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连山坡上的石头,连海里的沙粒,都告诉我不要爱上你,但我无法忘记你……”6月6日晚,北京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男高音歌唱家罗兰多·维拉宗甫一开嗓,便将全场观众引入了热情似火、色彩斑斓的拉丁文化秘境。成名二十余年来,这是他首次到访中国,同竖琴演奏家萨维耶·德·梅斯
“连山坡上的石头,连海里的沙粒,都告诉我不要爱上你,但我无法忘记你……”6月6日晚,北京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男高音歌唱家罗兰多·维拉宗甫一开嗓,便将全场观众引入了热情似火、色彩斑斓的拉丁文化秘境。成名二十余年来,这是他首次到访中国,同竖琴演奏家萨维耶·德·梅斯特共同开启“拉丁小夜曲”音乐会。
享誉世界的男高音歌唱家罗兰多·维拉宗
作为“多明戈的接班人”,罗兰多·维拉宗与乔纳斯·考夫曼、胡安·迭戈·弗洛雷兹并称当代“新三大男高音”。中国旅意男高音、中央音乐学院声歌系主任谢天在为到场嘉宾做导赏时介绍说,“维拉宗先生出生在墨西哥(后入籍法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受瞩目的歌剧明星之一。作为德意志留声机的签约艺术家,迄今累计售出200万张专辑,足见公众对他的喜爱。除了高音歌唱家的身份以外,他还是戏剧导演,是登上畅销书排行榜的小说作家,萨尔茨堡莫扎特基金会的艺术总监。大家可能都想象不到,他还是电视、电台广播的主持人,也是劳力士代言人。”
“我在读书时就看过、听过维拉宗演唱的视频和CD,对他的演唱风格特别崇拜。对于男高音的判断,通常会说这个人的声音如何漂亮,但他不单单有漂亮的嗓音,有辉煌的高音,他对每一个音符和乐句的处理,对音乐作品的整体感受和把握——不只是去飙高音,唱得有多响,尤其是现场演唱时他那拉丁美洲裔歌者的魅力,那种特有的激情,为世人在男高音的欣赏上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谢天说。
维拉宗与梅斯特同名专辑上的两人合影照
当晚音乐会的演出曲目来自维拉宗与梅斯特2020年录制发行的同名专辑。不仅有二人联袂演绎的近20首取材于阿根廷、哥伦比亚、巴西、古巴、墨西哥等地区的歌曲和民谣的优美歌曲,还有梅斯特以独奏家的身份呈现的4首竖琴独奏乐曲。就此谢天表示,对于独唱音乐会而言,担任伴奏的要么是大乐队,要么就是小编制的乐队或者说一台钢琴。
“但今晚是由竖琴来担任整场伴奏,这种音乐会的形式是很少见的。我们以往可能只是在油画上见到竖琴为歌者伴奏的场面,现场听到人声琴瑟和鸣会别有一番情致。竖琴的音域跟钢琴相仿,但需要更加高超的伴奏能力。梅斯顿先生是当今最杰出的竖琴演奏家,也是一位极具创造力的音乐家,他不断拓展竖琴的曲目领域,不仅创作新作品,还改编了很多重要的作品,并使它们适合于竖琴来演奏。”
“你好,我很高兴来到这里”
拉丁美洲文化绚丽多彩,在原住民文化、欧洲文化和非洲文化的共同影响下,拉美声乐艺术百花齐放,成为世界音乐宝库之一,数百年文化交流孕育出的拉美音乐独特的旋律、节奏和叙事形式。其歌曲艺术堪称融合音乐与诗歌这两大极富感染力语言的结合,犹如一面镜子映照出那片土地上形态各异的社会、历史、文化现实,以及拉美国家民族身份的建构与发展。
演出现场照
身着宝蓝色天鹅绒青果领三件套礼服,维拉宗在上半场的演出曲目中,首先挑选了20世纪国际先锋艺术运动代表人物之一、阿根廷作曲家阿尔贝托·希纳斯特拉以民间节奏为灵感创作的《桑巴舞曲》《哀伤曲》和《摇篮曲》。三首联唱,歌唱家显得非常松弛,游刃有余。在演唱《摇篮曲》时,他情不自禁地把双手交叠在胸前,做出怀抱婴儿状。
紧接着的便是梅斯特独奏的《西班牙舞曲》。该曲取自西班牙作曲家曼努埃尔·德·法雅的代表歌剧《短暂人生》,实为歌剧第二幕中一段极具标志性的器乐间奏曲。它不仅是全剧情感与地域色彩的高光浓缩,更因其独立的艺术价值成为音乐会上的常演曲目。
梅斯特在演奏时会将下颌贴在琴身的挂弦板上,像是在同恋人呢喃一般温柔。低音区扫弦与滚奏带来了天鹅绒般的厚重感,而快速琶音又如金红色的丝绸在火焰中翻飞,柔美中暗藏灼热的张力。尤其清泠的拨奏似泉水叮咚,而强烈的和弦撞击与滑奏又如弗拉门戈舞者的跺脚,冷与暖在琴弦间博弈共生。
阿根廷作曲家卡洛斯·瓜斯塔维诺是拉丁美洲最为多产的艺术歌曲创作者之一。他起初深受民间音乐影响,之后发展出一种独具特色的新浪漫主义风格,与先锋派泾渭分明。瓜斯塔维诺曾为众多西班牙诗人的诗作谱曲,《迷失的鸽子》《紫罗兰》《玫瑰与柳树》无不是其中的代表作。在演唱完这三首曲目后,维拉宗似乎意识到今晚的曲目对于中国观众而言或许比较冷门,而台下的热情又让自己颇为受用,于是情不自禁地拿起话筒,开始了一段谁也没有预想料到的即兴发言。
“你好,我很高兴来到这里。”中文开场白后,维拉宗介绍了上半场最后三首曲目,《渴望》、《在孤独的长椅上》以及《吉普赛女郎》的歌词大意。一番说白的风格,竟也十分的“维拉宗”,“The first song is about love,The second song is about love,The third song is about love……”以阿根廷歌手、钢琴家兼作曲家伊薇特·索维龙的《在孤独的长椅上》为例,这是一首充满激情的歌曲,追忆了与爱人共度的时光。而受印象派音乐影响,竖琴的声音在这首歌中表现了与梦中情人浪漫邂逅的魔力。
“One more!再来一首”
2009年时,因喉头上的一个囊肿,维拉宗做了喉部手术。此后乐评界有个说法,嗓音受损所限,他在高音区已经难现巅峰。但6日晚下半场的演出,足以让人们多少打消掉这层疑虑。开场的两首曲子《阿鲁南戈》和《阿方西娜与大海》,他便放开歌喉,声音和感情都格外奔放,直若压过竖琴的高频脆响,与伴奏融合得愈发相得益彰。
在梅斯特炫技般的竖琴独奏乐曲《小巴西利亚人》之后,维拉宗再次拿起话筒,“谢谢!”他表示最后的两首歌,是“献给我小小的故乡Ciudad Satélite”。在正式开唱前,他还刻意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似乎要完成一场冲刺。
墨西哥传统民谣《哭泣女》和歌曲《拉比基娜》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拉美“新歌曲”运动的代表作。深受民间传统影响,其兴起得益于城市化浪潮,数以百万计的乡村人口迁移至城市,随之而来的各种矛盾、变迁与得失促使人们通过音乐寻找历史与未来之间的连接。回首往昔,维拉宗并不是作为歌剧歌手而被发现的,12岁时,他在自家公寓清唱一首民谣时被邻居听到,遂推荐给墨西哥国家音乐学院的院长,由此开启了自己的歌唱生涯。
演出现场,两位艺术家向观众致意
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中,维拉宗和梅斯特三度Encore。在唱第一首曲子《忘忧树》时,他幽默地表示,“从前有一棵树,据说在树下睡一觉就忘记了所有痛苦和烦恼。但我睡一觉也不会忘记你们,because I forgot to forget you。”两首唱毕,已有观众心满意足起身离座,两位艺术家在走到半路交流了几句后,维拉宗带头转身返场,一面双手抛出飞吻,一面高呼“One more!”
三度返场时,维拉宗举手向全场观众示意,现场气氛达到高潮
“就像维拉宗先生今晚在发言时多次提到一个词,Amazing!真的是超乎想象。”演出结束后,谢天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很多艺术家都愿意把自己‘端’起来,当然,我们并不是说这样就不好,但像他这样主动去拉近和观众距离的艺术家真是不多见,非常亲民。”
“应该说维拉宗的声音是完全服务于作品本身的。很多歌唱家会给自己设限,演唱的作品首先要在自己的声音条件下去完成,即便显得中规中矩也要先求无过。但维拉宗显然不是这样,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一首作品他认为该如何演绎,就会去倾尽全力。我们为什么要来欣赏现场演出?就是它不同于后期录音棚里修饰完美的声音,是独属于今晚艺术家的表现,也是独属于今晚观众的享受。”谢天最后说道。
澎湃新闻记者 王诤
来源:米西说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