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仍被厌恶,离婚后她独自产子,他却红了眼:孩子和我,你得一起要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6-08 16:30 2

摘要:宋晚棠二十六岁诞辰之夜,迎接她的并非预期中的惊喜,而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惊惶。

第1章

宋晚棠二十六岁诞辰之夜,迎接她的并非预期中的惊喜,而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惊惶。

在三两闺蜜的簇拥下,她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暧昧迷离的灯光裹挟着慵懒爵士乐扑面而来。几位身着薄纱的舞娘正扭动腰肢,在皮质沙发上演绎着旖旎艳舞,空气中漂浮着奢靡气息。

"呃……走错包厢了。"闺蜜若雪挽着她胳膊的手微微发颤,"我们的雅间在隔壁。"

宋晚棠轻轻挣脱桎梏,目光越过舞动的身影直抵角落。那个颀长的身影陷在墨绿丝绒沙发里,指间猩红烟火明明灭灭,正是她结婚两载的丈夫沉舟。心脏像被铁钳攫住般抽搐,连呼吸都带着腥甜铁锈味,视线在氤氲水汽中逐渐模糊。

"沉少,嫂夫人来了。"吴霓挥退舞娘,啪地按灭音响开关。这个自诩与沉舟穿开裆裤长大的青梅,此刻正以保护者姿态倚在他肩头,"我们就是图个乐子,嫂子别往心里去。"

两位锦衣公子面面相觑,他们早听闻沉家少夫人端方自持,此刻局促地掸着西装下摆:"嫂子,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沉舟始终未发一言,修长手指捏着水晶杯轻晃,琥珀色液体在杯壁划出蜿蜒轨迹。他甚至吝于抬眸,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干系。

"图乐子?"宋晚棠终于将目光投向吴霓,这个总以兄弟相称的女人,"沉少何时需要看这种表演助兴?"

"嫂子这话说的。"吴霓拢了拢波浪卷发,涂着丹蔻的指尖划过沉舟肩线,"我们兄弟聚会偶尔叫个助兴节目,有我看着,他们哪敢真带人去开房?您犯得着为这点小事跟沉少置气?"

喉间泛起苦涩,宋晚棠转身走向玄关。长廊水晶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若雪追上来拽住她手腕:"晚棠,我们的包厢在转角……"

"绝交吧。"宋晚棠驻足,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从今往后,不必再联系。"

"你疯了吗?"若雪瞳孔骤缩,"你老公偷腥,冲我发什么疯?咱们七年闺蜜情,就为个花心大萝卜断交?"

"非要我挑明?"宋晚棠指甲掐进掌心,"生日宴安排在这种地方,吴霓给了你多少好处?"

若雪脸色煞白,指尖无意识抠着爱马仕包扣:"我、我是为你好……"

"当年在实验室熬大夜,是谁给我送过三个月的养生粥?"宋晚棠避开她伸来的手,"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

她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疾步离去,身后传来闺蜜们此起彼伏的质问。那些关于"惊喜变惊吓""拿人手软"的指责,被夜风撕碎在霓虹深处。

另一间包厢里,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沉舟扯掉领带扔在玻璃茶几上,金属扣撞击出清脆声响。他灌下半杯威士忌,喉结滚动间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暗青血管。吴霓挨着他坐下,不满地踢掉高跟鞋:"女人就是麻烦,看场脱衣舞都能气跑。"

徐子谦忙不迭添酒:"沉少消消气,嫂子说不定是吃醋了。"

"吃醋?"沉舟嗤笑,扯下蒙眼的绸缎扔进烟灰缸。猩红烟头明灭间,他指节叩着沙发扶手,"谁设的局?"

吴霓眼神闪烁:"真不是故意的,就、就碰巧……"

"碰巧?"沉舟突然倾身,酒气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碰巧选在她生日当天?碰巧叫来她最厌恶的艳舞表演?"

吴霓咬着唇不吭声,徐子谦硬着头皮顶罪:"是我叫的舞娘,也是我托人把嫂子骗来……就想看看她心里有没有你。"

"看看?"沉舟突然笑出声,眼底却淬着冰碴,"徐少什么时候改行当月老了?"

徐子谦后颈汗毛倒竖,他太清楚这位发小越是平静,怒火越是汹涌。就像此刻,沉舟慢条斯理卷起衬衫袖口,露出小臂紧绷的肌肉线条。

凌晨两点,宋晚棠蜷缩在客厅沙发。

微波炉"叮"地响起,她端着温牛奶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灯火如坠落的星子,晚风卷起纱帘拂过小腿,带着初秋的凉意。

玄关传来响动,沉舟带着酒气撞进来。他看着客厅亮如白昼的灯光,脚步微滞。四目相对的瞬间,宋晚棠率先移开视线,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牛奶。

"在等我?"低沉嗓音裹着酒意在耳畔炸开。

宋晚棠攥紧玻璃杯,指节泛白:"随便坐。"

"看见丈夫寻欢作乐,就没半句想问的?"沉舟突然扣住她手腕,酒气喷薄在颈侧,"比如那些女人有没有碰过我?"

牛奶杯跌落地毯,温热液体在羊毛毯上洇开。宋晚棠望着地毯上蜿蜒的奶渍,突然轻笑出声:"沉少记得做措施就好。"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油锅,沉舟猛地拽过她手腕压在墙上。酒气混着怒意扑面而来,他眼底泛着血丝:"宋晚棠,你再说一遍?"

"注意卫生。"她仰头直视那双淬火眸子,唇角扬起完美弧度,"毕竟沉少身边,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

(根据要求进行精细化改写,保留核心情节与段落结构,优化用词与表达方式)

第二章

沉舟猛地将她抵在冷硬的墙面上,后背撞上墙壁的钝痛让宋晚棠蹙起眉头。他颀长的身形如山岳般笼罩下来,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轻而易举将她双腕禁锢在头顶。

男人带着淡淡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耳际,修长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庞。宋晚棠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喉间不自觉地发紧——这是两年来他们第一次这般亲密接触,浓密的剑眉下丹凤眼微微眯起,高挺鼻梁在脸颊投下阴影,淡色薄唇抿成冷硬的直线,眼尾那颗浅痣平添几分妖冶。

"沉先生这是醉糊涂了?"她强作镇定,尾音却泄露一丝颤意。

沉舟嗤笑出声,指节蓦地收紧,痛得她眼底泛起水光:"宋晚棠,你当真让人作呕。"

心口猝然刺痛,宋晚棠咬住下唇。她怎会不懂这两年形同陌路的婚姻里,他连触碰都嫌多余。

"既然相看两厌,不如好聚好散。"她试图挣脱桎梏,腕间却传来金属般的冷硬触感,"沉先生不必委屈自己守着无爱婚姻。"

"委屈?"沉舟俯身逼近,温热气息喷洒在她颈侧,"宋小姐这张脸放在家里当摆设,既不花销又能操持家务,简直是完美妻子模板。"

利刃般的话语直插心窝,宋晚棠脸色煞白:"你究竟为何要娶我?"

记忆如潮水倒灌。二十四岁那年,在父母连环催婚电话的轰炸下,她通过大学导师结识了这位尤氏集团继承人。初见时他温柔体贴,在她提出婚后独居要求后,毫不犹豫买下研究所附近的精装大平层;知晓她不喜外人打扰,便亲自承担所有家务;尊重她科研工作者身份,从未要求她回归家庭。

那些甜蜜过往在婚后悉数变质。曾经深情款款的男人化作冰雕,两年来他们像合租室友般相敬如"冰"。

"我讨厌你这副死水微澜的模样。"沉舟指尖抚过她泛红的眼尾,"整日冷若冰霜,活像杯索然无味的白开水。"

泪意瞬间涌上眼眶,宋晚棠猛然甩开他的手:"既如此,沉先生当年何必自讨苦吃?"

"是啊,我犯贱。"沉舟忽然松了力道,后退时带起一阵冷风。

宋晚棠扶着酸疼的手腕冲进卧室,反手锁门的瞬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晨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客厅地板上,却照不暖她结霜的心。

机械性地完成晨间家务后,她对着餐桌上两碗热气氤氲的番茄鸡蛋面发呆。门铃声骤响,打破满室寂静。

"嫂子早呀。"吴霓晃着牛皮纸袋闯入,红色指甲油在晨光中格外刺目,"昨晚在会所捡到阿瑾的外套,顺路捎来。"

宋晚棠握紧筷子:"他向来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

"这你可说错了。"吴霓径直踩着细高跟踏入玄关,在光洁地砖上留下串串印记,"我们穿同件衣裳、用同副碗筷时,某人可没这些穷讲究。"

瓷勺"当啷"掉进汤碗,宋晚棠想起前年冬天披过沉舟的风衣,却被他皱眉扔进垃圾桶。原来所谓洁癖,不过是针对她的枷锁。

"阿瑾卧室在哪儿?"吴霓熟门熟路地晃进客厅,"昨晚他醉得不轻,我得确认下有没有吐脏床单。"

宋晚棠攥紧围裙边缘,看着这个女人堂而皇之参观他们的婚房,最终停在紧闭的主卧门前。当吴霓拧动门把的刹那,她终于摔了碗筷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得意轻笑,宋晚棠踩着满地阳光却如坠冰窟。这段婚姻就像她此刻的倒影,被现实碾碎在冰冷的地面上。

第三章

吴霓推开沉舟的卧室门,唰啦一声扯开遮光帘。

璀璨夺目的阳光瞬间灌入整洁雅致的房间,两米宽的浅灰绸缎被褥上,沉舟保持着军人般的标准睡姿。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他眉心紧锁,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吴霓踩着柔软的地毯挪到床边,屈膝跪坐在羊毛毯上。她察觉到沉舟绷紧的脊背,规律起伏的胸膛逐渐急促,虽未睁眼,呼吸却已乱了节奏。

女孩的指尖带着晨露般的凉意,沿着他挺拔的鼻梁缓缓游走。指尖将触未触之际,沉舟突然反手扣住作乱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阿瑾,该起床了。"吴霓被攥得手腕发疼,耳尖却染上绯红。

沉舟猛地掀开眼睑,琥珀色瞳孔剧烈收缩,像被火星灼到般甩开她的手。丝滑的灰色真丝被顺着精壮腰线滑落,他撑着床沿坐直身体,喉结滚动间带着未散的情潮:"你怎么进来的?"

"昨晚在会所落了外套,我顺路送来。"吴霓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故意忽略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沉舟捋过额前乱发,记忆倒带至昨夜——被蒙眼带进包厢时,舞女带着脂粉气的手指曾划过他锁骨。当宋晚棠撞破那幕时,他竟荒谬地期待她会吃醋。

"拿走,扔了。"他盯着手机屏幕冷声开口,全然不顾吴霓骤变的脸色。

"这可是高定成衣……"

"需要我重复婚前约定?"沉舟掀开被子下床,晨光勾勒出他背肌流畅的线条,"没有邀请擅自登门,吴霓,你越界了。"

吴霓攥着衣角后退:"我就是想参观你的房子……"

"现在看够了?"沉舟单手扣着衬衫纽扣,另一只手拉开防盗门,"咖啡厅在楼下左转,账单寄到公司。"

铁门合拢的瞬间,吴霓终于看清他眼底未褪的阴翳。这个男人连发怒都带着禁欲的冷感,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施舍。

厨房传来冰块撞击玻璃杯的脆响,沉舟仰头灌下半杯冰水。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桌上,透明罩下的番茄鸡蛋面还冒着热气,两副碗筷整整齐齐摆着,像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洗衣机与扫地机器人在寂静中规律运作,将最后一点人声都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宋晚棠刚踏进药研所就撞见行色匆匆的安晓。

"9号试验猴突发死亡!"安晓拽着她往实验室冲,"昨晚体征明明平稳……"

"新药成分残留毒性。"宋晚棠边走边扯开白大褂,马尾辫在脑后甩出利落弧度。穿过走廊时,她冷着脸避开安晓试探的眼神:"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安晓盯着她后颈细碎的绒发,终究没提沉舟的名字。这个由四个女孩撑起的微型药企,正站在破产悬崖边缘。宋晚棠抵押专利换来的资金即将见底,连试验用猴的饲料钱都捉襟见肘。

"要不找沉总……"

"再说一遍,除了他谁都行。"宋晚棠戴上橡胶手套,消毒水气味刺得她鼻腔发酸。镜片后那双杏眼泛着血丝,却仍固执地盯着解剖台。

夜幕降临时,毛毛雨将城市霓虹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宋晚棠提着超市塑料袋穿过街角,塑料袋里装着孤零零的青菜和鸡蛋。

十点整,她准时合上笔记本电脑。浴室水声停止时,玄关处依然寂静无声——沉舟又整夜未归。这样的婚姻像精准校对的齿轮,白天各自运转,夜晚空转碰撞,迸发出令人窒息的火花。

子夜的手机铃声惊得她坐直身体,看到"沉舟"二字时,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

"爷爷去世了。"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裹挟着异国深夜的寒意,"半小时后到家接你。"

宋晚棠握着挂断的电话,忽然想起两年前婚礼上,老人颤抖着将祖传玉镯套进她手腕。此刻窗外细雨如丝,将万家灯火浇熄成零星萤火,而某些东西,或许正在永夜中悄然陨落。

(根据要求进行精细化改写,保持原文叙事脉络与情感基调,优化语言流畅度与文学性)

第四章

沉舟的祖辈皆是桃李满天下的高校教师,素来不惯都市喧嚣,自卸任后便长居乡野颐养天年。二老体魄康健如松柏,常结伴遍览山河胜景。

骤然离世,是悄然出走,还是天人永隔?

"我约莫二十分钟后抵达小区正门,劳烦替我准备几身换洗衣物。"

电话那端传来的男声裹挟着前所未有的沉郁,令宋晚棠心头骤然收紧。此番必要携她同返故里,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这就去。"她匆匆撂下话筒,赤足跃下床榻。以最快速度更衣完毕,胡乱卷了几套常服塞进行李袋,旋即冲进沉舟的卧房。遍寻不见专用收纳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将他的衣物混入自己的行囊。

约莫一刻钟后。

瑟瑟秋雨中,她伫立在保安亭檐下等候。雨丝渐密,料峭寒风裹挟着水汽直往骨缝里钻,冻得她止不住发颤。

那辆熟悉的黑色座驾碾着积水缓缓停靠。宋晚棠攥紧行李带疾步趋前,尚未开口,沉舟已大步流星绕过车头。

"我翻遍各处都寻不到你的收纳袋,只好把你的衣物……"话音未落,他已劈手夺过鼓囊囊的布袋掷向后厢,金属碰撞声在雨幕中格外清脆。随即猛力合上后备箱,扯开副驾车门:"上车。"

宋晚棠微怔片刻,终是弯腰钻进车厢。真皮座椅泛着幽香,冷气开得很足,冻得她湿漉漉的衣衫愈发寒凉。鬓角发梢凝着细密水珠,在暖黄顶灯下泛着微光。

沉舟利落入座,边系安全带边启动引擎:"安全带。"清冷声线与引擎轰鸣交织,宋晚棠这才回神扣上卡扣。

车灯划破雨幕,雨刷规律摆动,将绵密雨帘切割成碎片。车厢沉寂如水,宋晚棠蜷在座椅里,十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忽见沉舟探手轻按扶手箱,暗格应声弹开——纸巾、口罩、消毒凝胶整齐陈列。

"多谢。"她轻声道谢,抽纸轻拭发间水迹。残破的纸巾被仔细收进衣兜,复又倚窗假寐。余光瞥见身旁人调高暖风,汩汩热流漫过四肢百骸。

四小时车程对沉默的旅人而言格外漫长。宋晚棠素来早睡,此刻终是抵挡不住困意,在绵密雨声中沉沉睡去。直至肩头传来轻推,沉舟的声线惊破梦境:"到了。"

睁眼方觉座椅不知何时被放平,呈半卧姿态。推门下车,凌晨三点的乡野漆黑如墨,独栋农舍亮如白昼,素色灯笼在风中摇曳,门前青石板上三三两两坐着守灵的乡邻。

宋晚棠从未涉足夫家丧仪,生怕行差踏错,下意识往沉舟身侧靠去。隔壁冯嫂已闻声迎来:"可是阿瑾携新妇归来了?"

"冯姨。"沉舟颔首致意。宋晚棠随之欠身问安,发间骤然多了一枚素白绢花。

"好孩子,随阿瑾给老爷子上柱香罢。"冯嫂拭着泪将白麻缠上沉舟臂膀,"走得突然,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着,你们且送他最后一程。"

宋晚棠喉间哽咽,两年来每逢节庆承欢二老膝下的场景纷至沓来。老人家待她如亲孙女般疼宠,此刻却天人永隔。

"是急症。"冯嫂引着二人跨过门槛,"老爷子午后在堂屋看报,小憩片刻便再未醒来。"灵堂内纸钱翻飞,黄铜香炉青烟袅袅,老道身着法衣闭目诵经。棺椁置于正厅,层层白幡下隐约可见符咒铜钱。

依礼焚香叩首后,冯嫂将二人引至偏椅:"且在此处守灵,若支撑不住便回房歇息。待族中亲眷齐聚,方能扶灵出殡。"

"祖母何在?"宋晚棠环顾四周不见老妇人踪影。

冯嫂长叹:"按乡俗,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忌讳,已将老太太暂送医馆调养,待丧仪完毕再接回。"闻此噩耗,宋晚棠鼻尖发酸,相濡以沫半生的伴侣,竟连最后一面都无缘得见。

灵堂内香灰簌簌,经文声与私语声交织成网。沉舟端坐如松,十指交叠置于膝头,肩背似压着千钧重担。双目赤红凝视棺椁,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悲怆。

天色渐明,乡亲们络绎前来吊唁。宋晚棠强撑精神应付往来,沉舟却粒米未进。直至日影西斜,其父母与叔婶方姗姗来迟。堂妹尤珍妮竟举着手机直播丧仪,举着自拍杆穿梭灵堂,惊得众人侧目。

"各位老铁看这乡野葬礼,比电视剧还精彩!"少女兴奋的解说戛然而止——直播间因违规被当场封禁。

暮色四合。

宋晚棠蜷坐在前院的老榆木凳上,跟着冯嫂和几位农妇折着金箔元宝。这些纸钱是为今夜焚给祖父的祭礼。妇人扎堆的场所向来是村寨情报站,上至谁家汉子偷腥养外室,下到村口黄犬产下几崽,桩桩件件皆逃不过她们的耳目。

"令尊怎的还不发丧?"穿蓝布衫的妇人突然发问。

宋晚棠垂首摇头:"我委实不知。"

冯嫂倾身向前,压低嗓门警觉地环顾四周:"尤二少还没回来呢,听说去攀什么险峰,非要再等三五日才肯下山。"

"三五日?"妇人撇着嘴嗤笑,"棺木里的老爷子都该发臭了,真真是个不孝子孙。"

这尤晨乃沉舟同父异母的胞弟,素日里桀骜不驯,是镇上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快瞧!"冯嫂突然挺直腰杆,指着巷口缓缓停驻的黑色轿车。

十数双眼睛齐刷刷转向那处,宋晚棠攥着纸钱的手指微微发颤。只见吴霓推开车门,如同归巢乳燕般扑进沉舟怀中,纤臂紧紧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将面庞埋在他熨帖的衬衫上抽泣。

"阿瑾,祖父怎的说走就走了?"她肩头剧烈起伏,哭得梨花带雨,"接获噩耗时我险些昏厥,这一路哭得眼都肿了……祖父身子骨向来硬朗,待我们小辈又这般慈爱……"

宋晚棠仓皇收回视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在这民风淳朴又嗜好嚼舌的乡野,沉舟与吴霓这般举止,足够这些长舌妇编排整年的风月话本。

冯嫂用膝头轻顶宋晚棠,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根:"阿瑾媳妇,那小妖精都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你竟能忍得?换作是我,早扯着她头发甩她两耳光了!"说着还虚空比划了个巴掌。

她如何不恼?可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连争风吃醋的资格都未曾赋予她。

"快看快看!"又有人亢奋地戳着空气,宋晚棠却闭目摇头——祖父离世已令她肝肠寸断。

"天爷嘞!"冯嫂猛地站起,震得满地纸钱簌簌飞散,"阿瑾竟抱着那狐狸精进屋了!"言罢便如侦察兵般猫腰窜进内院。

片刻后冯嫂折返,神秘兮兮攥住宋晚棠的手腕:"听说是吴家丫头节食减肥闹的,这几日粒米未进,方才哭晕在你家男人怀里。"

穿花袄的妇人冷笑勾唇:"什么悲伤过度,知道的当她是来奔丧,不知道的还当她是新嫁娘呢!"

"阿瑾媳妇就是太绵软。"冯嫂拍着她手背叹息,"这般逆来顺受,当心男人被外头野花勾了魂去。"

宋晚棠牵动唇角挤出一抹苦笑:"诸位莫要误会,沉舟与吴霓不过是总角之交。"

心口钝痛如刀绞,面上却要强作云淡风轻。这是她头回也是末回为这段婚姻辩白,可谁人会信这苍白说辞?

子夜时分。

尤家二少仍未归,众人商议着往棺木添置冰砖防腐。今夜守灵由尤家两兄弟与村民轮值,宋晚棠拖着灌铅的双腿挪回厢房。

木门"吱呀"合拢的刹那,沉舟恰好披着浴巾踏出浴室。雪白布巾堪堪遮住腰际,麦色胸膛上水珠滚落,腹肌沟壑随呼吸起伏,半湿的短发衬得眉眼愈发深邃凌厉。

四目相接时,两人皆是一怔。

宋晚棠慌乱垂眸,耳尖泛起薄红,脚底生根似的杵在门边。每次回老宅同宿一室,都是她最难捱的时刻。

"我的衣物呢?"沉舟嗓音清冷如碎玉。

她指向檀木衣柜:"在黑色行囊里,尚未整理。"

男人长臂一伸将布袋拽出,翻找间突然僵住——掌心赫然躺着件浅粉绸衣。宋晚棠霎时面红过耳,冲过去夺回贴身衣物背在身后,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李混作一团,我便都收在一个袋子里了。"她结结巴巴解释。

沉舟眸色暗了暗,继续翻找。待他换好衣物离去后,宋晚棠才手忙脚乱将衣物归位。整夜那人再未踏足厢房,想是在灵堂守了整宿。

丑时三刻,宋晚棠披衣而起欲换班守灵。刚至前厅便如遭雷击——灵幡飘摇的棺木前,沉舟与吴霓并肩而坐。那女子阖目倚在他肩头,呼吸绵长似已入睡,而沉舟纹丝不动地凝视灵位,任由佳人倚靠。

宋晚棠残存的那点温热霎时凝成寒冰。她踉跄转身,泪光在眼眶打转却终究未曾坠落。再深的爱意,也经不起这般凌迟。

第6章

天亮时,尤晨回来了。

高挑精瘦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衣,黑短靴格外醒目,束着一头微卷的中长发,跟沉舟有几分相似,俊美的五官透着痞雅之气。

手中的黑行李袋一甩,直接跪在爷爷的棺木面前磕头。

人齐了,南摩也终于解脱,迫不及待地要举行出殡仪式。

尤家的人披麻戴孝。

作为外人的吴霓,非要与宋晚棠同等待遇,要给爷爷戴孝巾。

耐不住她的请求,尤家的人也同意了。

出殡送葬的路上,吴霓是跟沉舟并肩而走的。

宋晚棠像个边缘人,被孤立在后面,跟着冯嫂她们一同送葬。

爷爷送到殡仪馆烧了,骨灰下葬。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奶奶从医院接回来,茶饭不思,躺在房间休息。

家里的气氛悲凉沉寂。

长方形的餐桌上,尤家的人以及吴霓都坐在一起吃饭。

宋晚棠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除了奶奶,没有人在意她。

他们相互聊着一些看似高大上的话题,总显着他们身份高贵,摆出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

宋晚棠也没打算去讨任何人的欢心。

堂妹尤珍妮见沉舟没怎么说话,特意找了个话题,“大哥,我能不能坐你的车回城?”

沉舟抬头看她,眸色微微一沉。

吴霓急忙插话,“阿瑾,我也要坐你的车回城。”

沉舟没说话,喉咙颤出一个低音,“嗯。”

坐在对面的尤晨挑眉凝望着宋晚棠,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情,舌头不自觉地轻舔嘴角,痞雅轻笑,“嫂子,不如你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家。”

宋晚棠吃饭的动作一滞,看向他。

对视上宋晚棠清澈好看的眼眸,尤晨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变热,“我的摩托车可不比轿车慢,刺激,舒服,还带劲!”

沉舟把手中的碗筷一放,拿起纸巾擦拭,身体往后靠,冷厉的目光射向尤晨,一股极具攻击性的冷气场笼罩。

尤晨是目无尊卑,光明正大调戏自己的嫂子。

所有人都了解他混不吝的个性,只觉得他是在开大嫂的玩笑,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宋晚棠虽不想坐沉舟的车,但她更没有胆子坐尤晨的摩托车,她可不想在高速公路上演生死时速,漂移过弯。

“不用了,谢谢小叔。”宋晚棠温声回道。

尤晨眉眼含情,笑意暧昧,赤裸裸的眼神定格在宋晚棠沉鱼落雁的容貌上。

饭后,二婶在厨房洗碗收拾。

宋晚棠不想在客厅作陪衬,便主动进厨房帮二婶的忙。

二婶虽贤惠,但她娘家的背景强大,以至于她也看不起宋晚棠这种大山沟里出来的穷苦女孩,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她高攀了尤家。

“剩下的你来洗吧。”二婶冷冷丢下一句,不愿意跟宋晚棠呆在一起,便出去了。

宋晚棠觉得无所谓,她只是想找个独处的空间,不想面对夫家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总是拘谨又尴尬地坐在角落里。

宋晚棠收拾干净,洗了手,刚转身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袭来。

她吓得往后退,背贴灶台,心脏炸了一般,呼吸乱了。

尤晨一手撑着台面,低头俯身把她困在面前,眯着邪魅的冷眸,轻声低喃,“嫂子,这种粗活脏活会伤了你娇嫩的小手,以后别做了。”

宋晚棠平静下来,怒火在心中燃烧,语气硬了几分,“小叔,请你自重,离我远点。”

尤晨挑眉冷笑,轻声轻语道,“我看得出来,我哥对你并不好,比陌生人还要冷淡,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这么温婉,有多少男人喜欢你,你何必委屈自己呢?”

宋晚棠拳头紧握,气恼地瞪着他,“请你走开。”

尤晨不退反进,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颊上,哑声低喃,“嫂子,我不介意你跟我哥两年的婚姻,不如你跟我吧,我肯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我绝对不会冷落你,更不会看你以外的女人一眼。”

宋晚棠向来传统,尤晨这等举措,让她觉得很恶心。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可能跟自己老公的弟弟在一起。

“你走开。”宋晚棠用尽全力,一掌推向尤晨的胸膛。

尤晨往后退了两步。

宋晚棠慌张失措地绕过他,欲要逃走。

她刚跑两步,身体一僵,顿足不动。

沉舟就在门口,侧身靠着墙,双手插袋,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被尤晨骚扰,宋晚棠只觉得屈辱,愤怒。

但她的丈夫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被别人骚扰,不帮忙,也不阻止。

他是怎么做到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

她的心就像被石头狠狠砸碎,砸得血肉模糊,痛得无法呼吸。

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失落充盈她五脏六腑,难受得无法言喻,想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

她垂下头,眼眶湿了,紧紧咬着下唇,迈着大步从沉舟身边擦肩而过。

离开别墅,她往村庄无人的田野深处走。

——

厨房里。

尤晨看见沉舟时,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得意扬扬的挑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沉舟走进来,反手关上厨房门,落了锁。

见状,尤晨身体发僵,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底泛起一丝不安之意。

沉舟慢条斯理解着袖扣,不紧不慢走向尤晨,撸起袖子的手臂硬实健壮,是长期锻炼出来的力量感。

在沉舟面前,尤晨就显得单薄精瘦。

向来温文儒雅,沉稳冷静的大哥,尤晨死都不相信他会动粗。

他声音有些慌,“哥,咱们都是文明人,有事用嘴说,可不兴动手的,爷爷头七都没过……”

他话还没说完,沉舟铁硬的拳头如千斤锤一扫而过。

“嘭”的一声闷响。

尤晨被打得往侧边倒,直接撞到冰箱上,双手一趴,大冰箱摇晃一下。

他痛得眉头紧锁,嘴角溢血,头晕目眩时,还没反应过来,沉舟扯住他的衣领,再次把他拽回来,紧接着又是一拳。

尤晨倒在地上,唾沫丝带着血,从嘴里吐出来。

他喘着气,撑着地板,欲要起来,双眼死死盯着沉舟,咬着牙怒吼,“你有种就打死我,要不然,宋晚棠我要定了。”

沉舟脸色铁青,单膝下蹲,扯住尤晨的衣领拉到面前,冷厉的目光夹杂着杀气,语气很轻,却让人毛骨悚然,“自己的嫂子都敢觊觎,你是活腻了?”

尤晨放肆冷笑,“你也太虚伪了,娶了一个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你不碰,还不让别人碰。”

沉舟铁拳握得发颤,极力压制杀气腾腾的怒火,黑眸如烈火燃烧,一字一句如冷窟冒出来的声音,“尤晨,我警告你,再敢骚扰她,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弄死你。”

放下狠话,沉舟甩开他的衣领,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你不爱她,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她不放?”尤晨冲着他的背影怒问。

第7章

沉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握上门把准备开门。

“哥,把她让给我。”尤晨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哀求的语气,“我喜欢她,两年前,在你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时候,我就被她深深吸引了。”

沉舟手动作一滞,身躯僵直,背对着尤晨不动,周身笼罩着一股阴沉的气场。

“我尤晨从小到大就没求过任何人。”尤晨从地上起来,手指摸上嘴角,擦拭血迹,“算我求你,哥。”

他们兄弟感情向来不错,这声哥,温情又卑微。

沉舟冷静下来,声音很沉,“什么都可以让给你,但她不行。”

语毕,他开门出去。

尤晨恼怒吼道,“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守着她不放,除了我,还有很多男人等着撬你墙角,就你这种不珍惜的态度,我看你能守到什么时候。”

沉舟阔步往房间走去,后面的声音尤为刺耳。

客厅里听到动静的长辈紧张地站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沉舟冷着脸,无视所有人,进了房,甩上门。

——

经过商量,二叔二婶留在老家陪奶奶一段时间,其他人回城上班。

下午,别墅门前的豪车几乎都开走了。

宋晚棠收拾好衣服,跟奶奶告别,拎着行李袋走出别墅大门。

不远处,冯嫂和一群嗑瓜子的妇女围在榕树头下面,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眼神时不时瞟向她这边。

她走向沉舟的车。

隔着挡风玻璃,她看见吴霓已经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她走到后备箱,把行李袋放进去,盖上门。

她来到车厢后门,刚拉开,尤珍妮端着冷脸瞥她一眼,不耐烦道,“你坐那边。”

宋晚棠没有跟她计较,关上门,从后面绕过另一边,开门坐进去。

她系好安全带,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沉舟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风吹草动,碧绿葱葱的田园一帧帧从她眼前闪过,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景色很美,她的心情阴阴郁郁,像要下雨似的潮湿。

“听歌吧。”吴霓很自然地操作车显感应屏,熟练的程度宛如自己家的车,她语气轻快,“珍妮,你要听什么歌?”。

尤珍妮满脸笑容,身子开始小幅度扭动,“来首DJ,嗨起来。”

“好。”吴霓搜了一首十分脍炙人口的DJ曲目。

劲爆又洗脑的旋律在车内震动,尤珍妮和吴霓跟着唱,还时不时摇摆着舞姿,激情澎湃,两人颇为兴奋。

宋晚棠只觉得吵。

吵得脑袋嗡嗡嗡的难受,耳膜要被震裂似的,连心脏都被震得有些失常。

她侧着脑袋靠着窗,闭上眼。

沉舟伸手一按。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下来。

吴霓错愕地望着他冰冷的侧脸。

尤珍妮倾身趴过去,侧头看着专注开车的沉舟,嘟嘴嚷嚷:“大哥,你怎么关了我们的音乐?”

吴霓瞥一眼闭目养神的宋晚棠,佯装善解人意,“珍妮,阿瑾不喜欢太吵的音乐,影响他开车。”

尤珍妮抱怨,“坐四个小时的车,多无聊啊,听听歌,时间过得快一点。”

吴霓摆出一副她长嫂似的姿态,跟沉舟站在同一阵线,摸摸她的头安抚,“乖,咱们不听歌,让你大哥好好开车。”

“哼!”尤珍妮气嘟嘟地坐回椅子上靠着,转头看向窗外。

吴霓嘴角含笑,眼白冷冷地扫过宋晚棠,坐端正后,视线望着前方,找着话题跟沉舟攀谈,“阿瑾,我记得今晚有个新品发布会,你赶得及吗?”

沉舟不紧不慢地应声:“可以。”

“我也想去看看,带上我呗”

“嗯。”

吴霓娇羞浅笑,“这么隆重的场合,那我要不要穿礼服?”

“随便。”沉舟语气寡淡。

接下来的谈话,沉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

这四个小时,对宋晚棠来说,相当漫长。

进了城,天已经黑了,南方的城市被璀璨的霓虹灯笼罩,显得格外有活力。

回到小区门口,宋晚棠第一个下的车。

她精神萎靡,能量被消耗殆尽,慢悠悠地关上车门。

没有一句道别话,连后背箱的行李袋都忘了拿,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小区。

看门的保安跟她打招呼,她硬是挤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她长长舒气,仰头看高耸入云的豪宅大厦。

万家灯火,她想着住在这么豪华的大平层里,这里的每个家庭都应该很幸福吧?

为什么她的日子会过成这样?

小区外面的车辆迟迟未动。

沉舟从车窗往外看,直到宋晚棠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吴霓看着沉舟落寞的侧脸,紧紧咬着牙关。

尤珍妮等得不耐烦,疑惑道,“大哥,看什么呢?走吧,送我回家啊!”

吴霓微笑道,“走吧,你等会不是还有个新品发布会吗?”

沉舟收回视线,打转方向盘。

车辆缓缓离开。

——

宋晚棠进了家门,开了灯,换上拖鞋,把鞋子摆入柜子里。

她关上门,走到沙发无力地侧身躺下,闭上眼。

多日以来的酸涩,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泪水悄悄夺眶而出,从眼角滑落。

房子空荡荡的,孤寂感笼罩。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无力地撑着身子起来,抹掉眼泪,看着来电显示。

她的心更累了。

妈这个字,让她有种无法呼吸的压力感。

又不能不接。

宋晚棠接通放到耳边,“妈。”

“听说,你老公的爷爷死了?”

“嗯,前几天的事,已经下葬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作为亲家,是要过去送葬的,还要给白金。”母亲的抱怨声极为尖锐。

“白金我已经替你们给了。”宋晚棠不希望她家人过来。

连她都得不到夫家的尊重,她的家人只会更受冷落。

这种委屈自己受就够了。

她母亲沉默了片刻,润润嗓子,正式进入主题,“晚棠啊,你这个月还没给我们家用呢。”

宋晚棠蹙眉,“我上个月不是已经给了你一万吗?”

“上个月是上个月,这个月是这个月,哪能混为一谈?”

母亲打电话给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钱。

像个无底洞,永远都不够花。

宋晚棠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妈,我上次已经跟你说了,那一万块钱已经是我全部积蓄,我现在没钱,公司的生意也不好,我做研究需要花很多钱……”

“若不是为了你,我们全家需要过得这么苦吗?你哥本来有大好的前程,若不是被你害了,他至于穷得连父母孩子都养不起吗?你个没良心的……”母亲的声音尖酸愤怒,带着哭腔骂着。

第8章

宋晚棠急忙挪开手机,不想再听她的谩骂。

这些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几千遍。

只要他们拿不到钱,就会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道德绑架她。

她出生在非常贫穷的大山里,父母都是文盲,几亩田地就是他们全家人的收入。

父母特别重男轻女。

生了至少十个女儿,只留下大女儿,其他全都卖掉了。

她和哥哥是异卵双胞胎,排行老幺,跟大姐相差十几岁。

因为家里穷,大姐也嫁得不好,鲜少顾家,在她六岁的时候,父母打算把她送人换钱的,是哥哥抱着她,死活不让别人把她带走。

哥哥读书成绩一般。

但她天资聪慧,成绩优异。

初中时,哥哥为了供她读书,特意辍学离家,到城市打工。

父母极力反对她继续读书,哥哥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维护她,打工赚钱供她读书。

哥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妹妹,一定要努力读书,要出人头地,要走出大山,不管多难,哥哥都会供你上完大学的。”

哥哥对她是万般宠爱的。

前几年她赚了点钱,给钱哥哥买房娶妻,还给哥哥投资开了一家水果店,但生意总是不尽人意。

她父母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她哥肯定前程似锦。

是她害得哥哥没读书,不能大富大贵,不能让他们两老过上好日子。

手机那头,估计骂完了。

宋晚棠缓缓贴上手机,说道,“妈,我还有几百块钱,我先转到你微信上,下个月货款回来,我再给你补上家用。”

“真不知道你嫁了个什么鬼,好像很有钱,但一点都不帮衬娘家人,给点家用就像挤牙膏似的。”母亲尖酸刻薄的骂声愈发起劲,气势瞬间又上来了,“他要是这么不愿意帮衬你的娘家,干脆离了吧,重新找一个。你长得这么年轻漂亮,读了这么多书,再找个有钱人简单得很,还能多拿一笔彩礼钱给我们。”

宋晚棠听不下去了,直接挂断。

她悲戚的情绪如潮涌,无法平静,把手机里仅剩的几百元转给她母亲。

她若离婚了,父母会迫不及待拿她去找下一个男人换彩礼钱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涩一笑,扔下手机,面对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没了方向。

——

清晨,没有阳光,天色灰压压的沉闷,是春雨欲来的征兆。

北风燥热,拂动窗纱。

宋晚棠坐在餐桌前静静等着。

墙上的时钟显示9:45分。

门响了,沉舟从房间走出来。

他走向厨房的位置,看见宋晚棠时,脚步一顿,愣了两秒,转头看一眼时钟。

他眸色微沉,继续迈步走进厨房,拿着一杯冰水出来。

与平常不一样。

桌上没他的早餐。

他走到宋晚棠面前坐下,凝望着她,不紧不慢地喝上一口冰水,语气平淡,“等我?”

宋晚棠抬眸看他。

不管多少年,她总能被这个男人的俊美容貌吸引。

那双深邃漆黑的凤眼看狗都深情,总能让她产生错觉。

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搭配黑长裤,却衬出他沉稳儒雅的矜贵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优雅。

宋晚棠昨晚想了一夜,结婚这两年来,即使他在外面绯闻很多,回家也没有夫妻性生活,可她太爱这个男人了,全都能忍下来,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一来是因为她很忙,没时间去烦恼感情的事。

二来是因为她这个人不争不抢,思想传统,矜持内敛,希望人生只有一段婚姻,从一而终。

如今,她觉得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沉舟,我们为什么要把日子过成这样?”宋晚棠说得极其认真。

沉舟坐着不动,眼神变得暗沉,直直盯着宋晚棠,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且严肃地跟沉舟讨论婚姻问题。

沉舟的沉默,让宋晚棠有些心慌。

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我们的婚姻早就出现问题,难道你……”

“我弟的建议让你心动了?”沉舟冷声打断,身体往后靠。

来源:仁爱星球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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