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囚心 [完]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15 09:56 3

摘要:却没想到,当初那个总对我眉眼温和的少年,竟为了我,端了整个丞相府?

最后当场气绝身亡。

继母如何都想不明白,一点迷药怎就能将我毒死?

我至今还记得她蓦然煞白的脸,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只可惜丞相府权势太大,一个庶女的死,并动不了他们分毫。

却没想到,当初那个总对我眉眼温和的少年,竟为了我,端了整个丞相府?

4

思绪被拉回。

一声暴喝突兀地出现在林子里,惊起三两只乌鸦。

「放开她!」

这嗓音清朗却隐含怒意,如同利剑般划破坟地的混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小径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月白锦袍,玉冠束发,面容温润。

乍见此人,宋执眯了眯眼:

「萧策?」

被唤作萧策的男子目光锐利如电。

他眼神先是扫过地上哭爹喊娘的众人,再瞥过被宋执禁锢在怀中的我,最后定格在宋执那张阴鸷的脸上,紧蹙了眉头,朗声道:

「宋大人,深更半夜,在此私刑逼供,惊扰亡魂。还挟持一位弱女子,这便是你身为朝廷重臣该做之事吗?天子脚下,岂容你如此放肆!」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正气,引得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腰间被人猛地一掐,我倒抽一口凉气。

宋执瞪了我一眼,语气阴测测地:

「依依看得那么入迷,难道他比我好看?」

宋执的脸凑得更近,那如蝶翼般轻扇的睫毛就要扫到我的脸。

还左右转了转,似是真的非要我分出个胜负来。

我偏过头,很诚心地回答:

「你好看。阿执天下第一好看!」

然后自觉将脑袋埋进他胸口,不敢再乱瞟。

他冷哼一声,目光转向萧策,眼底血色更浓:

「贤王好雅兴,深夜踏青,竟到这乱葬岗来了?」

萧策面不改色,握着剑柄一拱手:

「本王收到密报,言及宋大人滥用私刑,草菅人命,特来查看。这位姑娘是何人?宋大人如此强迫一个弱女子,可还担得起太师之称?」

宋执冷笑,将我又往怀里带了带,姿态霸道:

「贤王多虑了。此乃宋某家事,与旁人无关。至于这些人……他们害死我心爱之人,如今跪在此地忏悔,天经地义,又有何不妥?怎么,贤王还想替罪人做主?」

萧策上前一步,并不肯退让:

「当年白小姐之死本就疑点重重,这些年你用尽手段毁了丞相府,可知会树敌多少?朝中局势盘根错节,你走到今日已是不易,何苦非要将自己后路断送!」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你怀中这位姑娘又是谁?为何会从棺中出来……她……是人是鬼?」

宋执低头看我,眼底暗潮汹涌。

他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依依,你真是会给我惹麻烦。看来得换个地方,跟你好好叙旧了。」

话音未落,他看也不看萧策一眼,抱着我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

身后萧策似乎还想追上来,却被宋执的人马拦在了当场。

他对身后的境况充耳不闻,却不忘回头吩咐:

「看好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走!谁敢妄动,格杀勿论!」

5

我被宋执塞进马车里。

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萧策愤怒的目光。

车内空间极大,铺着厚厚的绒毯。

可宋执却始终将我抱在怀里,不肯松开半分。

只闭着眼靠坐在软垫上,空出的一只手一下下敲击着身侧的檀木小几,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我试探性地开口:

「要不我自己坐着?抱我这么久,你手臂也该酸了……」

宋执睁开眼,揉了揉眉心,

声音略感疲惫:

「不放,我不想再等另一个三年。」

他看着我的眼神破碎,让我心中生出无限的愧疚感。

命运弄人。

我以为凡人薄情,三年时间宋执总该将我彻底遗忘,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

而我与他的因果,也早该断在下葬那日。

原本我是打算在恢复妖身之后,再杀回白府,用仇人的血报白依依的恩。

哪怕会遭受天劫,我亦甘愿承受。

古有豫让刺赵襄子,今有兔妖灭丞相府。

我们寂寂无名的小精怪,也是有风骨的。

可这些年,我在棺中反复尝试,却一直无法脱离这具肉身。

原来都是因为宋执的执念。

马车里寂静无声,只有我二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我尝试着找话题:

「方才那个贤王是你政敌?你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要紧吗?」

宋执掀了掀眼皮,却无视了我的问题:

「自从他出现,你总共瞄了他五次,又主动提及他一次,是对他感兴趣?

「依依,我不喜欢你眼里有别的男人。如果你再提他,我就想办法……杀了他。」

瞧这反应,我暗自捏了把汗。

我想恢复自由,就得斩断和宋执的羁绊。

可看他的样子……

我眼神不自觉飘向他的方向,正好撞上他幽幽打量我的眸子。

哎哎哎,又在瞪我了。

看来……斩断这个因果,难度有点大啊……

6

宋执将我带回了家。

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却不让我离开他视线半步。

甚至专门命人搬了张小榻放在我边上,夜里就堵在我外侧,起夜他都得跟着。

他也不追问我为何困于棺内三年还能活,尽管这显然已经超出常识了。

我百无聊赖地在榻上翻滚,托腮看他在新搬来的案上奋笔疾书:

「宋大人不用去上朝吗?」

他头都没有抬,指尖不停:

「我告了假。」

想了想,他又添了句:

「我平日勤勉,假很多。」

我又问:

「白家的人呢?」

这回他终于抽空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答道:

「都杀了,在你娘亲坟前。」

我张了张嘴,心中满是释怀。

太好了,这下不用受天劫了!

可转念一想,又生出密密麻麻的担心。

原本这事与他无关的。

他一个凡人,造这么多杀孽,不害怕吗?

不知是不是看我表情有异,他放下笔,掀开了一旁的茶盏:

「你无需顾虑什么。为你做的,我不后悔。」

他此言一出,我心中猛然漏跳了半拍。

可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便被一股浓烈的味道熏得皱起了眉。

眼看宋执端着茶盏正要送入口中,我猛地从榻上跳起,飞扑到他身侧,一巴掌就打掉了已经触及他唇边的茶盏。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沉声道:

「别喝,这茶水有毒!」

7

宋执的目光,从被打翻在地的瓷片,缓缓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惊愕只持续了一瞬,他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急切地将我的手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大抵见不曾受伤,才终于舒展了眉头:

「下次要小心自己的手,割破了,我会心疼。」

还有下次?

我没来由地涨红了脸。

他差点被毒死,竟然一点都不后怕。

我刚才都快急哭了!

至于为什么想哭,我还没琢磨明白。

我试图抽回手,却发现纹丝不动。

宋执的眼神锐利如鹰,看着我缓缓开了口:

「依依怎知那茶水里有毒?」

这……

我醒了醒鼻子,依旧被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气味刺激得有些难受。

兔子嗅觉比凡人灵敏百倍,我察觉不到才怪!

见他不肯放手,我只好诚实回答,至于他信不信,我就没办法了。

「我闻到的。那味道很怪,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执愣了愣,微微有些诧异:

「我倒是从来不知,依依的嗅觉如此敏锐。」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眼神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的剑。

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

取走地上残留的碎片以及那壶茶,转瞬消失不见。

我眨了眨眼,目露崇拜:

「宋大人如今连暗卫都有,真是令人钦佩。」

他没有放开我的手,反而将我拉近了些。

「叫我阿执。」

他一步步往前,逐渐将我逼至墙角。

颀长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控制不住心跳,身子微微发颤。

他指腹摩挲着我的脸,突然轻笑出声:

「依依方才那样着急地扑过来,是怕我被毒死了?」

其实,我无法解释那一刻扑过去打翻茶盏之时,心里翻涌的究竟是什么。

作为兔妖,他若就这么死了,与我的羁绊解除,我便能从此自由。

可作为相濡以沫六年的白依依,他却是我无法割舍的阿执。

叹了口气,我抬头对上他潋滟的眸:

「那是自然。我们是生死之交,我永远不可能看着你死去。」

宋执撇嘴,看起来竟有些不大高兴:

「生死之交?可我从未将你当成过挚友啊……」

我一听,顿时炸了毛。

「好你个宋执,你帮我报仇,还把我带回来不让我离开,竟不把我当朋友!亏我在棺材里还一直想着你……」

「哦?」宋执眼睛一亮,又往前迈了半步:

「怎么想的?」

我还在生气,并不想理他。

他却俯身,靠近我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灼热呼吸带来的痒意激起我一阵鸡皮疙瘩。

我一蹦三尺高,捂着脖颈控诉:

「宋执你……你是狗吗?」

他却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愉悦:

「真好,还是这个味道。」

我身上有味道?

我怎么自己没闻到。

涨红了脸,我结结巴巴追问:

「什……什么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表情竟是难得的餍足:

「解药的味道。这里的解药。」

他抓着我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本来这里中了毒,想要毁灭所有人,可是遇到了你。」

我挠挠头,不是很理解:

「我是人,怎么会是你的解药?」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动作而微乱的袖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

「你当然是。你是白依依,是把我从雪地里拖回来的人,是陪我熬过六个寒冬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阴鸷:

「当然,也是想假死逃遁,弃我而去的人。」

他贴得更近,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吞噬。

「现在,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说,这算不算是天意?天意将你带回我身边,所以,你别想离开我。」

我眼睫颤了颤,忍不住问:

「如果我不是白依依呢?」

他垂眸,温热的唇印上我的额头:

「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你走。」

8

宋执的偏执,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而他为了我惹下的麻烦,也超乎我的想象。

他处理事务从不避讳我。

我自然也听懂了如今朝中局势,对他有多不利。

他原本因多智而受大业皇帝器重,成了一人之下的太师。

可却处处与白丞相作对,殚精竭虑抄了整个丞相府,还动用私刑将人斩杀。

我父亲白松当年抛妻弃女,迎娶了大长公主萧淑云与镇北侯王庭赫之女,也就是我的继母。

汲汲营营走到现在,在朝中不知有多少拥趸。

严格来说,我继母王氏,还是当今皇帝的表姐。

他这样折损皇家颜面,饶是皇帝再器重他,也会因此产生嫌隙。

所以朝中看不惯他的政敌,如今正疯狂反扑,想要置他于死地。

想必先前那次茶水中的毒,也是那些党派所为。

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当日在坟地与宋执起冲突的那位贤王,竟是难得的清流。

也是如今朝中唯一还会为他说话之人。

看着宋执眉头紧锁处理公务的样子,我心里也软了下来。

抛开他囚禁我的事不说,我受了他这样大的恩惠,如何能置之不理?

是以,在他埋头看文书的当口,我悄悄走近,伸手揉上了他的太阳穴。

他诧异回头,眸中是化不开的涟漪:

「今日这么乖?」

室内温情脉脉,外头却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不多时,就有两列身穿银甲的士兵将书房团团围了起来。

看装束,还是皇城司的。

一个尖细的嗓音从人群后传出,皮笑肉不笑地对宋执行了个礼,道:

「圣上宣宋大人入宫觐见。」

我见势不妙,紧张地拉住了宋执的衣袖。

他却拍了拍我的手,笑眯眯地安抚:

「不怕,等我回来。」

临走时,他还委屈巴巴地回过头,补了一句:

「三天,如果我没回来,允你离开我。」

9

宋执是个大骗子。

或许他一早就知道,此去皇宫,定是死局。

政敌们为了扳倒他,抛弃成见合作,精心设定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头上。

他们伪造了数封宋执与北狄亲王的密信。

信中不仅透露了边境布防机密,更许诺割让城池,以换取北狄支持他谋朝篡位。

信件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就连印鉴都伪造得一模一样。

为了彻底让宋执无法脱身,他们还动用了安插在军中的细作,专程将几封密信混入了军报之中,呈于御前。

其实计划并非天衣无缝,只不过皇帝并不想保住宋执。

因着白丞相之事,他早已对宋执日益膨胀的威势和狠辣心生忌惮。

帝王之术,讲究制衡。

宋执这把刀,昔日能助他成事。

如今却太过锋利,需要……折断才能放心!

所以当宋执的马车堪堪驶入宫门,便被事先埋伏的御林军拿下。

皇帝甚至没有给过他一次辩解的机会,便将他丢入了天牢。

只等三司会审,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身为精怪,我本应有救他之能。

奈何被这具肉体束缚,妖力十不存一。

脑中浮现一个清朗的身影。

以兔妖的直觉,贤王萧策气味雅正,顶天立地,当是唯一能救宋执之人!

10

萧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他虽觉得宋执处理丞相府一事太过狠辣,却也明白通敌叛国之罪不过子虚乌有。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真的答应我的恳求。

不仅四处奔走为宋执寻找证据,更是公然在朝堂之上与他父皇唱反调,一心力保宋执。

我问他缘由,他只低低叹了句:

「宋大人乃国之栋梁,不应殒于此等诡计。」

三司会审之日,刑部大堂人满为患。

皇帝高坐于屏风之后,以示圣裁。

我以简单的变换术法隐匿于人群里,心中百感交集。

宋执被沉重的枷锁镣铐押解上堂,一身囚衣染血,看起来虚弱不堪。

可当他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却依旧闪着光。

数十位丞相余党群情激愤,矛头直指宋执。

他却扯起嘴角,笑得云淡风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松余党自觉宋执今日必死无疑,亢奋不已。

便犹如那市井泼妇,愈加唾沫横飞。

皇帝隐于帘后,语气痛心疾首:

「宋爱卿,朕如此器重你,你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想谋朝篡位?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来人,将人拖下去,即刻问斩。」

萧策惊骇起身,急忙欲下跪求情。

却被皇帝抢先制止:

「贤王还是管好自己,莫要牵扯太多!」

狗皇帝忌惮宋执势力,竟一刻不愿等,这就要置他于死地!

「慢着!」

看着宋执被拖走,在地上蜿蜒出暗红的血渍,我再也忍不住,飞身而出,将他护在了怀里。

我毫无惧色,不卑不亢:

「启禀圣上,民女乃白松之女白依依。现要揭发真相,勾结外敌的不是宋执,而是白松及其党羽!」

11

我这一声喝,惊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方才对着宋执口诛笔伐之人,此刻也噤了声。

我目光转向一个油头粉面的军官,朝他笑了笑:

「王校尉月俸不过十两,可近日却购置了一处大宅,还迎娶了好几位美妾,不知做的何种生意,竟这样赚钱?不如分享给大家,也好沾沾您的光……」

被我喊到名字的王校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大人,城南墨玉轩后院暗室里,还堆着不少伪造失败的信件。对了,还有你藏在书房暗格里,用来私刻印鉴的原版模具,我也替您取来了。」

周闲面无人色,冷汗浸透了后背,支支吾吾:

「我……我……」

我冷笑一声,又指向兵部侍郎李怀春:

「李侍郎,你与北狄阿史那部私下交易,将完好的兵器贩卖给他们,又将以次充好的兵器换给我朝将士,最终导致北境守军战败的账本,此刻就在贤王殿下手中。」

「还有你们津津乐道的,宋执与北狄亲王的密信……那拓跋野去年秋猎时坠马,右手重伤,至今无法握笔。敢问那些所谓的密信上如此刚劲有力的笔迹,莫非是神仙显灵替他写的?」

「至于我父亲白松与各位联系的信件,我都好好保存着,已经派人呈上。」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哗然。

就连屏风后的皇帝都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刑部尚书冷汗直冒,颤抖间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突然恶狠狠地转向我:

「何人敢冒充白依依!白小姐早在三年前便香消玉殒,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来人,把这女骗子拿下!」

12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卫兵想要上前将我拖走。

却被宋执狠狠推开,将我牢牢反抱在怀里。

他此刻居然还在笑,用磨破的袖子替我擦了擦眼泪:

「胆子太大了,不怕跟我一起死?」

我心中委屈一片。

只恨无法脱离这具肉体,杀光这帮败类。

宋执摸了摸我的脸,眼神眷恋,出口的话却令我心碎:

「依依,能再见到你,像做梦一样。我从不后悔为你做的一切,你也不用自责。三年前你不是就假死想要逃离我吗?我本来不甘心,想将你永远困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护不了你了,所以,愿意放手。」

说完,他狠狠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得一个趔趄。

「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人,我放你自由,别……回头。」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将原本暗红的衣襟又染上一抹鲜红,触目惊心。

他半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的方向,似有无限眷恋。

然后哈哈大笑,笑中带泪:

「陛下,莫为难她,否则,微臣也不是不能拼一拼……」

他此话一出,帘子后的皇帝挥了挥手。

原本想来抓我的卫兵都止了步,眼睁睁任由我缓步离开。

我一步一回头,脑中全是与宋执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我的骨血,将我的喜怒哀乐都与他绑在了一处。

我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发现,离他远去的脚步,竟如此艰难。

我每走一步,身上就松快一分。

肉身的纠缠被一一切断,我的妖体挣脱束缚,彻底自由。

宋执竟真的放下了。

在他大祸临头之时。

他亲自斩断与我的羁绊,真心放我离开。

可是……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下!

我……舍不得!

这个念头一起,我心中豁然开朗。

我脚步一转,飞奔回头。

而宋执愣了愣,竟也对着我张开了双臂。

我扑进他怀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原来,心中一直叫嚣着的那句话,是……

「抱住他!」

宋执紧紧回抱着我,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他低头瞧我,眼中似碎满了星光: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既然选择了我,就再也别想离开了。」

我还没想明白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皇帝就呵呵笑了起来:

「真是对感人的苦命鸳鸯。宋爱卿,为了制造伪证,你还找人假扮白相之女?真是其心可诛。你通敌叛国之罪人证物证俱在,可认罪?」

我震惊回头。

这皇帝为了除掉宋执,竟已不顾脸面,漠视证据,要强行定他死罪?

宋执揉了揉我的脑袋,缓缓抬起头。

发丝微垂,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

「认罪?微臣,认罪!」

13

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皇帝紧绷的身子似乎也松了一瞬。

可宋执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但微臣所认之罪,是二十年前,东宫那场滔天血案,臣不能替父伸冤,手刃仇人之罪!」

他猛地撕开自己血淋淋的囚衣,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疤赫然在目。

这道箭伤,是我遇到他时就在的。

便是因着这道伤,他高烧昏迷了整整三天。

我用零星的妖力配合着大夫,一点一点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来由。

他声音愈加高亢,夹杂着浓烈的恨意:

「先太子萧承宗嫡子萧临渊,今日归来,特向弑兄篡位,屠我东宫满门的皇叔,讨还血债!」

萧临渊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人群耳中。

整个刑部大堂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面色发白,手牢牢攥紧扶手,齿关几乎都在发颤。

他目光沉沉看向宋执,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张年轻俊逸的脸,与他那惊才绝艳的皇兄,真真是极像的!

这下引狼入室,他大抵是悔之晚矣!

果然,他脸色铁青,拍案而起:

「妖言惑众!先太子血脉早已断绝,那场大火是个意外,与朕何干!来人,还不快将这乱臣贼子乱刀砍死!」

皇帝这一声令下,不知为何竟无人敢动。

宋执毫无惧色,甚至还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轻蔑冷笑:

「皇叔,当日你亲手将鸩酒灌入我父王口中,又对我穷追不舍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个被你一箭穿心又坠入河中的孩子,会有来向你讨公道的一天?」

14

宋执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座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最后,到底是现任皇帝的威仪更甚,那群带刀的侍卫对视一眼,齐齐朝着宋执扑来。

我指尖凝起妖力,正打算揍翻他们。

皇城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气势磅礴的号角声。

这声音穿透层层宫墙,落入众人耳中,又是一阵骚动。

有年长些的官员脸色煞白,看着皇城的方向讷讷自语:

「是潜龙号!真的是先太子旧部!」

号角声未落,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已在四面八方响起。

有侍卫连滚带爬地入内,声音里尽是颤抖:

「宣武门失守!叛将乃先太子旧部陈远山!」

「骁骑营叛变,副统领王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进城了!」

「皇城禁军副指挥使高湛阵前倒戈!」

……

一个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宛如丧钟,彻底断送了皇帝的天子之路!

皇帝本人实在没有想到,他精心打下的天下里,竟有如此多力量是蛰伏了多年的先太子旧部!

是啊!

先太子仁德宽厚,救百姓于水火,本就拥护者众多。

只是没想到,天下已经在他手中如此多年,竟还是要被迫拱手相让!

他浑身颤抖,指着宋执的手青筋暴起:

「你……你真的要造反!」

宋执勾唇,露出个嘲讽的笑:

「皇叔不是正想以造反之名杀我吗?不让你如愿以偿怎么行?不过,我可不是造反,我只是清理谋朝篡位、残害手足的窃国贼!」

在我呆若木鸡的目光中,成队护甲精锐的兵士鱼贯而入,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控了全局。

大局已定!

15

被宋执,不,现在该叫他萧临渊了,拖进寝殿时,我人还是懵的。

他明明早有准备,却还要装作走投无路诓我回头,白白害我做了那么久的挣扎。

委实可恶!

我气得叉腰,却被一双大手拽进了怀里。

那声音带着笑意,丝毫没有愧色:

「再生气,不止耳朵,连尾巴都要露出来了。不过依依若想给我看,我倒是很期待。」

我一惊,这才后知后觉摸向自己耳朵。

那位置哪里还有一点人样,早被气得现了行,露出了本体一对雪白毛绒的长耳朵。

萧临渊笑眯眯地伸手,轻轻摸了一把,笑得愈加满意:

「原来我的依依是只小兔子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圆毛了。」

他是变态啊!

见到现了形的妖怪非但不害怕,还说喜欢?

我用力推开他,语气嚣张:

「萧公子皇亲贵胄,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我山野精怪,可当不得你一句喜欢!哼,别以为当皇帝了不起,我们妖怪可不怕什么皇帝。是你亲自放我走的,我现在妖力强盛得很,惹毛我,同样一口吞了你。」

萧临渊死皮赖脸又将我扯进怀里,还把脖子往我嘴边伸了伸:

「谁说我要当皇帝?这位置累死累活,连自由都没有,我才不稀罕。我做这一切完全是为了报你我的仇而已。萧策文武双全,性格还大公无私,我看他最适合了。

「不过无论我当不当皇帝,我都是你的。依依想吃我,我就让你吃。」

他太过不要脸,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不是白依依,恩怨了结,我该回山上去的。」

他眼神闪了闪,声音带着哄诱:

「我知道你不是白依依,那你叫什么,我想记在心里……」

我被他哄得头脑发昏,下意识便回:

「白灵……」

他声音更轻,飘飘渺渺,似是隔了层雾气:

「灵动的灵吗?真是个好名字……

「既然灵儿已经自由,可否让我见见真正的你?相识这么多年,我总该看看你的真容……」

我想想也对,如今既然可以脱离,便该让白依依真正安息才好。

妖体脱出,我接住白依依软绵绵的身子,小心翼翼放到软垫上。

如今大仇得报,她与她娘亲应该也已经团聚了吧。

「原来我的灵儿,长得这样好看。」

我涨红了脸,决定不接他的话茬。

「如今名字你知道了,脸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情谊,就止步于此吧,人妖殊途,我们后会无期。」

16

我正打算带着白依依离开,却发现自已走不出门外。

一回头,萧临渊正拿着张墨迹未干的纸细细地吹。

我定睛一看,不由头皮发麻。

那纸上写的分明是缚魂契。

以我发丝入墨,再混入他的心头血,在纸上写下我的真名。

如今咒术已成,我将再也无法逃离他的身边!

「你……你哪里学来的这种东西?卑鄙无耻!」

我气得快要晕厥过去,只恨自己太蠢,竟真的对他毫不设防。

萧临渊将纸叠好,小心翼翼塞入胸口:

「见到灵儿从棺中出来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并非凡人。所以偷偷找了好多道士,千辛万苦才学到的法子。

「呐,灵儿知道这个术法,自然也知道解法。只要杀了我,毁了契约,咒术自然就无效了。现在,我就站在这里,契约也在我衣襟内,灵儿要不要吃我?我不会反抗的。」

他的表情委委屈屈,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我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真的咬死他。

可……

到底是舍不得的。

他却轻笑一声,无视我眼中的滔天怒火,又伸手将我拽入了怀中。

「尾巴气得露出来了,好想咬一口。灵儿,你不吃我的话,我可要……吃你咯。」

哈?

他胆子可真不小啊。

我正想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吃我,人就被他扯到了腿上。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缓缓往下,抓住了我的脚腕,然后用力往他腰上一缠。

这姿势怪异,我下意识想逃。

他却趁势低头,准确无误地咬住了我的唇。

被他咬得七晕八素时,脚腕突然一凉,似乎又被扣上了什么东西。

我费尽力气推开他,伸长脖子努力去看,不由眼前又一黑。

脚上被套上了个金镯子,还坠着枚金铃铛。

看上头灵气流转,还是个不得了的法宝。

萧临渊砸砸红肿的嘴,语气轻快:

「这是我请了无涯道长亲自为灵儿打造的子母镯,你一个我一个,从此再也不分开十步之外,灵儿可喜欢?」

我一个头两个大,索性摆烂:

「我去净房,沐浴,睡觉,你都要跟着?」

「没错,我得了见不到你就会活不下去的怪病,只有你是我的解药。」

「人妖殊途,强扭的瓜不甜。」

「只要能解渴,就是好瓜。」

「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只是只小兔子啊!」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的,可你没走。」

「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你心里有我,舍不得我。好了灵儿,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金笼子,刻满符文那种。以后我们一起住在里面,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那我不跑了,可以不住吗?」

「可以。如果能再亲我一下,还能额外答应你一个要求。」

「什么都行?」

「嗯,除了离开我,什么都行。」

殿外阳光灿烂,殿内铃铛叮当作响。

真是难得的好春光。

来源:非凡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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