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大一会,天上竟然下起了稀疏的小雪粒来,一个个小米子般大小,砸在人脸上,生痛生痛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然而,学习园地内张贴出的一张不大,内容也极简单的检举材料,还是一下子打破了整个管理所的宁静,引来众人纷纷冒着小雪粒走到学习园地前,看着那张白纸上写着的隶书小字
不大一会,天上竟然下起了稀疏的小雪粒来,一个个小米子般大小,砸在人脸上,生痛生痛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然而,学习园地内张贴出的一张不大,内容也极简单的检举材料,还是一下子打破了整个管理所的宁静,引来众人纷纷冒着小雪粒走到学习园地前,看着那张白纸上写着的隶书小字:
各位学员,我们代表正义,向以下战犯发出质问:
杜聿明:陈官庄战场,到底饿死了多少老百姓?!
王耀武:济南抢购粮食,到底残害了多少家庭?!
宋希濂:瞿秋白先生,到底死于谁手?!
整张大字报,就写了这样简单的内容,没有落款,没有时间,由于用隶书写成,甚至看不出任何有特色的笔迹来。
先后赶到学习园地前的焦点人物王耀武、杜聿明、宋希濂被众人不经意地“推”到了前面,三个人脸色铁青地看着那张大字报,众人也不吭声,陪同他们看着。
突然,杜聿明慢慢地转过身来,身子显得更加地佝偻了,他眼里满是泪水,颤抖着身躯,往监室走去,嘴里好像说着什么,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清、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王耀武神色凝重地退到了小广场内,机械般地坐在那条长椅上,任凭雪粒击打着他那张略显灰暗的脸,一动不动,俨然成了一尊雕塑。
宋希濂来回晃动了几下肥胖的身躯,嘴里怒吼一声,伸手便把那张大字报给撕下来,扔到在地上。
然而,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评判,众人麻木地往各自的监室走去,甚至没有人劝一句呆坐在寒风中的王耀武和愤怒得如同一头狮子一样的宋希濂。
走在瘦小个头方靖身旁的徐远举,似乎站立不稳了,他用手使劲地扶着方靖的肩头,自言自语地说着:“终于跳出来了,终于跳出来了,这是试探性进攻,这是试探性进攻……”而方靖的耳朵里,却突然接收到一个信号:贼喊捉贼。他麻木地回头看时,却是黄维一脸的笑意,甚至让人怀疑,质问杜聿明三人问题的家伙,就是他黄维一样。
江湖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江湖出没于朝廷、官场、贼窝、妓院乃至于书院、吉林、官司铺,江湖是黑白两道的名利场,江湖是国际社会的角逐地。监狱是江湖一个奇特的缩影,一方有难,八方拆台、甚至是落井下石,是肯定的社会常态,这个时候,恐怕是没有人出面为他们三个辩护的,最好的反应也不过是作壁上观,最佳的帮助也不过是不轻不重地来上一句,这种斗争方式,呵呵,呵呵,当然,最符合实际也是最具理性的选择,便是吹响讨伐此三人的号角,以维护伟大的正义。
这一次,胡临聪没有立即拿起他的笔和本,进行记录,徐远举的脸色很难看,更没有先表态,众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过了十来分钟,组长胡临聪终于开口了:“这是个政治事件,大家必须发表各自见解,一个不少地发表见解,然后再决定我们第17小组的整体意见。提前打个招呼,所谓的整体意见,不再是我和老徐个人的意见强加于大伙,而是根据我们每一位的发言,选择一个大多数学员认可的声音来,至于这个声音将会对我们第17小组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大伙共同的决定,到时候不得相互抱怨。好了,从老范这儿开始吧。”
这一次,范汉杰没有笑,而是反问了一句:“胡组长,你的意思呢?”
胡临聪同样没有一丝笑意,而是说道:“我的意见,只代表我胡临聪本人。对于质问王耀武、杜聿明、宋希濂三人的政治问题,当事人必须如实做出实事求是的回答,建议管理所予以严肃查处,并给予严厉之处分。各小组要通过这一事件,举一反三,人人过关,彻查学员中间隐藏的罪恶,企图蒙混过去的罪恶,对于主动交代者,从宽处理,对于拒绝交代者,一经落实,给予更加严肃之处理。”
范汉杰举起了右手,说道:“我完全同意这些意见,并建议,对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等学员,进行不调和的斗争,不仅要做出书面检讨,而且对于质问中所涉及到的罪恶,经落实后,予以备案。而作为辽沈战役中防守锦州城的主要将领,我会对战役期间造成的对锦州人民伤亡及财产损失问题进行深刻反思,向政府写出详实的认罪材料,以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方靖的内心,又一次被震动了起来,他觉得,学习园地内张贴的大字报,质问的问题确实不小,针对瞿秋白先生之死,那可是极大的政治事件,把它升级到多高,都不为过。要知道,因为一个皖南事变,俘虏了一个当时尚不是共产党的叶希夷将军,在镇反中处决了多少参与的原国民党高级将领,在他们这些人心中,自然是有一个数字的。而针对杜聿明、王耀武二人的质问,同样不是那样好回答的,他们可全部是无辜的平民啊,如果套用一下国际法,那可是荼毒生灵的反人类罪!方靖脸上的汗,出来了,看来,自己也只能按照范汉杰的标准答案来回答了。
“我,没有态度,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刘镇湘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人理会他。而这一次,组长胡临聪也没有反复地问:“镇湘,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来源:一哥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