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特辑】我的高考‖王应龙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7 08:38 2

摘要:那是1980年夏天,全国恢复高考第三年。高考如期而至,随着学校巨大的钢片钟敲击最后一声,监考老师“停笔、交卷”落音,我知道自己十年半的中小学学生生涯就结束了。带着留恋与不舍,收拾完仅有的几样生活用品和几本课本,告别生活过两年的县城中学,与同学相约步行回我那三乡

我的高考

王应龙

说起来,现在离我高考已有44年多了,但当年高考后自己所经历的仍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脑海中不时重现。每每这时鼻头便阵阵酸楚,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那是1980年夏天,全国恢复高考第三年。高考如期而至,随着学校巨大的钢片钟敲击最后一声,监考老师“停笔、交卷”落音,我知道自己十年半的中小学学生生涯就结束了。带着留恋与不舍,收拾完仅有的几样生活用品和几本课本,告别生活过两年的县城中学,与同学相约步行回我那三乡交界的老家。

农村这个时节,稻谷还未到收割的时候,舅便在这个空档自己和泥做瓦胚。自己一时也没有什么活儿,也不知该干什么活,便常常帮舅和泥,用脚反复踩泥使之更黏,一边踩泥一边暗暗估算高考公布分数时间。

7月下旬开始,父亲便常常往公社跑。一天下午,父亲从公社回家,说了与我同校的同乡同学的高考分数,但没有我的成绩,自己心中便惴惴不安起来。父亲安慰说:“可能等下一批吧。”又过几日,父亲从公社抄回来的考试学生名单中仍没有我,这便让我愈发不安起来。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他也比较着急。又过几日,这天父亲很晚才回家,疲惫地从手中摊开一张纸条,上面是公社内所有在县城中学、区中学的乡里学生参加高考的学生及分数,唯独没有我的名字,更不用说考分了。

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父母满脸疑惑,自己头也不敢抬,像做错了事一样,虽没看父母的脸,但分明能感受到他们的焦灼不安和心中的失望与痛苦。过了很久,自己便怯生生地说:“给五元钱,明天我到县城同学那里去看看。”父亲迟疑了一下嘟哝道:“去问问看,好与差总该有个分吧!”

第二天太阳很大,天气很热,我揣上父亲给的五元钱,步行到县城去。走了六华里,来到一个叫梨树垭的地方,等了一个小时,远远听见有拖拉机特有的响声传来,人们便立即站在公路上,只见冒着浓浓黑烟的一辆大型拖拉机摇摇晃晃开过来,几个大胆的站在公路中间招手拦住车,大伙便一哄而上。下午五点左右到了县城对岸,司机便叫下车。我一个人默默走着,夕阳从背后照来,长长的身影映在河滩上,无声地伴着我前行。

终于来到嘉陵江边过江渡口处,乘上手摇木船到县城码头,拾阶而上,沿着古镇石板路向县城最热闹的磨子街走去。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继而有几个声音齐声喊起我的名字来。停住脚往喊声方向望去,只见一理发店内有几个高中同班同学正在理发。还未等我回话,他们便七嘴八舌说起来:“嘿,你这次考得好哦!”“比我们高好多分哟!”同学们的话顿时让我懵了,便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同学说:“明天开始填志愿和体检。”听见这话,我的自卑陡然而生,泪水差点流下来,气愤地说道:“你们考上了大学,就不要看我笑话了,我连分数都没有。”同学一听忙说:“哪个哄你嘛,林老师说让你到锦屏镇卫生院家里去找他。”

到林老师家时,天已暗下来。林老师见面就说:“你娃娃怎么现在才来?你的分数足够上一所很好的大学了!”接着又问我:“吃饭了没?”这时自己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已饿得不行了。于是,林老师他爱人煮了一碗是我现在还觉得最好吃的鸡蛋花挂面。告别林老师再返县城时,我忙说:“家里还不晓得我考上了大学呢。”老师说:“放心吧!刚才又给你们的公社打了电话,叫他们在广播上通知你家里。”

金榜题名(南充 陈新 书,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从林老师家里出来,我一阵风似的,又跑到县城所在地周口镇,当时叫城关镇。到县城中心点五星花园便再次停下来,猜想父亲听到了广播后一定会前来找我。五星花园是他从家里来县城必经之地,当时没有通讯可言,在县城也没有亲戚熟人,只能在这里等,碰碰运气。夜已很深,街上行人也不是很多。正焦急等待,远远看见父亲急匆匆的身影,自己便跑步上去。大半天父子分离,此时如同久未蒙面,高考过山车式的转换让人还懵懵懂懂,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父亲满头大汗,衣衫全湿,但脸上却有久未见到的光亮。父亲接到了广播通知后,放下农活一路小跑似的到了县城找我,这可是50华里山路啊!当问父亲把我的照片带来没有时,父亲讲:“广播只是通知你考上大学了,没说什么照片。”因第二天要填志愿及后面体检需要照片,没有是不行的,当年照了像要几天后才能取,这显然是来不及了,于是父亲在夜色中又返回家里去拿照片。这可是50华里山路,来回是100华里,不知父亲当晚是何时回到家里,其辛苦可想而知。

父亲去后,自己在五星花园旁的东方红旅社写下一间客房住下,脸脚未洗,一觉睡到天亮。那一夜睡得特别香,睡得特别安稳。

上午开始填志愿。当年是依分对校填志愿,怎么填自己并不知道多少。经老师指点,第一志愿便填下当时很有名气的重点大学—兰州大学中文系,最后一个志愿填的是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据老师讲,我这个分数比兰州大学录取线高16分,兰州大学中文系肯定读得成。

接着是体检。给我体检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瘦瘦的个子不高的医生,他在用手摸我的腹部时问:”得过虐疾吗?”当时没有听说什么叫虐疾,忙说:“没有。”他又问:“打过摆子吗?”听大人讲这是很恼火的一种病,想自己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这是天大的事,怎么能说自己有病呢?如果说有过那书还读得成?我赶忙说:“没有。”走出体检室,有老师说你就说打过摆子嘛。自己当时想老师为啥要我说打过摆子呢?那不是害我吗?后来才知道自己脾大了一点,如果得过虐疾属病理性变化就是正常的,其实营养不良也可能造成脾脏大。记得一次上体育课列队,自己眼冒金花一头栽倒在地,校医的一管葡萄糖让自己回起阳来,校医说这娃儿营养不良。可哪想到就是我这个回答,竟给自己读大学带来不可想象的麻烦,兰州大学不仅读不成,险些连最后一个志愿南充师范学院也上不了。

填完志愿,做完体检,便回到农村家中等待。后一些学校陆陆续续开始发录取通知书,但就是没有我的。心想兰州大学是重点大学,应该首先发通知,一些非重点大学都陆陆续续发录取通知书,怎么还没有我的?父亲也着急起来。鉴于上次考试分数没得到,险些错过了的教训,父亲便叫上我一同到县上文教局招生办了解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大跳。招生办的同志讲,因体检时该学生脾脏大了点,县医院不签字就没有送档,想要读书搞体检的医院必须签字才行。

于是我便随父亲匆匆到县人民医院找院长,父亲忙陪着笑脸对院长说:“我是这个学生的父亲,他考得好,但医院没有在体检上签字,文教局那就没法送档。”院长说:“这个学生考得好我们晓得,但是身体有毛病,我们不能把有毛病的学生送到大学去嘛。”父亲又说:“院长,我们农村人要考个学校,特别是考个大学很不容易,你行行好!”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还是院长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那这样吧,现在大学生基本都录取完了,只有你儿子的最后一个志愿,南充师院了,那就去读最后一个大学吧。”父亲不断地鞠躬千恩万谢。

虽然没有读上理想的大学,但能读上南充师范学院已算是祖上烧高香了,要知道当年全国高考升学率仅3%。一个农村娃能考上吃上国家饭,那可不是一般的意义,不仅能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同时也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不仅父母脸上有光,整个家族也有光,也自豪。在十里八乡有名气,家人的腰杆也会直挺不少,尤其是一个受到成份压抑的家庭,能够有一个读大学吃上国家饭的人,其意义作用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不久后,我便收到公社邮递员送来的南充师院录取通知书,这在我那个村、那个乡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现每逢高考,以及自己儿子高考,便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当年高考那段特有的经历,心生无限感慨。但那段苦现在更多成了难忘的记忆,想起来倍感温暖,那记忆也成了自己做人做事坚守与前行的底色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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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方志四川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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