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好，妈妈年纪大了，这份家业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早点过来，也能早点适应。”
结婚前夕，方洛歆给远在海外的方母打去了电话 妈，我要逃方 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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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妈，我要逃婚。”
结婚前夕，方洛歆给远在海外的方母打去了电话。
方母愣了刹那。
向来了解女儿的她并没有多问，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好，妈妈年纪大了，这份家业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早点过来，也能早点适应。”
方洛歆假装轻松的应了一声。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看向婚房的方向。
朦胧的窗影下刚好能看到两具纠缠的身体。
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继妹。
她极力的强装镇定，声音却还是无法避免的带上了一丝哽咽。
方母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那孩子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走了我和你爸的老路。没事的歆歆，你还年轻，妈妈等你。”
二人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周围安静下来了以后，方洛歆再也支撑不住，蹲坐路边失声痛哭。
月色皎洁，勾起了无限伤心事。
今夜以前，她也以为齐修远是不一样的。
两人青梅竹马，十八岁确定关系。
齐修远是书香门第养出的标准豪门公子。
谦和有礼，相貌出众。
身为齐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从小就比同龄的人沉稳。
两人确定关系后的十年里，从没有起过一次争执，齐修远一直像个大哥哥般，照顾、宠溺着方洛歆。
鲜花一车一车的送，珠宝一沓一沓的买。
齐修远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要星星不会给月亮。
身边的朋友们都说，齐修远虽不善言辞，却是打心底里爱极了方洛歆。
他们是圈子里的模范情侣。
是所有人羡慕，向往的对象。
可惜，今夜的订婚派对，打碎了方洛歆十年来的美梦。
齐修远邀请了方洛歆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她的继妹，丁珍珍。
看到丁珍珍的那一瞬间，所有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她想到这对母女是如何百般挑衅，逼得方母几乎自杀。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到的欺凌与虐待。
一向温和的方洛歆当众失态。
大喊着要把丁珍珍赶出去。
丁珍珍不为所动，反倒拿着方母故意刺激方洛歆。
两人争执不休，订婚派对乱作一团。
方洛歆习惯性的想要寻求齐修远的帮助。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齐修远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一巴掌。
“喝醉了回家休息，别在这里发酒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配当齐家未来的女主人？”
看到齐修远的所作所为后，方父不仅没有维护方洛歆，还出言指责。
“尼妹妹刚刚回国，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一点气度都没有，要是你丁阿姨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我一定饶不了你！”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将方洛歆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后齐修远带着丁珍珍扬长而去。
把方洛歆留下，承担众人的嘲讽和非议。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强烈的羞辱感。
方洛歆涨红了脸，逃似的离开了订婚派对。
夜里不好打车。
她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在街头走了三个多小时。
被冷风吹得头痛欲裂，才走回了望月别墅。
刚到楼下，方洛歆就看到两人在她的婚房里，紧紧相拥，互诉衷肠。
她打开监控，抽丝剥茧，终于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
齐修远和丁珍珍有过一段荒唐的历史。
八年前的齐修远，为摆脱二代头衔，自己创业，却因投资失败濒临破产。
他在最落魄的时候，与丁珍珍在青旅中相遇。
短短一个月，丁珍珍就取代了方洛歆这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成了齐修远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只因齐家无法接纳那样出身的儿媳妇。
齐修远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方洛歆，却依旧虔诚的把丁珍珍藏在心底。
她以为两人是青梅竹马，缘分天定。
其实不过是个替身上位，权衡利弊。
方洛歆的脚被磨得鲜血淋漓，心也被伤的支离破碎。
脸上巴掌印，像是耻辱的烙印。
击碎了数十年的感情与爱意。
她下定决心要放弃那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可是这场婚礼，方洛歆期待了十几年，承载了少女时期对未来与爱情的全部幻想。
也是她在暗淡的日子中，鼓励自己走下去的信念。
她不想自己辛苦筹备的一切白白便宜了这两人。
于是，她决定用这场婚礼，为自己十几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然后彻底和偏心的家人，负心的爱人。
做一个了断。
2.
宣泄过后，方洛歆掏出手机定了一张七天后的机票。
购票成功后，手机自动跳转回到了监控画面。
或许是天意如此，方洛歆刚好听见了齐修远埋藏多年的真心话。
他说：“珍珍，我后悔了。”
“曾经年少无知，错把泥沙当珍珠，只要你肯回头，我愿意为你悔婚。”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看在方洛歆与你有三分相似的份上，善待于她。”
纵使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
纵使已经亲眼见证了他的背叛。
可听到这些话后，方洛歆的心，还是猛地一颤。
她低头看去，两人缠绵的爱意，似乎要涌出屏幕。
丁珍珍好像喝多了，没有回应，只是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刚刚嫌弃方诗语喝酒是不自爱的齐修远，主动给丁珍珍煮醒酒汤，还耐心的喂给她喝。
丁珍珍扭过头，赌气般的用脚踢了齐修远一下。
“谁稀罕嫁给你。”
齐修远丝毫不恼，反倒地捏住丁珍珍的脚揉了起来。
丁珍珍满意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碍于身份不便娶我，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忘了我。”
“这间婚房是按照我的喜好来装修的，婚戒你是按照我的喜好挑选的，甚至她脚下的高跟鞋都是我不要的。”
说着，又把头靠在齐修远胸前。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名分，只要你心底的那个人一直是我，我就满足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愿意用另一种身份，陪在你身边。”
看到这一幕，方洛歆死死攥住手机。
她的心如撕裂般的疼。
最痛苦的是，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在心里期待着齐修远能在最后关头，守住底线。
下一秒。
一直沉默无言的齐修远突然主动上前。
吻上了丁珍珍的嘴唇。
用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宣泄着自己深埋多年的爱意。
方洛歆再也忍不住了。
她浑身颤抖，眼泪滚滚而落。
他们相爱十年，每次主动亲吻齐修远的时候，齐修远都会把头撇开。
那时候的方洛歆以为齐修远害羞内敛。
没想到，他是把所有热烈的爱，全都留给了丁珍珍。
十年间，两人日日共枕而眠，无数次恩爱缠绵。
齐修远却一直在心底，为他的白月光守节。
方洛歆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强烈的痛苦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高跟鞋。
这是齐修远送给她的订婚礼物，上边点缀了无数耀眼的水晶钻石。
价值不菲，如梦幻一般的美。
方洛歆很喜欢。
只可惜鞋子小了一码，一路走来将她的脚磨得鲜血淋漓。
所以她只思索了三秒，便把鞋子脱下扔进了垃圾桶。
不合脚的鞋子，再美也不值得留恋。
不合适的婚姻，再爱也不值得回头。
就在她准备打车离开的时候。
齐修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的名字。
方洛歆转头。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齐修远立即松开了丁珍珍的手。
在看到方洛歆红肿的脸颊后，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酒醒了？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只是想让你清醒一点，省得把事情闹的不可收场。”
见到方洛歆看向了丁珍珍的方向。
齐修远下意识解释起来。
“你别多心，珍珍喝多了，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走夜路不安全，所以我才把她接到家里来。”
“她是你的妹妹，我多照顾她一些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她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好女孩，怕你回来以后误会多想，这才执意要先离开。”
一向寡言少语的齐修远，在提起丁珍珍的时候，话就变得特别多。
而且，句句都在维护。
方洛歆看着这个相识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忽然觉得很陌生。
明明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明明她才是那个陪齐修远辛苦创业的未婚妻。
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一个替身？
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
反正还有七天，就要离开了。
方洛歆不用再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一忍再忍。
她盯着丁珍珍，说出了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小三生出来的小三！”
3.
此话一出，丁珍珍没有反应，齐修远却勃然大怒。
小三两个字好像刺激到了他的某个神经。
让他甚至忘记了刻在骨子里的体面，朝方洛歆吼了起来。
“方洛歆！你再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向珍珍道歉！”
“有爹生没妈养，怪不得你爸妈都不肯要你，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真是让人讨厌，活该你一辈子没人爱。”
相恋十年没有对方洛歆红过脸的齐修远。
在一天之内，为了丁珍珍，冲她发了两次脾气。
他以语言为剑，朝着方洛歆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扎去。
字字诛心，一击致命。
方洛歆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样难听伤人的话，怎么会从齐修远的口中说出来？
她抬头，却看见齐修远小心翼翼的把丁珍珍护在身后。
那副紧张的模样，一如当年。
当年丁母小三上位，逼走了方母，又对方洛歆各种虐待。
方父对此不管不顾。
每次，都是住在隔壁的齐修远冲过来，护在方洛歆的面前。
他会替方洛歆出头讨公道，会把方洛歆抱在怀里安慰。
会在方洛歆怀疑自己的时候，坚定的说：
“洛歆，你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不要你，我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保护你。”
一晃多年。
年少的承诺成了一句戏言。
齐修远如今想要保护的。
不再是方洛歆，而是伤害她的丁珍珍。
她极力地想要保持镇定，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
心底疼得，连一句话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方洛歆痛苦难过的样子，齐修远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过。
他心虚的避开方洛歆的目光，眼睛落在了她流血不止的脚上。
“你受伤了？”
相识多年，齐修远到底心有不忍。
他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今天晚上就当你醉酒胡言，以后……”
“没有以后了。”方洛歆轻声打断道。
“什么？”
齐修远觉得方洛歆有些奇怪。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一颗心全部都被丁珍珍占据，分不出太多的精力给方洛歆。
他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忽然听到了丁珍珍的哭声。
“姐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逼着我出国还不够，非要逼我去死吗？好，我去死好了，省得连累修远哥哥！”
丁珍珍哭着朝马路的方向跑过去。
夜里人迹罕至，一辆车都没有。
可齐修远还是紧张的不行。
他将所有的疑问与愧疚全部都抛掷脑后，急忙追随丁珍珍而去。
方洛歆被齐修远撞倒在地，细碎的石子扎进了流血的伤口里。
接连的打击，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谓的相爱十年，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青梅敌不过天降。
她也敌不过那个被齐修远珍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过了很久，方洛歆踉跄着起身，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
处理完脚上的伤后，方洛歆扔掉了所有精心挑选的婚庆用品。
在看到客厅的结婚倒计时，她犹豫了一下。
撕掉了上边的“结婚”二字。
默默在心底将它改成了离开倒计时。
4.
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方洛歆一直收拾到凌晨四点才睡着。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又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洛歆，醒了吗，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婚纱照改天再拍吧，公司有急事，实在走不开。”
方洛歆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翁声应了句，“好。”
或许是她答应的太痛快，又或许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太悲伤。
齐修远心底感到一丝异样，语气也随之放缓了些。
“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了，我已经替你向珍珍道过歉了。”
“嗯。”
“珍珍说婚礼就是个面子工程，不用太上心，反正我们的感情这么好，不需要外在的东西来证明什么，一切从简就好了。”
“都听你的。”
方洛歆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场婚礼，将会是史上最简单的一场婚礼。
没有婚纱照，没有结婚证，没有司仪。
也没有新娘。
挂断电话后，方洛歆起身，用马克笔涂掉了日历上“拍婚纱照”这个行程。
齐修远的工作很忙，方洛歆不忍心在平时打扰他。
所以她在筹备婚礼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愿望日历。
她把这些年想最想做的事情，全部都写在了这个日历上，想要尽可能趁着结婚一次性实现全部的愿望。
如今这些注定实现不了的愿望，被厚厚的马克笔涂盖。
成了心底无法言说的遗憾。
方洛歆轻轻叹了口气，她环顾四周，全部都是刺眼夺目的红。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曾经精心布置的婚房清理干净。
到了傍晚，她却在热搜头条上看到了齐修远的身影。
“为博红颜一笑，宠妻狂魔齐总斥资八百万拍下古董珍珠胸针。”
照片拍的太模糊，所有人都以为齐修远身边的女人是方洛歆。
方洛歆苦笑一声。
原来婚礼省下来的钱，都用在了这里。
不过没关系，方洛歆已经不会再为齐修远的事情难过了。
接下来几天，齐修远都没有回家。
方洛歆没有向往常一样过问齐修远的行踪，为他周全打点。
她向公司提交了辞呈，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做了告别。
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的联系身边的朋友，告诉她们自己即将出国的消息。
几个朋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都猜到了。”
其中一人把齐修远的朋友圈点开，递给方洛歆看。
“不熟悉人都以为照片里的人是你，可是我们一样都看出这是丁珍珍。”
方洛歆这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齐修远一直都在和丁珍珍在一起。
从不更新动态的齐修远，为此一天连发好几条朋友圈。
两人一起去游乐园散心，去婚纱店试穿礼服，去山顶看月亮和星空。
齐修远对丁珍珍的爱，落落大方。
唯独，屏蔽了方洛歆。
见方洛歆一直沉默，朋友们都有些担心。
“洛歆，你没事吧？”
“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伤心，齐修远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爱，要是他知道了丁珍珍的真面目，一定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方洛歆笑了笑，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没事，我在就不在乎了。只是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们……”
再有几天，她就要永远的离开这里了。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为齐修远伤心。
所以当多日未归的齐修远出现在她面前，方洛歆也依旧毫无反应。
5.
齐修远似乎真的很忙。
回来以后，眼睛也一直盯着手机，手一刻不停。
方洛歆抱着电脑坐在他的身边，默默把监控视频里的内容导入到U盘。
她要在走之前，为他们准备一份大惊喜。
导到一半，齐修远突然抬起头来。
他环在家中视一圈，“家里怎么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你没布置吗？”
“你说的，一切从简。”
方洛歆丝毫不担心齐修远发现什么。
自丁珍珍出现在以后，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一切了。
可这一次，齐修远却意外的留意到了客厅里的倒计时。
他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七天我们就要结婚了。”
方洛歆起身，又撕掉两页日历。
“我们的婚礼是在五天后。”
这两页写着的愿望是“一起坐摩天轮”和“一起看星空”。
这两件事，齐修远已经陪着丁珍珍做过了。
齐修远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漏掉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方洛歆的手机响了。
见是方母打来的电话，方洛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齐修远又在继续低头和丁珍珍聊天。
“谁的电话？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签证。”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方洛歆随口敷衍道。
齐修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可千万别搞什么蜜月旅行，我可没有时间。”
“我知道。”
自从丁珍珍回来以后，齐修远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她的身边，哪里会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两人坐在一起，却相顾无言，陷入了沉默。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让齐修远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
因为特殊的家庭，方洛歆很懂事，不会像其他小姑娘一样整天缠着男友任性撒娇。
可是齐修远知道，懂事只是她生存的伪装。
方洛歆骨子里，是一个粘人又缺爱的小朋友。
以往每次他回来，方洛歆总会第一时间扑进他怀里，絮絮叨叨讲述一天发生的事情。
不管他会不会回应，方洛歆的话都不会停。
如今这种异样的安静让齐修远觉得很不对劲。
他放下手机，看向方洛歆。
“这段时间筹备婚礼的事情辛苦你了，等忙完了……”
说到一半，方洛歆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婚戒呢？”
他愣了一瞬，“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订婚的那天晚上。
丁珍珍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不高兴，为了哄她开洗，就随手摘下放到了一边。
然后就再也没想起来过。
齐修远心虚的想要解释，却听见方洛歆不以为意道：“丢就丢了吧，再买新的就好了。”
方洛歆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她走后，齐修远自然会买新的钻戒给丁珍珍。
这一枚，注定是要被丢掉的。
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齐修远早已经习惯了方洛歆的懂事大度。
可这一次，他的心里却堵得慌。
就好像他弄丢的，不只是一枚戒指，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为了打消这种不安的感觉，他决定好好弥补一下方洛歆。
“刚好今天公司不忙，我带你去重新选一个，买个更大的犒劳你这些天的辛苦。”
方洛歆皱了皱眉。
刚想说她不需要，齐修远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看到消息后，齐修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朝大门走去。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
转身在方洛歆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对不起老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不能陪你了。”
“我向你保证，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过去的十年，齐修远从没有对方洛歆说过这样温柔缠绵的情话。
他知道女人都爱听这些。
只是方洛歆太懂事了，懂事到不需要人去哄。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选择，去哄那个爱哭爱闹的丁珍珍。
可他这段时间委屈方洛歆的事情太多。
只能尽力对方洛歆好一点，以打消心中的不安。
方洛歆却始终沉默不语。
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齐修远离开后，她去厕所洗了把脸。
洗去了所有有关齐修远的痕迹。
迟来的爱。
出轨后的补偿。
她都不想要。
6.
时间就这么缓缓而过。
很快到了结婚的前一天。
日历被撕的只剩下薄薄两页。
今天日历上对应的愿望是，“一起吃团圆饭”。
这是方洛歆在心底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心愿。
可是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
妈妈不会原谅爸爸，就像方洛歆不会原谅齐修远一样。
方洛歆也不多纠结。
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穿上最喜欢的那条白裙子。
一个人去看了电影，一个人点了整份的情侣套餐，一个人去坐了摩天轮。
在摩天轮转到最高峰的时候，夕阳西沉。
太阳缓缓落下，红灿灿的晚霞笼罩着这座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
微风拂面而来，方洛歆张开双臂，她觉得在这一刻，好像所有回忆全都就此消散在了晚风里。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方洛歆买了最后的一个冰淇淋，走出游乐园。
她吃着冰激凌，坐在附近的长椅上，抬头仰望漫天繁星。
她最为珍爱的就是头顶这片星空。
在她无数次被赶出家门的时候，都是年少的齐修远拉着她的手，陪她躺在草坪上看星星。
不过没关系，身边的人会变，头顶的星空却不会。
不管方洛歆走到哪里，她的头顶，始终都是这片璀璨耀眼的星空。
冰激凌吃完以后，方洛歆起身准备回家，却在满天星空下收到了丁珍珍发来的消息。
“爸爸做的糖醋鱼超级好吃哦，你没吃过吧。”
方洛歆点开视频，双方父母正在一起吃饭。
齐修远和丁珍珍坐在正中，周围贴满了喜庆的红双喜。
两家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商量婚事。
方洛歆并没有被丁珍珍的小手段激怒。
类似的事情，从小到大，她经历的太多了。
她只是觉得好笑。
商量婚礼？
商量的到底是谁的婚礼？
是方洛歆的，还是她丁珍珍的？
方洛歆不愿和丁珍珍废话，直接把她删除拉黑，然后点开了齐修远的对话框。
两人的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在一周前。
方洛歆往上翻了翻，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几乎全都是她发的。
她总是不厌其烦的向齐修远分享自己的日常。
大到人生规划，小到一日三餐。
齐修远很少回复，唯一回复的那几条，还全部都和丁珍珍有关。
方洛歆一下子失去了给齐修远发消息的欲望。
既然迟迟得不到回复，那也没必要再继续主动。
她正准备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却接到了齐修远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为什么不在家？这都几点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齐修远的语气着急，又带着责怪的意味。
他今天难得婉拒了丁珍珍的挽留，提前回家想多陪陪方洛歆。
谁料，推开门，那个永远等他的人却不在家。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齐修远着急的差点报警。
听到齐修质问的语气，方洛歆看了看时间。
晚上八点。
以往的齐修远经常在外忙到凌晨，或是彻夜不归。
每一次，方洛歆都会默默给他留一盏小灯。
要是齐修远喝了酒，方洛歆还会忍着困意从床上爬起来给他煮醒酒汤。
可是齐修远都为她做过什么？
方洛歆想不出来，语气也带上一丝的不耐烦。
“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这是方洛歆第一次反驳齐修远。
他愣了一下，放缓了声音。
“洛歆，这么多天不见，我想你了。”
“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我这不是怕你出什么意外嘛，别生气，乖乖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很快，齐修远开车过来，还破天荒的给方洛歆带了一束花。
她没有接，打开副驾驶，一股特殊味道扑面而来。
方洛歆一阵恶心。
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主动坐到了后座。
齐修远忙着低头回消息，没有留意到方洛歆的异样。
只是敷衍的问道：怎么想起来游乐园玩了，婚礼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明天，她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了。
齐修远笑笑。
“我记得你一直想坐摩天轮来着，等我有空了，好好陪你玩个痛快。今天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是我妈想见你。”
“没事的，以后有的是时间。”
方洛歆的愿望有很多，以后的时间也有很多。
出国以后，她会一样一样，去实现。
与齐修远无关。
回完消息后，齐修远把车子启动，随手放了一首丁珍珍喜欢的音乐。
方洛歆把头瞥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霓红灯亮起，与满天星空交相辉映。
只是看的久了，眼睛被风吹得酸酸的，很不舒服。
7.
到了老宅后，餐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
保姆在收拾餐桌，两家父母在相互寒暄，齐修远和丁珍珍在说笑。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方洛歆是个多余的存在。
齐修远无意间看到了方洛歆失落的背影，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他恍惚想起，很多年前曾发过誓，不再让这个小姑娘伤心。
沉思片刻，齐修远却让人拿了几套礼服过来。
“洛歆，我知道你这些天比较忙，所以就拜托珍珍替你选了件婚纱，你看看喜不喜欢。”
丁珍珍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姐姐，我是你的伴娘哦，我们啊，会一起出现在婚礼现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我们俩姐妹有多耀眼！”
乔父满脸宠溺的揉了揉丁珍珍的脑袋。
齐修远也满脸的笑意看着父女两人。
只有方洛歆一个人，注意到了面前的这套婚纱。
发黄的颜色，劣质的面料，胸口处还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倒是丁珍珍的那套伴娘服，精致的蕾丝鱼尾款式，勾勒出婀娜的身材，比方洛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新娘。
丁珍珍转了个圈，笑得心花怒放。
“真好看，要是再有个皇冠就更完美了。”
齐修远随即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洛歆那里就有一个，她是姐姐，总不会和你这个妹妹争。”
说着，他看向了方洛歆，也注意到了方洛歆手中破损的婚纱。
“怎么会这样？”
见方洛歆把目光看向了丁珍珍。
齐修远马上挡在丁珍珍身前。
“一定是店里的人搞错了，不关珍珍的事。我这就找人给你想办法。”
丁珍珍假装关心道：“可是这么晚了，婚纱店早就关门了……要不先找一套二手的暂用一下，反正姐姐开始的意思也是一切从简。”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方洛歆。
对两个有钱有势的家庭来说，找一套全新的婚纱不算什么难事。
只不过比起大张旗鼓兴师动众。
他们更愿意选择委屈一下方洛歆。
反正她被委屈惯了。
“没关系，不麻烦你们了，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自己解决就好。”
方洛歆体面的笑了笑。
随着这个笑容，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大家继续聊天喝茶，没有人把方洛歆的委屈放在心上。
齐修远知道婚礼对于方洛歆的意义有多重大。
他害怕看到方洛歆失落的眼神。
于是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不用怕花钱，只要你开心，怎么都行。”
方洛歆犹豫了一下，接过银行卡，向齐修远道了句谢。
一句谢谢，好像在无形之间划开两人的距离。
齐修远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丁珍珍看了方洛歆一会，从卧室拿出一个相机。
“难得大家都在，我们提前拍个全家福吧。明天婚礼现场吵吵闹闹的，拍出来的肯定不好看。”
齐修远不假思索的答应，拉着方洛歆的手站在正中间。
在快门按下的瞬间，丁珍珍猛地挡在了方洛歆身前。
方洛歆被她绊倒，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了下去。
“洛歆！”
齐修远被吓了一跳，伸手想要去拉方洛歆。
可是此时的丁珍珍却哭了起来。
他有些为难，可也只是为难了三秒，便再一次坚定的选择了丁珍珍，任由方洛歆一头撞到架子上。
齐修远把丁珍珍拉到一旁，温柔的擦去丁珍珍脸上的泪。
“别哭，你姐姐一向懂事，她不会怪你的。”
其余众人见状也马上过去表示关心，还指着相机里的照片，哄丁珍珍开心。
方洛歆只能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有一股暖流从脸上滑了下来，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
她拿纸巾一擦，鲜红一片。
可此刻，所有人都围在丁珍珍身边。
直到方洛歆额头的血都止住了，齐修远才拿着相机，低头走了过来。
“这个照片没拍到你的脸，珍珍的姿势也不好看，要不然还是重拍吧……洛歆你的脸怎么了？”
她的脸在流血。
可他们都在关心照片里丁珍珍的脸拍的不好看。
方洛歆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不用重拍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有什么关系呢。
一起拍照的愿望，早就被她从日历上划去了。
8.
方洛歆不愿再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独自回到望月别墅。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原本喜庆热闹的婚房，被方洛歆扔得像个样板间。
她把婚纱丢在门口。
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起最后的行李。
她与齐修远相识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几乎所有东西，都充斥着两人的回忆。
所以，除了最要紧的东西，她什么都不想带走。
次日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化妆师敲响了门。
马上就要走了，方洛歆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迎接未来的新生活。
刚坐在梳妆镜前，齐修远匆匆赶来。
“珍珍那边的化妆师临时爽约，她哭得厉害，让你的化妆师先去给珍珍收拾造型。”
不管新娘先去给伴娘化妆。
如此闻所未闻的要求让化妆师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方洛歆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去吧，我这边不着急。”
她答应的爽快，齐修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应该再坚持一下。
又或是，也像丁珍珍那样哭闹一场。
方洛歆却毫无反应。
好像对这场婚礼，对齐修远这个人，都不再在意。
这种可怕的想法让齐修远心乱如麻。
他的心底甚至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次走了，以后会不会都见不到方洛歆了？
可是方父的催促让他无暇思索太多。
“洛歆，我很快就回来，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方洛歆突然笑了起来。
的确是最后一次了。
还有几个小时，她就会登上前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此生不再回来。
等到齐修远离开以后，方洛歆起身。
她环顾这个房间的一切，这些年，齐修远送给她很多礼物。
大到名牌包，高档连衣裙，珠宝首饰。
小到娃娃玩偶，奶茶，游戏机。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丁珍珍喜欢的类型。
曾经被闷在鼓里的方洛歆将这一切都视如珍宝。
现在她一样一样，亲手毁掉所有的东西。
用剪刀剪碎包包衣服，用锤子砸烂珠宝首饰。
把娃娃玩偶，全部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后，方洛歆撕下日历的最后一页。
上边写着她此生最大的愿望：“穿着最美的婚纱，嫁给我最爱的齐修远”
如今，婚纱被毁的不堪入目。
曾经最爱的人，也已经面目全非。
方洛歆把纸狠狠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彻底将过去与未来分隔开。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方洛歆擦干了眼泪，拉开窗帘，让初晨的阳光照到了屋里来。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过往的一切，都不值得她怀念。
她戴上墨镜，打车去见了朋友早前介绍的那位传媒大鳄。
一见面，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有一个可以火遍全网的独家新闻，你们愿意出多少钱？”
对方挑了挑眉，伸出五根手指。
“如果和齐先生有关的话，我愿意出这个数。”
“我给你五百万，但我有一个要求，这里面的内容，必须在婚礼开始那一刻，全网播报。”
“成交！”
方洛歆把齐修远给的银行卡，连同那个U盘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只身一人，两手空空的上了飞机。
9.
婚礼现场。
齐修远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丁珍珍。
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部都是他临走时，方洛歆毫无感情的双眸。
那个可怕的念头又浮上心间。
他想去见一见方洛歆。
身边的人急忙上前阻拦。
“婚礼前夕，新郎新娘见面不吉利，再等一会，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见！”
齐修远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方洛歆大概是生气了。
没关系，等到婚礼完成，他好好耐下性子哄一哄，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见面。
她向来懂事，不会生气太久。
这样想着，齐修远稍稍安心了些。
可他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没等到方洛歆的出现，却等来了新娘逃婚的消息。
而原本该播放恋爱视频的大屏幕，放起了他与丁珍珍的视频。
缠绵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周围议论纷纷，齐修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脑海中最先冒出的念头不是愤怒，而是慌乱和害怕。
方洛歆都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态度如此反常。
怪不得她会不顾两家颜面公然逃婚。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这个视频是谁放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洛歆去哪了？带我去找她，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的……”
齐修远一反常态的拦住方洛歆的朋友。
那人冷笑一声，“不放这个放什么？放你们的备婚视频吗？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面对声声质问，齐修远无力反驳。
他都做了什么？他一直都在和丁珍珍厮混在一起。
他没有参与过婚房的装修，不知道家里有摄像头。
不仅如此，他没有陪方洛歆拍婚纱照，没有试婚纱，没有选钻戒。
所有新郎该做的事情，他都没有做。
齐修远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再没有原本处变不惊的仪态，疯了一般命令手底下的人去找方洛歆。
五个小时后。
齐修远除了得知方洛歆去了海外，其他依旧一无所获。
他独自坐在阳台，指尖的香烟在幽暗的夜里明明灭灭。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的烟灰，可是那个总是笑着把他手中香烟夺走，递给他一颗糖果的女孩，却始终没有出现。
到现在为止，齐修远还是不能接受方洛歆逃婚的事实。
那件破烂的婚纱就被丢在门口，就好像他们这些年的感情，也同那个婚纱一样，变成了垃圾。
齐母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齐修远心中烦躁不已，他想按断，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抖得厉害。
不小心，按到了接听。
“方洛歆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齐家的脸面都让给她丢尽了！”
“我早就说不能娶这种女人，她妈都不要她了，能是什么好货色，这种人从小就心里扭曲，是个怪物！”
“她不是！”
齐修远忍无可忍的打断齐母的话。
作为齐家引以为傲的长子，这是他头一次顶撞长辈。
不仅如此，他还连累了整个家族为之蒙羞。
“齐氏集团继承人婚前出轨妻妹”“齐太太霸气逃婚”
这样的字眼，霸占所有热搜。
齐氏集团的股价，在一天之内爆跌不止，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所有人都劝他，找到方洛歆，把方洛歆推出来承担所有罪名。
可是齐修远做不到。
他七岁就认识方洛歆了，他比谁都知道，方洛歆有多么好。
“修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你爸爸都要急坏了，到处都有狗仔和记者围追堵截。”
“难道你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整个家族都不顾了吗？”
“对于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逢场作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既然贪图齐家的富贵权势，就要懂得隐忍，怎么能为了一时意气，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这些话，齐修远在一天之内已经反复听了千百遍。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妈，你放心，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怎么处理，齐修远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这次的篓子捅得太大，齐家的人各个都对方洛歆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听到有人诋毁方洛歆。
他心里明白方洛歆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更明白方诗语为什么离开。
她爱他。
爱之深，恨之切。
抽完了手中最后一根烟后，齐修远缓缓起身。
10.
他走到客厅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却不留心被沙发绊倒，撞到了柜子上。
原来这么疼……
齐修远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摸索着打开灯。
和白天的时候一样，屋子里满地狼藉。
被损坏的东西还在地上，齐修远注意到自己的脚踝，都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他更加的心烦气躁，去翻找药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在此之前，这些东西都是方洛歆保管收拾的。
无论多晚，方洛歆都会给他留上一盏小灯。
会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他爱吃的饭菜。
会按照他的喜好，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会在他不小心受伤的时候，耐心的替他处理伤口。
恍惚间，齐修远脑海中浮现出方洛歆温柔的声音，“吹一吹就不疼啦！”
他觉得方洛歆就好像还在自己的身边，就那么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突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碎了齐修远的幻想。
他不悦地看着来电显示：珍珍。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修远哥哥，姐姐，姐姐不会有事吧，都是我不好……”
要是在以前，齐修远听到丁珍珍如此哭诉，一定会心疼不已，然后放下手中所有事赶到她身边安慰。
可是这一次，齐修远只觉得这个哭声刺耳难听。
他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要找到方洛歆。
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要把她带回来。
齐修远挂断了丁珍珍的电话，开始疯狂的寻找方洛歆留下的痕迹。
她走得决绝，什么都没带走。
曾经要抱着睡觉的小熊玩偶，爱不释手的玉镯，各式各样的情侣对戒，还有年少时幼稚却情意满满的书信。
所有的一切，连同他们的美好回忆，全都被方洛歆砸了个干净。
如果是别人，做这一切或许是因为赌气。
又或许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可是方洛歆不同。
青梅竹马这些年，齐修远太了解那个女孩了。
这是她无声的反抗。
是心如死灰的见证。
他开始麻木的收拾房间。
执拗的认为，他把所有的一切复原，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就会回来。
直到，他看到了滚落在床底的婚戒。
那一刻，齐修远终于彻底明白。
方洛歆不会再回来了。
他亲手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
另一边，失眠已久的方洛歆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
只是在方洛歆的梦里，依旧处处充斥着齐修远的身影。
七岁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过家家。
齐修远说自己是新郎，方洛歆是最美的新娘。
十八岁的时候，两个人确定了关系。
齐修远拉着方洛歆的手，郑重保证。
“洛歆，我发誓，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给你一场最大的婚礼，我不仅要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还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正因如此，方洛歆才会如此期盼这场婚礼。
她不舍得把婚礼交给外人打理，她想要尽她所能，完成他们十八岁那年的承诺。
可惜，年少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消磨中不复存在。
年少所愿，终成遗憾。
她与齐修远，还是没能走到圆满。
睡醒后，方洛歆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她望向飞机外层层叠叠的云彩，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疑问。
她与齐修远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
是在丁珍珍出现之前，还是在丁珍珍出现以后？
方洛歆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齐修远几乎充斥着她整个人生，占据了她所有的过去。
不管如何下定决心，放弃一个这样的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抽筋剔骨的痛。
所以，哪怕是下了飞机以后，方洛歆都没有勇气打开手机。
当她站在异国街头，有些迷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洛歆！”
11.
方母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中，满脸激动的朝方洛歆挥手。
她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踩着高跟鞋，一路朝方洛歆跑了过来。
将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都长这么大了，都快要快认不出来了……”
“真好，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方母满脸心疼的抚摸着方洛歆的脸，似乎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回彼此缺失的岁月。
方洛歆也双眼含泪的看着方母。
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可以穿越屏幕，触碰到彼此温暖的皮肤。
数十年未见，她的妈妈，再也不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流泪等乔父回家的怨妇了。
方母的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比年轻的时候，更要耀眼夺目。
“妈，我好想你。”
方洛歆靠在方母怀中，放下了懂事的模样，露出了小女孩的娇态。
方母紧紧抱着女儿，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原本以为有齐……有人可以陪你，没想到……”
没想到，世上的男人总是如此不看托付。
“妈，我不怪你。是你教会我的，不要一味等着被爱，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方洛歆也没有埋怨过方母。
她知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摆脱过去，是一个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也知道，向前走的人，不能总是回头看。
换作是她自己，也不会愿意再踏足那个泥潭沼泽。
二十年前的方母，与二十年后的方洛歆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方母欣慰的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洛歆，齐修远找不到你，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方洛歆心口还是不可避免的疼了一下。
方母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妈妈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方洛歆鼓起勇气掏出手机。
密密麻麻，几乎全部都是齐修远发来的消息，打来的电话。
她略微沉思了片刻，就像当初扔掉那双高跟鞋那样，毫不犹豫的把手机卡扔进了垃圾桶。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方母破涕而笑，拍了拍方洛歆的肩膀。
“说得好，都过去了，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走，咱们回家。”
方母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简直是疼爱到了极致。
在得知方洛歆要出国那天，便忙里忙外的各种收拾准备。
床垫要柔软护腰，床单被罩要贴肤舒适。
四季衣物，塞满了整个衣帽间。
甚至在看到睡醒后的方洛歆自己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直接心疼的惊呼出声。
“你怎么能做这些？张阿姨呢？”
方洛歆熟练的煎着荷包蛋。
“妈，不用麻烦张阿姨，我自己会做这些，这些年，我可是练就了一身好本领，等会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齐修远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打扰，所以这些年从没有请保姆。
工作之余，方洛歆还要负责齐修远的一日三餐，以及所有琐碎的家务。
她觉得为心爱之人多出一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方母听后，却又心疼的差点落下泪来。
“这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方洛歆从小就懂事。
不管遇到什么，都是报喜不报忧。
方母知道方洛歆痴爱齐修远。
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也没少提接方洛歆过来的事情，只是每次，方洛歆都因为舍不得齐修远，一次次不了了之。
可是……要是她早知道方洛歆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就算是棒打鸳鸯，也不会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妈，咱们说好的，谁都不许在想过去的事情。”
方洛歆盛了碗皮蛋瘦肉粥，放到了方母面前。
她不觉得那是委屈。
爱是常常觉得亏欠。
她爱齐修远时，便总是觉得自己付出的不够多，并不会计较对方有没有回报同等的爱。
要不是看到了齐修远对丁珍珍热烈坦荡的偏爱，她或许会一直就那么傻傻的爱下去。
“好，不提了，反正我女儿就是最好的，让那些不懂得珍惜的人，后悔去吧！”
吃过饭后，方母一股脑的将自己积攒多年的珠宝首饰，一股脑塞给了方洛歆。
方洛歆拿着一枚硕大的钻戒戴在手上，总觉得这枚比她的婚戒要好看得多。
正欣赏的时候，门铃响了。
打开门的那一刻，方洛歆直接愣在了原地。
来源：蘑菇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