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浩然与姚雪垠的缺点如出一辙,就是过分拔高,把人物脸谱化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07 12:09 2

摘要:在当代中国文学史上,浩然这个名字始终与时代变迁紧密相连。这位从河北农村走出来的作家,用四十二年的创作生涯,为我们留下了一部鲜活的文学编年史。1956年,《北京文艺》刊登的《喜鹊登枝》像一声春雷,让26岁的浩然崭露头角。那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描写农村新气象的短篇

在当代中国文学史上,浩然这个名字始终与时代变迁紧密相连。这位从河北农村走出来的作家,用四十二年的创作生涯,为我们留下了一部鲜活的文学编年史。1956年,《北京文艺》刊登的《喜鹊登枝》像一声春雷,让26岁的浩然崭露头角。那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描写农村新气象的短篇,竟开启了一个作家与时代同频共振的传奇。

他的笔触始终追随着时代的脚步。在"十七年文学"时期,《艳阳天》里合作社的麦浪翻滚;十年岁月中,《金光大道》描绘的集体化图景;改革开放后,《苍生》对农村变革的深刻思考。每个重要历史节点,都能在浩然的作品中找到文学注脚。

当浩然的《喜鹊登枝》在文坛激起涟漪时,那些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文字背后,藏着一个农家子弟对新时代最质朴的礼赞。他笔下的蓟运河畔,白杨树在春风中沙沙作响,合作社的马车碾过乡间土路,这些充满生活质感的描写,让久居城市的评论家们眼前一亮。

叶圣陶在《文汇报》上称赞这些作品"像清晨的露珠般清新",艾克恩则捕捉到了文字间跃动的"炊烟里的笑声"。这些评价并非客套,在那个文学创作尚未完全模式化的年代,浩然确实用他独特的观察,为读者打开了一扇通往北方农村的窗户。

但阳光下的阴影很快显现。巴人尖锐的批评像一记警钟,指出这些欢快的乡村叙事里缺失了关键的斗争维度。这位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的眼光毒辣,他敏锐地察觉到,在浩然描绘的新农村图景中,人物仿佛凭空降生在美满的新社会,而忘记了这个社会是"用血与火锻造出来的"。这种批评并非孤例,随着文艺界对"写真实"要求的提高,单纯歌颂式的创作越来越显得单薄。有意思的是,这些批评意见并非要否定浩然的才华,相反,正是看到了他扎实的生活积累和朴实的叙事能力,评论界才更迫切地希望他突破创作瓶颈。

《艳阳天》的诞生印证了这种期待的重量。在这部转型之作里,我们能看到一个作家在时代洪流中的艰难转身。浩然开始有意识地在麦浪翻滚的田野上投下阶级的阴影,让合作社的算盘声里夹杂着地主的算计时。小说中那个著名的场景——贫农马老四站在分到的土地上捧起一抔黄土老泪纵横,与富农马之悦躲在阴暗角落里拨弄算珠形成强烈对比——这种刻意营造的戏剧冲突,标志着他的创作正在接受新的美学规范。

文学史总是充满吊诡。当浩然努力弥补"斗争"这一创作短板时,他早期作品中最珍贵的特质——那种未经雕琢的生活质感,反而在刻意追求思想深度的过程中有所流失。后来有研究者比较发现,《喜鹊登枝》里那个为合作社猪崽接生而忙碌整夜的饲养员形象,比《艳阳天》里任何一位"高大全"的人物都更令人难忘。这种创作上的得失,折射出整个当代文学在特殊时期的集体困境:当艺术真实与时代产生抵触时,作家的笔该往何处去?

《艳阳天》的问世恰如一道分水岭,将浩然的创作生涯划为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这部以东山坞农业生产合作社为背景的长篇小说,塑造了萧长春、马之悦等一批具有鲜明阶级特征的人物形象。小说中那些充满戏剧性的斗争场景——批斗会上的唇枪舌战,麦收时节的明争暗斗,都被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得活灵活现。评论家们惊喜地发现,浩然终于找到了将时代要求与艺术表现相结合的创作路径,他笔下的人物不再像早期作品那样单纯地沐浴在新社会的阳光里,而是置身于激烈的漩涡中。

这种创作转向带来的影响远超预期。《艳阳天》不仅被列为"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推荐读物,更成为文学创作者争相效仿的范本。各地文化馆组织的创作班上,年轻作者们捧着这部小说反复研读,试图破解其中"政治性与艺术性统一"的密码。浩然本人也频繁受邀参加各种创作座谈会,他的经验之谈被整理成《写作笔记》在文艺刊物连载。

历史的选择往往充满戏剧性。当文艺界陷入特殊时期的荒芜时,浩然的作品因其鲜明的政治正确性而获得特殊地位。书店橱窗里,《艳阳天》与革命样板戏的剧本并列摆放;农村广播站的大喇叭里,经常能听到根据小说改编的广播剧。这种空前的传播力度,使得浩然笔下的人物和故事真正走进了千家万户。老读者至今还记得,当年生产队组织集体学习时,识字的人轮流朗读《金光大道》的场景,那些对白,曾让多少庄稼汉陷入沉思。

在当代文学发展的坐标系中,浩然这个名字始终与一个特殊的创作群体紧密相连。这个群体有着鲜明的共同特征:他们大多出身贫苦,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开始文学创作,怀着对党的朴素感情和对新社会的热切向往,自觉地将文学创作视为革命事业的组成部分。北京东总布胡同的作家协会大院里,经常能看到这些穿着中山装、操着各地口音的作家们聚在一起讨论创作计划,他们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下乡采风的见闻。

这些作家的成长轨迹惊人地相似。就像浩然在自传中回忆的那样,他们通常先是在地方报刊发表习作,后被调入省级文艺单位重点培养,最终进入中国作协系统的专业作家队伍。文化部的档案室里,至今保存着当年对这些"工农兵作家"的培养方案:定期组织深入生活,建立导师辅导制度,举办作品研讨会。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个群体的创作呈现出明显的代际特征。比起延安时期的第一代作家,浩然这代人在艺术表现上更为成熟,但在政治敏感性上也更为突出。中国作协1965年的年度总结中特别提到:"新一代作家能够更自觉地运用革命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正确反映阶级斗争。"这种评价背后,是一整套严密的创作引导机制——从选题规划到作品修改,从发表渠道到评论导向,都在确保文学创作与政治要求保持高度一致。

历史地看,浩然现象绝非个案。在各省作协的花名册上,我们能看到无数个"小浩然"——他们或许没有获得全国性声誉,但同样虔诚地践行着"文学为时代服务"的信念。

浩然的早期经历塑造了他特殊的创作基因。在冀东解放区的土改工作队里,这个识字不多的农村青年最初只是帮着抄写标语。但那些充满革命激情的文字,却让他找到了表达自我的方式。他后来回忆说:"我写的第一篇小说《喜鹊登枝》,就是把工作队里发生的真事原原本本记下来。"这种将文学创作直接等同于革命工作的认知模式,在当时那一代作家中颇具代表性。北京文联的老编辑还记得,浩然交来的稿子总是用报社的方格纸工整誊写,字里行间透着股认真劲儿,就像完成党组织交代的任务。

《艳阳天》的创作过程最能体现浩然与时代的互动关系。1962年北戴河会议后,文艺界的气氛骤然紧张。中国作协的创作座谈会上,领导反复强调要"抓阶级斗争这个纲"。浩然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政策表述,他后来在创作谈里坦言:"那时候我天天研究《人民日报》社论,就怕跟不上形势。"这种焦虑催生了小说中马之悦这个富农形象——原本温和的中间人物在修改稿里变成了阴险的阶级敌人。出版社的退稿信上写着:"矛盾冲突不够尖锐,建议加强阶级斗争线索。"这样的修改意见在当时再平常不过。

但若将浩然简单视为政治传声筒,又未免失之偏颇。翻阅他未发表的手稿可以发现,即使在最严苛的年代,他仍在尝试保留某些文学性追求。《百花川》初稿里那些描写农村风物的段落,虽然最终被编辑以"冲淡主题"为由删去,却透露着作者对乡土的真挚情感。他的妻子后来回忆,浩然常常半夜起来修改稿子,嘴里念叨着"这句对话不够农民味儿"。

晚年面对质疑时,浩然那句"我不后悔"的宣言,包含着复杂的况味。在三河县农家小院的葡萄架下,他向来访者解释:"我当时就是真心相信那些道理,写的时候浑身是劲。"这种真诚恰恰构成了理解浩然现象的钥匙——他既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也是主动拥抱时代精神的参与者。就像他笔下的萧长春们一样,始终坚信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创作的困境

浩然的文学道路始终与政治风向紧密相连。这个从河北农村走出来的作家,最初拿起笔时怀着的是一颗报恩的心——共产党帮他讨回了被霸占的家产,他要用文字歌颂这个新社会。五十年代的文联办公室里,经常能看到他认真记录领导讲话的身影,笔记本上"文学为政治服务"几个字写得格外工整。那时的政治号召确实给了他创作的动力,《喜鹊登枝》里那些鲜活的农村人物,都是在参加工作队时积累的素材。

这种紧跟形势的创作方式带来了双重效应。当他的《艳阳天》符合阶级斗争主题时,各大报刊争相发表评论文章;而当时代转向,同样的作品又被指责为"思潮的产物"。某次作品研讨会上,年轻评论家尖锐的批评“浩然与姚雪垠的缺点如出一辙,就是过分拔高,把人物脸谱化!”让在场的老作家们面面相觑,而浩然只是低头记录。

晚年的浩然选择用笔为自己辩护。在三部自传体小说中,他细致回忆了每部作品的创作历程:《乐土》里记载着《艳阳天》写作时在乡下与农民同吃同住的经历;《活泉》讲述了特殊年代里创作的种种不得已;《圆梦》则坦诚剖析了一个作家在时代浪潮中的困惑与坚持。这些文字不像年轻时那样充满激情,却多了几分沉淀后的从容。当他在《环球报》上发表《要把自己说清楚》时,那种倔强的语气依然如故:"我的笔永远跟着农民的心跳在走。"

耐人寻味的是,不同世代读者对浩然作品的接受呈现出鲜明反差。老读者们至今记得当年争相传阅《艳阳天》的情景,而年轻学者则更关注这些文本背后的意识形态编码。2005年《浩然全集》的出版仪式上,高占祥的致辞引发阵阵掌声,但台下也有学者低声讨论:"我们究竟该如何看待一个作家与时代的关系?"这种持续的分歧,恰恰证明了浩然创作的复杂性——它既是个人的文学实践,也是集体记忆的载体。

在河北三河的老宅里,晚年的浩然常常望着墙上那张泛黄的《喜鹊登枝》手稿出神。或许连他自己也难以说清,这一生的创作究竟是被时代塑造,还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参与塑造了时代。但可以肯定的是,围绕他作品的每一次争论,本质上都是对当代中国文学发展道路的反思。正如某位评论家所言:"浩然的沉浮史,其实就是半部中国当代文学的转型史。"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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