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结婚三十三年,过了三十一年的AA制,水电费、燃气费以及物业费用一笔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结婚三十三年,过了三十一年的AA制,水电费、燃气费以及物业费用一笔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
我曾以为,这就是我们共同生活的方式,互不拖欠,彼此对等。
直到婆婆的葬礼上,我的丈夫,那个精打细算了三十一年的男人,突然要求我给他的母亲披麻戴孝,声称这是“儿媳的责任”。
我冷静地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们并不亲近。”
他立刻爆发了怒火,指责我不懂孝道,不知礼仪。
然而他忘了,这些年里,是谁把规矩定得如此死板?谁连给我母亲买保健品时都要向我索要票据,报销一半?
我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导火索,却没想到这微小的火花,彻底烧尽了我们婚姻的遮羞布,暴露出早已腐朽的真相。
灵堂设在殡仪馆一间不大的告别厅,白色的挽联低垂,菊花清冷的香气与纸钱的味道交织,让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空气中弥漫着刻意压抑的庄重感,偶尔能听到几声轻轻的抽泣。
我身穿一套深灰的便服,领口扣得一丝不苟,仿佛内心的宁静无波无澜,带着几分冷漠的疏离感。
我站在人群的后面,像个局外人,默默注视着灵气前的顾建国和他的妹妹顾晓梅,他们穿着孝服,忙碌着。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适当的哀伤,眼眶微微发红,动作中隐约透出应有的悲痛。
尤其是顾建国,眉头紧锁,嘴角下撇,俨然一副尽孝的好儿子形象。
但我知道,他平日里对母亲不过是在节假日打一通电话,寄送一些礼物而已。
这份悲痛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象,我无心去探究。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顾建国立即皱起眉头,那双习惯挑剔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显露出满满的厌恶与不满。
他迅速穿过旁边的人群,直走到我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中的坚定与命令感却丝毫未减。
“林晚,你这是个什么情况?”他语气冰冷,催促道,“快去换上孝服!你这样穿谁能接受!”
他手中紧握着一套整齐叠放的粗麻布孝衣,颜色暗淡,质地粗糙,透出一股陈旧的霉味。
那件衣服仿佛是一种沉重的枷锁,压在我身上,把我拖入一个我不愿承认也从未真正承担的角色——顾家的儿媳,母亲身边的人。
我盯着这件衣服,眼神停留在它粗糙的布料上几秒。
心中却毫无波澜,甚至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冷笑,透着几分讥讽。
三十多年的婚姻,最终却不如小区门口的保安叔叔与我关系亲密,这一切真的让人感到讽刺。
我抬起头,直视他愤怒的目光,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会穿它。”
停顿了一下,我补充道,语气毫无波动:“我和妈妈……不熟。”
顾建国似乎没听清,或是不敢相信我的话,愣住了。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孝服,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
很快,他恢复了神色,脸色瞬间阴沉得像铁块,仿佛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他长期压抑的怒火骤然爆发,声音骤然提升,直接引得那些本来低声交谈、默默悼念的亲戚们纷纷回头。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口水差点溅到我脸上,“不熟?她是你的婆婆!我是你丈夫!你是我顾建国的妻子!在这样的场合,你没有资格拒绝!”
他的话在死寂的灵堂中格外刺耳,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周围的目光纷纷聚焦到我们身上,带着疑惑、惊讶,甚至是谴责。
一直在旁边的顾晓梅听到动静,立刻如同烧开的水般冲了过来。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时满是愤慨与嘲弄,伸出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几乎直指我的鼻尖。
“嫂子!你实在太过分了!”她声音尖锐,完全忽视了周围的气氛,
“我妈都还没入土,你在这儿搞什么?一点良心都没有!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们顾家丢脸?”
我根本不想理会她那张狰狞的面孔,目光始终盯着顾建国——这个名义上陪我走过三十三年的人。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透着不可反驳的坚决与力量。
“顾建国,我们已携手走过三十三个年头了,早在第三年,你就提议我们采取AA制,到如今整整三十一年。”
我一字一句地列出这些数字,仿佛在清算一桩陈年往事。
“三十一年的时间里,水电、煤气和物业费始终是各自独立结算,每月精准到分;
家中的大件物品也都是一人承担一半,发票清楚可见;无论逢年过节给双方父母的红包,都是按照各自的标准,互不干扰。”
“你母亲过生日的确我给过礼金,每一次都从我的工资卡直接转账到你的账户,备注非常清晰——‘顾建国母亲寿礼’。
这笔钱是我给你的,而礼物是你花的,面子是你在撑。”
“她住院做手术时,所有的医药费用都是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分担,我一分钱没出。
因为我记得,那时我想要出手相助,你却说‘我妈看病,凭什么用你的钱?那是我们顾家的事情。’”
我稍停了一下,注视着他的脸色愈加难看,继续说道:“现在她离世了,你怎能突然要求我当个‘顾家的媳妇’,必须让我照传统披麻戴孝?”
在算账时,我们是各自独立,细致到每一分每一厘;而在谈论责任时,我却成了旧社会的贤妻,得全套奉上三从四德?
抱歉,这种双重标准的剧本,我无法参与。
我的话语如刀刃一般,直接刺破了他用“传统”和“本分”编织的虚假面具。
顾建国被我这番颠覆性的事实迫得哑口无言,脸色时而青时而白,像是被染料浸透般。
他欲言又止,显然想反驳,却无凭无据。
周围的议论声渐起,低声的私语宛如蚊子般嗡鸣,尽管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些探头探脑、指指点点的目光让我仿佛成了动物园中的异类,被人围观。
顾建国气急败坏,羞愧之感促使他不断重复那些陈腐的言辞:“你……你根本不讲理!这是规矩!是孝顺!千百年的传统!”
“规矩?孝顺?”我冷冷一笑,心底三十多年的委屈与不满此时终于找到释放的出口,“那么,让我们认真谈谈‘规矩’和‘孝顺’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的声音稍稍提高,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当年我父亲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心脏搭桥手术,而那时我手头拮据,向你寻求帮助。
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林晚,我并不是不想援助,但亲兄弟之间也要算清楚账,夫妻之间亦是如此。
我们家的情况有限,母亲身体不好,晓梅的孩子要上学……我实在拿不出这笔钱。
你可以去问你娘家。’”
我慢慢地重复着他当时冷酷的话语,仿佛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穿他的心,也重新撕裂了我那早已愈合的伤口。
“当初,你为何不提‘夫妻情谊’?为何没有说‘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为何没谈到‘夫妻本应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的道理呢?”
“最后,我是托我妹妹林晨,她毫不犹豫,直接借给我买房的首付款,才救了我父亲的性命。”那笔钱,我整整还了五年。
提到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顾建国的脸色瞬间阴沉,犹如被人撕开了最深的伤口。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我对视,但说话却异常坚定,几乎提高声调,试图用声音掩盖内心的慌乱:“这怎么能一样?那是你父亲!这是我母亲!”
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话语中满是讥讽:“原来‘你父亲’和‘我母亲’之间还有清晰的界限,孝心也分得一清二楚。
对你母亲的关心算是情分,而帮我父亲却是负担?”
顾晓梅看到哥哥在我面前节节败退,赶忙跳出来缓和气氛。
她的脸瞬间换上了虚假的关心与无辜的表情,拉住了顾建国的手臂,同时对我柔声说道,语气变得温和,想要充当和事佬:“嫂子,我理解你心中有不满,对我哥,对我妈……可能都有想法。
咱们回家再详细说,现在这么多人在关注,妈刚去世,别打扰她安静走完这段旅程。”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能不能为我哥哥留一点面子,穿上丧服呢?就当是我在求你了。”
她这一番话极具情感,仿佛是我才是那个不领情、不知分寸的人。
我盯着她那副满是伪善的面孔,心中涌起了一阵厌恶。
“面子?”我反复吟诵这个词,语气中满是讽刺,
“他要的面子究竟值多少钱?按小时算还是按天算?需要我从我们家那个AA制的账户里转点钱给他,专门支付这‘面子费’吗?如果是有价的,请告诉我,我看看我的账户余额是否足够。”
顾晓梅被我这一番话刺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精心描画的眉毛气得竖了起来,她那假装的“贤惠小姑子”形象瞬间崩溃,她提高声音反击:
“林晚!你别太过分!我哥好心给你留情面,你还敢再反击!”
“留情面?”我轻蔑地笑了笑,“我从不需要别人给我台阶。
我自信站立,坦然面对,不像有些人,内里一片狼藉,却只能靠一层薄薄的‘面子’来遮掩。”
旁边的低声议论逐渐变得热烈起来,亲戚们纷纷开口对我们进行评头论足。
有人满脸的不屑,有人则在一旁观看热闹,还有人试图劝解,但更多的人只是冷冷地旁观。
顾建国那张用了一辈子磨练出的“官面孔”,此时却被我一把撕扯下来,随意抛在地上任人践踏。
他的全身开始颤抖,脸色从苍白变为深紫,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好!好!林晚,你真是了不起!”他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
“这么丧服你都不打算穿了?没问题!现在就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他大声叫嚷,向灵堂里的所有人宣告,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挽回他那微薄的尊严:“我们顾家的葬礼,不欢迎你这种冷酷无情、恩将仇报的人!立刻离开!”
最后那个“离开”字眼,透着嘶哑与愤怒,满是仇恨。
“那你先走。”
我语气平静如同死水,毫无波澜。
转身离开,步伐干净利落,毫不犹豫,亦无丝毫眷恋。
这个地方,这样的家,早已让我透不过气来。
走到灵堂门口,外面的阳光刺眼地洒入来,我停下来,缓缓转过身,最终目光定格在顾建国身上。
他的脸上满是扭曲的愤怒,像是随时都会爆发,气喘吁吁,恨意满满。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冷冷的笑容。
“对了,顾建国,”我声音柔和,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这三十一年来,家里的水、电、煤气、网费和物业费,都是我先垫着付的,你每个月底才把钱转给我。
这个月的账单前几天刚刚出来,总共是五百八十七块五毛。
你还没给我转账。”
我稍作停顿,看着他震惊且愤怒盯大的眼睛,接着又补充道:“那点零头我就不管了,毕竟我们一直把账算得清楚,难道不是吗?”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那张失控的脸,毫不在意背后的惊愕、嘲讽和看热闹的目光,昂首挺胸,决然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空间。
外面的阳光明亮得刺眼,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洒在肌肤上则感到温暖怡人。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已不再是香烛和悲伤交织的刺鼻味道,而是初夏里淡淡的青草香气。
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的轻松,仿佛三十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重负悉数卸去。
那个沦为空壳的“婚姻”,在这一刻,彻底被我一手撕裂。
回到那座所谓的“家”,钥匙插入锁孔,伴随着冰冷金属的摩擦声,我转动着钥匙。
当门打开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旧家具的味道和空气中弥漫的微尘。
这是我与顾建国共度了三十三年的家,现在却散发着冷寂和空荡。
沙发上还残留着他昨晚看报纸留下的痕迹,茶几上放着两个杯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他的,彼此分得一清二楚。
顾建国还没有回家。
我猜测他可能仍在殡仪馆处理母亲的后事,或者更可能是在外面消解对我今日本该无法容忍的“反抗”和“挑衅”的愤怒,也许是在找他的妹妹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无论如何,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我换上鞋,走进书房,启动那台用了多年的老式台式电脑。
开机的声音在这宁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熟练地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满是这些年积攒的各种电子账单。
最初的手写账本扫描件到后来的标准Excel表格,每一笔开销,每一次分摊,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水费、电费、煤气费、网络费、物业费,买菜的开销(起初我们还是一起吃饭,后来逐渐各自分开付),家用品的更换……甚至是坏掉的灯泡更换的费用,都必须记录下来,月底按人头摊分。
凝视着这些冰冷的数字,仿佛是一道道锁链无情地将我们的婚姻紧紧束缚。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
别人在纪念日分享着浪漫的鲜花、精美的礼物和烛光晚餐,而我呢?我所能晒的,无非是老公按时给我转账的水电费截图。
讲究的其实是契约精神,公平而无欺。
这三十一年,我的生活仿佛是一名严谨的会计,远非那个被爱与关怀呵护的妻子。
账目越是清晰,反而我们的感情愈加疏离。
人们所说的“情比金坚”?不,实际上是账目更为坚固。
夜幕沉沉,天际愈发阴郁,窗外路灯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
顾建国回来了。
轻轻推开的门伴随着他沉重的步伐和身上残留的烟酒气息,清晰地传递出他的存在感。
他没有看我,连平时的小动作都没有,脸色凝重地径直走进卧室,门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猛然关上。
那声音宛如一道崭新的墙,瞬间隔绝了我们之间本就不多的沟通。
冷场,就这样无声地拉开了序幕。
也好,我本来就没打算热情地将脸贴在他的冷背上,免得自己再费力解释那些早已在内心发酵多年的旧账,这样反而显得清静。
我拿起手机,走向阳台,关上落地窗,拨通了妹妹林晨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熟悉的声音传来:“姐?这么晚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我倚着冰冷的栏杆,望着窗外璀璨的灯火,如同实景播放般,将今早灵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包括我拒绝穿孝服,和顾建国、顾晓梅之间的争论,还有最后那句关于水电费的“提醒”。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我甚至听见林晨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随即,她拍打着腿,激动地喊道:“姐!你做得太对了!绝对没有错!”
她的话语中饱含着愤怒,语调也因激动而提升,充满了强烈的不平。
“AA到底就是AA!他妈是他的亲人,那是他的事,关你何事?他凭什么强迫你披麻戴孝?他有脸提‘本分’这两个字?”
“当年爸住院时,他那种满不在乎、斤斤计较的嘴脸,我至今难以忘怀!嘴里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也一样’,呸!那时他怎么不提夫妻本是一体呢?他妈一走,他才想起来你是儿媳?”
“这样的男人,利己已经深入骨髓!你早该看穿这一点!一定要离婚!这样的日子真没法过下去!”
妹妹的话语如春风化雨,顷刻间驱散了我心中那一点犹豫和不安。
是的,我这一切都没有错。
我忍耐了太久,妥协了太多,如今该是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的时候了。
挂断电话后,我感到心里轻松了不少。
得到家人的理解与支持,使我更加自信去面对未来可能出现的风波。
第二天上午,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一看,果然是顾晓梅。
她换上了一条深色的连衣裙,妆容显得清淡,气色比起昨天灵堂上的样子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激烈和刻薄,反而多了几分装出来的关切和担忧。
我开了门,并没有请她进屋的意思,就站在门口盯着她。
顾晓梅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嫂子,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关于昨天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她顿了一下,见我没有回应,便继续自顾自地说:“嫂子,我能理解你对我哥的不满,以及对我妈的看法。
然而,人死为大,你昨天那样做,确实让你哥觉得丢脸,咱们顾家在亲戚面前真是抬不起头。”
她说到这里,还恰到好处地叹了一口气,似乎真心为“家族丢脸”而感到痛心。
我倚靠在门框上,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用的是我那只带有小雏菊图案的专用玻璃杯,就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随后,我以淡然的语气开口,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头抬不起来?”
我直视着她,目光毫无波动:“是因为儿媳妇没有按照‘规矩’穿丧服,觉得没面子?还是因为你们家坚持了三十一年的AA制婚姻,在外人眼里是种怪异的相处方式,今天被当众揭露,觉得丢脸?”
有些人总爱追求‘面子’,似乎面子能解决所有问题。
可是我的面子,早已在一次次的精打细算中磨得差不多了。
如今,轮到他们尝尝失去面子的滋味了。
顾晓梅被我这番话噎了个正着,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了。
她今天显然是做好充分准备,不会轻易被我激怒。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顿时变得更加“真诚”:“嫂子,我们就不再提过去的事了,好吗?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处。
现在最重要的是,妈去世了,我哥这几天情绪低落,整个人几乎崩溃。”
她略微停顿,似是在揣摩我的反应,随后小心翼翼地表达了她真正的意图。
“你知道……妈生前住的那处老房子,就在城南边上,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地理位置还算不错。”
我哥的想法是,兄弟姐妹们商量过,要么趁现在把房子卖掉,卖了的钱大家分;要么……暂时留下来作为纪念。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似乎随意地提到:“不过……我记得那房子是九十年代刚买的,当时你和我哥刚结婚不久,是吧?好像……好像你也出了一部分钱?对吗?”
我心中一紧,果然,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婆婆名下的那套老房产,确实是在婚后不久购置的。
当时顾建国的单位有一个集资建房的机会,非常难得,但他工作不久,手头根本没有积蓄。
双方的父母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帮助。
眼看着一个难得的机会即将流失,顾建国的心里充满焦虑。
是我母亲出手相助,她认为女儿新婚,不能让女婿因房子的问题在单位抬不起头,悄悄给了我一笔资金,虽然不多,但正好够支付首付。
对我们家而言,这笔钱当时可是个不小的数字。
当我把钱递给顾建国时,他感动得几乎落泪,信誓旦旦地表示这笔钱算是借他的,承诺日后必定会归还更多的金额,还承诺等房子手续办理完毕,产证上会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结果呢?房子确实买下来了,可最终房产证却是写着婆婆的名字。
顾建国解释说,这主要是因为用他母亲的工龄可以享受优惠,另外加上他父母象征性出了一些钱,因此产权写他母亲的名字更合理,反正日后都是由他来管理。
至于那笔借给我的钱,虽然提及过一两次,他马上就叹息说手头拮据,后来就直接把这事抛诸脑后。
连张借条都没给我写。
这一借,就是三十多年。
此刻,看到顾晓梅那双闪烁着精明与怀疑的眼睛,我心里暗笑。
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恰如其分的迷懵与困惑。
“真的吗?我出过钱?”我故作不解反问,微微侧头,仿佛在回忆一件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端起自己倒的水,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语气坚定如初:“晓梅,你一定是记错了。
我们家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结婚第三年起就开始AA制,账务算得明明白白。
他顾家的房子,我怎么可能会出钱?这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行事方式。”
感情会伤钱?不,我们家的原则是感情受损则是钱的问题。
如今感情几乎烟消云散,正是时候精算一番了。
顾晓梅显然没有接受我的说法,眼中流露出一丝怀疑和不甘,死死盯着我的脸,仿佛在寻求我话语中的破绽。
我维持着不自然的冷静,冷得让她几乎无法找到破绽。
毕竟,演了超过三十年的“独立女性”,这点技巧我还是有的。
见我态度如此坚定,她也确实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好不甘心地改口:“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人总是会随着岁月记忆模糊。”
她尴尬地干笑几声,试图缓和紧绷的气氛,可一转眼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不过,嫂子,”她又稍稍靠近我,声音压得很低地说道,“这次妈妈的后事,花费的可不少。
你看,平时你们各自支付没问题,但在这样的白事上,夫妻应当齐心协力,对吧?你也是该……有所表示。”
她小心翼翼地用“习俗”和“人情”这类词语试图施加压力。
我笑了,是真正的笑,带着几分讽刺。
“表示?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葬礼的总费用是多少,请给我一份详细的账单。
按习俗,作为‘顾建国的原配夫人’,我该负责的项目,比如纸钱和花圈的费用,或者媳妇应支付的其他合理支出,麻烦你列明,我会仔细计算,不多不少,立刻转给顾建国。”
看到顾晓梅脸上瞬间僵硬,我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过,我要先说明,那些顾家亲戚之间来往的礼金,他为了面子请人做法事支出的额外费用,还有你们兄弟姐妹私自凑的钱,跟我可没关系,别想一起算到我头上。”
顾晓梅的表情彻底失控,最后一点伪装完全崩溃。
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似乎是咬紧牙关才挤出一句:“林晚!做人不能这么绝情!兔子急了也会反咬一口!”
“绝情?”我毫不畏惧地凝视着她,眼神犀利如刀,语气冷酷清晰,“究竟是谁先出狠手的?是你哥哥!是你们顾家的人!”
“三十一年了,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家里人了?现在牵扯到责任了,才想起我是他的妻子了?来得太晚了!”
“账,我会算得清清楚楚。”但感情,早已不复存在。
顾晓梅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恨地用眼神瞪着我,甩下一句“你等着吧!”,然后踩着高跟鞋,步伐急促地,愤怒地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我心里明白,这仅仅只是开始。
顾建国和顾晓梅绝不会轻易放手,围绕婆婆留下的财产,尤其是那套老房子,真正的风波还在后头。
别跟我提什么“留后路”的道理,我的底线早在这三十一年的明算账中被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现在,是时候彻底划清界限了。
婆婆的头七刚过,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纸钱灰烬的气息。
顾建国终于坐下来,认真地和我聊起了事情。
地点是在我们家的客厅,那片既冷清又空旷的地方。
他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而我则挤在长沙发的一角。
我们之间那张伴随了无数餐饮、追剧和偶尔的账本算账的老旧餐桌,依然摆在那儿。
桌面上的细微划痕,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和彼此间愈发沉重的隔阂。
这一回,他没有以前的咄咄逼人,甚至连发脾气都没有,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和冷淡。
手夹着一支烟,弥漫的烟雾遮掩了他脸上的神情,只能朦胧地看到他嘴角微微下垂,眼中隐藏着疲惫与决绝。
他深吸一口烟,随即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抬头对我认真地说道:
“林晚,我们得谈谈离婚的事情。”
他这番话的语气冷静得宛如在说天气,仿佛“离婚”早已是必须面对的事情,同他无关。
我并没有感到意外。
从我在灵堂坚持不披麻戴孝的那一刻起,我心底就清楚,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彻底被戳破。
离婚,这一切终究是无法逃避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甚至当他亲口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刻,我内心竟然涌起一股释然感。
终于,我们不再伪装了,这依旧是我们的家庭。
“好。”我点头应答,语气比他还要干脆,“财产该怎样分割?”
经过三十多年的感情已经几乎消耗殆尽,现在剩下的不过是算账的时刻。
那就将这些年的账目清算一遍吧。
离婚?完全可以,越快越好,财产分割,各自走各的,不要耽搁我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顾建国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干脆,连挽留或者质问的意思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愣了一下,从旁边拿起一个文件夹,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清单,递到我面前。
“这是我们现在的财务状况。”
他指着清单,语气依然冷静,却透着一丝无法反驳的计算,“这房子是单位发的福利房,婚前就在我名下,算作我的婚前财产。
虽然后来我补了点钱,但那些都是我用公积金和工资支付的,与你无关。”
“存款各自保留,各自拥有。”这些年我们一直是对等分配,账目清楚,钱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既然没有共同财产,自然没有争的必要。
至于家中的那些物品,你随便选你想要的,就可以直接拿走。
剩下的,统统归我。
我抓起那张清单,目光快速扫过。
每一项都清晰可见,但其中却流露出明显的偏见和算计。
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圈在了他名下,留给我的仅仅是我名下那点微不足道的退休金存款和一些毫无价值的小玩意。
我盯着清单上那冰冷的字迹,抬头再看着面前这个神情严肃的男人,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如火焰般燃烧起来,痛得我感觉心都被揪紧了。
我把清单重重地甩回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冷笑着说道:“顾建国,你以为我林晚傻吗?难道你认为我这三十多年是白活的吗?”
我的声音不再平静,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讥讽。
“婚前财产?这房子是通过单位分配的集资房,我们是一起出钱买的。
虽然房子的登记在你名下,但那些资金中有我出的一部分!之后的补差价和贷款,我们的分担名义上是AA制,但实际上是我承担了大多数家庭开销,实际上是在帮你多还贷款,这些付出怎么就不算共同努力?”
“还有房子的增值呢?这些年房价上涨了多少?这增值难道只承认你的姓顾,不承认我的姓林吗?”
我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微小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你母亲留下来的那套老房子!当初买房时,我们首付中有一部分是我妈给我的,整整五千块!九十年代初的五千块!
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那笔钱算是借的,并保证以后翻倍归还!现在你打算如何处理?一句“我记不清了”就打算轻描淡写地抹去?
你现在就是这样打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账目,没有共同承担的责任?我妹妹林晨在银行工作,她听了肯定得给你个“精算高手”的称号!
果不其然,一提到房贷和老房子首付款的事,顾建国的脸色顿时僵住,之前装出的镇定瞬间崩溃,他的脸上流露出被戳破心思后的愤怒与慌乱。
他的眼神开始游移,语气也变得激烈,拼命想掩饰自己的内心愧疚。
“什么共同还贷?我们一直都是AA制!你分担你的生活费用和交际开销,我承担我的房贷和家庭支出,怎么能算是共同出资?”
他的声音提高了音量,仿佛声大了理就站在他一边。
“这座老房子是我妈的!后来房产过户到我名下,自然就成了我的婚前财产!与你林晚毫无关系!你说你出过钱,有没有证据来证明?证据在哪里?”
他开始耍赖,整个人与三十多年前那个自信满满借钱的人完全不同。
“证据?”我盯着他那满脸得意,以为我找不到把柄的模样,心中的怒火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酷而坚定的决心。
我站起身,不再望他一眼,直接走向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上了锁的老樟木箱,里面存放着我多年珍藏的私人物品。
我用钥匙打开箱子,盖子一打开,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脑香气。
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不久便发现了一个略显泛黄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的角已经磨损,但保存得还算完整。
我拿着信封回到客厅,从中取出那张同样泛黄、整齐折叠的信纸,轻轻摊开放在顾建国面前的桌子上。
“你想要证据?这是你所需要的。”
信纸上用钢笔清晰地写着说明,字迹纤细工整,正是我母亲亲手书写的。
上面清楚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因为女儿林晚在结婚时购房资金不足,母亲某某某(即我母亲的名字)主动拿出人民币五千元,交给女儿林晚作为购房首付款,此款项被认定为母亲赠予女儿的私有财产。
落款那一侧,不仅有我妈的签名和日期,还有一个证明人签字——就是我的舅舅,林家强。
“当初我妈给的钱,是直接从存折里取出来的现金。
我非常清楚顾建国你的习惯,什么都要计算得一清二楚,生怕你日后赖账,或者强行说这些钱是给你‘顾家’的,因此特意让母亲写下这份说明,另外请舅舅作为见证签字。”
我盯着顾建国,心中满是震惊与呆滞,继续说道:“关于我们婚后这套房子的还贷记录,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关注过吗?你每个月的工资流水,还有我为还贷款而出的银行转账单,我全都妥善保存着。
别以为时间过去了,账目就能轻易被掩盖,轻松甩掉责任!”
顾建国紧紧盯着那张泛黄的纸条,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去拿却又不敢碰。
他抬头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愤怒和一丝恐惧。
“林晚!你……你……”他指着我,声音颤动着,“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算计我!你这个女人心思太多了!”
“算计?”我冷冷一笑,几乎忍不住泪水,却咬紧牙关忍住,“没错,我确实在算计,自你提出要AA制的那天,我便开始事事留心,小心翼翼。”
“毕竟,你是那种连买一盒感冒药都要计算清楚,给你妈买东西还要拿发票分摊一半的人,三十一年了!如果我不多留点心眼,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今天恐怕连我身上的衣服都得跟你分一半!”
我说着,声音哽咽却坚定不移。
这股压抑了三十一年的委屈和愤怒在此刻爆发。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顾晓梅不知何时已经在里面,正静静地偷听。
此刻,她快步走出,站在顾建国身旁,像只母鸡一样保护自己的幼崽,狠狠地盯着我。
顾建国看到妹妹出现,仿佛找到了后盾,立刻昂起胸膛,开始无理取闹:
“就算!就算你当年确实出过钱又有什么关系?那是我妈的房子!后来她把房子送给我了,那就是我个人的财产!和你林晚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那五千块钱,就算……就算你是为了报答我妈的恩情!这能有什么错吗?”
顾晓梅立刻在旁边插嘴,声音刺耳尖锐:“没错!嫂子,做人不要太贪心!那是我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的房子,凭什么给你?你是外姓人,凭什么觊觎我们顾家的财产?”
“外姓人?”她竟用“外姓人”来形容我!
我看着这对毫不掩饰贪婪、相互配合的姐弟,气到一阵想笑。
“孝敬?”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犀利如刀,“顾建国,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自己好好想想!当初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都借不到钱,跑到我妈那儿哭诉,求着她帮忙的人不就是你吗?
是谁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借款一定会如数奉还的?现在你妈走了,难道这笔账就想不还了?”
我扭头对顾晓梅冷冷相对,毫不留情地反击:“你根本不该插手这件事情,顾晓梅!这完全是我和顾建国离婚时财产的问题,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假装关心了?
当初我爸生病需要资金时,你又在哪里说‘嫂子,我们是一家人,你爸是我们的一份子’?
如今涉及到你哥哥利益的事,你倒是跑出来捍卫‘顾家’了!你们兄妹俩双重标准玩得真是游刃有余!”
“颠倒黑白?贪婪无厌?好!”我已对他们的无理完全失去耐心,“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法庭见,看看法律是不是认可你们那一套‘没有证据’和‘外人不该干涉’的谎言!”
见我如此坚定,甚至准备闹上法庭,顾建国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露出几分惊慌。
他明白那份借款协议的重要性,也清楚自己在婚后财产分割上的劣势。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打出最后一张感情牌,或许是亲情牌。
他放缓语速,神情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林晚,我们始终是夫妻,还有盼盼在。
你真的要搞得这么不堪吗?偏要上法庭,让别人都看到我们的笑话?”
他提到我们的女儿,顾盼盼。
“盼盼该怎么办?离婚后,财产问题必须要理清楚,甚至可能要打官司,这样她将来怎么面对?她怎么能在亲戚朋友面前抬得起头?”他试图借用盼盼来对我施加压力,以此进行道德绑架。
一提到盼盼,我的心里确实有些动摇。
盼盼是无辜的,我不想让我们失败的婚姻给她带来太大的负担。
然而,不久之后我又意识到,正是因为盼盼,我更不能妥协。
“盼盼已经三十岁,已经是成年人,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盯着顾建国,语气坚定地说道,“而且,让她透彻了解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以及我们的婚姻究竟是怎样的,对她未来的婚姻道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所谓的颜面,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此外,我相信盼盼不会因为父母之间的财产分割而感到有任何羞愧。
真正让她感到丢人的,恐怕是有一个无私无欲、没责任感,还想占有妻子合法财产的父亲吧?”
用孩子感情来威胁我?抱歉,这一招对我没有效。
争取应有的权益,我也是想让女儿懂得,不要在不值得的人和事情上受害,要勇敢捍卫自己的权利。
顾建国看亲情牌奏效无望,干脆撕破脸面。
他愤怒地握拳拍打桌子,瞬间站起身,面目扭曲地朝我大吼:
“林晚!我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里多拿一分钱,那套老房子,作梦吧!我母亲留给我的,永远是我的!”
他眼中流露出的威胁和自信,似乎是认定那张借条不会成为法律上的有效证据,或者以为我会因为女儿和多年的感情(若还有的话)而不敢真的对簿公堂。
“有本事就告我啊!我就在这儿等着!”
面对前夫的明目张胆威胁和女儿可能面临的社会压力,林晚是否会迅速妥协,或是坚定不移地捍卫自己的权利,这全看她是否拥有足以在法庭上取胜的决定性证据。
顾建国的威胁并没有让我退缩。
经过三十一年的AA制婚姻,早已将我的内心锻炼得如铁一般坚韧。
他越是狂躁、失控、耍无赖,我反而愈发冷静。
我没有再多说一句,默默整理好桌上的借款说明,随即转身回到了书房。
接下来几天,我与他没有说一句话。
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静谧,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仿佛是陌生的两人,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在这段沉默的日子里,我决定联系一位法律界的老同学,几天后,我约见了老同学陈律师。陈律师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毕业之后一直在律师行业打拼,如今已是本地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尤其擅长处理婚姻家庭纠纷案件。
我们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陈律师早早到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整个人显得干练而稳重。看到我来了,他站起身来,微笑着迎接我。
“林晚,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陈律师热情地招呼我坐下。
“是啊,陈律师,好久不见。这次找你,是有件麻烦事要麻烦你。”我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坐下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陈律师一边听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听完后,他沉思了片刻,说道:“林晚,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首先,那张你母亲留下的借款说明是非常重要的证据,它能够证明当初你母亲确实为购房出资了。其次,关于婚后共同还贷的部分,你保留的银行转账记录也能起到关键作用。”
“不过,”陈律师顿了顿,继续说道,“房产的问题可能会比较复杂。虽然你提供了出资证据,但房产证上登记的是你婆婆的名字,后来又过户到了顾建国名下。从法律角度来说,这中间涉及到了赠与和产权变更的问题,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看看在过户过程中是否存在一些不合规或者可以质疑的地方。”
“还有,关于你婆婆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如果确实有你当初出资的部分,你也是有权主张相应权益的。但同样,这需要充分的证据来支持你的诉求。”陈律师耐心地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有了些底。“陈律师,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把所有相关的证据都整理好,包括那张借款说明、银行转账记录、购房合同、房产证复印件等等。越详细越好,这些证据将直接影响到案件的走向。”陈律师认真地说道。
“其次,我会帮你起草一份详细的诉讼材料,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合理分割,同时主张你在婆婆留下的房产中应得的权益。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面临一些挑战,但只要证据充分,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最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场官司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中间也会有一些波折。但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合法权益。”陈律师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从咖啡馆出来后,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有了陈律师这样专业的支持,我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捍卫自己的权利。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按照陈律师的吩咐,开始整理各种证据。每一份文件、每一张票据,都承载着我这些年来的付出和委屈。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装进文件袋里,仿佛装进了自己多年来被忽视的尊严。
与此同时,顾建国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决心,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时不时地给我发一些威胁和恐吓的信息,试图让我放弃打官司的念头。
“林晚,你别以为找个律师就能把我怎么样,这官司你打不赢的,到时候只会让你自己更难堪!”
“你要是识相点,就乖乖跟我协议离婚,别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还闹得满城风雨!”
我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些年来,我受够了他的冷漠和算计,现在,我不会再退缩半步。
终于,到了开庭的日子。法庭上,气氛庄严肃穆。顾建国和他的律师坐在被告席上,一脸的傲慢和不屑。我和陈律师则坐在原告席上,神情坚定。
庭审开始后,陈律师首先陈述了我的诉求和理由,并出示了我提供的各项证据。当那张泛黄的借款说明被呈上法庭时,我能感觉到顾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法官大人,这张借款说明清楚地表明,我的当事人林晚女士在购房时确实出资了五千元。虽然房产证上登记的不是她的名字,但这笔出资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能因为产权登记的问题而忽视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陈律师条理清晰地阐述道。
接着,陈律师又出示了我婚后为还贷款的银行转账记录,进一步证明了我对这套房产的贡献。
“同时,关于被告顾建国先生母亲留下的那套老房子,根据我当事人的陈述和相关证据显示,在购房时也存在我当事人的出资。这部分出资应当被认定为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在离婚时应当进行合理分割。”陈律师继续说道。
顾建国的律师见状,立刻起身反驳:“法官大人,原告提供的借款说明并不能证明这笔钱是用于购房,而且即便有出资,也不能改变房产的产权归属。这套房子是被告母亲的个人财产,后来过户到被告名下,是合法的赠与行为,与原告无关。”
“另外,关于婚后还贷部分,虽然原告有转账记录,但并不能证明这些钱就是专门用于还房贷的,也有可能是夫妻共同生活的其他开支。”顾建国的律师振振有词地说道。
双方律师在法庭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各种证据和法律依据被一一抛出。我坐在原告席上,紧张地听着他们的辩论,心里默默祈祷着法官能够做出公正的裁决。
在辩论过程中,法官也时不时地提问,要求双方律师进一步说明情况。整个庭审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气氛紧张而压抑。
终于,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走出法庭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斗。虽然结果还未可知,但我知道,我已经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顾建国从我身边走过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林晚,你别得意,这官司你赢不了的!”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此刻,我不想再和他浪费一句口舌。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陷入了漫长的等待。每一天,我都在焦急地盼望着法院的判决结果。这段时间里,我也收到了不少亲戚朋友的关心和询问。
“林晚啊,你说你何苦呢,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打什么官司,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就是啊,夫妻一场,就算有再多的矛盾,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好聚好散啊。”
面对这些议论,我只是淡淡一笑。他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自然无法理解我的坚持。在他们看来,离婚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打官司更是会让家庭颜面扫地。但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官司,更是对我过去三十一年婚姻的一个交代,是对我自己尊严的捍卫。
终于,在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法院的判决书。当我颤抖着双手打开判决书时,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及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本院经审理认为,原告林晚在购房时确实存在出资行为,该出资应当认定为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同时,关于婚后还贷部分,原告提供的银行转账记录能够证明其对还贷有贡献,因此,在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应当予以考虑。”
“关于被告母亲留下的房产,虽然产权登记在被告母亲名下,但考虑到原告在购房时的出资情况,原告有权主张相应的权益。经综合考虑,本院判决如下:被告顾建国名下的房产,原告林晚享有百分之三十的产权份额;被告母亲留下的房产,原告林晚享有百分之十五的产权份额;其他夫妻共同财产按照法律规定进行合理分割……”
看着判决书上的内容,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付出,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公正的裁决。
我第一时间给陈律师打了电话,向他表示感谢。“陈律师,谢谢你,是你的专业和努力让我赢得了这场官司。”
陈律师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林晚,这是你应得的。你勇敢地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利,我为有你这样的当事人感到骄傲。”
挂了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回想起这三十一年的婚姻生活,心中感慨万千。曾经,我以为婚姻就是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理解,一起走过一生。但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让我明白,在利益面前,有些人的本性是多么的丑恶。
不过,好在我最终还是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没有在沉默中继续忍受下去。这场官司不仅让我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更让我重新找回了自我,找回了那份被岁月磨灭的尊严。
几天后,顾建国不情愿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当我们从民政局走出来时,阳光洒在身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晚,你别以为你赢了官司就了不起,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顾建国还在嘴硬。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顾建国,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从今往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相干。”
说完,我转身离开,脚步坚定而从容。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