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辞了吧，回来伺候我们，每月给你六千五。＂爷爷的电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我平静的生活。
薪酬抉择
＂辞了吧，回来伺候我们，每月给你六千五。＂爷爷的电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我平静的生活。
电话那头，爷爷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固执，那股子倔劲儿，即使隔着电波也能让人感受到。
＂回来吧，城里有啥好的，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打工。＂奶奶接过电话，她的声音温柔却同样坚定。
我一时语塞，只能应付道：＂我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我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五味杂陈。
我叫周明，今年二十五岁，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大学毕业后在省城一家国企上班，月薪四千五。
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这点工资勉强够我在城里立足。
租的是城郊的老小区，一室一厅，夏天闷热，冬天透风，但好歹是自己的一方天地。
每个月发了工资，交完房租、水电，剩下的钱还不够买一双像样的皮鞋。
窗台上放着一个旧铁盒，那是爷爷送我上大学时给的，里面装着他年轻时珍藏的几枚纪念币和一封泛黄的信。
这铁盒跟了我四年大学，又跟我到了这个城市，成了我与家乡唯一的连接。
＂童子命，受不得城里的苦。＂这是奶奶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笑着摇摇头，拿起床头柜上爷爷奶奶的合影，他们站在老家的苹果树下，笑得灿烂。
照片背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思念孙儿＂四个字，那是爷爷的字迹，刚劲有力。
周末回家，厨房里飘出母亲炖排骨的香味。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背影瘦削而倔强。
我把爷爷的提议说了，母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闪烁，父亲则干脆关掉了电视。
＂你爷爷奶奶的心思，你自己拿主意吧。＂父亲只留下这句话，就去院子里抽烟了。
母亲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你爷爷这人，一辈子操心别人的事，现在老了更甚。＂
我能感觉到母亲话中有话，可她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切菜。
晚饭桌上，我们各怀心事。
父亲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忽然说：＂老人年纪大了，想法和年轻人不一样。＂
母亲点点头：＂你爷爷奶奶把你拉扯大，又供你上了大学，如今他们年迈体弱...＂她的话没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父亲放下筷子，目光直视我，＂当年要不是你爷爷，我和你妈也不会放心去外地打工。＂
＂知道，我都知道。＂我低头应着，心里却乱糟糟的。
饭后，我帮母亲收拾碗筷，她忽然问：＂你在城里，有没有对象啊？＂
＂有个处了两年的女朋友，叫小雯，做会计的。＂
＂那你要回老家，她怎么办？＂母亲的问题直戳我的痛处。
我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
小雯是个温柔的姑娘，我们计划明年订婚。
如果我回老家，这一切计划都要重新考虑。
夜深人静，我躺在儿时的床上，回忆起那些日子。
父母外出打工，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爷爷是村里的老教师，虽然退休金不多，却把我当成宝贝。
记得小学三年级时，我参加数学竞赛，爷爷天天晚上辅导我，那时候他的眼睛已经花了，看书要戴两副老花镜叠在一起。
奶奶为了给我攒学费，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忙活，就连冬天手上的冻疮破了，也不肯休息。
每次我放学回家，奶奶总会变魔术似的从围裙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笑眯眯地说：＂乖孙儿，吃块糖，长大了才有出息。＂
高考那年，爷爷卖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邮票集，只为给我报考志愿时多一些选择。
当时爷爷站在邮票店门口，看着那些被他精心收藏了几十年的邮票被装进别人的集邮册，眼睛湿润了，却还是笑着对我说：＂咱家孙子要上大学，这些纸片算什么！＂
我永远记得那天回家的路上，爷爷哼着《东方红》，步伐比平时轻快许多。
想着想着，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翻出手机，给女友发了条信息：＂小雯，爷爷奶奶想让我回老家照顾他们，每月给我六千五，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很快回复：＂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家人的牵绊，谁都逃不掉。＂
看着这条信息，我心里暖暖的，却也更加纠结了。
第二天上班，同事小刘看我心不在焉，问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告诉他，他瞪大了眼睛：＂這年头还有这好事？现成的铁饭碗不要，回去伺候老人？＂
他摇摇头：＂老哥，你可想清楚啊，这一辞工，职业路就断了。＂
小刘的话刺痛了我，却也让我更加清醒。
午休时，我一个人在食堂角落发呆，公司的老李端着饭盘坐到我对面。
＂小周，听说你要辞职？＂老李已经在公司干了二十多年，是我们眼中的＂老黄牛＂。
我苦笑：＂还在考虑。＂
老李嚼着馒头，慢悠悠地说：＂我当年也面临过这选择，丈母娘让我回老家接班开理发店，月入过万。＂
＂那您为什么没回去？＂
＂因为我爱这座城市，爱这份工作。＂老李眼中闪着光，＂人啊，得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下午，部门经理找我谈话：＂小周啊，公司准备提拔你做项目主管，加薪一千，你好好干。＂
这话如同一根刺，扎在我心头。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许多年轻人匆忙的背影，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奔波。
而我，到底应该为谁而活？
公交车上，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上了车，老太太走路不便，老大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看着他们，我想起了爷爷奶奶，心中愈发不安。
回到出租屋，我拿出那个旧铁盒，打开里面泛黄的信纸。
那是爷爷在我高考后写给我的信，虽然只有短短几百字，却字字珍重。
＂明子，爷爷盼你成龙成凤，不为别的，就为你能有出息，能过上好日子。＂
信的最后，爷爷写道：＂无论你走多远，家永远是你的港湾。＂
我摩挲着这封信，仿佛看到爷爷写信时的情景，他戴着老花镜，在煤油灯下一笔一画地写着，生怕写错一个字。
电话响了，是小雯。
＂想好了吗？＂她轻声问。
＂还没有，＂我叹了口气，＂六千五确实比我现在工资高，但我在城里已经两年了，事业刚有起色...＂
＂我明白，＂小雯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爷爷奶奶不只是需要照顾，他们可能更需要的是陪伴。＂
小雯的话点醒了我。
是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边没个亲人，他们提出这个要求，或许不只是为了让我回去照顾他们，更是因为思念。
挂了电话，我做了个决定——周末回老家，好好和爷爷奶奶谈谈。
周末，我回了老家。
春日的田野，油菜花金黄一片，远处的山峦如同一幅水墨画。
老家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那是我熟悉的味道。
老槐树依然站在院子里，它见证了我的成长，也见证了爷爷奶奶的年华老去。
爷爷坐在老槐树下晒太阳，他的背影比我记忆中更加佝偻。
看到我回来，爷爷眼睛亮了，急忙起身：＂明子回来啦！＂
奶奶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哎呀，我的乖孙儿！＂
一进门，熟悉的家乡菜香扑鼻而来，奶奶做了我最爱吃的猪肉炖粉条和锅包肉。
＂来，快坐下吃，看你瘦的。＂奶奶心疼地摸着我的脸，＂城里人都不好好吃饭吗？＂
爷爷倒了一杯二锅头，推到我面前：＂小伙子，喝一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爷爷开始絮叨起来。
＂隔壁老王家儿子，比你小两岁，去年回来接班他爹的小卖部，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镇上李师傅的孙子，大学没你好，现在跟着他学修车，一个月能挣八千多呢。＂
奶奶在一旁帮腔：＂是啊，城里有啥好的，都是给人打工，还不如回来自己当老板。＂
我低头扒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酒足饭饱，我们坐在院子里，奶奶端出刚蒸好的红枣糕，那是我从小爱吃的。
红枣糕热气腾腾，上面点缀着几颗红枣，这是奶奶的拿手好戏，吃起来软糯香甜，让人回味无穷。
＂爷爷，您真的要我回来照顾您们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摘下老花镜擦了擦：＂明子，你知道吗，邻村李家的儿子把老两口接进城里，没半年就闹翻了。＂
＂老两口住不惯高楼大厦，儿媳妇嫌他们碍事，最后老两口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其实，我和你奶奶不是真要你回来伺候我们。＂
这话让我吃了一惊：＂那您为什么要我辞职回来？＂
爷爷的目光变得深远：＂我们只是...只是想你能有更好的发展。＂
＂城里的工作，能有啥前途？＂爷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你看你租的那破屋子，还不如我们老房子宽敞。＂
＂在家乡，你有根，有本。＂
奶奶在一旁点头：＂是啊，在城里有出息才是正道。＂
听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老人心里装的，永远是儿孙的未来。
他们不是要我回来伺候他们，而是担心我在城里没有发展，想给我一条退路。
那六千五百元，或许是他们这辈子的积蓄，是他们想给我的全部爱。
我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爷爷，奶奶，我在城里过得挺好的。＂我轻声说，＂公司刚说要提拔我，工资也会涨。＂
＂真的？＂爷爷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
奶奶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就说嘛，我们家明子最有出息！＂
他们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他们并不是真的需要我回来照顾，只是担心我在城里过得不好。
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接受爷爷奶奶的爱，却很少给予回报。
＂爷爷，奶奶，＂我认真地说，＂我想接您二老到城里住一阵子，看看我的工作，我的生活。＂
爷爷摆摆手：＂城里太吵闹，我们住不惯。＂
＂是啊，＂奶奶附和道，＂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但我看出他们眼中的向往。
爷爷一辈子没出过县城，奶奶更是从来没坐过火车。
他们嘴上说不想去，心里却对城市充满好奇。
＂就当是旅游，＂我笑着说，＂让我尽一点孝心。＂
晚上，我躺在儿时的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爱有时候需要换一种方式表达。
爷爷奶奶用他们的方式爱我，我也应该用我的方式爱他们。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发现爷爷已经在院子里劳作。
他蹲在菜园里，小心翼翼地摘着新鲜的蔬菜。
＂这些带回城里，＂爷爷笑呵呵地说，＂城里的菜没有自家种的香。＂
奶奶在厨房忙活，她包了一大袋饺子，还炸了我爱吃的油糕。
＂城里的饭馆哪有家里的饭菜香，＂她絮絮叨叨，＂这些都带着，够你吃几天了。＂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忽然明白，无论我走多远，家永远是我的港湾。
回城的车上，我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那是临走前和爷爷奶奶的合影。
照片中，爷爷奶奶站在老槐树下，笑得像孩子一样灿烂。
我想起临别时，爷爷塞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我和你奶奶的一点心意，不多，你别嫌少。＂
我没有打开，只是紧紧抱住了他：＂爷爷，您和奶奶的心意，我都明白。＂
回到公司，我找经理谈了谈，接受了项目主管的职位。
同时，我做了个决定。
我找了个大一点的房子，虽然租金贵了点，但有两个卧室，客厅也宽敞。
我打电话给爷爷奶奶：＂下个月，我请假回来接您二老，到城里住一阵子。＂
电话那头，爷爷爽朗地笑了：＂好啊，好啊！我和你奶奶正好去见识见识大城市！＂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着准备新家，买了舒适的床垫，还添置了防滑垫和扶手，就连卫生间都做了适老化改造。
小雯帮我一起置办家具，她笑着说：＂你爷爷奶奶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一个月后，我回老家接爷爷奶奶。
一路上，爷爷像个好奇的孩子，不停地问这问那；奶奶则紧张地抓着座椅，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
到了城里，他们被高楼大厦惊呆了，爷爷仰着脖子看，感叹道：＂真高啊，比咱们村的水塔还高！＂
我带他们去了我工作的地方，骄傲地介绍：＂这就是我的办公室，我现在是项目主管。＂
爷爷在我的椅子上坐了坐，摸着光滑的办公桌，眼中满是自豪：＂好啊，好啊！我们家明子有出息了！＂
同事们都很热情，经理还特意过来和爷爷奶奶打招呼，说我是公司的栋梁。
爷爷听了，胡子都翘起来了，一路上逢人就说：＂那是我孙子，是公司的栋梁！＂
晚上，我们回到新家，爷爷奶奶看着宽敞明亮的房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你租的？＂爷爷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我笑着说，＂以后您二老要是想来城里住，随时都有地方。＂
奶奶眼眶湿润了：＂傻孩子，花这么多钱做什么...＂
＂值得，＂我握住奶奶粗糙的手，＂您和爷爷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该我回报了。＂
爷爷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天际线，夕阳的余晖洒在他银白的头发上，镀上一层金色。
＂明子，＂他轻声说，＂这城市，真好。＂
我站在爷爷身边，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心中无比温暖。
也许，爱的表达方式有千万种，但最重要的，是让彼此都能感受到那份真诚和温暖。
就像爷爷奶奶给我的那个旧铁盒，看似普通，却承载了他们对我全部的爱与期望。
而我，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式，去回应这份爱。
城市的灯光渐渐亮起，如同天上的星辰，照亮了我们的未来。
我知道，无论前方有什么，有爱相伴，我们都能勇敢面对。
因为爱，是最坚固的港湾，也是最温暖的阳光。
来源：天涯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