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李建国,今年五十岁,是温州近郊一个小镇上的人。在我们小镇上,提起李家,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我爷爷是这一带有名的银匠,那一手打造首饰的手艺,那是真真的绝活。
人常说,父母的付出往往在我们长大后才能懂。可有些事情,甚至要等到几十年后才能明白。这不禁让我想起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我叫李建国,今年五十岁,是温州近郊一个小镇上的人。在我们小镇上,提起李家,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我爷爷是这一带有名的银匠,那一手打造首饰的手艺,那是真真的绝活。
1988年的冬天,那时我正读高三。记得那年特别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我们镇子不大,从东头到西头步行也就半个小时,可这年的冬天格外漫长。
那天放学回家,才跨进门槛,就看见母亲蹲在灶台前发呆。锅里煮着的粥都溢出来了,她也不管。屋里静得出奇,只有墙上那个老式挂钟嘀嗒嘀嗒地响。
“娘,怎么了?”我放下书包。母亲这才回过神,慌忙去收拾溢出来的粥。她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你爹,你爹在医院。”
父亲平日里身体一向硬朗,种地、打铁、修理农具,都是一把好手。可这次突然倒下了,诊断出是肝硬化。医生说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光是预付的住院费就要五千块。
那个年代,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一般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就三四千。我们家虽说祖上是银匠,可到了我这一辈,也就剩下几件传家宝了,最值钱的就是那对金丝镶玉手镯。
那对手镯是我太爷爷亲手打造的,据说用的是上等的和田玉,配上纯金的丝线编织成花纹。这手镯在我们镇上可是出了名的,不少人来问价想买,都被我奶奶婉拒了。她总说:“这不是钱的事,这是我们李家的手艺,是祖宗传下来的。”
母亲四处借钱,可五千块实在不是小数目,借来的钱还差得远。就在这时,那对祖传的手镯突然不见了。奶奶发现后,急得直跺脚,可谁也不知道手镯去了哪里。
父亲住进了医院,母亲每天变着法子给他煲汤。我们镇上的人都说,我娘的手艺好,煲的汤特别鲜美。每次我去医院,都能闻到病房里飘着浓郁的香味。
可父亲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医生说需要转院,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费用,至少要三万。这个数字把我们全家都吓傻了。
那段时间,我经常听见母亲半夜在房里抽泣。亲戚们来看望,也都是摇头叹气,谁也帮不上忙。倒是隔壁王婶经常过来陪母亲说话,有时还带些自家种的蔬菜。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那天我值了晚自习回来,看见父亲的病床前多了一台进口呼吸机。护士说是下午装的,费用已经付清了。母亲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却一个字也不说。
后来我才知道,那对手镯是父亲偷偷卖掉的。他趁着一个下午没人的时候,把手镯拿去了城里最大的金店。那家金店的老板是我爷爷的老主顾,看到手镯的工艺,二话没说就出了高价。
奶奶知道这事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指着父亲的鼻子骂:“你这个不孝子,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说卖就卖!”可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手术很成功,但父亲落下了后遗症,只能靠药物维持。母亲承担起了照顾他的重担。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煮药,然后去镇上卖豆腐补贴家用。
那时正是高考前的关键时期,学校要交补课费。我不忍心开口,但母亲硬是从针线篓里翻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去交费,你爹说了,再难也不能耽误你的学。”
街坊邻居都在议论这事。有人说我家败落了,有人说我爹太不懂事,竟然卖了祖传的手镯。可母亲从来不辩解,只是每天早出晚归,忙着生计。
1989年的夏天,我考上了杭州的大学。临走那天,父亲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递给我一个信封:“好好读书,别管家里。”我打开一看,是一叠整整齐齐的钱。
大学四年,我没回过几次家。毕业后去了深圳打拼,开了家小公司。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也总算能给家里寄些钱。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总说:“我和你爹都挺好,你安心工作。”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三十五年。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了2023年的冬天,还是没能挺过去。整理遗物时,母亲突然说要打开家里的保险柜。
这保险柜是十年前我给家里买的,一直放在父母房间。母亲说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老物件,需要我帮着整理。可当保险柜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柜子里躺着那对传说中已经卖掉的金丝镶玉手镯,还有一本发黄的日记本。翻开日记,是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
“今天把手镯卖了,老板说值三万二。建国的手术费总算有着落了。等他考上大学,我就去赎回来。攒了这么多年的钱,总算派上用场…”
往后翻,是零零散散的记账: “今天卖了五十斤花生,存了八十块。” “修理了隔壁老张家的拖拉机,得了一百块。” “帮镇上水果店装修,赚了三百。”
最后一页写着:“手镯终于赎回来了,花了整整八年。幸好老板念在老交情,一直帮我留着。建国那孩子在外面闯出名堂了,我和他娘也就放心了。这手镯始终是李家的东西,不能丢了祖宗的脸面。”
母亲看着我翻日记,眼里含着泪:“你爹说,等你有出息了再告诉你这事。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对不起祖宗,所以拼了命要把手镯赎回来。”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年父亲的手上总是有伤,为什么母亲不让我过问家里的事,为什么每次我要给家里寄钱,他们总说不用。原来,他们早就在暗地里完成了一个承诺。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我在外面打拼多辛苦。”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你们在家里…”
母亲打断了我的话:“傻孩子,这手镯早就该是你的了。你爹生前说,等你结婚的时候交给你媳妇。现在…”
看着那对泛着温润光泽的手镯,我忽然觉得它们比记忆中更加珍贵。那不仅是一对首饰,更是父母三十五年来的坚持与付出。
来源:缤纷青山EfQy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