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川儿,我有个秘密瞒了你三十年。”
小姑握着我的手,声音细得像蚊子。病房里静得出奇,只有监护器滴滴答答地响着。我凑近她的耳朵,心脏砰砰直跳。
“什么秘密?”
“我年轻时,深深爱过一个人……”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浊泪,“他叫何文泽。川儿,答应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从未见过小姑这样的表情,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彻底改变了...
01
小姑林雪梅离开的那个春天,桃花开得格外妖艳,仿佛在为什么事情做最后的绽放。
我站在太平间门口,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三十年了,她终于可以安静地睡一觉,但我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安。
从我有记忆开始,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全部。父母在我三岁时的那场车祸中双双离世,是她接过了抚养我的担子。那时她才二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却选择了一辈子不嫁。邻居们都说她傻,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不给自己找个归宿呢?
“为了川儿。”她总是这样对街坊邻居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我们住在城西的老巷子里,那是一栋两层小楼,青砖黛瓦,木格子窗户透着岁月的痕迹。楼下是她开的小杂货店,楼上是我们的家。这栋房子见证了我从三岁到三十三岁的所有时光,见证了一个女人如何把一个孩子养大成人。
每天清晨五点,小姑就起床了。她总是先去厨房煮粥,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谁。然后叫醒我,声音温和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川儿,该起床了。”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街坊邻居也从不避讳这个话题。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她对我的好,比对任何人都好。我感冒发烧,她能整夜不睡地守着我,一遍遍地给我量体温,换毛巾;我考试考砸了,她从不责骂,只是默默地给我做好吃的,然后坐在旁边陪我写作业到很晚。
小姑很少笑,但也从不发脾气。她的脸总是平静的,像一潭深水,让人看不到底。偶尔有人提起她的终身大事,她就会摇摇头,眼神飘向远方:“我这辈子就够了。”
够了什么?我一直不明白。现在想来,这句话里藏着太多的秘密。
街坊邻居都说小姑是个好人,人长得俊,又会持家,又有一手好厨艺,怎么就不找个伴呢?王奶奶总是感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女人,就这样耽误了。”
小姑从不接这些话茬。她总是低着头,忙着手上的活计,仿佛这些话与她无关。但我有时候会注意到,她的手会微微停顿,眼神会在瞬间变得恍惚。
我十八岁那年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小姑高兴得红了眼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川儿有出息了,川儿有出息了。”
那种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夹杂在里面。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一种解脱,一种终于可以完成使命的如释重负。
四年大学,她每个月都按时给我寄生活费。我知道那些钱对她来说并不轻松,杂货店的生意并不好做,但她从来不让我担心钱的问题。每次打电话回家,她总是说:“好好读书,别的不用操心。”
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工作,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每个月我都会回去看她,她总是准备一桌子我爱吃的菜,红烧肉、糖醋鱼、冬笋炒咸菜,都是我从小就爱吃的。
“你工作忙,别总往家跑。”她嘴上这样说,但我知道她盼着我回去。每次我要走的时候,她总是站在门口看着我上车,直到车子消失在巷子口才回屋。
最后这两年,小姑的身体越来越差。先是咳嗽,后来痰里带血,去年查出了肺癌,已经是晚期。我接她到省城治疗,她却不愿意。
“我就想死在家里。”她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归宿。我的归宿就在那个小院子里。”
我尊重了她的决定,在老家陪了她最后的半年。那半年里,她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但说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哪家的孩子又考上了大学,哪家的老人又走了,哪里又要拆迁了。她从不说自己的过去,更不说年轻时的事情。
直到最后的那个夜晚。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变得异常清明。“川儿,妈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她说了“妈”。三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让我叫过她妈,我也从来没有听她自称过妈。她总是说:“我是你姑姑,叫姑姑就行。”
“妈,您说。”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人。”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他叫何文泽,是个好人,很有才华,也很爱我。”
我屏住了呼吸。三十年来,我从未听她提起过任何男人的名字。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分开了。”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太复杂了。川儿,答应妈,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告诉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他。”
“妈,您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我感觉她还有话没说完。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川儿,有些事情,你自己去找答案吧。妈累了,想睡一会儿。”
那是她最后一句话。第二天凌晨,她就走了,走得很安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02
小姑的葬礼很简单,但来的人很多。城西的老邻居们都来了,大家都说这是个好女人,一辈子没有享过什么福,现在终于可以安息了。
我听着这些话,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些人认识她三十年,但似乎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包括我,那个被她抚养长大的孩子。
送走了所有人,我开始整理小姑的遗物。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艰难,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回忆,每一样东西都让我想起她生前的某个片段。
她的东西不多,几套换洗的衣服,一些老式家具,还有那个她从不让我碰的小木箱。那个木箱放在她床头柜的最下层,平时都用布盖着。小时候我好奇过,但她总是说:“那里面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现在,我终于可以打开它了。
木箱并没有锁,我轻轻掀开盖子,里面的东西让我彻底愣住了...
最上面是一叠信件,用红绳子扎着,纸张已经发黄,边角有些破损。我小心地解开绳子,展开第一封信,字迹工整,是钢笔写的。
“雪梅:
见字如面。别来已有月余,甚是想念。昨日去了我们常去的那片竹林,春雨过后,竹笋冒了头,记得你说过最爱吃春笋炒腊肉的味道。
工作上的事情越来越复杂,领导对我的期望很高,但我有时候很疲惫。但一想到你,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你总是说我太认真,其实我只是想努力一点,这样我们的将来才会更好。
什么时候我们能在一起,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见面?什么时候我能光明正大地带你见我的朋友,告诉所有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雪梅,我知道现在还有很多困难,但请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在省城站稳脚跟,我就来接你。我们会有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想你的 文泽”
我的手有些发抖。这些信件都没有具体的日期,但从纸张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三四十年了。信的内容让我更加疑惑,这个何文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见面?
继续往下翻,第二封信的内容更让我震惊:
“雪梅:
你的决定让我很意外,也很痛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的工作还没有稳定,家里的事情也很复杂。但这不意味着我不爱你,也不意味着我要放弃我们的孩子。
雪梅,请你再考虑一下,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但请你记住,我爱你,永远爱你。
文泽”
孩子?什么孩子?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继续翻看剩下的信件。大部分内容都在说一些日常的思念和关心,但有几封信透露出了更多信息:
“雪梅,听说你搬走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吗?”
“雪梅,我托人打听到你的消息,听说你带着孩子过得很辛苦。我在省城的工作已经稳定了,让我来照顾你们吧。”
“雪梅,已经三年了,你还是不愿意见我。我只想知道孩子好不好,你好不好。我已经准备好承担一切责任了。”
看完所有的信,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些信件描述的情况和我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小姑从来没有告诉我她有过恋人,更没有提到过什么孩子。
我继续翻找木箱里的其他东西。除了信件,还有一些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年轻得让我几乎认不出来,扎着两条辫子,穿着花格子衬衫,笑得很灿烂。那种笑容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憧憬。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有种书生气质。他们站在一片竹林前,男人的手轻轻搭在小姑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幸福。
最让我震惊的是最后一样东西——一张医院的收费单据。
“妇产科住院费用:185元 患者姓名:林雪梅 住院日期:1992年3月15日-3月18日 项目:分娩”
时间是1992年3月。
1992年,正是我出生的那一年。
我坐在小姑的床边,看着这些东西,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张产科单据意味着什么?小姑在1992年生过孩子?那个孩子是谁?去哪里了?
还有那些信件中提到的孩子,会不会就是...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中浮现。
小姑不是我的姑姑,而是我的母亲?
那个何文泽,就是我的父亲?
但这怎么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出生证明上写着父母的名字是林建国和王秀芬,就是在车祸中去世的那对夫妻。而林雪梅确实是林建国的妹妹,这一点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我仔细回想小姑这三十年来的一切表现。她对我的好,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那种超越了一般亲情的深厚感情。她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了不同的含义。
还有她为什么终身不嫁。
“为了川儿。”她总是这样说。
现在想来,这句话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不是为了照顾侄子而不嫁,而是因为已经有了孩子,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起了更多的细节。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她总是比任何人都紧张,仿佛我的一点点不舒服都会要了她的命。我长大一点后,她总是喜欢盯着我看,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满足。
还有一个细节,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姑和其他亲戚来往。按理说,她是我父亲的妹妹,应该还有其他亲戚,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来看过我们,我们也从来没有去看过别人。每年过年,就是我们两个人,冷冷清清的。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决定去找何文泽,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知道。
03
要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并不容易,特别是在这个信息还不够发达的年代。但我必须找到他,因为我有种预感,只有找到他,我才能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我从小姑留下的那些信件里寻找线索。信纸上没有具体的地址,但有几处提到了“单位”、“领导”、“工作调动”这样的词汇,看起来何文泽应该是个公职人员。还有一封信里提到了“省城”,说明他后来去了省城工作。
我先去了城里的档案馆,想查一下1980年代到1990年代的一些公开资料。档案管理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对我的要求有些疑惑。
“你查这些老资料干什么?”她问。
“找一个故人。”我没有说实话,“我母亲的老朋友,想联系一下。”
她带我到了资料室,里面堆满了发黄的报纸和杂志。何文泽这个名字并不常见,我翻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几个可能的人选。
其中一个引起了我的注意。
1989年的《城市晚报》上有一篇报道,标题是“优秀青年干部何文泽同志荣获市级先进工作者称号”。报道很短,大概只有两百字,提到他当时在市教育局工作,年龄二十八岁,业务能力突出,深受领导和同事好评。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他现在应该六十多岁了。
我又查了一些其他资料,发现这个何文泽在1990年代初确实从市教育局调到了省城,具体去了哪个单位没有详细记录。
我带着这些信息去了市教育局,想查询何文泽的更多资料。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在电脑里搜索了半天。
“有记录,但这个人1995年就调走了。”她说,“调到省城去了,好像是去了省教育厅,具体去哪个部门我们这里没有记录。”
省城?省教育厅?我的心跳加快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找到他应该不会太难。
回到家,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何文泽的信息。现在网络虽然还不够普及,但很多单位都有了官方网站,一些退休人员的信息也能查到。
我在省教育厅的网站上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退休人员名单里看到了“何文泽”这个名字。
资料显示他曾任省教育厅基础教育处处长,2015年退休。
这个信息让我很激动,但也让我更加疑惑。如果何文泽真的是省教育厅的处长,那他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低,为什么要和小姑偷偷摸摸地交往?为什么后来又分开了?
我又想起了信件中的一些细节,何文泽提到“家里的事情很复杂”,还说“现在不是时候”。这让我想到一个可能:他当时已经结婚了。
这个猜测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如果何文泽真的已经结婚,那小姑岂不是...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这个人,亲自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找到了何文泽的联系方式。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有微信,而且还经常使用。
我加了他的好友申请,编了个理由,说是通过朋友介绍想认识一下。
让我更意外的是,他很快就通过了申请,还主动发来了消息。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朋友介绍的?”
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说我是林雪梅的孩子?还是先试探一下?
“我是通过一个姓林的朋友知道您的,她叫雪梅,您还记得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很久很久没有回复。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了,正准备关掉聊天窗口,突然手机响了。
是何文泽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接通了电话,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他头发花白,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儒雅,但表情十分震惊。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是林川,是林雪梅抚养大的孩子。”我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好半天没有说话。
“雪梅她...还好吗?”他终于开口了。
“她已经去世了。”我说,“上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何文泽明显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着屏幕。
“我很难过。”他说,“她是个好女人,这辈子受苦了。”
“她临终前提到了您。”我说,“她让我一定要找到您。”
“她...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她年轻时深深爱过您,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
何文泽的眼睛红了。“我也没有后悔过爱她。”
“那为什么你们会分开?”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何文泽沉默了很久,然后说:“这件事很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们见面谈吧。”
“好,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明天吧。”他说,“省城有家茶馆叫'听雨轩',你知道吗?”
“我可以找到。”
“那就明天下午两点,我在那里等你。”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何文泽的表情和反应来看,他对小姑确实有很深的感情。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分开?
更重要的是,我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04
第二天,我早早地赶到了省城。
听雨轩是一家很有格调的茶馆,装修古朴雅致,环境清静。我提前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等待一边观察着来往的客人。
我的心情很复杂,既紧张又期待。三十年来,我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可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两点整,一个老人走进了茶馆。他头发花白,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看起来很有学者的气质。
但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我彻底愣住了。。。
这个人我认识。
不是从照片上认识的,不是从网上搜索到的,而是我真的认识这个人。
何文泽缓缓走近,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这个人是我的中学校长。
从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这个人几乎每周都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站在台上给我们开会,在校园里巡视,在办公楼里处理公务。我对他的声音、表情、走路的姿势都太熟悉了。
怎么可能?小姑的情人,竟然是我的中学校长?
“林川。”何文泽走到我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何...何校长?”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在我对面坐下,我们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你认出我了。”他说,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您?”我的声音在发抖,“您是我的中学校长,六年来,我见过您无数次。”
何文泽点点头,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是的,我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我调回市里,就是为了能够看着你长大。”他说,“你是我和雪梅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句话,还是让我感到天旋地转。
“这不可能。”我摇头,“我的出生证明上写着我的父母是林建国和王秀芬,他们在我三岁时因车祸去世。”
“那是假的。”何文泽说,“雪梅为了保护你,编造了一个身份。林建国确实是她的哥哥,但你不是林建国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那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承认我?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抚养我?”
何文泽的眼睛红了,“因为我是个懦夫。”
05
“1991年,我在市教育局工作,刚刚结婚不久。”何文泽开始讲述那段往事,声音低沉而痛苦。“我的妻子是领导的女儿,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带有很强的功利色彩。我并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我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断他。
“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雪梅。她当时在市图书馆工作,我们因为一次工作接触认识了。她很美,不仅仅是外表,更重要的是她的纯真和善良。和她在一起,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安宁。”
何文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
“我们相爱了,疯狂地相爱。我知道这样不对,我是有妇之夫,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们偷偷地见面,去郊外的竹林,去河边的小屋,去任何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雪梅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生活。我甚至想过要离婚,和她在一起,但是...”
“但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但是我太怯懦了。”何文泽苦笑,“我害怕失去工作,害怕得罪领导,害怕舆论的压力。那个年代,离婚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特别是对于公职人员来说。”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雪梅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怀孕了?”
“是的,她怀了你。”何文泽看着我,眼中满含泪水。“当她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既高兴又恐慌。高兴的是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恐慌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当时承诺她,等孩子出生后,我就离婚,我们一起抚养孩子。但雪梅比我想象的更加理智,也更加决绝。”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不想毁掉我的前途,也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私生子的身份。她决定一个人生下孩子,给孩子一个正常的身份。”
“所以她编造了那个车祸的故事?”
“是的。她找到了她的哥哥林建国,那时候林建国和妻子正好因为不能生育而苦恼。雪梅告诉他们,有个朋友的孩子需要人抚养,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把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
“林建国夫妇同意了。但就在你出生后不久,他们在一次出差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雪梅只能承担起抚养你的责任,对外宣称你是她的侄子。”
我听着这个故事,感觉像在听一个荒诞的电影剧本。但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实,每一个情节都能解释我这三十年来的所有疑问。
“那您呢?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抚养我?”
何文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试过找她,想要承担责任。但她拒绝见我,甚至搬了家,断绝了一切联系。”
“我找了她整整三年,终于找到了她。但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明确地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不要再打扰了。如果我真的爱你们,就应该让你们过平静的日子。”
“但是您后来成了我的校长,这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何文泽说,“1995年,我本来有机会升职去省里工作,但我拒绝了。我申请调回市里,进入教育系统,最终成了你们学校的校长。”
“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着你长大。”他的声音哽咽了,“虽然我不能承认你是我的儿子,但我可以默默地关注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
我想起了中学时期的种种细节。校长确实对我格外关照,不仅在学习上给我鼓励,在生活上也给了不少帮助。当时我以为这是因为我学习成绩好,现在才明白,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
“小姑知道您在学校吗?”
“知道。”何文泽点头,“她有时候会来学校外面远远地看你。每次家长会后,她都会来找我,询问你的学习情况。我们约定,只谈孩子,不谈我们之间的感情。”
“那为什么您要一直瞒着我?”
“因为雪梅坚持这样做。她说,只要你健康快乐地成长,其他的都不重要。她不希望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希望你承受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直到现在?”
“直到她去世。”何文泽说,“她临终前给我写了封信,让人转交给我。信里说,如果你愿意寻找真相,就告诉你一切。如果你不愿意,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
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三十年来,我一直以为小姑只是我的姑姑,一个好心收养我的亲戚。但原来,她是我的母亲,一个为了保护我而隐瞒身份的母亲。
而何文泽,这个我敬重了六年的校长,原来是我的父亲。
“您后悔吗?”我问。
“我后悔没有在你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站出来。”何文泽说,“我后悔让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和压力。我后悔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我从不后悔爱过她,也从不后悔有了你这个儿子。”
06
从茶馆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换了一个人。
三十年来建立的认知体系在一天之内完全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真相。
我的小姑是我的母亲。
我的校长是我的父亲。
我不是一个在车祸中失去父母的孤儿,而是一个私生子。
但最让我震撼的,不是身世的真相,而是小姑——不,应该说是我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
她用自己的一生来保护我,让我在一个没有流言蜚语的环境中健康成长。她宁愿承受世人不解的目光,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也要给我一个正常的身份。
而何文泽,虽然没有公开承认我,但他也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关爱着我。他放弃了升职的机会,回到市里当校长,只为了能够看着我长大。
我想起了中学时期的很多细节。
高一的时候,我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想要辍学打工。是何文泽主动找到我,告诉我学校有助学金可以申请,让我不要放弃学业。
高二的时候,我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情绪低落。何文泽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和我谈心,鼓励我不要气馁。
高三的时候,我在填报志愿时很迷茫,不知道该选择什么专业。何文泽建议我报考师范类专业,说教师是个很有意义的职业。
当时我以为这些都是校长对学生的正常关心,现在才明白,这些都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和指导。
我也想起了小姑——我母亲——这些年来的种种表现。
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关心我的学习成绩,每次考试后都要详细询问情况。
她为什么总是舍不得为自己花钱,却在我的教育上从不吝啬。
她为什么从来不过生日,却总是记得我的生日,每年都要为我精心准备礼物。
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在思念着什么人。
原来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第二天,我又去见了何文泽。这次见面,我们的心情都比较平静。
“您现在的家人知道我的存在吗?”我问。
“不知道。”何文泽摇头,“这个秘密,我只和你母亲分享过。”
“您打算告诉他们吗?”
“我不知道。”何文泽说,“我已经七十岁了,我的妻子也六十多了。这个真相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冲击,也可能会毁掉我们现在的生活。”
我理解他的顾虑。虽然我内心深处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公开承认,但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不会主动联系您的家人。”我说,“但如果有一天您觉得时机合适,我希望能够见见我的弟弟们。”
何文泽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我面前。
“这个给你。”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老式的手表和一封信。
“手表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算是我们何家的传家宝。信是我当年写给你的,本来想等你成年后给你,但一直没有机会。”
我拿起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儿子川儿”。
“现在可以拆开吗?”我问。
“当然可以。”
信纸已经有些发黄,字迹工整:
“川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没有陪伴你成长,没有教你做人的道理,没有在你最需要父爱的时候给你温暖。这些,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但我希望你知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最大的骄傲。每次在学校里看到你,看到你健康快乐地成长,我都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满足。
你很像你母亲,善良、坚强、不向命运屈服。你也像我,喜欢读书,有理想,有追求。我相信,无论在什么环境下,你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我当年的懦弱和逃避,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你母亲的选择。她为了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本可以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但她选择了独自承担一切,只为了给你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够做一个真正的父亲,陪伴你成长,保护你,爱护你。
但在这一生,我只能默默地关注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川儿,好好生活,好好爱你的家人,也请替我好好爱你的母亲。
永远爱你的父亲 何文泽”
看完信,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世流泪,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父爱和母爱。
虽然这种爱来得很特殊,很隐晦,但它是真实的,深沉的,无私的。
07
回到老家,我再次来到母亲的墓前。
这次,我带来了何文泽给我的那些信件和照片。
“妈,我都知道了。”我跪在墓碑前,“我知道您是我的母亲,我知道您为我做的一切。”
风吹过墓园,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她在回应我。
“我不怪您瞒着我,我知道您是为了保护我。”我继续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您用您的方式爱了我三十年。”
我把何文泽给我的手表和信件放在墓碑前。
“这些东西,我觉得应该还给您。它们代表着您和他之间的爱情,应该永远陪伴着您。”
我又从包里拿出小姑——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些信件和照片。
“我会把这些永远保存下去,作为对您的纪念。”
我在墓前坐了很久,回忆着这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现在看来,母亲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我的爱。
她从来没有要求我叫她妈妈,但她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母爱。
她从来没有要求我回报什么,但她得到了我全部的感激和爱。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但她用自己的坚强和乐观影响了我一生。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何文泽的短信。
“川儿,我已经把真相告诉了我的家人。他们都很震惊,但也表示理解。我的两个儿子说想见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回复:“我愿意。”
见面的地点还是那家茶馆。何文泽带来了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和善。
“这是何明,这是何亮。”何文泽介绍说,“你的两个弟弟。”
“哥哥。”何明主动伸出手,“我们早就想见见你了。”
“是啊,”何亮也说,“爸爸以前总是说起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原来那就是你。”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彼此的工作,关于家庭,关于兴趣爱好。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不仅仅是外貌上的相似,更多的是性格和思维方式上的相似。
“你打算改姓吗?”何明问。
我摇摇头,“我还是叫林川吧。这是妈妈给我的姓,我想保留下去。”
何文泽点点头,“你妈妈会很高兴的。”
“不过,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姓何。”我说,“这样,我们何家也算有了传承。”
何文泽的眼睛湿润了,“谢谢你,川儿。”
一年后,我的孩子出生了。
是个女孩,很健康,很可爱。
我给她取名何雪梅,何是父亲的姓,雪梅是母亲的名。
这样,我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孩子满月那天,我们全家都来到了母亲的墓前。
“妈,这是您的孙女,也叫雪梅。”我抱着孩子说,“我会把她养得很好,就像您当年养我一样。”
何文泽也跪了下来,“雪梅,对不起,我来晚了。但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和孙女。”
微风轻拂,墓园里的花开得正盛。
我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轻柔地说:“好孩子,好好生活。”
从那以后,我们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虽然母亲已经不在了,但她用自己的方式,让我们最终团聚在一起。
每年的清明节,我们都会一起来看望母亲。何文泽总是会在墓前坐很久,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仿佛在和她对话。
“你还爱她吗?”有一次我问他。
“爱。”他说,“我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人。”
“那您后悔吗?”
“我后悔没有早一点勇敢,但我不后悔爱过她。”他说,“如果没有这段爱情,就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幸福。”
是的,虽然这个故事充满了遗憾和错过,但最终,爱战胜了一切。
母亲用她的爱保护了我三十年,父亲用他的方式关照了我三十年。
现在,轮到我用我的爱,去延续这个家族的传承了。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充满了意外,充满了遗憾,但也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重要的不是我们错过了什么,而是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也找到了我的父亲。
我得到了三十年的关爱,也将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这就够了。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