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4年4月中旬,中央电视台、香港凤凰卫视连续数天,为纪念中央芭蕾舞团创作演出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四十周年播出专题片。这两家电视台在这个节目中,都采用了当年中芭在我军锻炼时由我拍下的八幅照片,其中包括:《跨过独木桥》《刘庆棠练刺杀格斗》《白淑湘练手枪射击》

中央芭蕾舞团在六十一师当兵锻炼记

文 / 刘世浩

2004年4月中旬,中央电视台、香港凤凰卫视连续数天,为纪念中央芭蕾舞团创作演出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四十周年播出专题片。这两家电视台在这个节目中,都采用了当年中芭在我军锻炼时由我拍下的八幅照片,其中包括:《跨过独木桥》《刘庆棠练刺杀格斗》《白淑湘练手枪射击》《白淑湘练卧式步枪》《打靶归来》《赵汝蘅与众姐妹练功》《赵汝蘅与姐妹们练射击》《光荣花请解放军教练戴上》。当我看到四十年前在山西大同拍的这些珍贵资料,在今天的中央电视台和凤凰卫视重现,心情无比激动和兴奋,不由地想起当时的情景。

1964年7月,我在六十一师一八四团政治处宣传股任新闻干事。一天,突然接到师政治部通知:中央芭蕾舞团的演员与乐队要分别在一八二团和一八四团下连当兵十天。团政委陈庆中把宣传股长李莹和我叫到办公室说,此事由宣传股负责安排,具体工作由我来做。

记得是7月4日上午,芭蕾舞团的演员一百多人来到了我团。演员队队长刘庆棠将一份打印好的名单交给我,上面印的第一位是团长肖慎,其次才是刘庆棠、白淑湘、钟润良等人。刘庆棠告诉我们:“肖慎团长因工作忙一时来不了,要过几天来。这次下连队当兵,主要是因为创作节目《红色娘子军》给中央领导演出后,嫌我们缺少军人气质,一位首长(后来媒体公布说是陈毅元帅)说‘只像娘子不像军'。我们是遵照中央首长的指示,到解放军来补课的。”

我们按照名单将演员与乐队成员分到各个连队与战士实行五同:同吃、同住(女演员另住)、同练、同劳动、同生活。

芭蕾演员有史以来,演的都是《天鹅湖》《巴黎圣母院》等世界历史名剧,自己创作现代舞这是头一回,而芭蕾舞演员下连队当兵与战士实行五同,更是破天荒头一回。我作为新闻工作者有一种特殊的敏感:觉得这是件非常有新闻价值的事件,一定要跟踪报道。

由于中芭演员们家庭出身比较复杂,又怕涉嫌军事机密,芭蕾舞团规定下部队不许带照相机。于是,我就成了惟一拥有一台双镜头黑白照相机的人,凡是有中芭演员的场面,我都紧跟不舍。白淑湘练卧姿射击,我先拍了两张,发现她所所有头发都藏到军帽里去了,完全像个男兵,于是我提醒她能否把鬓发露出来。她正在聚精会神练动作,见我这个解放军军官直呼其名并要求,向我微微一笑,非常配合地用手捋下鬓发,这就是后来见诸于各家报纸和4月间电视上重现的白淑湘练卧姿射击的特写镜头。

由于当时训练部门安排演员们主要是练射击和队列,其它科目较少。我考虑画面能够丰富多彩些,就与作训股建议给一些主要演员吃小锅饭,加上过独木桥、刺杀格斗等科目训练,演员们练得特别起劲,我从各种角度抓拍了几张,现在看来这些照片确实太珍贵了。我还抓拍了打靶归来,给百发百中母秀忠(不知为什么两家电视台均未用此照片)戴花,后来演员们认为光荣花应该属于解放军同志,当她们给七连连长戴花时,我没赶上,闻讯后重新组织补拍了一张。在部队时,刘庆棠还抓紧时间组织演员们练习舞蹈基本功,现任团长赵汝蘅等舞姿翩翩,我把她们的青春全留下了。

十天,短短的十天,我共拍了三个胶卷(因为胶卷是自费购买的,在当时认为已经不少了),精选了二十四张底片,然后趁去军政治部开会之际,借军部暗房,把底片放大,以团政治处的名义,请书法家当时军政治部的黎力同志写了个前言,我们俩又作了番排版装帧,一切妥当后,由我亲自送到中央芭蕾舞团,团长肖慎见了这些照片,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直说:“太感谢解放军同志了,可惜我最后还是没有去成部队,现在看到这些珍贵的照片,留下了历史的记载,好像我也到了部队锻炼,我们一定保管好。当《红》舞公开演出时,演出剧照和这些照片将在天桥剧场一起展出。”

随后两天,肖慎还特意请我参观他们从部队回来后的排练,并让给提意见。我记得曾向她提出女兵在训练射击一场舞中,举枪射击结束前如果加一个后坐力动作会效果更好,她和导演都说意见很好。每晚看完排练,肖慎团长都要派车把我送回离中芭住地很远的北京军区海运仓招待所,只可惜我的建议在后来我看电影和看演出时都未见采纳。

在拍摄这组照片的同时,我和白淑湘、刘庆棠等还进行多次采访与交谈,并写了《芭蕾舞演员下连当兵记》等文章与这些照片一起,发表在《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北京日报》《北京晚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这期间我和刘庆棠结下了较深的友谊,我每到北京几乎都要去看看他。1972年“中芭”到西安演出,我去看他,当时的他是文化界的红人,但没有大明星的派头,如久别重逢的战友,亲切地要我坐下来好好聊聊。我说:你现在非同小可了,不想多占用你时间,单刀直入地告诉他,很多人想看你们的戏,我是要票来的。他说:“票没问题,现在还有时间,咱们聊一会再说。”没想到未等坐下来,就有来人说:“省委书记李瑞山、副司令员胡炜来车接,现在就去。”

刘庆棠与我握着手:“老刘,有机会到北京一定找我!”令人遗憾的是灾难般的文化大革命,使许多人遭了殃。刘庆棠演洪常青出名,在“文革”中先红后黑,从“九大”主席团陷入粉碎四人帮后的阶下囚;演吴琼花的白淑湘,竟因出身问题和嘴巴“不牢"在“文革”中先黑后红,从开始关牛棚、烧锅炉到东山再起,重演(红》剧,成了中国舞蹈协会会长,如此等等,各人在文化大革命中演了一场大戏。

2000年秋天我在整理资料时,看到上述照片和底版,深感随着年龄的变老,留在身边不如交给中芭好,于是给白淑湘和中芭写了封信,说明意向。没几天白淑湘来了电话,一表明怀念之情,二表示感谢,她说她已经离开中芭在中国舞协,具体情况可与中芭联系。

2000年冬天,我趁着去北京出差之际,特意去了中芭。团长赵菽蘅、副团长黄民暄告诉我,中芭成立四十周年之际,正在搞一个展览,希望得到我的支持。回到西安,我将保存的全部底版和报纸刊登的文章照片无偿地寄送给了中芭,没想到中芭在将这些照片推荐给两家电视台时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也未加注作者姓名。有的说,这牵涉到知识产权问题,我说:功名身外物,江河万古流。能给他人做嫁衣裳,三生有幸乐悠悠!

来源：拂晓哨位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