰难但明智的决定:撤!
他顶着可能被朝堂嘲笑的压力,上书武帝,直言西南道险、蛮悍、多瘴疠,且当地部落闭塞排外,此路不通,建议暂缓。
虽然西南通道计划受挫,但张骞这次“失败”的探索,同样带回了宝贵的西南地理人文信息,为日后汉朝经略西南奠定了基础。
他明白了,抵达目标的路从来不止一条。发现歧路,及时止损,调转方向,同样是行者的智慧。
张骞的探险生涯,最后却栽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军事任务上。
元狩二年,汉武帝派他和“飞将军”李广搭档,兵分两路出击匈奴。
李广那一路撞上匈奴主力,杀得昏天黑地。
按计划,张骞应该及时赶到合围。
可张骞的部队,磨磨蹭蹭,竟然迟到了!
等他的大军晃晃悠悠开到战场,黄花菜都凉了,李广部死伤惨重,匈奴人早跑没影了。
这事儿闹大了。
按汉朝严厉的军法,“失期当斩”。
张骞心里拔凉拔凉,刚封的博望侯啊,难道就这么完了?
他赶紧散尽家财,四处活动,托关系求情。
汉武帝念在他往日凿空西域、沟通万里的旷世奇功,总算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博望侯的爵位、印绶,咔嚓一下,全撸了!一撸到底,贬为庶民。
从封侯拜爵的云端,瞬间跌落凡尘,成了白身。
长安城的权贵圈,向来是拜高踩低的地方。
昨天还“张侯爷”长、“张侯爷”短,今天门可罗雀,连个打招呼的人都少。
巨大的落差,足以让一般人羞愤欲死,或者一蹶不振。
可您猜张骞怎么着?
这位爷拍拍屁股上的土,脸上竟然没多少沮丧。
他瞅了瞅未央宫的方向,又望了望西边天际,嘿,笑了。
当旅程的终点不再是封赏的殿堂,而是内心的版图,每一步便都有了归途。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真就一身轻松地离开了长安这个名利场。
去哪?回老家汉中吗?
不!
他转身又奔着他最熟悉、也最魂牵梦绕的地方去了——河西走廊!
那里,有他当年走过的路,有他播下的种子。
他要用余生,去守护这条用血泪和勇气蹚出来的丝绸之路。
在敦煌,在酒泉,人们常能看到一个布衣老者的身影。
他不再是博望侯,只是“张骞”。
他跟来往的商贾聊天,指点路途关隘;
他跟屯田的士卒唠嗑,传授西域见闻;
他跟好奇的孩子们讲故事,眼里闪着光。
没有高头大马,没有前呼后拥,只有风沙刻在脸上的皱纹和那份历经沧桑后的从容。
他不再为朝廷的封赏而战,而是为自己心中的那条“路”而活。
直到生命的尽头,他的目光,依然凝视着那条通往远方的丝绸之路。
后世只记得他封侯的荣耀,却不知他布衣守路的淡然,才是这场伟大旅程最圆满的句点。
司马温公写《通鉴》,落笔千钧,字字皆血。
张骞用一生画了条线:从长安到西域,从庙堂到草野。
起点是“我想试试”,终点是“我做到了”。
中间那段?全是坑!
被俘、背叛、迷路、贬官…随便哪个坑都能让人躺平骂娘。
可这老哥拍拍土,接着走。
梁启超说《通鉴》是帝王明镜,照的又何尝不是匹夫之勇?
心头的火把不灭,脚下的烂泥也能踩成通天大道。
甭管手里拿的是使节还是锄头。
出发!
玉门关外的驼铃,只为跋涉者摇响。
来源:小南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