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雪童测出雪藏骨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6-06 13:55 2

摘要:八百里群山银蛇狂舞,唯天柱峰巅矗立着一座青瓦道观,檐角铜铃在朔风中碎成细雪,与观前石阶上跪着的瘦小身影遥相呼应。

明朝万历二十三年冬,北直隶境内的太行山脉被暴雪封喉。

八百里群山银蛇狂舞,唯天柱峰巅矗立着一座青瓦道观,檐角铜铃在朔风中碎成细雪,与观前石阶上跪着的瘦小身影遥相呼应。

那是个身着靛蓝粗布袄的童子,发髻歪斜如风中蓬草,冻得青紫的双手正捧着柄鎏金错银的玉尺。

尺身镌刻的云雷纹里凝着冰碴,尺尖抵着阶前积雪,却迟迟量不下去。

"小道友,这雪已三日未落半寸,你还要量到几时?

观门吱呀洞开,走出个鹤发童颜的老道。

他肩头落雪未化,手中拂尘却无半点水痕,道袍下摆隐约透出星图纹样。

童子猛然抬头,露出双琥珀色的眸子:"玄真子道长,昨日未时三刻分明飘过七粒雪籽,怎的今晨再看,尺上刻痕竟比申时还要浅三分?

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凝成冰晶,在睫毛上结成霜花,却仍固执地将玉尺又往雪里摁了摁。

玄真子眸光微动。

这玉尺原是永乐年间钦天监所制"九霄量天尺",能测天地阴阳之气。

三年前他云游至应天府,见这孤儿在秦淮河畔用芦苇杆丈量薄冰厚度,眸中神光竟与尺中星宿辉映,便将其带回太行山。

"你且随我来。

老道拂尘轻扫,阶前积雪忽如活物般蠕动,露出下方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童子瞳孔骤缩——那些深浅不一的凹痕,分明与玉尺上的刻度严丝合缝,最深处一道竟已没入石中三寸有余。

"此乃自洪武年间的雪量印记。

玄真子指尖抚过凹痕,"永乐十九年冬,雪埋京师七日,尺痕深达一尺八寸。

而今……"他忽然顿住,远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整座天柱峰竟在雪雾中微微震颤。

童子霍然起身,玉尺脱手坠入雪中。

只见尺身突然迸发青光,将方圆十丈的积雪映得通透如琉璃。

雪层之下,赫然显出无数森白骨骸,或蜷或仰,皆呈朝圣之姿指向峰顶。

更诡异的是,每具骸骨眉心都嵌着粒冰晶,在青光中流转着幽蓝火苗。

"雪藏骨!

玄真子拂尘坠地,雪地上顿时绽开朵朵冰莲,"传说每逢天地阴阳失衡,便有枉死之魂被雪魄凝成骨骸。

待量雪童测出三尺三寸的雪深,便是……"

话音未落,童子已纵身跃入雪窝。

他身形如游鱼般在骸骨间穿梭,玉尺始终紧贴雪面。

当尺尖触到某具盘膝而坐的骸骨时,冰晶火苗突然暴涨,将童子整个人笼在蓝光之中。

恍惚间,童子听见金戈铁马之声。

他看见自己身披明光铠,手持雁翎刀,在漫天风雪中策马狂奔。

身后是绵延数里的流民队伍,老弱妇孺的哭嚎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网。

突然,雪幕中窜出数十骑蒙面铁甲,刀光如雪练劈落,最前方的孕妇应声倒地,鲜血在雪地上绽开红梅。

"不要!

童子惊呼出声,蓝光应声而散。

他发现自己仍跪在雪中,玉尺却已化作一柄三尺青锋,剑身流淌着星河般的光晕。

玄真子不知何时退至三丈开外,道袍上的星图正与剑光遥相呼应。

"原来你竟是……"老道话音未落,峰顶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积雪如天河倒卷,在半空凝成九条雪龙,鳞爪毕现地盘旋而下。

童子只觉丹田涌起热流,手中长剑竟自动脱手,化作一道流光刺向雪龙咽喉。

剑锋触到雪龙的刹那,整座山脉的积雪都在震颤。

童子看见雪层深处浮现出无数画面:有锦衣卫在诏狱中用烙铁烙人眼眶,有富商在粮仓前放火焚烧流民,更有朝堂之上,群臣为"开海禁"还是"固海防"争得面红耳赤。

所有罪孽都化作黑雾,被雪龙吸入鼻中。

"原来如此!

童子忽然明悟,纵身跃上剑光。

他周身衣物寸寸碎裂,露出肌肤上浮现的星图——与玄真子道袍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雪龙见状发出哀鸣,竟纷纷俯首,将腹中黑雾尽数吐向剑锋。

玄真子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空中绘成符咒。

符咒成型的瞬间,童子只觉识海轰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

他看见自己曾是永乐年间的钦天监监正,因推算出"雪藏骨"现世将引发朝局动荡,被秘密处决于诏狱。

而玄真子,竟是当年为他收尸的小道童。

"师父!

童子泪落成珠,剑光陡然暴涨。

九条雪龙化作清泉注入剑身,地面骸骨眉心的冰晶同时飞起,在空中拼成幅残缺的星图。

当最后一块冰晶归位时,整座太行山脉的积雪竟开始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面巨大的冰镜。

冰镜中显现出紫禁城的轮廓。

只见奉天殿前的铜鹤嘴里,正源源不断涌出黑雪。

童子瞳孔骤缩——那铜鹤分明是万历十年新铸的,怎会出现在冰镜幻象中?

"快看雪深!

玄真子突然厉喝。

童子低头望去,只见手中玉尺不知何时已恢复原状,尺上刻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三寸、五寸、七寸……当刻痕停在九寸九分时,冰镜中的黑雪突然化作万千毒蜂,朝着观中二人扑来。

童子反手将玉尺插入雪地,尺身瞬间化作通天冰柱。

毒蜂撞上冰柱纷纷坠落,却在落地前化作齑粉。

他趁机咬破指尖,在冰柱上绘出与道袍相同的星图。

星图成型的刹那,整座太行山脉的雪气都朝着冰柱汇聚,在云端凝成尊百丈高的雪神法相。

雪神双目如日月,手持量天尺,朝着紫禁城方向轻轻一划。

冰镜中的黑雪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祥云缭绕的景象。

但童子却注意到,法相眉心处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不断渗出黑血。

"师父,这……"童子话音未落,玄真子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冰柱。

星图骤然亮起,将雪神法相的裂痕缓缓修复。

当最后一道黑血消散时,老道的声音在童子识海中响起:"快去京城,铜鹤腹中藏着……"

三个月后,当童子混在进京的商队中来到正阳门前时,正赶上万历皇帝大婚。

他混在人群中,看着二十四名力士抬着鎏金铜鹤走向奉天殿。

忽然,他注意到铜鹤足部有道极淡的裂缝,与冰镜中显现的方位分毫不差。

是夜,童子潜入奉天殿。

月光透过琉璃瓦在铜鹤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他忽然发现鹤喙内侧刻着行小字:"雪藏骨现,当以童子血祭。

字迹未干,分明是近日所刻。

童子正要细看,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闪身躲进铜鹤腹中,却见内壁密密麻麻刻满生辰八字,正是近三年间离奇失踪的孩童。

当指尖触到某个熟悉的名字时,他浑身剧震——那竟是他当年在秦淮河畔结识的小乞儿。

突然,铜鹤腹部传来机括声。

童子不及反应,整个人已随暗格坠入地宫。

幽蓝磷火中,他看见地宫中央立着尊三丈高的黑铁祭坛,坛上供奉的正是玉尺的仿制品。

祭坛四周,九具孩童骸骨呈北斗状排列,眉心冰晶与太行山上的一般无二。

"你终于来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童子抬头望去,只见国师打扮的老者站在祭坛顶端,手中托着个冰晶骷髅,"当年你师父坏了老夫的雪藏骨大阵,今日便用你的命来补全!

说罢,老者将骷髅掷向祭坛。

骷髅在半空炸开,化作万千冰针射向童子。

千钧一发之际,玉尺突然自童子怀中飞出,尺身血纹化作火凤,将冰针尽数熔成雾气。

祭坛上的九具骸骨同时发出悲鸣,眉心冰晶接连碎裂。

"不可能!

老者惊怒交加,"这量天尺明明……"

话音未落,童子已纵身跃上祭坛。

他周身泛起星辉,与玉尺光华融为一体:"你可知雪藏骨真正的秘密?

不是用亡魂祭天,而是以童心度厄!

说罢,他挥尺斩向祭坛中央。

剑光过处,黑铁祭坛竟如春雪消融。

地宫开始剧烈震颤,无数黑气从地缝中涌出,却在触及童子周身星辉时化作白莲。

老者发出非人的惨叫,身形逐渐透明,最终化作缕黑烟钻入铜鹤足部裂缝。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地宫穹顶时,童子抱着玉尺走出奉天殿。

他最后看了眼巍峨宫阙,转身朝着城门走去。

身后传来铜鹤轰然倒塌的巨响,惊起满城飞鸟。

而在千里之外的太行山巅,玄真子留下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袖中飘落张字条,上书:"九九归真日,童子测天时。

残阳如血,将京师城墙染作赤铜之色。

童子踏着满地碎瓦走出宣武门,怀中玉尺轻颤,尺身血纹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恍若将熄未熄的残烛。

他抬手按住尺柄,指尖触到冰凉的星图刻痕,忽觉掌心刺痛——竟是那日国师临终前喷出的黑血,已渗入尺身化作细密血丝。

城外官道积雪未消,马蹄印与车辙纵横交错,在暮色中宛如狰狞伤疤。

童子正欲举步,忽闻道旁枯柳传来异响。

那株老树半边树皮焦黑,枝桠间却栖着只通体雪白的鹞鹰,双目赤红如玛瑙,正死死盯着他怀中玉尺。

"雪魄凝成的眼。

童子喃喃自语,指尖在尺身摩挲。

玉尺骤然迸发青光,惊得白鹞振翅欲飞。

不料那鹰竟在半空凝成冰雕,轰然坠地时碎作万千冰晶,每片冰晶中都映出张扭曲人脸——或狰狞或哀戚,皆朝着童子伸出枯骨般的手指。

童子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块残碑。

碑面风化斑驳,依稀可见"永乐十九年冬,流民三百口冻毙于此"的字样。

他瞳孔骤缩,忽觉碑底传来阴寒气息,与玉尺中涌动的热流激烈相撞。

碎石簌簌滚落,露出碑下埋着的半截铁链,链头锁着具森白骸骨,腕骨处还嵌着半块牙牌,上书"锦衣卫百户"。

"原来如此。

童子并指划过玉尺,尺尖顿时喷出三尺剑芒。

剑光扫过铁链的刹那,整片荒野突然响起锁链拖拽之声。

但见地下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截断裂的铁链,在暮色中交织成网,朝着童子当头罩下。

玉尺发出清越龙吟,剑芒暴涨丈许。

铁链触及剑光的瞬间纷纷汽化,蒸腾的黑雾中浮现出无数幻象:有衙役将冻僵的流民孩童扔进火堆,有粮商在雪地里埋下发霉的陈米,更有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将反抗的灾民首级串在长枪上示众。

童子目眦欲裂,忽觉怀中玉尺烫如烙铁。

尺身血纹竟化作实质,顺着他手臂蜿蜒而上,在眉心凝成道火焰状印记。

霎时间,他眼中世界天翻地覆——铁链化作黑色血管,枯树化作枯骨脊柱,连脚下冻土都成了蠕动的人皮。

"天地不仁!

童子暴喝出声,剑芒陡然化作赤金烈焰。

火焰过处,黑雾发出凄厉哀嚎,铁链幻象尽数消散。

那具被锁的骸骨却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窝中燃起两簇幽蓝鬼火:"小娃娃,你可知这太行雪藏骨,本就是为我等准备的祭品?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塌陷。

童子急坠而下时,只见下方是片血色冰湖,湖面漂浮着无数冰棺,棺中皆躺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他们面容栩栩如生,胸膛却都插着半截玉尺,与童子怀中之物如出一辙。

"二十年了。

为首冰棺中的男子突然睁眼,眼白尽数化作漆黑,"当年玄真子老道坏我好事,今日便用你的血重开黄泉路!

说罢,九具冰棺同时炸裂,九道黑影裹挟着冰晶直扑童子。

童子凌空翻身,玉尺在掌心急旋。

尺身星图与眉心血印交相辉映,竟在虚空绘出幅残缺的河图洛书。

黑影触及星辉的刹那,纷纷显出狰狞原形——或为三头六臂的恶鬼,或为背生骨翅的修罗,周身缠绕的铁链叮当作响,竟与方才碑下所见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是永乐年间的冤魂。

童子剑指轻点,星辉化作锁链缠住为首恶鬼,"锦衣卫奉命屠杀流民,却又怕遭天谴,便将魂魄封入雪魄,妄图借雪藏骨转世重生?

恶鬼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周身冰晶突然暴涨:"那老道没告诉你吗?

雪藏骨真正的用法,是以童子元神为引,打开……"

话音未落,童子突然并指为剑刺向眉心。

血印骤然迸发强光,将九道黑影尽数笼罩。

恶鬼们发出非人的惨叫,身形在强光中逐渐透明,却仍狞笑着齐声高呼:"你逃不掉的!

当北斗倒悬、南斗移位之时,九幽之门自会……"

轰隆!

整片冰湖突然崩塌,童子随同碎冰坠入深渊。

失重感持续了足足半盏茶功夫,待他终于触到实地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座白玉祭坛之上。

祭坛九角各立着尊冰雕神像,面容皆与那九道黑影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心都嵌着半块玉尺碎片。

"原来如此。

童子抚过祭坛纹路,指尖传来熟悉的星图震动,"以锦衣卫戾气为基,雪魄为媒,玉尺为引……这哪里是祭天法阵,分明是逆天改命的九幽转轮阵!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冰晶突然裂开,伸出只缠绕着铁链的枯手。

童子急退三步,却见那手竟自行折断,掌心托着块漆黑令牌,上书"缇骑"二字。

令牌脱离冰晶的瞬间,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颤,九尊神像眼中的冰晶同时迸射寒光,在虚空交织成面水镜。

水镜中显现的正是太行山巅。

玄真子留下的道袍无风自动,袖中飘落的字条突然自燃,化作缕青烟钻入地底。

童子瞳孔骤缩——他看见青烟所至之处,无数雪藏骨破土而出,在月光下排成北斗七星之状,而每具骸骨眉心的冰晶,都映照着紫禁城的方向。

"不好!

童子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玉尺之上。

尺身血纹顿时化作火凤,将水镜震得粉碎。

但祭坛的震颤却愈发猛烈,九尊神像接连炸裂,露出后方深不见底的幽冥通道。

阴风呼啸而出,通道中传来锁链拖拽之声,竟比之前听闻的更为清晰可怖。

童子握紧玉尺,忽觉怀中一沉。

低头看去,竟是那日国师掷出的冰晶骷髅,此刻正散发着幽蓝光芒。

骷髅空洞的眼窝中浮现出星图,与玉尺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当他鬼使神差地将两者相合时,整座祭坛突然安静下来。

幽冥通道深处传来叹息:"痴儿,你可知玄真子为何将你留在人间?

声音苍老浑厚,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他本可飞升成仙,却甘愿兵解转世,只为等今日……"

童子浑身剧震,玉尺上的血纹突然逆流而上。

他看见自己额间浮现出与玄真子相同的星图,看见怀中骷髅化作道流光没入眉心,更看见幽冥通道深处走出的身影——那人身着玄色道袍,手持半截断裂的玉尺,面容竟与记忆中的师父有九分相似。

"师父……"童子踉跄上前,却被无形的屏障拦住。

玄真子的虚影微微摇头:"莫要过来。

这九幽转轮阵本就是为你我师徒所设,当年我斩断玉尺封印恶鬼,却算不到你竟会重启量雪之职。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再度崩塌。

童子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身处太行山巅。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祭坛原址的深坑之上。

坑底静静躺着半截玉尺,尺身星图已黯淡无光,唯有那道血纹愈发鲜艳,宛如活物般缓缓蠕动。

他正要俯身去拾,忽闻身后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转身望去,但见七名黑衣人手持锁链从天而降,链头皆连着半块玉尺碎片。

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张与国师有七分相似的面孔:"量雪童子,交出玉尺,或可留你全尸。

童子握紧手中残尺,忽觉掌心刺痛。

尺身血纹竟化作细针刺入经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他看见自己曾是锦衣卫缇骑,奉命屠杀流民时心生不忍,暗中放走百名孩童;看见玄真子找到他时,他正抱着冻僵的婴孩在雪地里狂奔;更看见自己被万箭穿心时,师父用最后法力将他魂魄封入玉尺……

"原来如此。

童子忽然轻笑,残尺在掌心急旋。

尺身星图与血纹同时亮起,将七名黑衣人尽数笼罩。

锁链触及星辉的刹那纷纷汽化,黑衣人发出凄厉惨叫,面容竟开始皲裂剥落,露出下方森白骸骨。

"你们才是真正的雪藏骨!

童子剑指轻点,星辉化作锁链缠住为首者,"锦衣卫用戾气炼制分身,妄图借转世重生,却不知玄真子早将真魂封入玉尺……"

话音未落,山巅突然狂风大作。

七具骸骨同时炸裂,化作漫天黑雪。

黑雪中浮现出九道漩涡,隐约可见幽冥通道的轮廓。

童子握紧残尺纵身跃入,却在最后一刻听见玄真子的叹息:"痴儿,九幽之门已开,你当真要……"

"师父说过。

童子在漩涡中轻笑,残尺突然迸发万丈光芒,"量雪童子的职责,从来不是测雪深浅,而是……"

光华暴涨的瞬间,整座太行山脉的积雪同时汽化。

紫禁城方向传来龙吟般的轰鸣,北斗七星突然倒悬天际。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有人看见个身着靛蓝粗布袄的童子立于九霄之上,手中玉尺化作银河横贯苍穹,而那些曾被雪藏的亡魂,正顺着星河走向光明。

九霄之上,童子足踏星斗,手中玉尺已化作三尺青锋。

剑身流淌的星河倒映出人间百态:紫禁城檐角冰棱垂落如泪,太行山巅新雪初霁如银,而那七道幽冥漩涡深处,却有万千冤魂正化作血色流星,朝着北斗倒悬之处奔涌而去。

“痴儿,你可知这星河剑阵,原是广成子斩魔时所留残篇?”清冷嗓音自天外传来,童子猛然转身,只见云海翻涌处踏出位青衣道人。

那人道髻高挽,眉心有粒朱砂痣,手中拂尘竟是星河凝成,每根银丝都缠绕着三千道韵。

童子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他在太行山巅见过的玄真子真身,却又比记忆中多了分缥缈仙气。

他正要开口,却见道人拂尘轻扫,七道漩涡突然凝滞成镜,镜中赫然显现出七座倒悬的青铜巨鼎,鼎身镌刻的雷纹正与玉尺刻痕遥相呼应。

“当年永乐帝迁都,命三十六缇骑暗铸九鼎,欲借山河龙气镇压北疆。”道人指尖划过镜面,鼎中突然涌出无数黑雾,雾中浮现出锦衣卫屠村的惨状,“却不知这九鼎本就是九幽之门,需以童子元神为锁,方能封印邪祟。”

童子剑锋微颤,剑身星河突然逆流。

他看见自己前世身为缇骑时,正是亲手将最后百名孩童推入鼎中的刽子手。

那些孩童临死前的哭喊化作诅咒,在鼎中凝成七颗血泪,此刻正随着黑雾升腾,朝着北斗七星中的天枢位飘去。

“所以师父才兵解转世,将我魂魄封入玉尺?”童子剑尖垂地,星河剑阵却愈发璀璨,“可那国师分明说,雪藏骨现世当以童子血祭……”

话音未落,道人突然并指如剑刺向眉心。

朱砂痣迸发强光,将七面铜镜尽数震碎。

碎片中浮现出万历二十三年的真相:国师跪在司礼监掌印太监面前,将染血的雪魄骷髅呈上,而阉人手中把玩的,正是半块刻着“缇骑”的玄铁令牌。

“好个偷天换日!”童子怒喝出声,剑锋骤然转向东南。

但见云层裂开道缝隙,露出紫禁城钦天监的观星台。

台上立着九具青铜浑天仪,仪中星斗排列竟与北斗倒悬之势完全相反,而每具浑天仪下方,都镇着具身着飞鱼服的骸骨。

“不对!”童子猛然抬头,剑锋直指道人眉心,“若师父当真是为封印魔气,为何玉尺中会藏着你的残魂?

又为何那日国师临终前说,雪藏骨真正的用法是……”

道人拂尘坠地,星河凝成的银丝寸寸断裂。

他眼中闪过痛色,广袖翻飞间露出腕间血痕——那分明是玉尺所伤的旧伤,与童子掌心血纹如出一辙:“因为玄真子从未兵解。

那日天柱峰上,是我以本命元神为祭,将你与九幽通道强行剥离。”

“师父!”童子剑锋急转,星河剑阵化作光刃斩向锁链。

不料光刃触及锁链的刹那,道人突然喷出鲜血,周身仙气如退潮般消散。

他踉跄着抓住童子手腕,指尖传来刺骨寒意:“没用的,这锁链用的是你的魂血所铸……”

童子浑身剧震,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

他看见自己前世跪在钦天监地宫,将七滴心头血滴入青铜鼎;看见玄真子发现时,他正将染血的玉尺刺入自己眉心;更看见道人用最后法力将他魂魄封入雪魄,自己却被锁链拖入九幽……

“原来如此!”童子突然轻笑,剑锋调转刺向自己心口。

道人惊呼出声,却见剑尖穿透胸膛的刹那,童子周身燃起金色火焰。

那火焰不焚万物,却将七根锁链照得纤毫毕现——链身咒文竟是用孩童乳牙所刻,每个齿痕都带着未消的怨气。

流火没入漩涡的瞬间,九霄之上响起龙吟凤鸣。

童子看见自己魂魄碎成万千光点,每点都映照出段因果:有锦衣卫缇骑在雪夜中痛哭,有老道抱着婴孩在火海中狂奔,更有无数孩童在鼎中化作血雾……当最后一点魂光消散时,他忽然明悟——所谓雪藏骨,从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七道漩涡轰然炸裂,露出其后九幽真容。

但见黄泉路上立着七座血碑,碑文正是那七名黑衣人的生平。

童子魂光飘至碑前,看见自己前世的名字赫然在列,而碑文末尾却刻着行小字:“永乐二十三年冬,为护三百童男童女,自毁道基。”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玄真子。”童子轻笑出声,魂光突然暴涨。

九幽深处传来锁链崩断之声,七座血碑同时化作齑粉。

他最后看了眼人间,但见紫禁城方向升起七道清光,太行山巅的积雪开始重新凝结,而那柄插在云端的玉尺,正缓缓化作星屑消散。

道人踉跄着接住片星屑,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

他忽然想起万历二十三年那个雪夜,小童子倔强地跪在阶前,靛蓝粗布袄上落满星辉。

当时他以为自己救了个量雪童子,却不知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半魂转世。

“痴儿……”道人将星屑按在眉心,周身仙气突然倒卷。

但见九霄之上降下七彩虹桥,桥那头立着个模糊身影,正是童子模样。

只是那人眉心血印已化作金莲,手中握着的再不是玉尺,而是截青翠欲滴的竹杖。

“师父可愿与我同游三十三重天?”童子声音清越,脚下虹桥却突然生出无数枝桠。

道人怔怔望着那些枝桠——分明是太行山巅的松柏,是紫禁城头的梧桐,更是人间千万户人家门前的桃李。

“你终究还是选了那条路。”道人拂尘轻扬,周身锁链尽数消散。

他踏步走上虹桥的刹那,整片天幕突然降下甘霖。

雨水中带着淡淡酒香,所过之处新雪化作春泥,而那些曾被雪藏的亡魂,正化作流萤飞向人间灯火。

七日后,钦天监监正在观星台上暴毙。

人们发现他手中紧握着半块玄铁令牌,令牌背面刻着行小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而太行山巅的道观旧址,却在一夜之间开满七色雪莲。

有樵夫说曾见青衣道人踏莲而行,手中拂尘银丝缠绕的,正是那柄消失已久的量天尺。

至于万历二十三年的那场暴雪,史书只记载了八个字:“冬至无雪,春来极旱。”唯有民间说书人仍在传唱:那日九霄有童子量雪,一尺量尽人间不平事,二尺量破九幽万古愁,待到三尺量天时,只见得——

北斗倒悬处,有青衫仗剑斩星河;

南斗移位时,见白发拂尘扫红尘。

而那柄消失的量天尺,后来在江南某座荒村现世。

拾得此尺的牧童发现,尺身星图竟会随月相变化,每逢朔望之夜,尺尖都会滴落晶莹水珠。

有云游道士见状大惊,说那是雪魄凝成的甘露,可医百病,可解千愁,却不可测人心。

从此人间多了个传说:若在雪夜听见玉尺清鸣,莫要惊慌。

那或许不是风声,而是某个游历三界的道人,在为这苍生再量一次雪深。

来源:仁生处处会相逢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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