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扒了总裁裤子后,他追到我家玉米地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07 06:32 2

摘要:我爸妈被我这阵仗吓得一哆嗦,对视一眼,我爸赶紧拍我的背:“别哭别哭!还没到绝路!你陆叔叔…哦不,现在是司叔叔了,开了金口,让你去砚书那儿,给他当秘书!”

公司破产那天,我火速抱紧竹马总裁的大腿。

“司砚书!你可是我唯一的好竹马,咱俩之间哪儿有隔夜的仇啊!”

为了被辞退拿补偿金,我上班摆烂、当众扒他西裤。

第二天全公司疯传:“许秘书和司总在办公室玩play!”

我兴奋搓手:“太好了,补偿金到手,终于能回村喂牛马了!”

辞职报告还没交,司砚书把我堵在会议室:“想跑?”

他捏着我下巴冷笑:“扒完裤子就想去种地?许昭希,你做梦。”

1

家里公司破产的消息,是在我毕业前一天砸下来的。

我睡到日上三竿,揉着眼睛下楼,迎接我的不是早餐香气,而是两张愁云惨淡的脸。

“希希啊,”我妈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咱家…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我的限量版包包?衣帽间?还是楼下停着的那辆骚包小跑车?

我爸沉重地点头,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幻想:“公司,破产了。什么都没了。”

“嗷——!”我喉咙里迸出一声短促又凄厉的尖叫,眼泪瞬间决堤,哭得地动山摇。

一夜之间,云端跌落泥地,这落差比蹦极还刺激。人心凉薄?我不敢想,一想心口就抽着疼。

我爸妈被我这阵仗吓得一哆嗦,对视一眼,我爸赶紧拍我的背:“别哭别哭!还没到绝路!你陆叔叔…哦不,现在是司叔叔了,开了金口,让你去砚书那儿,给他当秘书!”

司砚书?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却永远板着张俊脸、眼神能冻死方圆十里活物的竹马?那个我八岁嘲笑他矮冬瓜、十四岁抄他作业害他罚站、十七岁还举报他收情书的冤家司砚书?

“哇——!”我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谁要天天看那张死人脸啊!会折寿的!”

我爸清清嗓子,抛出了杀手锏:“年薪…百万。”

哭声戛然而止。

我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上咧:“爸,妈!我什么时候去报到?今天下午行不行?”

2

司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冷气开得足,空气里飘着高级雪松混着淡淡咖啡的冷冽味道。我穿着咬牙买下的最后一套能撑场面的职业套裙,站得腿肚子有点发酸。

办公桌后,司砚书。

纯黑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金丝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摊开的文件上,薄唇微抿,一丝不苟。这副皮囊确实赏心悦目,可惜配了这么个冻死人的内核。

整整二十分钟。他就当我是一盆人形绿植,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

旁边的林特助,一个跟了司砚书多年的稳重男人,已经第N次低声提醒:“司总,许秘书到了。”

司砚书纹丝不动。

我捏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头顶。公报私仇!绝对是!初中物理没学好的教训瞬间抛到九霄云外,我一步上前,右手带着风,“啪”地一声狠狠拍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

嘶——!钻心的疼从掌心炸开!我强忍着没龇牙咧嘴。

“司砚书!”我声音拔高,带着豁出去的破罐破摔,“你公报私仇是不是?!”

死寂。

司砚书终于抬起了他那尊贵的头颅。金丝眼镜后的视线,像淬了冰的X光,先扫过我拍红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然后才慢悠悠地落在我气得发红的脸上。

旁边的林特助,眼睛瞪圆了,嘴巴微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崇拜?他甚至偷偷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司砚书没说话,只对林特助偏了下头。林特助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出去。司砚书这才用下巴点了点桌前的椅子,惜字如金:“坐。”

我梗着脖子,站着没动,手心火辣辣地疼。

他往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说,我怎么‘公报私仇’了?”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光辉事迹”:矮冬瓜、抄作业害人罚站、举报情书……哪一桩说出来,都够这小心眼的男人把我这百万年薪的饭碗当场砸个稀巴烂。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谄媚到极致的笑容,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哎呀砚书哥!瞧你说的!你可是我穿开裆裤就认识、独一无二、情比金坚的好竹马!咱俩谁跟谁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隔夜的仇?不存在的!”

司砚书镜片后的眸光似乎闪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快得几乎捕捉不到的弧度。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不紧不慢地朝我走过来。

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完了完了,要灭口了?光天化日之下?

我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护在脸前,眼睛死死闭上。预期的疼痛没来,手背上却传来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

我诧异地睁开眼。

司砚书正低着头,专注地用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冰袋,轻轻敷在我拍红的手心上。他动作很轻,指尖偶尔擦过我的皮肤,带着微凉的体温。

他垂着眼睫的样子,没了平日的冷硬,侧脸的线条在顶灯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呼吸间,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冽雪松味,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

还别说……这男人安静下来不怼人的时候,确实……有点好看。

入职三年,我,许昭希,在司砚书的羽翼(或者说,眼皮子底下),成功把自己活成了司氏集团头号“花瓶闲人”。

司砚书很够意思,脏活累活?不存在的。技术含量高的活儿?林特助一力承担。我的日常就是:泡咖啡(偶尔)、整理文件(装装样子)、以及,努力地在财务部王姐、前台苏雪、销售部小张这些牛鬼蛇神之间周旋,夹缝求生。

财务部的王姐,仗着自己是元老,把我当小丫鬟使唤。“小许啊,去楼下星巴克帮我带杯焦玛,半糖脱脂奶,别弄错了。”“哎哟,今天这报表看得我头昏眼花,小许,中午请王姐吃个饭补补脑呗?”她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拍在我肩膀上的力道,每次都让我想翻白眼。

前台的苏雪,入职才一年多,心思全用在“司总今天看了我几眼”“司总喜欢什么香水”上。最过分的是,她居然让我帮她给司砚书递情书!粉红色的信封,喷着甜腻到齁的香水!结果呢?司砚书收到后,脸黑得像锅底,连着三天没给我好脸色看!我招谁惹谁了?

还有销售部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张,见缝插针就想约我吃饭,话里话外暗示司氏这艘大船要沉了,不如跟他另谋高就。我呸!

要不是怕司砚书真把我这混吃等死还年薪百万的金饭碗给砸了,我至于天天装孙子吗?

直到那天,跟我妈视频。

镜头里,我爸穿着沾了泥点子的汗衫,戴着顶破草帽,正乐呵呵地挥舞锄头,身后是绿油油望不到边的菜地。我妈端着一盘刚摘的、水灵灵的黄瓜西红柿,笑得见牙不见眼:“希希,你看这黄瓜,多脆生!你爸种地可上心了!空气好,吃得新鲜,睡得踏实!比城里舒坦多啦!”

挂了视频,我盯着电脑屏幕上无聊的报表,第一次对自己这“金丝雀”般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回村喂牛马,不比在城里当受气包强一百倍?

说干就干!我点开空白文档,手指噼里啪啦敲下三个大字:辞职信!

“希希!走啦走啦,干饭去!”隔壁工位的肖染探过头来。

一想到下午就能脱离苦海奔向自由,去食堂的路上我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希希,”肖染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你听说了吗?这两年行情不好,咱公司…好像要裁员了!”

我脚步一顿,耳朵竖了起来:“啊?没听说啊。”

“真的!”肖染煞有介事,“小道消息,传得可凶了!而且据说,补偿金给得特别大方!N+3起步!”

N+3?!我脑子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狂响。三年工龄,那可是一大笔钱!足够我在老家买块不错的地,盖个小院,再养上一群鸡鸭牛羊了!

回村的诱惑+补偿金的诱惑=双倍暴击!

我眼中瞬间迸发出饿狼般的绿光。辞职?不辞了!我要让司砚书主动辞退我!还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掏补偿金!

【司砚书:许秘书,送杯美式进来。不加糖,不加奶。】

电脑右下角,司砚书的专属头像冷酷地跳动着。

我看着这条平平无奇的工作指令,心脏却兴奋得怦怦直跳。机会!天赐良机!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戏精细胞,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司总……(委屈对手指.jpg)您要咖啡,我当然想立刻马上给您送进去!可…可是,您这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嗖嗖嗖’地扎在我脆弱的小心脏上!您嘴巴一张一合,轻飘飘几个字,就把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捅成了筛子!您舒服了,满足了,可我只觉得天旋地转、麻烦透顶!司总,您的心…好狠呐!真的好狠!】

打完这一长串矫情到姥姥家的文字,我憋着笑,重重敲下回车键。发送!

屏幕那头,司砚书的头像旁边,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那行小字闪烁了足足有…两分钟?三分钟?我屏住呼吸,仿佛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司砚书那张冰山脸裂开的瞬间。

终于,消息框弹了出来:【???】

三个冰冷的问号。紧接着,这行字被飞速撤回。

成了!绝对成了!我几乎要拍桌狂笑。哪个老板能忍受一个脑子有泡、还天天用琼瑶剧腔调回话的神经病秘书?司砚书肯定气得七窍生烟,下一秒就要叫我滚蛋!

我美滋滋地靠在椅背上,已经开始规划补偿金怎么花了。是买头小奶牛呢,还是先盖个阳光鸡舍?

办公室门开了。进来的不是怒气冲冲的司砚书,而是表情略显古怪的林特助。

他走到我工位前,语气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同情?

“许秘书,”林特助轻咳一声,“司总让我转告您,最近…辛苦了。以后端茶倒水这类琐事,我来处理就好。另外…”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司总说,如果您最近心情不太好,或者…压力比较大,可以申请带薪休假。时间…您自己定,好好调整。”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巴张成了O型。

带…带薪休假?自己定时间?

司砚书这是…被气出毛病了?还是吃错药了?!

5

“司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我把文件夹轻轻放在他桌角边缘,声音拖得又慢又软,带着点有气无力的飘忽感。

司砚书头也没抬,鼻音里发出一个“嗯”字。

我磨磨蹭蹭,没有立刻离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手边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又“恰好”看到他那价值不菲的纯手工定制西裤裤脚处,沾了一丁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

机会!

我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像是突然头晕站不稳,嘴里配合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哎呀!”

双手却目标明确,快如闪电地抓向他的西裤裤腰两侧!目标是制造一个“不小心扒下他裤子”的惊天大乌龙!

司砚书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扶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嗤啦——!”

一声布料被强行拉扯的、令人牙酸的脆响,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的手,还死死地攥在司砚书西裤两侧的腰袢上。而他那条笔挺的、矜贵的西裤,从裤腰到接近大腿外侧的位置,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口子!露出了里面深灰色的…高级定制衬裤。

司砚书扶着我胳膊的手僵在半空。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那惨遭蹂躏的裤子。金丝眼镜后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收缩,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风暴。

办公室的温度骤降十度。

我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嗡”地一声全冲到了头顶。完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我只是想制造个扒裤未遂的假象!没想真撕啊!这裤子…看起来比我一年工资都贵!

“我…我…”我舌头打结,脸烫得能煎鸡蛋,“司…司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头晕!我…我手滑!”

司砚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像冰锥一样钉在我脸上。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许昭希,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虚掩的办公室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我和司砚书同时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财务部那个最爱嚼舌根的王姐,正端着一个空咖啡杯,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显然目睹了“案发”全过程。

王姐的目光在我惊慌失措的脸上、司砚书那惨烈的裤子上、以及我们俩此刻极其暧昧的姿势(他扶着我,我抓着他裤腰)之间来回扫射了好几遍,眼神从震惊迅速转化为一种发现惊天八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她什么也没说,脸上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极其诡异的笑容,然后像被烫到脚一样,飞快地转身溜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司砚书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扶住我的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破掉的裤子,脸色铁青,额角似乎有青筋在隐隐跳动。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

“许、昭、希。”

“你撕我裤子的时候,”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冷得能冻死人,“怎么不嫌害臊?”

6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疯狂的震动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抓过来一看,全是肖染的微信轰炸。

【染染:希希!!!你火了!!!】

【染染:[链接:司氏集团惊天秘闻!冰山总裁与美女秘书办公室激情play!]】

【染染:快看公司大群!炸锅了!!!】

我瞬间清醒,心脏狂跳着点开那个链接。一个匿名论坛的帖子,标题耸人听闻,内容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描述昨天那场“意外”,重点渲染了“撕扯衣服”“姿势暧昧”“总裁裤子被扒”等细节,还配了张模糊的、角度刁钻的偷拍照片——正是司砚书扶着我、而我双手抓在他腰侧的瞬间!看起来…确实引人遐想。

再点开公司匿名大群“茶水间八卦社”,消息已经999+。

「卧槽!真的假的?许秘书这么猛?」

「办公室play??司总玩这么野?」

「看不出来啊!平时许秘书看着挺文静的!」

「照片为证!石锤了!那姿势!那撕扯的力度!啧啧!」

「难怪许秘书啥活儿不干还能待着,原来是靠‘实力’上位啊!」

「@苏雪 你的情书输得不冤啊!」

「心疼司总三秒…裤子都牺牲了…」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冰凉。造谣!赤裸裸的造谣!可那张照片……我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一个顶着粉色卡通头像的人跳了出来,语气尖酸刻薄:

「@全体成员 有什么好惊讶的?某些人呐,家里破产了,可不就得死死扒着金主不放么?手段下作点也正常,为了钱,脸算什么呀?」

是苏雪!她果然跳出来了!

群里的风向瞬间变得更加不堪入目。各种“破产千金”“心机上位”“金主play”的词汇像污水一样泼过来。

愤怒和委屈堵在胸口,憋得我喘不过气。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指颤抖着,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狂喜的激动!

成了!真成了!

闹出这么大的桃色丑闻,还是当众扒了总裁裤子这种惊世骇俗的级别,司砚书就算再念旧情,也绝对容不下我这个祸害了!补偿金!我的N+3!我的阳光鸡舍!我的小奶牛!全都在向我招手!

我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用力搓了搓双手,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太好了!终于能回村种地喂牛马了!司砚书,谢谢你牺牲的裤子!”

7

带着一种即将奔赴自由的轻快(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我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司氏集团大楼。

所过之处,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探究的、鄙夷的、看热闹的、同情的…像无数根针扎在背上。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身后涌起、退去。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新建文档,郑重地敲下三个大字:辞职信。心情愉悦得像要飞起来。

刚敲完标题,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许秘书,”林特助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请立刻到一号会议室。司总…和其他几位董事,都在等你。”他特意加重了“董事”两个字。

董事?我心猛地一跳。阵仗这么大?看来是要当众宣布开除我,顺便杀鸡儆猴了?也好,正好让那些嚼舌根的人看看,我许昭希拿钱走人,不陪你们玩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挺直脊背,推开了一号会议室沉重的实木大门。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主位上,司砚书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旁边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董事,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司总,各位董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点即将解脱的轻松。

司砚书抬了抬手,打断了我可能的“述职”或者“检讨”。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许秘书,”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会议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公司内部,最近流传着一些关于你我的…非常不实的谣言。”

我心头冷笑。不实?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该宣布开除我了!补偿金!赶紧的!

“这些谣言,”司砚书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董事,最后又落回我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已经对集团声誉以及我个人名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来了来了!我精神一振,眼神都亮了三分,就差把“快辞退我”写在脸上。

司砚书将我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镜片后的眸光沉了沉,像深潭投入石子。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鉴于事态严重,影响恶劣,且源头指向明确。经董事会临时商议决定——”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N+3!N+3!

“——对谣言的主要传播者、煽动者,予以严肃处理!”司砚书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雷霆之势。他的目光,却像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冰冷的嘲讽。

“许昭希,”他叫我的全名,每一个音节都像冰珠砸落,“你以为,闹出这种‘丑闻’,就能如愿以偿地拿着补偿金,”他微微倾身,隔着长长的会议桌,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涌来,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然后,拍拍屁股,回你的乡下老家…种地?”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兴奋的笑容僵在嘴角,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补偿金?!还有种地?!

司砚书靠回椅背,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发出规律的轻响,眼神锐利如刀锋刮过我的脸。

“谁告诉你,司氏要裁员了?”他慢悠悠地问,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在我耳边,“又是谁告诉你,闹点事出来,就能轻轻松松拿到N+3,然后远走高飞?”

他微微侧头,目光瞥向会议室角落肃立的林特助,语气平淡无波:“林特助,把昨天下午,肖染在员工休息区‘不小心’透露给许秘书的‘小道消息’,以及之后在匿名群里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几个主要账号的实名信息,整理一份报告。顺便,查一下财务部王艳、前台苏雪、销售部张弛近期的工作表现和违规记录。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处理意见。”

林特助面无表情地点头:“是,司总。”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肖染?煽风点火?实名信息?处理意见?原来…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从肖染故意透露“裁员”消息开始,到我故意摆烂、甚至昨天那场“扒裤子”的戏码…他就像个坐在高处的看客,冷眼旁观着我上蹿下跳,像个自以为聪明的小丑!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我。补偿金的幻梦彻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地自容和即将面临未知惩罚的恐惧。

司砚书的目光再次落回我惨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想跑?”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毫无温度,冰冷得刺骨。

“扒完我的裤子,造完我的谣,就想一走了之,去种你的地?”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隔着长长的会议桌,冰冷的视线锁死我。

“许昭希,你做梦。”

8

会议室那场疾风骤雨过后,我像只被霜打蔫的茄子,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补偿金的美梦碎成了渣,司砚书那洞悉一切又冰冷嘲讽的眼神像噩梦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拨通了林特助的电话,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林特助…麻烦帮我跟司总请个假…我…我好像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爬都爬不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特助公事公办的声音传来:“好的,许秘书。好好休息。”没有追问,没有戳穿。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开手机APP,订了最早一班回老家的高铁票。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司砚书这尊煞神,我暂时是没胆子也没脸再面对了。

一路颠簸,熟悉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乡野空气涌入鼻腔时,我那颗在城里被揉搓得皱巴巴的心,才稍稍舒展开来。

我家的小院就在村口,我爸正撅着屁股在玉米地里除草,远远看见我拖着行李箱,立刻丢下锄头,挥舞着沾满泥巴的手,咧着嘴跑过来:“哎哟!我的宝贝闺女回来啦!”

“爸!”我扑过去,鼻子有点发酸。

“瘦了!在城里受委屈了?”我爸粗糙的大手揉着我的头发,嗓门洪亮,“回来好!回来好!咱家这玉米地,今年长势可好了!还有那鸡,你妈天天念叨你爱吃土鸡蛋…”

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脸上笑开了花,拉着我的手就往屋里拽:“快进屋歇着!妈给你炖了老母鸡!还蒸了你最爱的南瓜馍馍!”

熟悉的灶台烟火气,爸妈关切的唠叨,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我坐在小马扎上,啃着香甜的馍馍,看着院子里悠闲踱步的芦花鸡,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去他的年薪百万,去他的冰山总裁!还是种地喂鸡适合我!

然而,这份宁静只持续了不到三天。

那天下午,我正戴着顶破草帽,跟我爸在地里掰玉米棒子。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玉米叶子刮在胳膊上有点痒。我一边掰,一边跟我爸吐槽城里那些糟心事,当然,自动过滤了扒裤子和被当众拆穿的社死情节。

“爸,你是不知道,那老板简直是个周扒皮!事儿多还小心眼!”我愤愤地折断一个玉米。

我爸乐呵呵地:“那就不干了!咱家地多着呢!爸教你种有机菜,保准比你在城里赚得多!”

正说着,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乡野的宁静。那声音低沉有力,绝不是村里常见的拖拉机或者小三轮。

我和我爸同时停下动作,疑惑地抬头望去。

只见村口那条尘土飞扬的土路上,一辆锃光瓦亮、线条冷硬流畅的黑色宾利,像一头闯入田园牧歌画卷的钢铁巨兽,极其突兀地停在了我家地头。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纯手工定制皮鞋稳稳地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紧接着,一条包裹在熨帖西裤里的长腿迈了出来。

司砚书!

他今天没穿外套,只着一件挺括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一粒扣子,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流畅的线条。金丝眼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穿透摇曳的玉米秆,牢牢锁定了…呆若木鸡的我。

他下车,随手关上车门,动作带着一种与这片田野格格不入的优雅和从容。然后,他就那样站在地头,姿态闲适,双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里,隔着十几米金灿灿的玉米地,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仿佛在无声地说:许昭希,找到你了。

我爸看看那车,又看看那气度不凡的男人,最后看看我瞬间煞白的脸,一脸茫然:“希希,这…这是谁啊?你朋友?城里来的大老板?”

我手里的玉米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小片尘土。

9

司砚书的目光,隔着摇曳的玉米叶子和飞扬的尘土,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烫得我头皮发麻。

我爸还在旁边茫然地问:“希希?这谁啊?找你的?”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跑!赶紧跑!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我猛地弯下腰,也不管地上的泥巴,抓起刚才掉落的那个沉甸甸的玉米棒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地头那个碍眼的身影狠狠砸了过去!

“走开啊!别过来!”我声音都劈了叉,带着破罐破摔的绝望。

玉米棒子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黄的抛物线,带着我满腔的羞愤和恐慌,直扑司砚书面门!

我爸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哎哟闺女!你干啥!”

司砚书显然也没料到我这“土制炸弹”攻击。他眉头微蹙,反应却极快,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

“啪叽!”

金黄的玉米棒子没砸中他的俊脸,却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纯白衬衫肩头!饱满的玉米粒瞬间爆开,黏腻的浆汁混合着泥土,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晕染开一大片狼藉不堪的黄绿色污渍,还沾着几缕玉米须,狼狈到了极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爸张着嘴,彻底石化。

司砚书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肩膀上那摊惨不忍睹的“杰作”。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黏糊糊的污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然后,他慢慢地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结了冰的深潭,沉静、冰冷,又酝酿着某种风暴,直直地向我刺来。

“许、昭、希。”他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子砸在玉米叶子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冰冷的视线让我浑身汗毛倒竖,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漏光。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却被玉米根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我爸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声音发虚,色厉内荏,“谁…谁让你突然出现的!吓死人了!”

司砚书没理会我的辩解。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踏着松软的泥土,拨开挡路的玉米叶子,径直朝我走来。昂贵的皮鞋踩在田埂上,沾满了泥土,他却毫不在意,目光始终锁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我爸被他这气势慑住,下意识地松开了扶我的手,往旁边挪了半步。

我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那座移动的冰山逼近,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身上的冷冽雪松味混合着玉米地的青草泥土气,形成一种极其矛盾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我牢牢笼罩。

他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我覆盖。

他微微俯身,凑近。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我惊慌失措的脸上逡巡。

“装病?”他薄唇轻启,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鼻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跑得挺快。”

我梗着脖子,强撑着最后的倔强:“我…我是真不舒服!水土不服!回来就好了!”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从他喉间溢出。

他伸出手,不是我想象中的掐脖子,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烫,和我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跟我回去。”他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不!”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剧烈挣扎起来,“司砚书你放手!这是我的地!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种地!我要喂鸡!”

“种地?喂鸡?”司砚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却收得更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扒我裤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回来种地?”

“我…”我被他噎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气,“那是个意外!意外!而且…而且你都知道我是故意的了!你都知道我是为了补偿金了!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司砚书重复了一遍,眼神陡然变得幽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他猛地用力一拽!

“啊!”我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他拽得向前扑去,直接撞进了他怀里!鼻尖狠狠磕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一股浓烈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玉米浆汁的奇怪味道,瞬间充斥了我的感官。

下一秒,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灼热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惩罚的意味,狠狠地落了下来,封住了我所有未出口的叫嚷和抗议。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风停了。玉米叶子不再沙沙作响。阳光似乎也凝固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灼热紊乱的呼吸。

这个吻,带着泥土的腥涩、玉米的微甜,和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冷冽气息,蛮横、霸道,却又像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岩浆,滚烫地烙印在我的唇上。

我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松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依旧灼热急促。金丝眼镜不知何时滑落了一点,镜片后的那双眼睛,褪去了所有冰冷和嘲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近乎执拗的占有欲。

他看着我瞪圆的、满是震惊和迷茫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却清晰地砸进我的耳膜:

“想跑?”

“许昭希,你这辈子,”他顿了顿,气息拂过我的唇瓣,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都别想。”

风吹过玉米地,青翠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情人的低语。

阳光穿过叶隙,在他沾着玉米浆汁的昂贵衬衫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

10

那个带着泥土和玉米浆汁味道的吻,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炸弹,炸得我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他灼热紊乱的呼吸喷在脸上的触感。唇瓣上残留的滚烫和霸道,混合着玉米地的青草气息和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形成一种极其陌生又令人心悸的感觉。

世界仿佛静止了。风停了,玉米叶子不再沙沙作响,连阳光都凝固在他沾着污渍的昂贵衬衫上。

司砚书微微松开了些,额头却依旧抵着我的额头。他滑落一点的金丝眼镜后,那双总是淬着冰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浓烈得几乎要将我吞噬。那里面没有了嘲讽,没有了冰冷,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滚烫的占有欲。

“想跑?”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像烙印一样刻进我的耳膜,“许昭希,你这辈子,”他顿了一下,灼热的气息拂过我刚被蹂躏过的唇,“都别想。”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终于劈醒了我宕机的神经。

“司砚书你混蛋!”巨大的羞耻、愤怒和被冒犯的感觉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猛地一把推开他,力气大得自己都踉跄了一下。嘴唇火辣辣的,心口更是堵得发慌,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知道我那些都是装的!都是为了钱!你什么都知道!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上蹿下跳!现在又跑到我家地里来…来…耍流氓!”

我气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指着地头那辆格格不入的宾利:“你走!带着你的破车赶紧走!我许昭希就算饿死在地里,也不会再回你那破公司!更不会再看你那张死人脸一眼!”

我爸这时才从石化状态中反应过来,看着自己闺女被欺负得眼泪汪汪,又急又怒,抄起旁边的锄头就往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对着司砚书怒目而视:“你…你这后生!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欺负我闺女!赶紧走!不然…不然我老头子跟你拼了!” 声音虽洪亮,但握着锄头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显然也被司砚书的气势慑住了。

司砚书被我推开,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白衬衫上那片狼藉的玉米浆渍格外刺眼。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扶正了滑落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愤怒含泪的脸,又落在我爸紧张护犊的姿态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骂的恼怒,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甚至带着点…疲惫和无奈的表情?

“为了钱?”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许昭希,你这脑子,除了钱和种地,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11

“装别的?装什么?装你的死鱼脸吗!”我抹了把眼泪,梗着脖子吼回去,心里又委屈又窝火,“司砚书,你别在这儿跟我打哑谜!我告诉你,补偿金我不要了!我就在家种地了!你赶紧走!别逼我报警告你骚扰!”

我爸也在一旁帮腔:“对!赶紧走!再不走我真报警了!”

司砚书像是没听见我们的驱逐令。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目光沉沉地锁住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过来:

“好,你要理由?我给你理由。”

“八岁那年,是谁在生日宴上,把奶油抹了我一脸,然后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小土豆’?”

“十四岁那年,是谁偷偷抄了我通宵写完的物理作业,第二天自己睡过头忘交了,害得我这个年级第一陪你在楼道站了一上午?”

“十七岁那年,”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又是谁,在我书桌里发现了那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书,看都没看署名,就兴高采烈地跑去告诉我妈,说我‘早恋’‘思想不端正’?”

我被他这连珠炮似的控诉砸懵了,那些早已被我选择性遗忘的童年“劣迹”瞬间回笼,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最后一条…

“那…那又怎么样!”我强撑着气势,但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小时候不懂事嘛!谁还没点黑历史!而且…而且我当时也是为你好!怕你耽误学习!”

“为我好?”司砚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又自嘲的弧度,“你知道那封情书是写给谁的吗?”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和我爸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许昭希,”他盯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心上,“那封信,是我写的。”

“收信人那一栏,”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再次逼近,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清清楚楚地写着——‘许昭希’。”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我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有的愤怒、委屈、羞耻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取代。

“你…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说,”司砚书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那封被你当成‘罪证’交给我妈、害我被禁足一个月、写了三千字思想检讨、甚至差点被送出国‘矫正思想’的情书,是我司砚书,写给你许昭希的!”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玉米叶子沙沙的响声,远处隐约的犬吠,我爸粗重的呼吸…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他低沉而清晰的宣告,在空旷的田野里反复回荡。

写给…我的?

那个被我举报的“早恋”对象…是我自己?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了近十年的羞耻感瞬间将我淹没。我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我爸也彻底懵了,看看司砚书,又看看我,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小片尘土。

12

死寂。

只有风吹过玉米地的沙沙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司砚书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那封情书…是写给我的?十七岁那个夏天,因为我“大义灭亲”的举报,他承受了那么严厉的惩罚,甚至差点被送走…而罪魁祸首,竟然是我自己?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铺天盖地的愧疚感瞬间将我吞噬。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他衬衫上那片碍眼的玉米浆渍,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注意的东西。

“我…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我不知道…我…我没看署名…”

“不知道?”司砚书的声音依旧很冷,但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尖锐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压抑了太久的东西,“许昭希,你从来都是这样。莽撞,自以为是,想当然。三年前你家出事,我顶着董事会的压力,硬是给你塞了个高薪闲职,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真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这三年,你在公司混日子,受王艳她们的气,帮苏雪递情书,甚至为了那点可笑的补偿金,故意摆烂、当众出丑…我哪一次真的追究过?哪一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林特助帮你兜着?”

“就连昨天,”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不愉快的事情,“你故意扑过来撕我裤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拙劣的小把戏?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心上,揭开了所有我试图忽略或粉饰的真相。原来我这三年自以为是的“夹缝求生”,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场被他默许甚至纵容的闹剧?而我昨天那场自导自演的“扒裤子”大戏,更是被他当成了猴戏在看?

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地自容让我恨不得立刻钻进玉米地里消失。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上来,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难堪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那你…你干嘛不早说?”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很好玩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司砚书打断我,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我明明知道你一门心思只想拿钱跑路,回你的乡下种地?我明明知道,即使我把心掏出来,你也只会觉得麻烦,觉得我是‘公报私仇’?”

他向前一步,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压抑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

“许昭希,你告诉我,”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如果昨天,我裤子没被你撕破,如果王艳没有恰好看到,如果那些谣言没有传开…你是不是已经拿着那份辞职信,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三年前,你举报完我,转头就跟没事人一样,跑去跟别人看流星雨?”

“我…”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是的,如果没有这场闹剧,我大概已经拿着辞职信,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回村的高铁。我甚至…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当年的感受,更没想过,那场“举报”背后,藏着这样一份被我亲手扼杀的心意。

迟来的钝痛密密麻麻地刺穿心脏。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衬衫上的狼狈污渍,看着他金丝眼镜后那双不再冰冷、反而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自以为是的“逃离”,对他而言,或许是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凌迟。

13

田埂上的气氛凝滞而沉重。

我爸早已默默捡起了锄头,退到一边,看看司砚书,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背着手踱到稍远的地方,留给我们一点空间。

司砚书的问题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没有如果,现实就是,我差点就那么做了。为了所谓的自由和补偿金,毫不犹豫地斩断和他之间最后一点联系,就像当年扔掉那封我以为是“罪证”的情书一样干脆。

“对不起…” 这三个字艰涩地从我喉咙里滚出来,轻得像叹息,却重如千斤。不是为了昨天,而是为了十七岁那个夏天的莽撞和残忍,为了这三年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更为了自己那颗迟钝又自私的心。“司砚书…十七岁的事,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大颗滚落,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狼狈不堪。这一次,是纯粹的愧疚和难过。

司砚书看着我哭,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目光沉沉,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分辨。过了许久,他才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几乎被风吹散。

他抬手,动作有些生硬,甚至带着点迟疑,用指腹,极其笨拙地擦掉我脸颊上滚烫的泪珠。指尖微凉,触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别哭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没了之前的冰冷和咄咄逼人,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丑死了。”

这熟悉的、带着点嫌弃的语气,却莫名让我心头一酸,哭得更凶了。

“那…那公司怎么办?”我抽噎着,想起那场风暴,“谣言…还有王姐她们…” 还有那个被我撕坏的、天价的裤子…

“林特助在处理。”司砚书言简意赅,似乎并不想多谈,“王艳利用职权刁难下属、苏雪多次擅离职守试图接触高层、张弛私下接触猎头意图跳槽并煽动同事,证据确凿。至于那个肖染…”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她不是喜欢散布谣言么?那就让她好好体验一下被谣言反噬的滋味。公司会按照规章,该开除的开除,该处理的处理。”

他三言两语,就把那些困扰我许久、甚至把我逼得“铤而走险”的人和事,轻描淡写地解决了。强大的掌控力展露无遗。

“至于你…”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审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完了,秋后算账来了。

“许昭希,”他慢悠悠地开口,像是在宣判,“你蓄意破坏公司高管形象,当众制造混乱,传播不良影响…”

我绝望地闭上眼,等着“开除”两个字落下。

“——情节特别严重,影响极其恶劣。”司砚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认命地点头。

“所以,”他话锋突然一转,镜片后的眸光闪过一丝极快的光,“作为惩罚和补偿,你需要签署一份新的长期劳务合同。期限…暂定一辈子。”

“啊?”我猛地睁开眼,以为自己哭得幻听了。

司砚书却不再看我,转身,姿态从容地走向他那辆沾满尘土的宾利。他拉开车门,动作顿了一下,侧过头,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沾着泥点的英俊侧脸。

“还不走?”他微微挑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式,却又似乎掺杂了点别的什么,“想留在地里过夜喂蚊子?”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顺着风飘进我耳朵里:

“年薪…翻倍。另外,”他目光扫过我家那片绿油油的玉米地和鸡舍,嘴角似乎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允许你每年农忙时,带薪回来…帮你爸掰玉米。”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弯腰钻进车里,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夕阳的余晖将田野染成一片暖金色。风吹过,玉米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

我爸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在发愣的我,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农民伯伯特有的狡黠和洞悉一切的笑意:

“傻闺女,还愣着干啥?这老板…哦不,这‘长期合同’,可比种地喂鸡有出息多啦!赶紧的,上车!再磨蹭,人家该不要你啦!”

我如梦初醒,看着那辆静静等待的黑色宾利,再看看我爸促狭的笑容,最后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刺痛的嘴唇。

脸上还挂着泪痕,心里却像被这乡野的风灌满,胀鼓鼓的,说不清是释然、是荒谬、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甜。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胡乱抹了把脸,终于迈开步子,朝着那辆象征着我曾经拼命想逃离的“牢笼”、如今却似乎通往未知未来的车子,一步步走去。

玉米地的沙沙声,像是在为我送行,又像是在轻声祝福。

来源:舟舟故事汇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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