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少扯些没用的,当年修这条路大家伙儿都是出了钱,哪有几百块就给你过的道理?”
赶去救人的路上,救护车被人拦停在了村口。
声称这条路是他们村里人集资修的,外来车辆过去一律都得交钱。
想到患者急需救治,我只得自掏腰包好息事宁人。
不曾想这短短三里路,拦路虎远不止一只。
我好声好气哀求对方放行,以免耽误了病人救治。
带头的村霸却肆意叫嚣道:
“少扯些没用的,当年修这条路大家伙儿都是出了钱,哪有几百块就给你过的道理?”
“咱们村上下一百三十户,之前的两百只是你们进村的门票钱,一户算你两百,凑个整三万块,少一分也别想走!”
我索性摆烂不管了。
反正耽误了救治,最后死的人也是村霸他亲妈。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1
正值中午,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调度中心又打来电话,通知我们赶紧去乡里接一个突发急症的老太太。
人手不够,护士长安排我和另一个实习护士一起去。
听说目的地是三十多公里外的葛家村,同行的小梅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以为她是嫌路远颠簸,直到救护车开到村口,我才明白她的顾虑。
本该畅通的马路上,摆着一排整齐的木墩子。
司机连按了几下喇叭,也没人过来挪开。
“大白天谁在这儿设路障,万一有紧急情况怎么办?”我从车窗探出头,一脸疑惑。
扭头看小梅时,她却靠在座椅上刷手机,一脸无奈,嘴里还嘟囔着。
“还愣着干吗,下去帮忙挪开这些东西,不能一直等下去。”我叫她,但她只是摇头。
“急什么,你看那边不是来人了吗。”她指着远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慢慢走过来,有说有笑,手里的蒲扇摇得欢快。
她们打量了我们几眼,其中一个老太便招呼其他人把木墩搬到路边。
“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啊。”我笑着感谢,但对方的笑容却凝固了。
不一会儿,为首的老太走到车前,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他人也围过来,用蒲扇拍打车窗,不耐烦地说:
“两百块,只收现金!”
2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姨,能不能稍微让一下,我们赶着去接病人呢。”我赶紧从车载冰箱里拿出几瓶矿泉水,满脸堆笑递给她们。
这么热的天,她们帮忙搬东西,总得表示一下。
谁知下一秒,一个老太竟用蒲扇拍在我脸上,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我赶紧缩回身子。
“死丫头,几瓶水就想打发了?赶紧交钱,没工夫跟你废话。”
我脸上一阵刺痛,伸手一摸,指尖沾上了血。
“真是刁民,之前就听值班的同事说过你们村的事,没想到和传闻一样。”小梅气得立马起身护住我。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连救护车都要拦,做这种缺德事不怕遭报应吗?”气氛愈发紧张,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若不是我拦着,小梅肯定要下车和她们大闹一场。
我这才知道,葛家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外来车辆,都要交一笔“过路费”,因为他们自己出钱修了这条路。
“两百块,一分都不能少,要是不肯交钱就赶紧滚蛋,天下哪有白吃的道理?!”
司机也失去了耐心:“真是服了,以为我们稀罕来这儿吗?”
说着,他准备掉头离开。
可就在这时,车上的急救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奶奶吧,她快不行了。”
3
听着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一时乱了心神。
“小妹妹你别急,现在是什么情况,和姐姐说清楚!”然而小女孩明显吓坏了,压根顾不上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哭得更大声。
根据之前调度中心的信息,我知道患者是突发疾病,老年人常见的有脑溢血、中风或心脏病。
不管是什么情况,耽误一分钟都可能致命。
我只能让小女孩不要挂断电话,接着匆忙翻找钱包。
小梅凑过来,一脸疑惑:“你不会真打算给她们钱吧?这些人就是地痞流氓,一条破路凭什么收两百块?”
我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万一病人真有个三长两短,难道你不怕家属把责任推到我们医院头上?”
听到我的话,小梅若有所思,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块钱塞到我手里:“这笔钱咱们认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我俩相视一笑,透过车窗把钱递了出去。
小梅还大声说:“拿了钱就赶紧让开,别耽误我们的正事。”
我也对着电话那头耐心安抚,说救护车十分钟就能到,让小女孩放宽心。
可谁知老太接过钱,却没有让行的意思。
其他几人像是串通好了,把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
我急了,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这是做什么,要钱我也给了,难道还想翻脸不认账?”
收了钱的老太坏笑着退到路边,戏谑地说:“我是拿了钱,但我其他几个姐妹手里还空着呢,两百块可不够打发我们五个人。”
我气得差点晕过去,商量好的过路费,现在居然还要按人头算。
“不是!你们还有没有脸?给了两百块还不够,又想敲诈一千块?!”
小梅气得压不住火,跳下车就要冲过去。
“要钱是吧,等我收拾你们一顿再给你们赔医药费!”
4
我虽然也很生气,但还是及时拉住了她。毕竟冲动是魔鬼,而且眼前这几个人比魔鬼还可怕。
“阿姨,我们是接到你们村的求救电话来的,现在有人命悬一线等着施救,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距离发工资还有一个多礼拜,我手里并没有这么多钱。
而且过路费就要一千块,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些无赖摆明了不想让我们过,我看干脆开车碾过去好了,撞死了看她们还有没有命去花!”小梅气得咬牙切齿。
司机也下车劝阻:“我都用手机录下来了,到时候就算病人真的死了,也是这些人从中作梗,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在司机的劝说下,小梅才收起脾气,没有继续纠缠。
“等着吧,回去我们就到派出所报案,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听闻要报警,几个老太非但不惧,还挑衅地钻到车底下,一人抱住一个轮胎。
“想走也照样要交钱,不然就从我们身上压过去,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一时间,司机也犯了难。这些人明摆着是笃定我们不敢,才屡屡挑衅。
不让进村就算了,现在连走都得交钱。
小梅靠在座椅上,无奈地说:“早知道就不来了,我宁可留在医院,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我的耐性早已被消磨干净,只能就这么耗着。
中午的太阳最为毒辣,或许等这些人折腾够了,就会自己离开。
就在这时,电话里再次传来尖叫声:“护士姐姐,我奶奶刚刚吐血了,她……她好像没呼吸了!”
“啊!奶奶你快醒醒,不要吓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我和小梅瞬间紧绷起来。
5
听着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再也坐不住了。
“阿姨,您也听见了,现在病人情况特别危急,真的不能再拖了。”
“求求你们,先让我们进去救人,等把病人送到医院,我一定把钱补给你们。”
我几乎是颤抖着在说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小梅也压着怒火,好声好气地对那几个老太说:
“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换作是你们的家人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还能这么冷漠吗?”
好话说尽,那几个老太依旧无动于衷。
“死了也是她命不好,关我们什么事?想进村就把钱交了,别浪费时间说这些没用的。”
“你们眼里只有钱吗?等你们生病了,也别给我们医院打电话,自己在床上等死吧!”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冲着车外大声咆哮。
想到小女孩可怜无助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
“死丫头咒谁呢?小心我撕了你的嘴!”老太刚骂出声,我立刻对司机大喊:
“王哥,既然这些人不怕死,咱们干脆直接碾过去!”
“要是撞死了,我来担责,赔个几万块就能了事。”
司机心领神会,重新启动发动机,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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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轰隆作响。正如我所料,那几个老太一溜烟就从车底下钻了出来,个个吓得连滚带爬。
没了阻碍,救护车终于能重新上路了。
小梅惊魂未定,抓着我的肩膀一阵惊叹:
“雯姐,你刚刚也太冒险了吧,万一这些人真铁了心要堵着,咱们真撞死人了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司机王哥忍不住放声大笑:
“人越老越惜命,尤其是这种掉钱眼里的人,他们想要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就是,我赌的就是他们没这个胆子。”我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拿起电话。
“小妹妹,我们刚刚遇到了一点麻烦,耽误了一点时间。”
“你别着急,过几分钟姐姐就来救你奶奶,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和姐姐说。”
小女孩噙着泪乖巧地应了一声。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我抬起袖子擦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提前开始检查车上的医疗设备。
刚准备测试除颤仪是否正常时,车子突然猛地颠簸。
“啊!”我和小梅尖叫一声,重心不稳摔了个人仰马翻。司机拼命打着方向盘也无济于事。很快,救护车失去控制,朝着田坝边滑了下去,径直撞向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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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前车玻璃应声碎裂。好在我们都系着安全带,不然指不定会撞得头破血流。
下车后,王哥才发现前胎莫名其妙爆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爆胎?出发前我明明检查过……”他自言自语。
小梅突然看到后方路上的一排阻车钉,我们也反应过来,这场车祸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眼看救护车已经报废,司机的胳膊也受了伤,我们再想继续出发几乎是不可能了。小梅第一时间拨打了报警电话,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接听的警员。对方表示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眼下,接病人的事儿只能暂时搁置。
就在这时,小梅注意到不远处缓缓走来几个人影。她抬手正想和对方呼救,可表情却突然变得凝重:“雯姐,他们……”
我也注意到这些人似乎来者不善。带头的男子手里提着一根木棍,身后跟着的人也都拿着各不相同的武器。意识到不对劲,我赶忙拉着小梅和司机打算离开。刚迈出去几步就被一只手扯住头发,用力一拽,我摔在地上。
“欺负了我们村的人还想一走了之,你们是不是做梦呢?”我的手掌顿时磨破了一大块皮,疼得有些受不住。
小梅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对方一巴掌扇在脸上,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鼻尖和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你们……你们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司机冲上去就要和对方理论,奈何他们人多势众,反被好几个壮汉给压制住,一拳一脚,打得直接昏死过去。
8
“你们赖了过路费不给,还敢欺负我们村里的老太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男子气势汹汹,说着就把木棍怼到了我脸上。
我本就愤懑不平,咬牙恶狠狠地怼了一句:“我们来这儿是为了救人,你们同村的不体谅医护工作者就算了,还屡屡阻挠!”
“我已经报警了,要是你们敢对我们怎么样,等警察来了你们最好有话说。”
话音刚落,男子便一脚踹到了我胸口上。我惨叫一声,一口唾沫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你他妈的还敢嘴硬?谁知道你们是来我们村接病人,还是单纯想抄近道去别的地方?”
“呵呵,今天要是不乖乖把钱交了,你们别想从我的地盘上离开。”
我捂着胸口大喘粗气,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蚀着我的意识。想到病人还需要救治,实在没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我只好放低姿态,出声恳求:“好,只要你们肯放行,我现在就可以把钱补上。”说着,我紧咬牙关拿出手机,把余额里仅剩的六百多块全数转给了对方。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等我们把病人安全送去医院,剩下的钱我会尽快给你,可以吗?”
闻言,男子只是轻哼一笑,伸手掐住我的耳朵,硬生生把耳垂上的珍珠耳环扯了下来。钻心的疼痛让我差点昏厥,血液顺着耳垂滴落,在地上晕染开。
“你这耳环应该也值不少钱,这下不就凑够了?”
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妈留给我的遗物,被对方夺走。想到警察一二十分钟就能赶到,我只能忍着火气,艰难开口道:“既然钱给了,你们总该放我们走了吧?”
男子目不转睛地端详着那枚带血的珍珠耳饰,笑容瞬间消失。
“想走?那就把剩下的钱也一块儿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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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给够一千就放行吗?我这对耳环少说也值三千多,难道还不够你们村的过路费?”我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然而男子却不以为意。
“进村的门票钱是够了,可你们还没交过路费呢。”
“一门心思就想占便宜,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脸?”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贼喊捉贼的人。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一个小村子的柏油马路,收费竟然比高速公路还要多。这区区几公里就敢收我们一千,现在又说一千只是门票钱。我不敢想,他还想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我也懒得和他弯弯绕绕。
“还是两百,不多不少。”我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本以为对方会漫天叫价,结果只是两百块。这显然有点不对劲。男子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我的怀疑并非多心。
“这条路当年是我们村里人一块儿集资修的,既然这样,那每家每户都理应收钱。”
“我要的不多,村里上下共有一百三十一户,每户人家算两百,你就凑整给我三万吧。”
我霎时间就愣住了。怎么想也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么离谱的数字。
这时,我口袋里的办公手机又一次响起。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小姑娘打来的。我承诺过会及时赶去救人,可现在又失约了。心底难免生出强烈的愧意。
“大哥,我来这儿是因为你们村有人需要救治,并不是什么抄近道占便宜。”
“你看着也是有家室的人,如果是你的父母遇到了这种情况,难道你也要这么刁难我们医护工作者吗?”
我极力克制情绪,尽可能用最平和的口吻想和他讲道理。奈何对方完全没有要听的兴趣,饶有兴趣地把木棍直戳戳怼在我胸口上。咧嘴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笑容猥琐至极。
“哎哟,你心眼还挺好的。”
“既然拿不出钱,那要不就肉偿吧?”
很快,男子和身后几个村民一并围了上来。任凭我如何哀求,他们眼里也没有丝毫怜悯。刺啦一声,我的上衣就这么被硬生生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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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受辱,王哥还想冲上来帮忙,却被对方一个闷棍打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意识。
小梅在一旁哭喊不停,但完全无法挣脱控制,还挨了几个响亮的耳光,几乎要哭干眼泪。
然而,我预想中遭受凌辱的画面并未发生。
虽然上身衣衫不整,但男子只是拿出手机对着我咔嚓一顿拍,还不时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
“你报警了又如何?要是敢在警察面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丑态全发到网上。到时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听到这话,我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原来就这本事?”
我径直站起身,一个贴脸怼到了男子跟前。
“故意伤害罪加敲诈勒索就够你蹲好几年牢了,你还嫌不够,硬往自己身上揽?”
“你要是能证明这些照片是我,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侵犯他人肖像隐私权;要是证明不了,我也可以告你诽谤造谣!”
见我如此强硬,刚刚还气势嚣张的男人竟有些发怵。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威胁我?!”
他抄起木棍就要往我头上砸。
万分危急之下,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从我身后传来。
“葛建民,还不赶紧住手!”
男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木棍瞬间脱手掉在地上。
11
紧赶慢赶,我们总算是等来了警方的支援。
几位民警火速下车,将在场包括葛建民在内的几人尽数控制。
他急得直接飚出脏话:“妈的,不是让村口的人看紧点儿么,怎么把条子给放进来了?!”
很快,先前那几个老太也被一一押下了车,个个唯唯诺诺,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建民,我们也不知道会来这么多警察,根……根本拦不住啊。”
在警方的帮助下,受伤的王哥也得到了及时救治。
小梅擦着眼泪扑了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帮我穿上。
“雯姐,我刚刚真的吓坏了,我……我好怕你真的被那群人渣给……”
我刚想说些什么,可双腿却突然一软,完全站不起身了。
说实话,遇到这种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一贯服软,只会让这些恶人得寸进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会在那种危急时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或许,这就是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的决心吧。
想到患者的事,我强撑着站起身,和民警说明了详细情况,并让他们安排车辆去接人。
尽管耽误了大量时间,我们最终还是赶到了患者家中。
先前接电话的小女孩一见我,直接哭着奔了过来,扎进我怀里失声痛哭。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快去看看我奶奶吧,她几分钟前就已经没呼吸了。”
正如小女孩所言,患者因为突发脑溢血,目前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状态。
好在来时我留了个心眼,把医疗工具也一并带上了。
现在送去医院肯定来不及,只能就地进行抢救。
正当我准备进行心肺复苏时,小梅却一把将我拉开:“雯姐,别救她!”
我刚戴上手套,就被小梅莫名其妙的话给弄迷糊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千辛万苦到这儿不就是为了救人,为什么不管了?”
话音刚落,顺着小梅目光所及的方向,我注意到了角落里摆着的一张相框。
上面除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外,还有另外一张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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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晦气,我们受了这么多委屈,结果要救的人竟然是那个人渣的老妈!”
“不行,我说什么也不要救。”小梅气得直接坐到一旁的凉椅上,干脆闭上眼置之不理。
“气死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儿,居然为了一个人渣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听着她的抱怨,我并没有多说什么。这种心情我当然可以理解。
毕竟葛建民做出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换作是谁也不会原谅。
现在还要一门心思去抢救他妈,说好听点是以德报怨,难听点就是脑子缺根筋。
看着面色逐渐苍白、生命体征微弱的患者,一时间,我竟也有些恍惚了。
手里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
“姐姐,我奶奶会死吗?”
“求你们救救她好不好,我……我把钱都给你们。”
犹豫不决之际,那个乖巧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存钱罐走到了我跟前,眼眶里满是泪水,说起话来声音不住颤抖。
这一刻,我的理性还是盖过了脑中杂乱的声音。
身为一名医护人员,救死扶伤本就是天职。
更何况,犯错的是葛建民,他的母亲和女儿又何错之有。
可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加上我身上还带着伤,动作明显有些不连贯,几度感到吃力。
转头正准备连接起搏器电源时,一双手已经搭了上来。
不知何时,小梅已经站到了我身后,有条不紊地换上了手套。
尽管还是那副没好气的样子,却还是选择放下成见。
“要不是为了早点转正,我才不想掺和呢。”她哼了一声,随后耐着性子对小女孩说道:“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你奶奶救回来的。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去外边玩呀?”
女孩懵懵懂懂地点了下脑袋,小梅转而浮出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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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临时急救,女孩的奶奶终于是脱离了危险,生命体征趋于平稳。
但眼下还是需要尽早送到医院进行更全面的检查,以防有疏漏的地方。
在民警的帮助下,老人被抬上担架安置在了后座上。
我则守在一旁负责时刻关注她的情况。
本以为风波落定,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谁知半路上,位于我们身后的警车突然失控,加速撞了上来。
剧烈的撞击改变了车辆原本的行驶方向,径直扎进了田坝,将围栏撞了个粉碎。
我晕晕乎乎从车上爬了下来,低头一看,胸口处竟晕开了大片血迹。
突发的意外,迫使几辆警车全都停靠在路边。
小梅慌慌张张下车朝我跑了过来,吓得不轻:“雯姐,你没事吧!?你……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我也很困惑,可身上除了撞击的钝痛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后知后觉,我才意识到这些血不是我的。
回头看向后座,只见老妇已经口吐鲜血,浑身抽搐不止。
14
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病人,因为刚刚的意外彻底停止了呼吸。
我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直到看见葛建民一脸奸诈的笑容,从那辆追尾的警察上被押下来。
我才搞清楚其中的原由。
在押送过程中,是他存心使乱子干扰到开车的民警,才导致和我所在的那辆车发生撞击。
这一瞬,一股强烈的怒意涌上心头。
我彻底无法控制那股强烈的恨意,快步冲了上去。
重重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同时紧紧抓着葛建民的衣领,嘶声怒吼:
“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害死的是谁?我明明已经把人抢救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歹毒?!”
要不是被民警给拉开,我真是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
得知病患死了,葛建民笑的快要合不拢嘴。
“死的好!死的好!你这么着急去救人,还不是见碟下菜。”
“要是生病的是个平民老百姓,能让你这么拼死拼活?”
听到这些,我只觉得匪夷所思。
葛建民似乎对医护工作者存在很深的成见。
居然会觉得我费尽心思救人,是因为患者身份特殊。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如死灰。
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好像...根本不值得。
平复心情后,我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
对着葛建民抛去鄙夷的目光。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摊上你这种儿子,你妈真的很倒霉。”
闻言,葛建民更是得意。
“呵!当年我妈在家发了病,给医院打了那么多电话,明明半小时就能到,偏偏拖了好几倍的时间,不然她怎么会因为耽误治疗,偏瘫了一条腿?”
“少在我面前说着些没用的,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势利眼,看不起我们乡里人,不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
听到这些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时为何会对我们百般刁难。
这么多年,葛家村拦车收过路费已是常事。
唯独遇到救护车,他才会如此刻意刁难。
我不知道该恨他还是同情。
无论哪一种情绪,似乎都不太值得。
“葛建民,现在你妈死了,你满意了吗?”
我淡淡道出了事实。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慢慢从窃喜变为惊诧。
最后是无尽的绝望。
15
“你瞎说什么?我妈在家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贱人!”
葛建民大吼大叫,说着就要往我身上扑来。
但被民警及时压制住,根本奈何不了我。
就在他满嘴宣泄着心中愤恨,想要通过言语对我继续羞辱时。
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刺进了葛建民的耳里。
“爸爸,为什么你戴着手铐?”
听到是自己女儿的声音,他一时恍惚。
“小宁,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很快,葛建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发了疯似的看向那辆陷在田里的警车。
眼见几位民警将老妇的尸体抬了下来,他发出了刺耳的悲嚎。
“妈!”
随后,葛建民身子一软。
当即昏死过去。
16
醒过来时,他已经被带回了警局。
整个人恍若梦中。
一睁眼,葛建民便吵嚷着冲到民警面前:
“警察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呢?她不是在家好好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快放了我,我要去找我妈!”
任由他如何闹腾,在场的民警也不屑于搭理这个家伙。
“葛建民,你已经违法了,我们已经接到上级命令要对你进行拘留,别无理取闹!”
“你母亲的遗体现在已经送到了殡仪馆,等案件调查清楚,我们自然会安排你去见她。”
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对银色的镣铐。
葛建民瞳孔剧烈颤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所接收的事实。
做完笔录出来,我也正好看见他跌坐在地,一副欲哭无泪、几近崩溃的样子。
我本不想和这种人再有交集,转身就要往警局门外走。
却被他给当面拦住。
“护士,今天是我太鲁莽了,才做了那些丧天良的事儿,真的对不起!”
尽管双手被束缚,葛建民还是一个劲儿的抡起双拳狠狠砸向自己的脸。
一边打,一边双膝跪地。
“求你了,告诉我你们今天接的病人到底是谁,那具尸体不是我妈,对不对?”
他一个劲儿在地上磕着响头。
直到额头出了血,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要不是你一味阻挠我们救人,她老人家也不可能会死。”
“葛建民,我都已经把人抢救过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存心报复,害的我又发生车祸?”
我怒目圆睁瞪了他一眼,本来想着骂几嘴。
可好像没这个必要。
因为实在不值得。
为了这种人渣,本来就浪费够多时间了。
现在我只想赶紧离开,永远也不要看到这张让人作呕的脸。
“如果不是你,你妈根本就不可能死,是你亲手害死她的!”
听到我所说的话,葛建民最终失去了理智。
他哭得很大声,像是蒙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真是恶心又下作!
许是民警也见不得他这般,索性破例带着葛建民去了太平间。
亲眼瞧见停尸台上躺着自己的亲妈。
葛建民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了泡影。
他的妈已经死了,没有复活的可能。
此时此刻,葛建民多么希望在车祸中死掉的人是自己。
“妈!是儿子不孝,才害的您老人家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不配当您的儿子,我简直猪狗不如!”
悲怆的哭喊回荡在太平间,然而没有人会同情葛建民。
只会觉得他太吵。
咎由自取、恶有恶报。
只是这恶果本该是他来承受。
而非一个无辜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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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负多项罪名,行为极其恶劣。
随着法院进一步审理后,葛建民最终被判处终身监禁。
余生都要在牢狱中忏悔度过。
判决下来,葛建民的妻子当即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
带着小宁永远离开了这个村子。
并发誓永远不会让女儿和他见面。
人生彻底失去了盼头,葛建民心灰意冷。
当晚就在牢房里上吊自杀了。
选择用这种同样极端的方式,结束罪恶的一生。
他在这世上已经举目无亲,连个愿意收尸的人都没有。
火化后,葛建民的前妻才极不情愿来警局认领。
带走骨灰,随意倒进路边的臭水沟里。
并表示这就是葛建民最好的归宿。
经历了这件事,我和小梅在当天就被院长破例提前转正。
并且收到了警方办法的荣誉锦旗。
看着“医者仁心”这几个大字。
我并未觉得这是一份殊荣。
更像是烙印在我心头,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伤疤。
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手中流逝。
那种滋味有多难受,只有我自己能体会。
我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
作为一名护士,也同样有着很多欠缺不足的地方。
从今往后,我能做的也只有花上更多时间去潜心钻研。
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
希望在不久后的将来,能真正对得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大字。
客观公正,不忘本职。
这将是我职业生涯中永远不会背弃的铭言。
【全文完】
来源:活泼铅笔0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