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却懒懒搂住身边女生,眼皮轻抬,嗤笑一声:「耍你就当耍条狗了,还要什么理由?」
支教的第三年,我终于答应了季同衡的追求。
他双腿残疾,却帮我吓跑过偷窥的流氓。
至此我对他无比信任。
可回到城市的第三天,我看到他开着超跑,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
旁人叫他季少。
我上前质问季同衡欺瞒我的理由。
他却懒懒搂住身边女生,眼皮轻抬,嗤笑一声:「耍你就当耍条狗了,还要什么理由?」
1.
季同衡出现在我们学校,从超跑上走下来,我傻眼了。
但其实早就有征兆的。
回来前,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过季同衡了。
他早就回到了城市,做他的富家少爷。
是的,我也是在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才知道季同衡的真实身份,是a市季家的少爷。
季家,是a市最有底蕴的家族。
季家少爷,怎么看也不会和千里之外荒芜贫穷的小山沟扯上关系。
所以我就想问问,季同衡为什么会骗我?
眼看着季同衡从我身旁走过,我叫了一声。
「季同衡。」
没有反应。
我提高声音,「季同衡。」
季同衡仍然无动于衷,反而是他身旁并行的女生,推了他一把:「有人叫你?」
季同衡终于不耐地停下来。转过身看到是我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先一步说道:
「我们认识?」
那个语气,好像是应付了千百遍的,我只是一个想上赶着往他身上贴的女生。
我浑身发凉,却强忍着镇定反唇相讥:「骗我到这个地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目光下移:「你没有双腿残疾,也不住在所谓的芽宁村,更别提家庭贫困。」
然而季同衡只是冷笑一声:「这位同学,我们不认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来自于看热闹的人群。
「这女生好勇啊,看到个陌生的公子哥就敢往上冲。」
「无脑言情剧看多了吧,觉得自己就是女主傻白甜。」
「可人家可是季家大少爷诶,见过的把戏比她吃过的饭还多,这女的不会以为自己能靠这个引起他的注意吧。」
肆无忌惮的谈论声中,季同衡有恃无恐地看着我。
潜台词是:瞧,他们都这么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季同衡。」
他转身之际,我再次叫住他。
我拿出手机,里面是他坐在破烂轮椅上的照片。
「你如果还是不想告诉我骗我的理由,我不介意让大家都看看这张照片,集思广益。」
我将手机展示到最近的一个同学面前。
季同衡「啧」了一声,「你觉得我在乎?」
继而懒懒搂住身边女生,眼皮轻抬,嗤笑一声:「耍你就当耍条狗了,还要什么理由?」
2.
季同衡挑衅地看着我。
仿佛在看我还有什么后招。
后排还有同学想看,但我淡淡地收起手机。
「耍你就当耍条狗」,这话已经够了。
我不需要还留在这儿,徒当他人笑柄。
一瞬间转换笑脸,打开手机摄像,对季同衡示意:「好了同学,今天的街头采访就到这里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季同衡愣了一瞬:「什么?」
「非常感谢同学能够接受我的采访,视频上传的时候我也会在下方艾特你的。」
或许是我的表情言辞都太过自然,或许是觉得刚刚一幕确实富有戏剧性。
不少人都信了,失望走开。
唯有季同衡眸色沉沉,薄唇紧抿,沉默地看着我。
「好了阿衡,既然已经录完了,还看什么,我们也走吧。」
在怀中女生的催促下,季同衡揽着女生离开。
我转身走出几步,身后的对话声还隐隐传来。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还残疾怎么的,原来是录视频啊。」
「不过你怎么会答应录这样的视频?」
「心情好,就录了。」
可季同衡语气低沉,明显十分不悦。
女生也不再说话。
3.
真的有人把这段视频发上了网。
围观人群中有我的室友,拍下了当时的画面,却并没有把最后声明是采访的那一段传上去。
结束后她一脸崇拜地问我:「天呐贝玺匀,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这段视频发到网上一定爆火。」
重点是后一句:
「你是怎么说服季同衡同意的?」
「不知道啊。」我笑,「可能他心情好吧。」
「这样啊,」室友神色不甘走开,「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也好啊。」
即使只是一些毫无构图的混乱画面,但因着季同衡那张惊艳且上镜的脸,还有身后显赫傲人的家世,这个视频迎来了巨大的播放量。
在一众「羡慕博主可以见到季少真人」和「这女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评论中,置顶评论格外突出。
「季同衡,和他打过赌。」
下面全在问赌什么。
「赌人性,赌世上有没有毫无缘由的善。」
赌赢了吗?
「结果不算,他作弊了。」
看到这一条评论,我心里大概已经了然。
最后也没有点开那人的主页,问一下具体的赌约。什么时候开始赌的,季同衡站的是哪边,赌注是什么,以及……
我是不是他们赌约中的一环。
我已经删除了季同衡的全部联系方式,即使他可能早就已经先拉黑了我。
只是可笑,当初决定和他交往的时候,朋友们都觉得我被偏僻地方的单身汉欺骗,即将被卖入山沟,劝我小心。
我费尽口舌,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季同衡绝不是那种人。
却不想自己早已走入了他的骗局。
4.
从大一起,我开始寒暑假定期到芽宁村小支教。
刚刚去时,我并不了解那里的人和事。
我感到一丝异常,总觉得被窥视着,如芒在背。
可只觉得是村里人对外来支教老师的好奇打探,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到后的几天,校长和学生们都十分友善,我逐渐放下戒心。
直到我在宿舍里洗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丝响动,然后是一个男人痛苦的惨叫声。
我惊诧不安地裹起浴巾,抄着拖把和小刀走出去。
「进去,穿上衣服再出来。」
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在极快速的一眼中,我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宿舍旁拐角的楼梯上,手中还拎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瘦猴。
我边快速地穿上衣服,边在记忆中搜索。
被拎着的那人是学生们跟我说过的,村里有名的地痞无赖李亡疤。
在衣袖中又藏了一瓶防狼喷雾和两把小刀之后,我走了出去。
李亡疤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大滩血。
「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我看着眼前这人,心里直敲鼓,但表情还竭力维持着冷静。
他还是坐在地上,只是位置与刚才有所不同,避开了那一大滩血。
所以他需要仰视着我。
嘴角噙笑,眸光晦暗不明。
我紧张地握紧了袖子里的防狼喷雾。
「自己走了。」
这是在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见我不信,他眯了眯眼,指了指墙角的轮椅,「你看我这个样子,搬得动他么。」
「可是那个轮椅不是你的,它已经在那儿放了很久了。」
本来就半新不旧的,沾了灰,灰扑扑的,更破了。
「对,它放着也没人用,你们领导让我自己拿去用。」
他唇角微弯,好似有些戏谑:「我今天就是来取的。」
接着开始在地上爬起来,一点点接近那个轮椅。
明明是很狼狈的姿势,可他做起来却是气定神闲,毫不在意这副窘态。
顷刻间就已经到了轮椅面前,手臂搭在扶手上,一个借力加旋身,坐上了轮椅。
「要不是我来,你说不定就遭殃了,贝老师。」
我疑惑:「你知道我是谁?」
他反问:「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城里来的支教老师?」
「好吧。」我低下头,掌心的防狼喷雾也收了回去。
「刚刚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跟校长说一声。」
季同衡愣了愣,「季同衡。」
「季同衡?」
「嗯。」他应了一声,漆眸闪烁若寒星。
「贝老师,他们都说你来这里积德行善来了,你来支教是为了给自己积德吗?」
「啊。」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我一时组织不好措辞,只好皱着眉,「不是吧。」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季同衡眼中竟好像有些嘲讽。
我摇摇头:「不为什么。」
「总是有原因的,」季同衡摇着轮椅离开,「贝老师不告诉我而已。」
后来我再也没有在村里见过李亡疤。
问起学生,季同衡是什么人,他们都一脸迷惑。
只有一个学生告诉我:「他脾气很臭。」
这很符合他给我留下的印象。
5.
「贝玺匀,楼下有人找你。」
室友走进来,揶揄道,「那可是季同衡的正牌女友,你真的不认识吗?」
「不知道,不认识。」
我拿着手里填好的支教资格认证表,走了出去。
「贝玺匀是吗?」上次依偎在季同衡怀里的女生笑得大方得体,对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宋辛月。」
「今天来是为了季同衡的事。」
她皱了皱眉,「网上的那个视频,对季同衡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删除掉。」
「不好意思,我删不了,不是我……」
宋辛月打断了我的话:「是要钱吗,多少钱,你出个价吧。」
我有些无奈,「不是钱的问题,这个视频不是我发的。」
「你是怕钱少?」
宋辛月出价时很是爽快。
「这个价钱是你一辈子也赚不了的,够了吗?」她低下头看了看腕表,「我待会儿和季同衡还有约会,你可以快点吗?」
「宋小姐真的找错人了。」我从她身边走过,「你应该去视频的原发布者谈价,但那个人不是我。」
「贝玺匀。」宋辛月在身后喊我,却不是为了谈价。
「我知道你,你和季同衡有过一段瓜葛是么?」
「想要用这种方式挽回他,我觉得你想错了。你知道什么叫做门当户对吗?」
我回头笑了笑,「我觉得你也想错了。」
我以为宋辛月还会继续反驳我,可下一秒,她望向我面前,温柔娇嗔。
「阿衡,我说过了,她不答应。」
我们学校对外开放,季同衡是来接他的女友。
「那就法律手段吧。」
季同衡的嗓音在头上凉凉响起,「告到你破产,你就答应了。」
「不是我不答应,」我退后几步,十分有边界感,「我已经说过了,那个视频不是我发布的,你们不应该找我。」
可季同衡却掀唇嘲讽:「除了你,还会有谁敢把我放到网上。」
「你是想用舆论来让我松口?」
「贝玺匀,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不认识你。」
我好笑地看着他。
季同衡意识到自己口误,脸色难看。
他低头看到我手中的资格认证表,干脆不再掩饰。
「你很爱支教?」
「如果你不删除那段视频,这次的支教恐怕是去不了了。」
我握了握拳,然后又松开。
「随你。」
我还是来交了支教的资格表。
季同衡怎么威胁我是他的事,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该做的事情。
办公室没有人,我把表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然而一道沙哑嗓音凭空响起。
「放在这里。」
应声望去,两三米远的办公桌后站起一个人,是一张睡眼惺忪、却遮不住耀眼夺目的脸。
他漫不经心的目光流转到我身上,接着便仿佛定格,再也移不开,眼中光彩十分浓烈。
我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走近,放下资格表后飞快转身。
然而还没走几步。
「掉了。」
那人几步迈近,手里攥着的正是我的校园卡。
「谢谢。」
他突兀开口:「记得我吗?我是裴则。」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是想搭讪。
但是这个话术,十分与众不同。因为我实际上不认识他,更别谈记不记得。
我没忍住笑了,刚刚被季同衡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心情好了很多,用相同的语气询问回去。
「那你记得我吗?我是贝玺匀。」
没想到他却点头:「记得。」
6.
裴则是一个月后的国庆支教的组织者,看过所有申请者的资料,也怪不得会记得我。
我问他:「这个审核结果会不会受某些因素的影响?」
「嗯?」
但裴则只是疑问了一秒。
因为下一刻,季同衡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
他目光戏谑地上下扫视着裴则,不知想到了什么,讽刺意味十足地笑了一声。
「贝玺匀,你真有本事啊。怕我让你不去支教,就找上了裴则。」
季同衡竟然认识裴则,还把我想成了不太好的形象。
「你当谁都像你这样吗?」我怼了回去,「脑子里装的全是粪水。」
但季同衡并不生气,反而还恶劣地笑了起来。
「你还不如求我,裴则比我难办多了。」
说完他看向裴则,「是么?裴则,把她让给我玩玩好了,你看不上的。」
「什么叫玩?」
裴则声音冷然低沉,竟显得有些压迫。
季同衡目光闪烁。
裴则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我看得上她,只是看她看不看得上我。」
季同衡愣住,然后眉头紧皱。
「裴则,不至于。」
「当然至于。」裴则神色认真。
季同衡的眼神阴沉下来,但宋辛月突然从身后出现,将他挽住。
「阿衡,你别忘了她都做过什么事情,为了她生气不值得。」
于是季同衡脸色转霁,「嗯。」
他们走后裴则在我身旁说道:「不要怕,一个季同衡而已。」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狂妄的话,却莫名让人信服。
冷静下来想想也是。
只要季同衡一句话,可以完全不费力气就找出视频的真正发布者。他们出的价钱,是个人都会妥协。
也就犯不上和我产生瓜葛。
可我想错了。
先是在社会奖学金的颁奖仪式上由他给我颁奖。
轻蔑傲慢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然后含沙射影地低声「得偿所愿」。
再是陌生号码深夜打来,不说话,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像是一场隐晦的试探。
在他的授意下,甚至连辅导员都对我有所异议,明里暗里提出我不该这么频繁参加支教。
我一直觉得这些花招无伤大雅,还可以忍受。
直到同寝的徐思爱却回到宿舍大哭。
「贝玺匀,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讶然:「我怎么了?」
「季同衡说我不征求他本人同意就发布了他的视频,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
她身旁的女生补充道:「季同衡还说了,如果你出面,他就会考虑放过爱爱。」
「他现在就带着律师在楼下等着。」
几个女生把我推搡下楼。
季同衡目光一凛,冷嘲:「看来你的宿舍关系不怎么样。」
「季同衡,」我不耐地抬起头,「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问得真心实意。
明明是他骗了我后不愿意和我相认,现在也已经知道了谁是那段视频的发布者。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
季同衡瞳孔收缩,下一秒冷笑出声。
「贝玺匀。用完就甩,是你惯用的伎俩。」
他目光凛冽,一寸寸刮过我的脸。
「你为什么会数年如一日地去支教,又为什么会忽然答应我的告白,你自己清楚。」
我愣住:「什么意思?」
「装。」季同衡面无表情,「连续几年去芽宁村支教,因为你知道学校有一个对外交换的名额,这桩事迹就是你争夺这个名额的最大助力。」
「至于答应我的告白……」他不屑地笑,「要不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难道真会做一个残疾人的女朋友吗?」
「你不是最看不起这种人了吗?这种有缺陷的人,在你心中是不是都特别该死!」
季同衡有些失控,眼角通红。
可事实不是那样的。
我根本不知道学校有什么对外交换的名额,也没有提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张张口,话却无声。
「你是想说我错怪你了?」季同衡步步紧逼,「那你倒是说说,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对外交流的名额,你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支教?你说啊!」
为什么要去?回忆如潮向我涌来,定格在最后的那句「爸爸好遗憾」。
这些都是我不想再触碰第二次的记忆,可季同衡还在发疯似地要我自证。
「够了。」我平静地打断他的发狂,「我为什么去支教,和你有关系吗?」
呆愣片刻后,季同衡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上车离去。
而他身后的助手则是递给徐思爱一份文件才离开。
徐思爱打开文件之后嚎啕大哭。
「贝玺匀,你跟季同衡说了什么?他现在真的要告我了!」
其他室友也满是敌意道:「就是,刚刚季同衡都说了你下来他就不告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来源:光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