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儿马上就要入学了，没有户口，没有学区房，高尔夫球培训班马上开班了，学费还没着落，这家还要不要了.....”

“教球，教球，你就只会死教球，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窝在这狗窝里，我受够了！”

“女儿马上就要入学了，没有户口，没有学区房，高尔夫球培训班马上开班了，学费还没着落，这家还要不要了.....”

“再不给我解决编制和户口问题，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了！”

紧接着一阵锅碗瓢盆的啪啪乱响，一个光头男人狼狈不堪地从小房子里跑出来，身上穿着灰旧的运动服。

男人望着破旧的房子，叹了口气，沿着狭小的胡同往外走，往乒乓球集训基地慢吞吞踱步而去。

肖占戈是四川人，目前在国乒集训基地担任教练，作为功勋教练，曾经带过大满贯球员，门下底子众多，而且都特别优秀。

按照他这样的成绩，队里早就应该为他解决户口和编制问题了，可惜上面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一直让他安心等待。

就连分配房子都没有他的份，很多新进的教练都早就分到房了，而他一家三口还窝在京市老胡同深处的30平方的破房子里。

而且，7岁的女儿今年就要上学了，没有编制就没有解决学区房，以他那点地方队发放的工资，哪够他在繁华的京城消费，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不算，还要倒贴一部分给自己爱徒。

想到自己的爱徒王漫雨，肖占戈愁苦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很看好这个徒弟，天赋出色，又耐吃苦，就是家庭经济差了些。

营养跟不上，身体有些单薄，害的他经常要自己补贴工资进去买营养品，这才被老婆骂的狗血淋头。

六点半到的训练馆，肖占戈就看到王漫雨已经独自一个人在球台上练习发球，看起来又是起大早加练了。

肖占戈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欣喜又是心痛，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认真了，也不怕把身体给整垮了。

“妞妞，别练了，咋回事呢，又没好好休息！”

“师傅，没事的，我也就刚来。”

“你当师傅傻了吧，地上这么多乒乓，你额头都出汗了，能是刚来的吗？”

说完，肖占戈从兜里掏出两个肉夹馍，递给王漫雨。

王漫雨脸上露出笑容，开心地接过肉夹馍，对着肖占戈说谢谢。

她就喜欢这一口，里面有爸爸的味道，她有点怀念在黑龙江齐齐哈尔的爸妈了。

看着王漫雨脸上洋溢的青春笑容，肖占戈心里的烦恼少了很多，两人聊了会儿，王漫雨把肉夹馍吃完，又开始练习发球。

看了会儿，指点一些诀窍，肖占戈想起家里7岁的女儿，还有老婆早晨的谩骂，于是背着手，慢慢向教练组组长办公室溜达过去。

他想跟组长聊聊编制和房子的问题，再不解决，会误了孩子终生，说不定老婆会和他闹离婚的。

进了组长刘国亮的办公室，肖占戈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刘国亮抬起头，对着肖占戈说：老肖，坐下说吧。

肖占戈抿了抿嘴，说：组长，论资历，我在队里也工作了十来个年头了；论成绩，好歹我也带出了大满贯选手；论处境，队里的其他同事家庭差的都比我先拿到了编制和房子，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了？

刘国亮端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菊花茶，叹了口气说：老肖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眼看着肖占戈黯淡的眸光，低下头，刘国亮眸子里闪过一道轻蔑的眼神。

心里想：就算你再硬的骨头，我也要让你弯腰点头。不就带出个大满贯么，处处跟我犟。

心里想着，嘴里却说：老肖啊，我这里呢，刚好有一个编制，是京队仙坛体校提供的。

人家说了，可以给你，不过就一个要求，他们队里有个打左手的好苗子，王初秦，在反手拧这门技术体系上很有天赋，想让你带一带，你觉得怎样？

肖占戈心里一咯噔，有点跟不上节奏。

他抬起头说：组长，我现在女队，而且我已经带了王漫雨乐，王初秦在男队，我怎么带啊？

李国亮笑了笑，“老肖，只要你愿意带王初秦，编制的问题可以解决，房子的问题也可以解决，关键是你女儿也7岁了吧，该考虑入学的问题了。”

至于王漫雨，队里有的是教练，又不是没人了。再说了他不是黑龙江的么，徐晖就挺好啊，他也是东北人，沟通起来更方便。

肖占戈顿时觉得一个脑子两个大，他犹豫了一会，跟刘国亮说：组长，我考虑考虑吧，明天再答复你。

出了组长的办公室，肖占戈抬眼望向正在练习发球的王漫雨，心事重重，脸上一片苦涩，跟揉皱了的破布一样。

这边肖占戈刚出门，里面的刘国梁脸上笑得跟盛放的菊花一样，自言自语说，看来还是得给老肖烧把火，拱一拱才行。不然过了这个劲，这事儿瞧着够呛。

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京队的张磊，说：老张啊，事儿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让你媳妇到老肖家里走一走，跟她吹吹风，这事儿差不多就能成了。

另外，你还得给周边的高尔夫球培训班那边打打招呼，催一催老肖女儿的培训费，我就不信这双管齐下，他还能顶得住。

要不是看在他的反手拧技术体系确实是一绝，我还真不吃这股气。

挂了电话，刘国亮的办公室里响起了《空城计》的京剧片段......

办公室外的训练场上，肖占戈整天都心神不宁，神游天外，一点状态都没，王漫雨还以为教练身体出了问题，劝说他休息一下。

肖占戈坚持到下班的那一刻，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刚进家门，往房间里扯，肖占戈都还来不及和女儿打个招呼，老婆便拽住他的衣服，往里屋拉进去。

我听说仙坛体校有编制名额，你找你们组长了没？我跟你说啊，莉儿马上要入学了，高尔夫培训班那边下午来电话了，让马上交学费，你要这次解决不了，我们马上就离婚，我带着莉儿离开。

肖占戈一阵心烦意乱，又来了，每天进门就这些破事儿。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自己没本事，让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受苦，但他又实在割舍不下王漫雨，毕竟带了这么多年，跟自己亲闺女一样，就快要出成绩了，就这么放下，对自己的爱徒实在是亏心。

左边是老婆孩子，右边是事业爱徒，真的是左右为难啊！

肖占戈烦恼地抱着自己的光头，很想撞墙！

最终，在老婆的眼泪，和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神下，肖占戈无力地垂下了倔强的头颅。

跟老婆说，我明天就去找组长，我带王初秦，他们给我解决仙坛体校的编制，还有分配房子。

“妞妞，师傅对不起你！”肖占戈一阵神伤。

一夜无眠！

隔天，肖占戈起了个大早，来到训练馆，他准备和爱徒王漫雨好好聊一聊。

见到王漫雨，肖占戈突然间有点不知所措，欲言又止，与他平时铁血教头的作风很是不符。

王漫雨望着师傅，不知道师傅想要说什么。

最终，肖占戈狠了狠心，对着王漫雨说：妞妞，师傅可能不能带你了，以后你就跟着徐晖教练吧，他也是你们东北人，会好好跟你沟通的。

王漫雨顿时傻眼了，呆愣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

“师傅，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带我了？”王漫雨眼眶红了，带着哭腔问道。

你不要问了，是师傅对不起你，师傅要调去男队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琢磨师傅教给你的反手技术，你很有天赋，以后能不能打出来，就看你这个技术体系能否发挥出来了。

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王漫雨，肖占雨很想上前安慰他，可是想起家里的老婆孩子，他只能狠狠心转头，假装没看到。

转过身，肖占戈向组长办公室走出，背对着王漫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妞妞，对不起！

肖占戈往前走，留下落寞的背影，王漫雨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而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玻璃看着这一切的刘国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隔天，国乒训练基地发出文件，肖占戈调离女队，负责男队王初秦的日常训练，兼混双教练；王漫雨由教练徐晖负责日常训练。

同日，仙坛体校发出通知，国乒肖占戈教练因业绩突出，经验丰富，符合我校特招人才要求，特聘为我校编制内教练.....

来源：白水文心