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酒店水晶灯下，香槟杯折射着细碎的光。我盯着林小满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看她将签好名的订婚请柬递给经理。周围宾客的喧闹像隔着毛玻璃，直到她突然转身，对着举满手机的人群扬声："抱歉，今天的主角不是周总。"

酒店水晶灯下，香槟杯折射着细碎的光。我盯着林小满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看她将签好名的订婚请柬递给经理。周围宾客的喧闹像隔着毛玻璃，直到她突然转身，对着举满手机的人群扬声："抱歉，今天的主角不是周总。"

我手里的香槟杯"啪"地砸在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洇开，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我要嫁的是周明宇。"她的声音清亮得像大学操场的晚风，那时她总拽着我去看星星。可此刻她身侧站着的，是穿藏青西装、眉眼与记忆重叠的男人——不是我陈默，是她藏在旧时光里的周明宇。

去年冬天的KTV厕所突然浮现在眼前。她醉得扶着洗手台吐，我蹲在地上给她拍背，她攥着我袖口呢喃："明宇要是看见我这样，该心疼了。"我当时傻乐，以为"明宇"是她给我起的昵称，毕竟三年来她每回醉酒都打给我，说"只有陈默能让我安心"。

周明宇抬手帮她理了理碎发，她仰头笑时，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刺眼。那是上个月我陪她挑的，她说"周总送的"，我还调侃"周总眼光真不错"。现在才懂，她挑戒指时反复说"要显手指细"，原是想让周明宇戴上时更合手。

"小满你疯了？"经理急得声音发颤，"周总昨天还说要和你签对赌协议......"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她转头看我，眼尾泛着熟悉的水光，"陈默，你记不记得大二冬天？我发烧39度，明宇在图书馆复习考研，是你背着我跑了三条街找24小时药店。"

怎么会不记得？雪片砸在脸上像小刀子，她羽绒服的毛领蹭得我脖子发痒，迷迷糊糊地说"陈默你跑慢点"，我咬着牙闷声："再跑快点，药店就到了。"后来她烧退了，我蹲在宿舍楼下啃冷透的包子，她举着保温杯跑下来："请你喝红糖姜茶，明宇说男生喝太甜不好。"

"那时候明宇说去北京读研，"林小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说等赚够钱就回来娶我。我等了七年，直到他公司上市那天才知道——他根本没考研，他爸欠了高利贷，去北京是打工还债。"

周明宇喉结动了动："是我对不起小满。那年我在工地搬砖，怕她担心，就说去读书。后来攒够钱想回来，她已经......"

"已经和周总签了对赌协议。"林小满接上话，"我爸生病要五十万手术费，周总说只要帮他谈下城南项目就付钱。我想着，等我爸好了，等明宇回来......"

去年夏天的场景突然清晰。她蹲在我出租屋的小厨房切芒果，刀刃划到手指，血珠滴在金黄的果肉上像颗红痣。我手忙脚乱翻创可贴，她突然说："陈默，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贪心？"

原来她贪的是周总的手术费、周总的资源、我这个永远兜底的"安全牌"，却把对周明宇的执念封在旧时光里，像收在铁盒里的星星纸。

"所以拿我当幌子？"我的声音发颤，"这三年我替你挡了多少酒？你吐到胃出血我拍背，你和客户吵到嗓子哑我陪你买润喉糖，你说'只有陈默懂我'......"

"我懂你！"她突然拔高声音，眼眶通红，"你懂我看见明宇时心跳快得要撞出来，懂我翻到他高中送的星星瓶就失眠，懂我签对赌协议时手抖得握不住笔！"她抓起桌上的请柬摔在我脚边，"可我不敢说！我爸刚做完手术，公司刚上正轨，明宇又突然出现......陈默，只有你会陪我演这场戏。"

周明宇要拉她，被她甩开。婚纱扫过满地玻璃渣时，她说："我昨天翻到明宇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小满今天穿了蓝裙子，像操场的牵牛花'。"她笑着掉眼泪，"你看，他连我高中穿什么裙子都记得。"

我蹲下身捡请柬，烫金的"林小满 周明宇"刺得眼睛生疼。三年前她搬来我隔壁，说"房东说你做饭香"，然后每天端着碗来蹭饭。吃我做的可乐鸡翅时她夸"比我妈做得还好吃"，我红着脸说"那你常来"。后来她醉酒的电话永远打给我，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像周明宇那样让她等。

"陈默，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爱不爱周总？"她蹲下来和我平视，"我当然爱明宇，从高中到现在都没变。可我更怕失去现在的生活，怕我爸的病复发，怕公司垮掉......"

"所以用我的感情当遮羞布？"我捏皱请柬，"你知道上周我发烧38度吗？你说陪周总谈项目，我一个人在医院打点滴。你说'陈默最坚强了'，可我也是人啊！"

她愣住，手指绞着婚纱蕾丝："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我站起来，西装裤蹭过玻璃渣，"我在乎你说'陈默最好了'时眼睛没光，在乎你手机屏保还是和明宇的高中合照，在乎你明明看见他就心跳加速，却还要装成总裁女友......"

周明宇突然掏出个旧铁盒："这是小满高中的日记，我偷拿的。"

我翻开，第一页是她的字迹："明宇说我生日要送星星瓶，每颗星星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第二页："明宇去北京了，说等我考上大学就回来。"第三页："我爸住院了，手术费要五十万，周总说只要我......"

最后一页是三天前写的："陈默今天帮我搬了二十箱文件，手都磨红了。该谢谢他吗？可满脑子都是明宇说要娶我的话。"

林小满抢过日记撕得粉碎："够了！"她拽周明宇，"我们走，明天领证。"

周明宇没动，看向我："陈默，我知道你对她好。可有些感情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你以为死了，其实根须一直扎在深处。"

我望着她的背影，高跟鞋碾过玻璃渣的声响，像极了三年前她踩着我的影子说"陈默你走快点"。那时我以为，只要走得够久，就能走到她心里。

手机震动，是她的消息："对不起，陈默。"

我删掉对话框，起身时膝盖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窗外飘起雨丝，像大二那年的雪。那时我以为雪会停，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该明白——单向的奔赴，终是填不满别人的旧梦。

你说，如果我早一点问"你爱不爱我"，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